剑三之枯骨生花——络蛊

作者:络蛊  录入:06-08

其实他们都知道,除了那断手,林今最重要的是内心的创伤。

“其实我检查过了的,”曲言孚犹豫了下才缓缓开口,“林今眼睛没问题……照理来说早就可以看得见的。”

“你什么意思?”

一听项识鹤话语,曲言孚顿时又是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他默默哀叹了自己一下,乖乖回道,“我只会看病,不会解心结。”

“算了,不提他了,我现在就去见哥舒将军。”项识鹤挥挥手,绕过他就要走。

“可是你还没……”曲言孚来不及喊他,挠了挠头不明白他又怎么了。一大早的是谁惹了他吗?

猜不透的曲言孚无奈耸耸肩,干脆等在了项识鹤营帐里。估摸着应该很快就回来,结果一直到正午,项识鹤都没有回来。

第七章

项识鹤一回来,不知怎么就显出一股颓败的气息,不甚在意的瞥了眼等在一边的曲言孚,径直解了盔甲躺在了床上。曲言孚小心的瞧一眼闭上眼睛的项识鹤,轻轻抬起脚步凑过去,他实在是有点担忧这个老是反复无常又暴躁的人。还没靠近,项识鹤一个冷眼就瞥过来。

“水。”项识鹤一开口,声音沙哑,想来应该是他们争论了许久吧。

曲言孚默默倒了水递过去,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去将军那里是商讨要不要用那蛊吗?”

“嗯。”项识鹤一口喝完,疲惫的撑着脸颊,他半睁开眼,疲倦的开口,“争执了许久……哥舒将军不同意,但其他人都觉得如果必须这么做,那就用蛊。”

“所以?”

项识鹤按耐不住,又是语气恶劣起来,“还用说吗!他没办法肯定同意了,你满意了?”

曲言孚委屈的眨眨眼睛,决定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触霉头。

“那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项识鹤一把抓住曲言孚的手,不满的挑起眉,“你不想和我呆一起?”

“……没有,”连忙按住那两只蠢蠢欲动的小蛇,曲言孚勾起一个笑容急忙说道,“你看起来很累了,我还是不打扰了。”

项识鹤颓败的挥挥手,在曲言孚转身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又低低出声,“我很抱歉,老是冲你发脾气。”

“啊哈,没事啦。我知道你也是着急。”曲言孚连忙转身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啦,我得去找材料,蛊很快就可以做好的。”

项识鹤不说话,曲言孚摸了摸下巴,无奈的笑了笑,紧接着走了出去。沉沉呼了口气,曲言孚揉了揉额头也是一阵头痛。看来他有必要煮些汤药给项识鹤喝,要不然以他这种脾气,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不过,其实项识鹤也就在曲言孚面前暴露他的情绪,在其他将士面前他依旧是冷静稳重的将军。

“还是先问下那个同心锁是不是叶雪衣要找的吧。”心里这么打定主意,曲言孚开始往叶雪衣营帐走去。

一掀开营帐,曲言孚摆起的笑容还没弯起来就马上凝固起来,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为为……什么叶雪衣在和林今相吻啊啊啊啊,我是不是眼花了啊!曲言孚僵硬着手,不知是该开口打断这两个吻得如胶似漆的人还是默默退出来。想了半天,就在叶雪衣已经要扒林今衣服的时候,曲言孚还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我是看错了吧……还是看错了?”曲言孚蹲在营帐门口万分纠结,“就算你地方偏你们也不能……不能做那种事吧……”

现在可是青天白日……曲言孚捂着脸,一时之间情绪复杂,不知该如何拯救自己的眼睛。

他蹲了半天,直到自己大腿都要麻掉了之后,已经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变成了面无表情。不过话说他为什么要光明正大的在这里偷听?曲言孚站起来,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叶雪衣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早离开了。”叶雪衣瞥了眼曲言孚,完全没有被偷听的羞愧,不过说要羞愧也是那个现在躺在床上哀叹的林今吧。

曲言孚尴尬的笑了下,“我马上走!”

“你知道了……是吗?”叶雪衣悠悠的开口。

误以为是同心锁的事情,曲言孚先是点头然后又狂摇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叶雪衣眯了眯眼睛,只是微微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并未回答就转身走进了营帐里。曲言孚站了片刻,感慨着连林今那样轻浮浮躁的人都有了喜欢他的人,在默默地对比了下形单影只的自己,长长吐了口郁结之气。郁闷的在战场收集了半天死去尸体的血肉才恍然想起来那个同心锁还在自己身上,想了想还是果断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反正也不过是一个同心锁,没什么好在意的。

这之后曲言孚就呆在自己营帐里捣鼓着制蛊,项识鹤来过一次看到堆得到处都是的草药就没了兴致,只匆匆和他说了几句话还没待一刻钟就离开了。努力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曲言孚并不知道此刻军营里正发生着关于他的各个话题,极力不赞同的一些将士甚至鼓动他们的士兵来反对曲言孚。只可惜曲言孚一向只关注自己在意的事情,因而哪怕军营里天翻地覆他也不感兴趣。

制蛊的第三日,许久不见的刘梨枝来到了他的营帐。她明明看起来与以前并无两样,但曲言孚总觉得她在慢慢崩溃,直到一个爆发点将她还活着的心给摧毁。

“……曲公子,如果我也死了,你也把我做成傀儡吧。”刘梨枝静静地站在门口,许久才在曲言孚不自在的眼神中开口。

曲言孚手停顿了下来,虽然他和刘梨枝不熟,可毕竟之前几日相处,不同于那些已死之人,他为难的回答,“这……我可以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吗?”

