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开始降临黑玫瑰,跟着班亦,一行人往山下缓慢行着。看着他们沉默不语,赫卢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脚下忽然踩空,整个人倒了下去。
“啊——!”剌容靠得最近,伸手敏捷扶住,还是没能阻止住赫卢伤到脚踝。动一下便是骨头的边缘刺痛血肉的煎熬。
“剌容,扶赫卢坐下。”
听从班亦的命令,待赫卢做好,班亦伸手摸索着受伤的部位,巧劲一拧,只听嘎嘣一声关节便复了位。赫卢咬牙憋住疼痛,试着动弹受伤的脚踝,只剩些许的不适感。
“好生奇怪,刚才还是疼得要命,怎么突然就不疼了?”
“只要关节复位,自动修复能力就可以完美将受伤处复原。”尔芽笑着将他扶起,舒心地解释道。
“真是神奇。”赫卢听说过吸血鬼具有自动修复的受伤的能力,也见过冰夜巨大伤口自动愈合的场面。这次自己也亲身经历了一番,也算是有些了解了。
白色的身影闪过守卫的视线,跃入了城堡之中,隐入假山后面。打了一个滚,迅速转移到了门前,伸手便扒开了门收身进入。
大厅内黑糊糊一片,靠着荧光的双眼,将室内扫视了一遍。通往二楼的楼梯共有三条,楼上的房门紧闭,到底哪一个才是景鳞的房间?正要动身上楼一间间查询,起身的瞬间。
灯猛地亮了,五个吸血鬼王子归来。还是把齐亚震了一下,这下免不了动手了,真是大意。忘了吸血鬼走路时没有声音的。
“你是谁?”
班亦摆开了架势,纤细指尖零落展开,眼睛变化为嗜血的红,纵身便扑了上去。齐亚跃起,落到二楼的长廊,班亦亦紧随其上。齐亚伸手制止道,
“我不是来打架的——!”
“哼——!鬼鬼祟祟闯入城堡,有大门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进来!”尔芽在下面气势汹汹的质问。
“若是我出现在大门,肯定就会被守卫缠住,死命的阻止我,只会让他们白白丧命。”齐亚据理力争。
“你不在紫色星体好好呆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眼神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赫卢,班亦又是一拳致命的进攻,直把走神的齐亚震下了楼。冰夜起身而上,单腿压住他的前胸,五指已横在了齐亚的脖颈。
“不管你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五指的尖利将要刺下的瞬间,
“慢着——!”赫卢见不得杀戮,恐惧道,
“至少。”
“赫卢——!”尔芽以为他的脑袋出了什么毛病,才刚见了奥兰殿下,发誓对model绝不心慈手软的,怎么转眼就忘了呢。
齐亚知他不喜欢杀戮的场面,没想到还是如此。做了吸血鬼还是那么善良,这可真是不好呢,景鳞。
见尔芽异样的眼神注视自己,赫卢不再说话,只是看了被控制的齐亚一眼。冰夜的手指狠狠地刺进了齐亚的前胸,血液汩汩涌出,可他却没哼一声,望着赫卢的眼神中充满着微笑,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滑下。
受不了这样的场景,赫卢转身离开,一个声音喊住,
“景鳞——!”
冰夜再次刺下的手指忽然停在了半空,有奇怪的力量在他的周身运动。冰夜的双手也不禁颤抖,抬头惊讶地看向班亦,起了身停止了动作。急忙问道,
“谁在感应你——?”
除了亚恋娜还能有谁有这能耐,齐亚单手支撑,捂着伤口坐起来。并没有回答冰夜的问题,却说道,
“我来到黑玫瑰星体打扰各位王子,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情,并不想起冲突。”
“好,那你先要告诉我们,是谁在感应你?”冰夜迫切想要知道那个神秘的力量来源。
“没问题,但是前提我要确定一个事实。”
“你说。”班亦同意了齐亚的条件。
眼神投向赫卢,齐亚郑重问道,
“你口中所说的赫卢王子,其实原本并不是吸血鬼,”看向冰夜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我说的没错吧。”
“是没错。”冰夜承认了。齐亚心里这才放心下来,做了吸血鬼总比死掉要好很多啊,虽然还是有些失落。
尔芽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赫卢不喝血液。看看班亦、剌容,每个脸上都是平静,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告诉我们,是谁在感知你?”
