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宇伸出一个手指把尹特助的目光转移到沈天承那边:“是他要救。”
沈天承面无表情的看着尹行,算是默认。
“骆先生可以帮你。”尹行说。“但是作为回报,你们能给骆先生带来什么?”
“替他保住公司。”沈天承说。
但是尹行看起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摇摇头:“骆先生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何况骆先生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天承没什么耐心。
“那骆耀城有什么条件?”
“撤销对骆先生的指控。”
闻言,沈天承看向即墨宇。
即墨宇沉吟一下,道:“骆耀城现在最大的指控不是金融诈骗,是绑架。”
尹行点头:“骆先生知道。”
而骆辰则坐在一边,一直无声的看着眼前墨绿色茶杯里通透的茶水,感觉自己有些麻木。
“那骆——”
“抱歉。”骆辰突然站了起来。
即墨宇抬头看他。
“我去趟卫生间。”说完就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即墨宇望着骆辰的背影,若有所思。
站在卫生间明亮的洗手台前面,骆辰对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洗了一把脸,然后把思想放空,让大脑空白成一片。
听着他们在讨论骆耀城的刑期,骆辰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状态去面对,甚至让自己变得麻烦,骆辰都觉得心里充满了罪恶。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冰冷的水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从下巴滑落。
对着水龙头把冷水疯狂的往脸上扑的行为并没有让骆辰觉得自己有多冷静下来。
身后一声压抑的低咳声传来。
骆辰通过镜子往身后望去,即墨宇挺拔的站在门口,看向他的眼神是满满的担心。
几乎是本能,骆辰突然问他:“你为什么要担心?”
骆辰的提问让即墨宇淬不及防,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担心就是担心,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骆辰几乎是喃喃自语。
“即墨宇我觉得我快无法呼吸了。”
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脸颊消瘦的陌生男孩的脸。骆辰摇摇头。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看着骆辰那双空洞而麻木的眼神,即墨宇忍不住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就在骆辰对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突然发力把骆辰拽回怀里,低下头狠狠的攥住了那张唇。
这绝不是亲吻。
因为即墨宇泄愤一样的在用力的咬他的唇。却似乎又担心真的伤了他而不敢用的太大力。
骆辰疯狂的推动他,但是双方巨大的力量悬殊让骆辰的推搡显得那么无力。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骆辰终于疲惫放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让即墨宇为所欲为好了。
感觉到了骆辰的顺从,即墨宇一点点把这个亲吻加深,似乎是想要深入到骆辰的心里面。
直到骆辰都觉得有些晕晕乎乎了,即墨宇才放开骆辰,把人收在怀里,下巴靠在骆辰的头顶上,声音又低沉又心疼又温柔。
“小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再给我点时间,解决完这一切,我们一起走,找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骆辰的哪一根柔软的神经,他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胀发涩,却无法开口拒绝或者同意。
看了骆辰的表情,即墨宇心里有了点数,轻声对骆辰说:“等我。”
然后匆匆忙忙又回去了。
尹行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招骆辰,即墨宇回去没多久,骆辰也就平静了一下情绪跟着回去了。
等他进屋的时候,即墨宇沈天承尹行等人似乎都谈出了一个结果。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骆辰的错觉,再次进屋的时候,他觉得尹行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就在几人决定起身告辞的时候,尹行开口要求和骆辰单独谈谈。
骆辰稍微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即墨宇纵然一脸的不放心,但还是尊重骆辰同沈天承先行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尹行才斟酌一下开口感叹道:“最近的事情好多。”
骆辰点头赞同。
“骆先生知道了…外婆的事情。”尹行说:“他很不放心你。”
骆辰笑笑。对于骆耀城到底是真心假意还是利用不利用,骆辰已经不想去追究了,太累了。
看出了骆辰的想法,尹行也不再为骆耀城掩饰:“以前的种种,到了今时今日,确实没有再去纠纷谁对谁错的必要了,毕竟辜负的人,终究是辜负了。但是骆先生还是想亲自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骆辰淡淡的看他:“那天你在医院找我谈,就是想说这个么?”
尹行点头:“是,也不全是。”
骆辰等他下文。
“骆先生这次是无法全身而退了,秦家也在想着办法收回权益。所以骆先生想着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把您送走,免得在搅入秦家的纷争。”
“呵。”骆辰轻笑。“我何德何能,入得了秦家的法眼。”
“骆先生之前,已经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和不动产包括他个人所占的集团股份,都转到您的名下了。”
骆辰闻言一愣。
所以让即墨宇撤销指控,就是为了这个?
尹行继续恭敬的说:“当时,骆先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现在,骆先生只希望您以后,不要在恨他了。”
骆辰有些僵住。
“即墨宇那边,他刚刚已经答应了撤销对骆先生的指控,关于光亚那边,即墨宇自己也会承担所有的责任。如果您愿意——”
尹行拿出一个纸袋子:“这里面是您的所有个人信息和机票还有一张俄克拉荷马大学的入取通知书。时间仓促,您可以先到那边学外语,然后在报考您想学的传媒系,骆先生也为您在那边安排好了住处和老师。”
骆辰不知道在想什么,稍微犹豫了一下,捡起纸袋子。
“我会考虑。”
尹行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真诚道:“谢谢。您是骆先生唯一牵挂的人了。”
骆辰本以为自己会挣扎很长时间,但是很快,即墨宇就撤消了对骆耀城金融诈骗的指控,
陆子煦虽然无罪,但是也以妨碍公务被教育了一顿。骆耀城对于参与绑架的案子供认不讳,但是由于叶凡和叶家的特殊关系,他早早的回了澳洲,出庭作证的只有他的父母。
骆耀城在服刑期间举报陆正并且要求起诉他操控谋杀秦辰佑一案。
虽然骆耀城和秦家也闹得不可开交,但是由于案件涉及到了秦辰佑,所以也难得保持一致。
即墨宇最终是吞并了陆正一手创办的公司和之前他收集的恒通的散股,不过不知道又出于什么原因,即墨宇又将这一切低价卖给了光亚的股东,也算是对股东有个交代。
骆辰最后去看了一眼外婆之后,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豪华而偌大的房子,把即墨宇给他的钥匙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转身打开门,离开,关上。
随着那声关门的咔嚓声,骆辰也仿佛是关上了整个混乱不堪又浑浑噩噩的过去。
他记得窗外的大丛的蔷薇花。
他记得他把即墨宇带回来的红酒放在哪个酒柜的第几层。
他记得第一次偷开即墨宇的车的那个时候的紧张和刺激。
他记得第一次来到即墨宇家的那个雨夜,他蹲在雨棚下面瑟瑟发抖。
他记得即墨宇床头温暖微醺的灯光,两个人相伴而坐的整理资料。
他记得即墨宇在他床上任性赖着不走的样子。
他记得冰箱里曾经摆满了即墨宇恶趣味的时候买的草莓。
他记得那个短暂的春天,漫长的夏天和这即将微冷的初秋里面所发生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那些珍贵的回忆。
可是这场爱情维持的太累,这场爱情的差距太多,这场爱情的牺牲也太大。他真的是累了。
随着巨大的飞机起飞的轰鸣声,这个他住了20多年的城市逐渐在眼底化成了一个细小的影子。
这一切一切,最后用八个字来形容这场复杂的遭遇再适合不过——
即墨宇下班回来,看着黑暗而空荡荡的客厅,打开灯,看到鞋柜上的那串钥匙和下面的一张纸片:对不起,再见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