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和乐融融的吃过饭,卫小魂提议去散步消食,何麟肃当然十二万分的乐意相陪,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和卫贞魂并肩同游的一天就这么突然的来临了!
四月芳菲颜色正浓,“不二楼”园内的景致也毫不逊色,柳翠水泠,花团锦簇,亭台朱楼相得益彰,春色撩人还未散去已有三分暖意招来蝶儿奔忙。
虽说卫小魂是个连故宫都去过的人,但是身临其境来观赏这古代的庭院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他目不转睛的东看西看,不时抿嘴微笑。
何麟肃几乎是全程盯着他一人,什么湖光山色美景当前,哪及得上心上人如花笑颜。
“阿肃,这是你的家吗?”卫小魂转过头好奇的问。
何麟肃微微一怔,马上又轻笑道:“你忘了我是侯爷吗,自然是住在侯府,这里……就算个别院罢!”
“哦,对了!我忘了……”卫小魂窘迫的扶扶了下额头,对自己始终不入戏感到深深无奈。
“你是侯爷,你有侯府……”他猛的转身,抓住了何麟肃的双臂。“那我的将军府呢,你去过没有?”他好奇的打听道。
“呵呵……自然是去过的,我镇南大将军大喜,又是圣上赐婚,那是何等风光,我又怎敢不去!”
大喜!赐婚!这个消息简直是核武器爆破有没有,他从纯洁的宅男一下就升级成了已经结婚的在室男?
“你的意思是……我有妻子!”
“那是自然,男大当婚,你年纪不小自然早有妻房,只不过……”何麟肃轻哼一声,并未把形同虚设这四个字说出来,他知道对如今的卫贞魂来说,就算自己讲了他也未必听得懂。
“那我怎么可能抛弃妻子叛国投敌,一定是有什么内情!”卫小魂义愤填膺的为自己辩白,他深深的觉得卫贞魂不会是那样的人。
何麟肃神色一黯,竟然觉得心有愧疚,如果说以前的卫贞魂肯像现在一样亲近他,给他机会的话,他也不会针锋相对把他逼上绝路。他将头一扬,眉眼冷峭如冰,过去的事已然追回莫及想也无用,不如把握住当下要紧。
“这件事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还是修养要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吧!”
卫小魂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绕着园子走了一阵,隔着一段水廊就看到了外园,卫小魂脚步未停,何麟肃也不于阻拦,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边观赏着池里的锦鲤边走在水廊之上。
这时,从外园闪进了一道人影,急匆匆的向他们走来,那人垂着头但碧色的锦缎长衫很是醒目,身影……也莫名熟悉。
卫小魂停住脚步,定睛一看,何忠杰?是他!就在卫小魂震惊的功夫,他已经健步如飞来到两人面前。
“何事如此惊慌?”何麟肃不满的斜着他,语气尽是斥责。
何忠杰瞥了卫销魂一眼,掩饰不住的流露出一丝怨恨。
他转向何麟肃急迫的说道:“萧天烈领了圣旨就要到了!”
“你说什么?”
何麟肃向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襟格外的愤怒。
“是我小看了他,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忠杰紧锁眉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了。”
何麟肃一把推开他,交代了一句。“带他回后院。”
何麟肃匆匆离开甚至都没有再看卫小魂一下,卫小魂则目瞪口呆的分析着急转直下的剧情。
大哥带圣旨来了,何忠杰被大哥设计了,但他来到这里却是被何忠杰设计了,所以说……大哥用他做饵钓到了何忠杰!
好哎!卫小魂几乎想拍掌欢呼,大哥好棒,大哥好威武!
“走!”
何忠杰不耐烦看他一脸呆滞的蠢样,上前一扣住了卫小魂的手腕用力一拖。
卫小魂心想,我大哥来了我还能当包子吗?不能够啊!
卫小魂咧一笑,一把拽住他。“往哪走,今天我要就地解决,有仇报仇!”