“呵呵,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班亦不以为然,对齐亚的答案不甚满意。
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众王子疑惑不解,
“你回去吧,”班亦附加道,“以后,不许再踏上黑玫瑰一步。”
齐亚站起来,没有同意,让他不再踏上黑玫瑰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只要景鳞在这里,他就要守候在他的身边。
“我办不到。”冰夜听他语气放肆,转身又卡住了他的脖子。
“你可以杀了我,却阻止不了我守候我的爱人。”冰夜的劲道真是大,齐亚的嘴角溢出了血液。还是不忘身在黑玫瑰的景鳞。
“谢谢你们救了景鳞一命,虽然他已身为吸血鬼,但齐亚仍然感激不尽。”
“哼——,齐亚王子还是死心了吧,既然知道他以身为吸血鬼王子,就应该明白他的记忆已经不存在。”
“齐亚明白,若是记得我,当日舞会上就该认得。”苦涩的回应。
“齐亚告辞,”托着受伤的身躯,艰难地移动身躯,开门的瞬间,背对着景鳞抛下一句话,
“景鳞,我不在身边,请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赫卢愣在一边,完全不明白事情的缘尾。为何一个model冒死出现在黑玫瑰,他的到来引起的第一件大事竟是:揭开了自己原本不是吸血鬼的身世。还喊自己一个陌生的名字——景鳞。
21.
尔芽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自始至终地被蒙在鼓里,生气起来,谁都别想劝慰。连班亦也拿他没辙。连支撑身体的血液也拒绝,窝在房间不声不响。
班亦心疼,扭开门,来看他。拉过他的手,被强硬地拽回去。伸手挠他,被狠狠推开。班亦打趣道,
“尔芽,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
“那你要我怎么个样子——!不要把我当孩子看了——!我什么都懂,你们会的我也可以,不就是杀戮models么,我也敢。”
“尔芽。”小家伙委屈的呜呜开始掉泪,
“我是孩子气,会看起来比较疯癫,也许会坏了哥哥们的大事,但是我没有啊——。同样是一家人,哥哥为什么要瞒我呢——,赫卢刚来时什么都不懂,你们疼爱赫卢,尔芽也很爱赫卢啊,为什么就不能知道赫卢的身世?”
“不公平,不公平——!”班亦笑着把他抱进怀里,拍着背哄。
“说你孩子还真说对了,动不动就哭,让冰夜看到的话,又该嘲笑你了。”
“嘲笑好了,他那么爱嘲笑我,也不差这一次。”
“好了啊,不许再哭了。下面可都等着你呢。”
“干什么啊?”尔芽抹抹泪,
“冰夜整理了赫卢的记忆碎片,也许能对弄清赫卢的身世有些帮助。如果真的如齐亚所说的话,情况真的是不妙啊。”班亦叹气道。
“为什么?”
“剌容哥哥没有跟你说过models对爱情的忠贞么?”想抱着宝宝一样,坐在班亦的腿上,尔芽随着晃来晃去,像是摇篮。
“嗯,听过一些。哥哥说,处于星系中的models对爱人简直到了发狂的程度。从一产生,便记得爱人是神圣的,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创造者。就算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他们还是会心甘情愿付出源源不断地爱。他们愿意为了爱人做任何的事情,即便是背叛自己的种族。”
“这有什么不妙的,忠贞的爱情不好么?”
“在他们models世界什么都可以,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齐亚爱上了我们吸血鬼中的王子。两个敌视的物种,假若是真的爱上了,就算我们表示支持,他们也会遭到门罗煞的反对,遭到星系的追捕惩罚。”
“啊?那他们两个岂不很可怜。”尔芽皱起眉,嘟着嘴担忧道。
“所以说啊,我们去看看赫卢的记忆里是不是爱那个齐亚,如果不是的话,只是一方的单恋,也比你情我愿好处理得多啊。”
“嗯,好吧。我们去看看。”
“快擦擦泪,小心冰夜又拿你取笑。”
“呵呵,班亦哥哥一定要替我教训他。”搂着班亦的脖子,尔芽撒娇道。
“那我去告诉剌容,让他来教训冰夜岂不更好?”
“嗯——,这个主意最好。”
两人终于下了楼,冰夜瞅着尔芽的小脸蛋,没见着泪痕,颇为失望。
“小家伙,你还知道下来啊,就等着你呢。”
尔芽不服气,卷睫狭长双眸狠狠瞪了冰夜一下,不再和他说笑。扭头看看,沙发上的赫卢已经等了好长时间,默默地注视着将要展现自己过去的屏幕。
22.
简短的来历介绍:
来自距离黑玫瑰星体23光年的一个行星上的生物,寿命极短,平均只有80年。拥有本记忆的主人只有21岁。
记忆开始破碎的放映。
独自行走在回家的道路,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冰冰凉凉的夜真是让人脑子清醒。
我已经告诉了他,我爱他。他是否感觉到了?还是躲在塑料model里面,怕我害羞所以才不出来的。
认识了他,怎么感觉像是做梦,还是一个充满了神奇色彩的梦。浩瀚的宇宙、各色的星体、有着一望无际天蓝色水面和天空的爱荒芜小岛、挂在天空的冰雕帘幕。
脑海里,时时会出现他为了给我输送能量而亲吻的画面。我知晓他不是人类,却还是喜欢上了。好多次怀疑应该是他的吻带有某种毒性,会让人中毒,不得不想,不得不爱上。
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一点,得加快脚步了。
哎呀,怎么今天感觉路途这么长啊,总是走不完。宽阔的马路,明亮的灯光,更觉着空荡荡的。车流也渐渐变得少了起来,真的是很晚了,妈妈肯定要担心了。加速跑上了大石桥,从这上边抄近路走应该会快点。
远远看见三个身影,一个妈妈和两个孩子。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孩子爸爸呢?
