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以他的傲气,不愿意就这么屈服在季远言身下而已。
“砰”地一声,放在王墨身畔的碗被摔得粉碎。季远言一脸漠然地看着他,黑眼睛里的情绪深邃得令人心惊,有如漩涡一般,只是凝视得久了,都仿佛要被那漩涡吞噬,连骨头都不剩了似的。
王墨心中暗暗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倔强地别过头去不言不语,仿佛这样就彻底拒绝了对方似的。在他心底深处有个声音让他不要采取这样决绝的方式,但是却是控制不住地这样做了。
王墨感觉到他的下巴被男人强硬地掰了回来,被迫与对方的双目对视。本就黝黑的眼眸如今有如深渊似的,又暗又沉的气息蔓延开来,完全透不出一丝光亮。王墨只是凝视着他的眼睛,就让人感觉到透不过气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冷漠中暗含着威胁意味的话出口。
不知怎的,第六感明明在响起警报,内心在自我抚慰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现在逊了季远言一筹,聪明人的做法就应该不与他直对锋芒,在这个时刻更应该首先避之,但是嘴唇却违背了意志,自动张开道:“我先吻的。想吻就吻了,这就是事实。”
王墨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握着他下巴的手顿时加大了力度,这力度攥得他生疼。季远言从未用过这么大的力气抓着他,仿佛要生生就他下巴捏碎似的。王墨毫不怀疑,若是季远言手捏的是他脖子,此刻他就已经被季远言捏死了。
他从未想过人类居然也能有这样大的力气,大到他整个人有如一尾没有了水与氧气的鱼似的,只能蔫蔫地窝在他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地摆布。王墨怔忪地抬起眼睛,季远言本是面无表情的俊秀面容变得有些杀气腾腾的狰狞,他一双眼睛几乎被憋成了暗红色,那暗沉的黑夹杂着仿佛血丝一般的红,更显得他有如厉鬼索命一般恐怖。
王墨被他掐得压根说不出话来,但是他却倔强地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示弱,喘息着红润着脸颊与季远言对视。
“……就这么想要袒护他们么?”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季远言掐着王墨的下巴终于开口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缓慢而有力,掷地有声,仿佛重锤敲在王墨的内心。
声声泣血。不知为什么,王墨突然联想到了这个词语。
季远言没等到王墨说话,就突然用力将王墨猛然摔在了床上。王墨跌在床上,被他的力道冲击得差点晕了过去。不过,却是比刚刚被掐着到痛不欲生快不能呼吸的时候好了许多。
季远言冷冷地坐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在床上的王墨,他的视线这么冰冷——是王墨从未感觉过的冰冷。冷得仿佛掉渣的视线让他几乎快要簌簌发抖,仿佛整个人被扒了衣服丢在寒天雪地似的,克制不住地皮肤上一个个地窜上了鸡皮疙瘩。王墨脸贴着床铺,缓冲着刚刚过于猛烈的力度——他的脑袋被那一摔弄得有点晕。黑发凌乱地散落在白色的被套上,显出一种对比鲜明的美感。他白皙的肌肤上横亘着方才被季远言生生掐出的铁青痕迹,他却倔强地不抬头,连任何弱点都不暴露,也不在季远言面前示弱半分。
见王墨这样,季远言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他盯着王墨下颔处隐隐可见的淤青,懊恼一时侵袭了他全身,他差点按捺不住立刻就给王墨上药,抱着他细声安慰。他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的,他明明是理智的,不会因为感情乱来的。他本是想要听从黎飞白的话,对王墨好,对王墨更好,一直等待着直到他接受自己的那一天。
但是,见到王墨亲吻别人的照片时,他的怒火犹如沉寂许久的火山似的,猛烈地爆发了出来。照片过任何处理,亲吻是真实的,而从照片的角度看,第一张很明显是王墨主动的。这一系列的认知冲击着季远言,紧接着,他的情感再也无法用理智压制,一股脑儿地全数爆发了出来。王墨这个人,就是他的不理智,他的痛苦之源。既痛苦又快乐,既恼怒又心甘情愿。
早在第一次见面,季远言心里就知道王墨并不爱他。他第一眼就看上了王墨,对方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从那天起,季远言就想要默默地守护王墨,待在他身边,渴望有一天能够融化他的心,如愿让他也能爱上自己——
但与此同时,季远言也深深地知道,即便王墨爱上了别人,他也决不能放手。他要紧紧将王墨攥在手里,即便坏掉,王墨也只能坏在他手里……!如果得不到,就毁掉吧!
你怎么能爱上别人呢,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如果你背叛我的话,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只会……让你永远地无法逃离!