卫小魂其实不是个好斗分子,只是来到古代突然有了一身好武艺,自然就不想被坏人坑,像何忠杰这样几次三番害他,不教训他岂不是辜负了这将军的威名。
何忠杰双眼一眯,不屑的轻笑出声。“你以为你一定可以打败我吗?”说着,他自身后拔出一道九节鞭,此鞭节段细长,伸缩犹如游龙,被何忠杰五指一抓收进掌中。
卫小魂在兵营只见过刀剑刺之类,这九节鞭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不懂得这样兵器的特点所以底气有些不足,毕竟他还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再加上卫小魂手上没有兵器,徒手迎战九节鞭弱势立现。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话已说出自然要上。“来吧!”卫小魂大喊。
何忠杰伸手挥鞭竟是毫不手软,长鞭蛇一样逼近,卫小魂连连急退几步,靠在了栏杆上,退无可退。
这时,卫小魂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想要赢必要先卸了他的兵器才行。
他瞅准飞来长鞭伸臂一截,取中一节不退反进,同时双脚向后踏栏而上,何忠杰一惊忙回手一抽,怎奈卫小魂手如铁铅紧紧一拽,他借力腾空一翻瞬间就落在何忠杰身后,长鞭一折为半又被他翻手一卷,何忠杰不得不连连侧翻,长鞭优势顿然消失。他暗自叫苦,果然不该托大小看了失忆的卫贞魂。
卫小魂揉身而上,举起手中一团节鞭得意道:“你有九节鞭,我有绕指柔,出来混你该还你得还啊!”
第16章
何忠杰咬牙弃鞭飞身退开,只见他满脸鄙夷却无半点悔意。“将军如此缠斗又有何用,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将军倒不如自省一番,究竟是如何惹得了这许多的风流烂账!”他撇嘴一笑,目光犹如利刃流光。
卫小魂脸色一白,不由得尴尬了一下。尼玛,老子也是哑巴吃黄连,这乱七八糟的烂桃花我找特么找谁说去。
“少转移话题,你害人就是不对!”卫小魂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何忠杰义愤填膺的喊道。
“自古忠义难两全,小人尽忠只能无义,大将军得天独厚怎会明白我等蝼蚁之辈!将军要杀便杀,小人受着便是!”
何忠杰挺直脊背缓缓走向卫小魂,只见他面色凛然丝毫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样子。
卫小魂却有点懵了,杀人……他并不喜欢,特别是一对一的杀,而他要杀的这个振振有词仿佛比自己还有道理,NND这可怎么下得去手!
卫小魂皱着眉上头下瞅了瞅何忠杰,这人真是扎不透嚼不烂最烦人的典型,可是这引颈待鸠的模样又透出点品格来,真是难搞……
寻思了一会儿,卫小魂抬眼一瞪,“暂且放你一马,下次你再敢害人,我可不管你奉命还是尽忠的那么多废话!”
何忠杰微微讶异,他缓缓的将视线移向卫小魂,面前怒气冲冲的男子此刻略显孩子气,模样莫名的好笑,却也有些……可爱。
似他这般奴婢生下的私生子,同样的高贵的骨血却活的比蝼蚁不如,他厌恶那些天生贵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正如他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哥,正如眼前被众人捧如星月的卫贞魂。只是……这人……怎会变得如此不同寻常!