“宝宝,在这里等着啊,妈妈过去打个电话。”
“嗯。”
“真乖,呵呵。”
大石桥上,两个五岁上下的孩子在路的一边等待,自己的妈妈小心翼翼跑到路另一边的电话亭打电话,这么晚了,应该是打不上车了。
“我不管——,你必须过来,孩子还这么小,出了事怎么办——!”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可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那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们了——!”
孩子听见妈妈的委屈大吼的声音,哇哇地扑进大一点的姐姐怀里哭起来,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吧。
“妈妈,妈妈。”小一点的孩子哭着离开了姐姐的怀里,颤颤地走下了台阶,妈妈也没注意到,继续和电话里的爸爸理论着。
这怎么可以,这么宽的马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连车也不会躲。
擦身而过一辆奥迪车,好险啊。孩子完全被湮没在了车流里。
“啊——,宝宝——!”等妈妈反应过来,身前川流不息的车让她无法靠近,只能捂着嘴巴,万分惊恐地哭泣着。
又是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狂飙的速度,震耳的嗡嗡噪声,完全是一辆赛车!
赶紧跑过去要把孩子抱开,只是速度太快,接触到了孩子,刚把他推开,自己不知就轻飘飘的升了起来。
额上热热的液体。接下来是沉入了看不见任何事物的液体里。
鼻子无法呼吸,也不想呼吸。脑子很累,不愿意去思考,只想闭上眼睛休息。
周身一片,感觉好凉,好凉
23.
看着留下珍贵记忆的胶片,尔芽不禁泪流满面,扑进班亦的怀里抽泣个不停。窝在沙发上的赫卢,满脸的失落表情,眼睛失神地盯着已经播放完的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慢慢起身,徐徐朝着楼梯上去,轻轻关上了门。
“嗯?——”哭得正带劲的尔芽忽然奇怪的发出声音。
有什么力感知到了自己,迅速追捕那抹划过的感应力。一双发出红色宝石光泽的眼睛与自己对视,周身蓝色的光晕,倏地没了踪影。
“怎么了?”看尔芽如此警惕的模样,班亦连忙问道。
“冰夜哥哥说的那种感应力又出现了,一闪便没了影子。”
“那个力量在哪里?尔芽是不是可以找得到?”
冰夜按着栏杆一跃跳下二楼,挤到沙发的边角,盯着尔芽也是紧张地模样。
“我试试。”闭上双目,长睫静止不动。命令身体内与生俱来的灵力去感应那来自外星体的力量。
班亦在一边悉心指导,尔芽是新一代的感召侍者,可以掌控每个吸血鬼王子的行踪,但他此时才十五岁,毕竟还小,灵力也不成熟。就是看到了景象也是模糊不清的。
“尔芽,画面出现了么?”
“嗯,”
“什么颜色的背景?”因为只要确定了所处地方的颜色,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相应的星体。黑玫瑰就是血色与纯黑的线条交织。
“是——是——好奇怪的颜色,不确定,像是天蓝色,却又时时白色。”
如此说来,不是蓝色星体,就是白玉星体。但是白玉星体是星系极寒之地,根本没有物种居住。
“那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有点其他的特点也是可以区分开星体的。
“有东西在动,来回的摆动,好软,闪着光。”
“啊——?”只听尔芽的介绍,冰夜一万个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肯定没见过这会动又柔软的玩意儿。班亦也是微微眨眨眼睛,不确定是什么东西。
“嗯?”
“白色的丝线在飘,”倏地,那双红宝石双眼死死盯上了尔芽,一样的嗜血双瞳,带着忧伤的神色。
“它又出现了,那双眼睛——!”
感应到的画面也变得无比的清晰,望不到边的水面,一色的天蓝。
“蓝色星体——。”
班亦最终说出了目标所在地,“可是那里怎么会有我们的同类?”
还是——?一千年前的吸血鬼并没有被——。
24.
星系浩瀚的星体各自闪烁着光芒,门罗煞的眼睛时时注视着星系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但他从却不插手,除却一千年前那场浩大的杀戮事件。
吸血鬼王子们闪电一般在星系划过黑红色的线条,消失于天际的一抹亮色。如今的赫卢已不觉得晕厥,星星亮亮的感觉像是下雨一样的美丽,时不时还能看到其他星系里绚丽的流星雨。看过了身为人类时的记忆,虽有些陌生,但也已接受母体的过去。
蓝色星体发着与众不同的光泽,光之神的控制下,天蓝色与纯净透亮的白色交替射出光芒。怪不得尔芽不能判断出来到底是那种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