这样的想法在季远言脑海里盘旋着,他方才因为王墨伤痕的悔恨骤然消失了,本是沸腾起来的血又再度冷了下去。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王墨只感觉到床铺忽然一轻,季远言丢下了这句话,人就已经起了身。
“我会让梁昊和云天野活下来。我会毁了他们,让他们尝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丢下这句冷酷的话语,季远言转身离开了王墨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第43章: 阶下之囚
王墨从床上坐起,头顶滑下一块毛巾,还有些冰凉的触感,看来没换多久。在这么生气的情况下,还记得给他更换毛巾吗?王墨不由一时出神。他拿开毛巾起了床,下颔还有些疼,看来季远言是真没留情。
他走到门口,试着拧了拧门把,外面上锁打不开,窗边也已经锁住。刚刚季远言还站在窗口吹风,怎么眨眼他就关上了,还用了打不开的锁扣,其余个个也都锁得紧紧的。王墨试探着敲了敲窗子,发现竟然是玻璃钢的,可承受力应超过他的魔力……等等魔力!红宝石手链不见了!
毫无疑问是季远言做的。
王墨咬牙。季远言这是想做什么?!想锁着他么?!难道要把他关起来不成!
王墨试探着敲门喊人:“季远言!你进来给我说清楚!”他敲了好几下都没人理他。王墨又想起用手机,不过毫无疑问,季远言已经将他手机拿走了。王墨这才觉得恐惧起来,浑身涌起了一阵彻骨的寒冷。
他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他明知道自己手里没有筹码又没有身份,而季远言明明就捏着他的小辫子。只要季远言想,就能让他从云端跌落。他不是早知道的吗,难不成是烧糊涂了吗?为什么忘记了这一点……还是说他被季远言彻底纵容得连底线都忘记了吗?难不成换了人类的身体,脑子却变得比人类都不如了?
是啊,他现在不就是被人类关起来了吗。
王墨不做无用功,既然看穿了没有逃脱的可能,审时度势之后,干脆躺会床上休息,等到晚餐时间,季远言自然会拿晚餐来,他总不能饿着自己。
事实出乎王墨的意外,打开门的不是季远言,而是齐文君。看见齐文君的那一霎,王墨顿时脸黑了,当即就嘲讽道:“怎么,现在你变成季远言的代言人了不成?”
齐文君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个老太太,一见到他,就诚惶诚恐地弯腰道:“少爷好。”
闻言王墨皱了眉,忽视了那老太太,看向齐文君,直截了当地问道:“季远言在哪,我要见他。”
“李妈,你先出去吧。”侧身对那老太太说过之后,齐文君转向了王墨,老太太则是点了点头,乖巧地出了卧室门,并细心地为两人带上了门。接下来,齐文君就看着王墨半晌没说话。
王墨先一步不耐烦了,双手环胸不悦道:“我在问你,你没听见吗?”
似乎是听着王墨那种高傲的居高临的命令口吻,齐文君终于有了变化,他抿唇露出了个轻蔑的笑容,终于开口了:“你以为,远言还对你像以前一样,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这一刻,他不再用“季总裁”这种生疏遥远的称呼,而是炫耀似的,用了“远言”这么亲昵的称呼。
闻言,王墨心里猛地有些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拒绝叫“远言”这么肉麻的称呼,但是听见齐文君这么叫的时候,他心里却非常不舒服。比起他自己觉得肉麻恶心,他更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和季远言装亲密。
王墨心中不悦,他也不是逆来顺受的类型,登时讥嘲道:“那也比你从来都不是什么的好。”王墨话音刚落,齐文君的视线骤然变得仇视,他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神情难得有些激动:“你背叛了他!他不会再信你,你对他而言,再不是什么了!”
听到齐文君的话,王墨登时皱起了眉头:“是你?”齐文君的只言片语里早已经透露了一些信息,不过也不排除有另外的可能,于是王墨就如此试探道。
齐文君在此刻彻底卸下了之前的面具,他懒洋洋地歪了歪头,讥讽地拍了拍手,用赞叹的口吻道:“真聪明。不过,你怎么知道就不是远言告诉我的?”
果然猜对了。王墨心想,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要进一步嘲讽道:“当然是因为远言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你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啊,你算什么。”他故意用了“远言”的称呼,并在“无关紧要”四个字上咬了重音,一字一句地强调。
齐文君果然恼了。他在季远言身边六年,他爱了季远言足足五年,却被凌空出世的王墨这种无名分子抢走了他爱的人。这都让他可以认命,谁让季远言不爱他。但最让他不能忍耐的是,王墨在一边霸占着季远言的喜欢下,一边又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他深爱的季远言,是何等骄傲何等尊贵的人,如王墨这么贱的男人,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爱的人!并给他带来污点?!