“将军既然不杀,那就请随在下回到后院去吧。”何忠杰伸手一比,傲慢的不似个下人。
卫小魂摸了摸鼻子,心想老子不与你计较,等我大哥来收拾你,他可不会像我一样手软。这样想着,卫小魂就偏过头朝何忠杰皱着鼻子“哼”了一声。
何忠杰脖子一挺,眨了下眼睛,心不由的跳了一下。他吸了口气抬步跟上了率先离去的人。
不二楼被重兵层层包围,正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架势,只见正门之外,一辆华美不凡的楠木马车停在包围圈之内。
玉公公和身后的萧天烈略有些焦急的等候着涧西侯何麟肃的召见。
他们等候召见已经……一炷香之久。 玉连亭摸了摸尾指上精调细刻的护指,细长的眉尾跳了又跳。
这个涧西侯,仗着自己是圣上的表弟,又得太后盛宠,素来狂妄却无人敢问,但这次……他胆敢跟圣上抢人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倘若不是圣上英明,一早得知他私自离京赶往边关,也不会对他半路使诈有所一防。只是没有料到,他的爪牙早已深入边城兵营,里应外合叫人齿冷,枉费圣上如此信任于他以至于错待了卫将军,害他吃了这许多苦头。
玉连亭心下感叹,才子佳人不过传说,他这种阉人自不会省得,只是圣上与将军之情,那是他一路看过来护过来的,体味自然不同一般,他就是莫名的希望两人鹣鲽情深,日久天长。
就在他焦虑伤神之际,一侍卫出来相请。只听他朗声道: “侯爷有请玉公公和萧将军入内!”他眉眼未抬不卑不亢,自有一股不示弱于人的傲气。
真是一样人养一样仆,萧天烈长年留守东郡,却也听父亲提过涧西侯的为人,早些年他离开西禹投奔太后,仗着太后恩宠在京中可谓是如日中天如鱼得水,据说他嚣张到能够自由出入禁宫,与圣上同桌吃饭。
他瞥了眼玉公公神色,见他镇定自若并无半点畏色,不禁在心里赞许起来,不愧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近侍,临危不惧堪当大任。
两人随着侍卫穿庭过院,来到一幢竹阁之前,大敞的厅堂里坐着贵气非凡的何麟肃。两侧下座已备好,桌上新茶腾着隐隐白雾。
玉连亭眉眼一动,便再喜气不能的笑了,正是见人三分笑,鬼见也让道啊!
“侯爷万福,杂家这厢有理了!”他扯着尖细的嗓子迎上前去叠袖深深施礼。
何麟肃稳坐如山只一挥衣袖,“公公免礼!”
他目光并未施舍玉连亭半分,只是越过他肩头看向后头的萧天烈,深潭似的眸光且寒且冷。
“东军参将萧天烈见过侯爷!”他握拳一拜,锐目一对。他二人原是同辈,差别就是萧天烈既未封候也未拜将,单论家势来说也未必就低过他何麟肃去,所以,萧天烈施礼点到为止。
何麟肃见他身材健硕猿背蜂腰,浓眉大眼精神俊朗,顿时,莫名心生不悦,他缓缓垂眼抬手轻挥一下,然后端起茶碗自顾拨茶。
玉连亭朝萧天烈点头,两人默默落座。
“侯爷此次私自离京,圣上很是忧心呢!”
玉连亭屁股刚一落下就堆起笑脸掐起话头,何麟肃他是知道的,若是遵着他来,那卫将军就别想见了!左右他有圣上撑腰,逼他一逼也不为过!
“圣上真是费心……”
何麟肃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
“圣上知道侯爷急着抓卫将军,可侯爷一声不响的走了,太后是要拿咱们圣上问话的,所以,杂家这不就奉旨来迎您回去了。”
“呵……公公真是辛苦,倒是本候行事鲁莽了。”
何麟肃微笑着转向他,只是凤眼狭长透着几分阴森涔人。
“这怎么话说,奴才蒙皇上抬举奉旨办事何来辛苦之说,只不过……求侯爷不要为难小人,卫将军就交由给小人带回京去吧!”
“啪”的一声,何麟肃拍案而起。
“玉公公,你这是红口白牙污蔑本候,本候这里何来卫将军!”
这时,萧天烈起身道:“侯爷,请听萧某一言,玉公公是皇上近侍,若说公公有意污蔑未免有大不敬之嫌,公公既能说出此话……必定是有确凿证据。”
萧天烈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何麟肃也无话可辨,那确凿证据指的究竟有或没有他也不无疑惑。毕竟,胆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包围不二楼,想必是确有其事。
“证据……”他眉峰一抬,施施然落回座上。“你且说来听听!”