刘梨枝摸着手中的笔,露出怀念的表情,“既是他想要守住的江山,那我就算死也会帮他做到。”

“……我答应你。”曲言孚垂下眼帘,继续将药草放进锅里,“但我不希望姑娘死。”

“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刘梨枝淡淡的笑起来,那表情就像是看淡一切,生无可恋。

曲言孚一时无言以对。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吧。”刘梨枝没有继续话题,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曲言孚盯着门口,喃喃自语,“可是我还是不希望把你制成傀儡。”

将所有蛊都做完之后,曲言孚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满意的看着锅里面乌漆墨黑的一堆,他想着应该先去做一下实验。从锅里取出两个蛊让小蛇叼着,曲言孚刚掀开门帘就看到一面转头朝自己扑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柄轻剑抵挡住,竟然是叶雪衣。

曲言孚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个士兵,还来不及开口又是几块砖头砸过来。

叶雪衣依旧轻而易举的抵挡住,只是眉头挑起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奈何项识鹤说过不能和他们动手。

“你们干嘛呢。”曲言孚心有余悸的看着掉在自己跟前的砖头,疑惑的开口。

那几人中有一人站出来,满脸愤怒的瞪着曲言孚,“我们不会让你把同伴变成傀儡的!”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向我砸几块砖头就能阻止?”曲言孚满脸古怪的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好声好气的回道,“在说这是你们哥舒将军同意了的,我只是听命而已。你们要是不满可以找他,威胁我有什么用。”

“只有你这个异邦人会做,当然找你了。”

曲言孚挑挑眉,笑的不怀好意,“我这蛊特别简单,就是普通的医者看到方子就会,那你说你是不是要胁迫所有的医者呢?”

前面的人一梗,却死活不改,笃定了曲言孚似得,“就算这样,我们也会先解决了你!”

曲言孚撇撇嘴,他说又说不通,干脆转过脸对叶雪衣说:“雪衣,我们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去,叶雪衣走进去之前,一双眼冷冷的看向那些人,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曲言孚在杂乱的营帐里找了半天才找来两个药瓶,将制成的蛊塞进去之后,他交给了叶雪衣。

“只能麻烦你给识鹤啦。你跟他说只要把蛊放进尸体嘴里,哎……好头疼,他们必须还得听我笛子指挥。”曲言孚之前被闹得忘了这一茬,无奈的皱起了眉,“看来只好让识鹤带两具尸体过来了。”

“我去找他,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出去。”叶雪衣不放心,嘱咐道。

曲言孚点头。等叶雪衣出去之后,他看了眼还剩下的草药和被困在锅里的五毒,想了想干脆做些其他的蛊虫好了。忙活了半天,临近黄昏的时候项识鹤才过来了,身后则是由人抬着的两具尸体。曲言孚已经迫不及待,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蛊虫,也不知道成效如何。挥退了其他人之后,曲言孚不由的看了眼项识鹤,对方只是神色专注的盯着锅里的蛊虫,面色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我要开始咯。”将蛊虫塞进尸体嘴里,曲言孚喊了声就拿起笛子吹奏了起来。

那两具原本毫无声息的尸体听到笛声先是动了动手腕,紧接着直愣愣站起来,一直走到项识鹤面前然后跪了下来。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曲言孚满意的停下吹奏的笛子,笑眯眯的开口。

项识鹤看着两具傀儡,脸上满是复杂,这曾经是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却沦落为傀儡再次作为牺牲品当做肉盾冲锋在战前。

“我做的怎么样?”一心想要听到表扬的曲言孚走过去抓住项识鹤的手,笑意盈盈的说道。

“嗯……”

“你不要闷闷不……?”曲言孚不满的开口,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低下头却看到一只盈白的箭矢插进了他的胸膛。

“……言孚?!”

项识鹤只看到一个飘渺的身体,手中长枪还未刺出,那人就消失不见。他一把抱住曲言孚,惊惧的看着曲言孚胸口的鲜血越来越多。而他手腕的两条小蛇则是一致朝某个方向跃过去,那里轻轻想过了一声“啧”,有个身影慢慢浮现起来。脸上的面具,手中握着的弩,竟然是唐家堡的人?