更让齐文君痛心的是,季远言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却不屑一顾,视如敝履。这种人眼里只有利益与金钱,只要能为他带来好处,只要他能实现目的,他就会不择手段,即便背叛季远言,甚至反咬他都不无可能!不,如果有机会,王墨一定会。
齐文君怎么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季远言就这样被王墨玩弄于鼓掌,所以他将前些日子调查的王墨那几张“私生活不检点”的照片发给了季远言。他想要季远言痛过之后彻底甩掉王墨。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都到了这种地步,季远言却还舍不得放开王墨。
这样想着,齐文君心里更恨更痛。明明是我更爱你,你为什么却只看着别人?!还是一个对你这么不屑一顾糟蹋你的男人?!齐文君心中痛苦地质问着季远言,如今被王墨戳着脊椎骨嘲讽了,这恨意与嫉妒让他心中对王墨的仇恨值达到了顶点。他一手抓过王墨的衣领,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朝王墨脸上呼了过去。
王墨没了魔力,齐文君这一巴掌又快又狠,王墨登时被他打的侧了脸去。
“这一巴掌只是个小教训。你要再敢得意,我就杀了你。”见王墨不以为意的模样,齐文君冷声道:“不要以为我不敢。你拥有的太多,想要的也太多。而我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可失去的。杀了你,就算我也得死也无所谓。”
他伸手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整个人就像出鞘的剑一般,尖锐而具有十足的攻击力。镜片下的一双黑眼睛里满是冷酷与漠然,那不仅是对王墨的,也是对自己的不以为意与事不关己。
言尽于此,齐文君转身开门,冷声冲门外的老太太叫道:“李妈,你过来。”王墨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利光一闪。
就在齐文君转身叫人有所松懈地将后背亮在王墨面前的一瞬间,王墨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了齐文君后背。齐文君被王墨一脚踹到了地上,接着王墨就压到了他身上,动作之迅速,顺便把门外的老太太吓得不轻。
王墨对上齐文君惊愕的视线,抬起手正手一个巴掌,反手又一个巴掌,直接把齐文君眼镜都给扇地上了。
面对着齐文君红肿的脸颊,王墨妖娆邪肆一笑,笑得格外明媚灿烂:“我可是有一还十的类型。扇耳光这种事虽然不怎么疼,但好像格外侮辱人。要杀我?来,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呐,弱鸡。”
言语间,李妈已经冲到两人面前了,王墨便神色冷淡地从齐文君身上站了起来,还顺便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嫌弃地瞥了眼手:“真脏,待会得洗澡了。”
他神色自若的模样彻底惹恼了齐文君,不过此时他也只是挥开了李妈伸过来的手,在老太太的惊呼下,转身走向了大门,咬牙切齿道:“李妈,别让他踏出房门一步。”语罢,他也就出门走了。
李妈着急地冲过来,一脸担心地看着王墨:“少爷!这可怎么办,右脸这么红,我帮您上点药吧?”王墨没理会她他只低头瞥了一眼老太太手里提着的菜,淡淡道:“先吃饭,我要吃排骨。”
听见王墨这么淡然的回答,李妈简直目瞪口呆。但却是应了,乖乖提着菜去厨房做菜去了。王墨见她进了厨房,赤着脚就走向了大门口,他试探着拧门把,那门却丝毫不动。他明白这是季远言将门在里面锁了,他钥匙被拿走了,也已经开不了门。
不过,这李妈来了,是指他的活动范围从卧室变成了整个公寓么。真够彻底的啊,季远言。王墨冷哼一声。他就不信季远言能永远锁着他,也不信季远言真能一辈子不同他见面。只不过……他凭什么得等着君王临幸似的等季远言来?!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成!
王墨心中恼怒,却也无计可施。没多久就听见李妈叫吃饭的声音。王墨走到饭桌前坐下,瞥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排骨,难得地没有什么食欲。他瞥了一眼李妈,忽然计上心来。
他打开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才微微张了张嘴,就“啊”地叫了一声。
“不行,”王墨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筷子,他托腮:“我脸疼,吃不了东西,要吃药……消炎片。”
“好的少爷,我去找找。”李妈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去找药,却被王墨拦住了:“我只能吃sse牌的消炎药,其他的我都过敏。”
李妈为难道:“诶……少爷,好像没有那种……”
王墨挑眉:“那就现在出去买,不然我就要饿死了。”
“好吧,少爷那你等下我。”李妈点了点头,走向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王墨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见她掏出钥匙,当即一伸手就要抢钥匙。
没想到李妈一老太太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一手肘就将王墨撂倒在地。王墨躺在地上瞪着眼睛看她,李妈却是叹了口气:“季老板已经吩咐我不能对少爷出手太重了,我不能伤到少爷您,您就别挣扎了。老太婆别的不怎么会,柔道可是练到八段了的。”
直到老太太出了门,王墨还目瞪口呆地躺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44章: 真相大白
除开王墨觉得季远言简直就是神经病犯了,就连季远言自己,也觉得情绪相当不稳定。在看见王墨与他人接吻的照片那一刻,他的不理智决堤而出,所以他情绪失控,压根无法阻止自己关住王墨的冲动。
他离开公寓之后,正好被老太爷押回去参加家族会议,好在他的工作做得还算是严实,王墨的身份还并未暴露。若是王墨暴露在家族面前,又有有心人将寄给他的照片也寄往他家里的话,想必王墨就不只是危险一词可以概括的了。
季远言早知道他已经被其他叔伯兄弟盯上了,之所以能够一直稳坐到现在,无疑是他滴水不漏的处理以及毫无弱点的强大——但现在不同了,他有了王墨。
况且……若是他真的一无所有,这个人压根不会理会他分毫。季远言没有任何选择,他无法行差踏错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