“我等护送卫将军途中,将军曾枕着进贡而来的宝枕小憩,此枕中含有波斯而来的特殊香料,既能安神又能养蛊。卫将军半途被劫,如今蛊虫追寻而来之处便是这不二楼,侯爷若能放我等进楼搜查,定能抓出凶手还侯爷清白!”
何麟肃额头一紧,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唐缙防他防的已经连蛊都使出来了,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未料到珍珑奕局却早在那人覆手之中。
“侯爷,圣上有旨,只要我等齐心送卫将军回京,无论对错万事不咎,只会论功行赏。”玉连亭说着,走到何麟肃面前,从袖中取出一物,待他展开,竟是一卷明黄的圣旨。
何麟肃当下起身上前两步,撩起衣摆屈膝一跪。
只听玉连亭扯着细嗓道:“运承天酬,圣帝召曰,今命涧西侯责承重任,将叛将卫贞魂押回大都,必保其毫发无伤身强体健!”
何麟肃听的直想磨牙,好个唐缙,好个天子,狡诈欺滑无所不用其极,真是大大的明君哪!他闭目稳住翻涌之气,声若惊雷乍然而起。 “微臣遵旨……谢恩!”
待他深深伏地拜完起身,脸色已然青白难以直视。
萧天烈情不自尽的挑起嘴角,暗暗佩服圣上英明果断,万里之外运筹帷幄,把这目中无人的侯爷制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偷眼与玉公公一对,眼中快慰不言而喻。
玉连亭则是喜忧参半,光是这番用心良苦便知有多少情深意重,只是卫将军失忆,到时……皇上待如何自处。
……
何麟肃一气之下留两人看茶等候,自己便往后院去找卫贞魂,想到自己无论如何争都争不过唐缙,忍不住就想要发起狠来,强要了卫贞魂的念头在脑中盘旋不去,他料定即便这么做了卫贞魂也不敢宣之于人。
他踩着一地缤纷花瓣,步履虚浮凌乱,紧锁的眉头也不曾为花香沁脾而舒缓,他挣扎不已,内心的渴望和冲动,头脑的理智和冷静,乱的犹如衣摆旋起的微尘。
卫小魂躺在屋里,何忠杰坐在屋外,两个人似乎并不想共处,甚至待在同一块地方,呼吸同一种空气。
这时,脚步声渐近,何忠杰闻声起立。这熟悉的脚步是何麟肃,只是为何……杂乱无章起落不定。
何麟肃见着何忠杰心烦的振臂一挥,示意他迅速消失,何忠杰狐疑的垂下头,边琢磨他难看的脸色边缓缓退走。他不禁担心起来,何麟肃心情明显不好,卫贞魂是否要遭殃……
何麟肃突然推门而入,卫小魂吓得连忙坐了起来,他一见来人也没多想,心急之下眨了眨眼睛问道:“是萧大哥来了吗?”
不听这话倒好,一听萧大哥三个字,何麟肃马上脸如锅底,他走到床边二话不说,挥指点死了卫贞魂的穴道。
卫小魂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问道:“阿肃,你这是做什么!”
何麟肃在床沿虚坐,顿时扶住了他的双肩,卫小魂一怔,谁知下一刻便被何麟肃压倒在床上……
第17章
卫小魂瞪圆了眼一眨不眨的瞅着他,何麟肃俊美的五官宛若鬼斧神工,但暴戾之下更是邪魅的摄人心魄。
卫小魂的眼也移不开,动也动不了,只能心急的劝道: “阿……阿肃……你要冷静!”
他不傻,作为一个受过搞基小说熏陶的翻唱“受”,他当然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一个男人压倒另一个男人绝不会是想和他吟风弄月谈人生谈未来!
“贞魂……”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悦耳的好像在录音室里去噪的效果,就连微弱的气息都清晰的仿佛刮过耳膜,卫小魂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全身肌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