“想跑?”刘梨枝一只化血镖掷过去,紧接着手中的弩又是一发雷震子。她之前一直隐匿在曲言孚营帐边,却没想到竟然会有唐门的人来暗杀。

“呵,怎么会,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那人猛地后退几步,同样朝刘梨枝射去暴雨梨花针。

唐门之人彼此都太熟悉对方的技能,况且两者都是习惊羽诀,三发夺魄接着一发追命,是他们的绝技。刘梨枝也是暗暗着急,她之前利用飞星遁影躲过对方的迷神钉,可是却被穿心弩打中腹部,血已经染湿了她的衣裳,幸而雷震子砸中对方头部迫使他陷入短暂的昏厥她才能在送上一枚追命箭。只是她双腿多处失血过多,只能再赌一把。在所站立的地方设下飞星遁影,刘梨枝朝那人射出一发裂石弩,自己则是跌跌撞撞的冲到了他面前。那人冷笑一声,暗想这同门之人已是毫无胜算,追命箭穿过刘梨枝胸口的时候,他却是愣愣的低下头看向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钻心刺骨,从来都是个好名字啊。瞬移到之前的位置,刘梨枝大喘着气冷眼看着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作为杀手,他们从来不喜欢近身作战,这钻心刺骨基本上都不会使用,可刘梨枝偏就喜欢。

“看来……我马上就要去见你了。”刘梨枝低低笑着,眼中是从未以往的平和。

第八章

看来,不单是项识鹤隐瞒了许多,就连这又回来的曲言孚,身上也藏着许多秘密。

项识鹤心事重重的一摸曲言孚的脸,对方脸上已是犹如冰霜,素白的脸上一双眼紧紧闭着,唇早已失了血色只剩下一片苍白。他一开始就应该感觉不对劲的,只是曲言孚匆匆而来又在战乱之地,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思考。再一摸脖子下的脉搏,项识鹤冷眼看着那追命箭的伤口慢慢融合起来,白皙瘦弱的身体明明之前一箭穿过,现在却丝毫找不到伤口。

不知何时,叶雪衣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刘梨枝走了进来,他脸上是一种茫然的神色,瞥了眼躺着的曲言孚,不由将刘梨枝抱得更加紧。

“……她死了?”项识鹤沉默了一下,手又移到曲言孚手腕,再探过去依旧如此。

“刘姑娘说……她要是死了就把她也制成傀儡。”

项识鹤突兀一笑,拿眼瞧叶雪衣,“她的话你也听,哥舒将军逼不得已才将他的将士做成傀儡,与她何关。”

叶雪衣还想反驳,又呐呐张口说不出话来,一时抱着刘梨枝还温热着的身体不知所措。他低下头细细打量着已永远闭上眼的女子,一张脸上是淡淡的平和和安详。他想,刘梨枝大概想到和夫君共赴黄泉才会在死前有这样的表情吧。

项识鹤不耐烦的挥挥手,“将她埋了吧。”

“我答应过她的。”

毫无感情的声音清冷的响起,曲言孚坐起来,动作还有些僵硬,他直直向叶雪衣走过去,手触摸到刘梨枝的脸。他上身伤口已经愈合,然后一身却是血迹斑斑,此刻低垂下眼,不知作何想法。

项识鹤一惊,一把拉住曲言孚的手。

曲言孚不明所以的侧过脸,瞧见项识鹤,那张脸依旧是冷淡而疏离的,“我会做到的。”

他以为,项识鹤是不信他能够将刘梨枝做成傀儡?

叶雪衣惊疑不定的盯着面前的曲言孚,对方冷冰冰的态度让他茫然失措。他之前被林今叫过去,所以不知道曲言孚受过重伤,因而也不明白项识鹤为何表情如此恐慌。

“额,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叶雪衣左右看了下,曲言孚的营帐杂乱不堪,除了那张床他根本找不到可以放下刘梨枝的地方。

“放我床上。”曲言孚出声,他披了件里衣,又从锅里取出鲜活的蛊虫,往床边一坐就将它塞进了刘梨枝嘴里。

叶雪衣不敢看,转过脸却瞧见项识鹤愣愣的盯着曲言孚,那表情有疑惑有怀疑,更多的却是惊惧。叶雪衣不明白为何项识鹤的表情在告诉他他怕曲言孚?!

一支笛子短促的吹起了乐声,那原本静静躺着的刘梨枝面无表情的坐起来,僵硬的转过脸和曲言孚对视。叶雪衣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已经确定毫无生息的人竟然在那蛊虫控制之下活了过来,难怪军营里有那么多人反对。他连忙后退了几步,一想到现在这个还在动着的其实是死人,心里就毛毛的。

曲言孚站起来,一双眼毫无波澜的看向叶雪衣。叶雪衣总觉得对方有些奇怪,又加上刚刚那可怖的一幕,他呆呆的看着曲言孚朝他走过来,不知该如何动作。不由求救的看向项识鹤,却哪料对方目光仿佛黏在曲言孚身上,哪里看得到他这细微的动作。一个两个都不对劲,他不由暗想是不是邪门了。

“这是你的吧?”曲言孚在叶雪衣面前掏出了那同心锁,递了过去。

叶雪衣看了眼,马上摇了摇头,“不……我并没有这饰物。”

“你之前在战场……不是要这同心锁?”

叶雪衣脸煞白起来,但他依旧摇头,“我……是去散步的,不说了,林今还找我,既然你们没事,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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