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们都是10年前便跟着主子了的,军中势力主子也培植了数年……”
“莫要再言,既然跟了我10年就该知道我的规矩。我的话就是命令,如今叫你们改投另主便是我下的最后一道命令!”临渊打断临昱道,“他人不知,你也该知道,我犯了多重的罪,唯有这样我才能好过点。倘若……倘若日后他要将苍术送人,你们也不可阻拦,只要护他周全就可。”蓝暮黎该是会好好照顾无色的吧,不论如何至少不会像他这样。
“主子既然对他用情至此,为何主子……”
看着满眼伤痛的临渊,临昱没有接着往下说。他伸手接过临渊的令牌,既然如此那他便替主子好好的护着他吧。他们这群人无父无母不过是街边的乞儿,当年是临遣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又教他们识文习武。10年前花漠有意要将皇位传给临渊,临遣才将他们交给临渊让临渊培植自己的势力。说实话,他们当时对花无色的突然出现有些许异议甚至有些排斥,但是看着临渊和他的一来一往便也慢慢的放下了那份心,却没想……
而景国皇宫内。花无色自知无法说动蓝暮黎,最后只能派了花武去找苏沫儿,他相信苏沫儿铁定会助他离开。这些时日花无色想了很多。即使如此他对临渊也恨不起来。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段情死去了而已。对于蓝暮黎,他记得最深的也只是10多年前那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人这一世可能会喜欢很多人,可唯爱只一人,只有遇到了才知道。
暗卫说父亲这段时间情绪不稳极为暴戾异常,都是因为担心他吧。当初他一团混乱才会叫暗卫传话谁也不见。没了临渊,但是这世上他还有一个在担心他的爹,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知道父亲一直以来都想要卸下皇位和临遣两人笑傲江湖……既然他已经无法幸福,那么他就让父亲能幸福下去吧,他不想因为他而影响了他们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
夜间,花无色跟着苏沫儿安排的人往北门走去,可是未出北门就让蓝暮黎给拦下了。
“花无色,你就这么不想呆在我身边?!”蓝暮黎满脸怒气
“若你今夜只是想要留下我这一副残躯,那我便留下。”言罢花无色拔出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
“好好!那我便留下你的躯体又如何?!”蓝暮黎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无色,心中苦味难言。那个人依然一身脱尘的白衣,那张脸依旧美的让人心惊,那双无波无澜的眼此刻却凌厉的看着他,眼中不含一丝一毫的情感。
闻言花无色拿着匕首的手快速的将匕首向着脖子推进了一寸,瞬间血就顺着脖子蜿蜒而下。这一幕让蓝暮黎险些停了心跳。看清楚花无色只是割破了表皮他才缓了口气。他不眨一眼的看着花无色,似是在他脸上寻找着什么。可是除了一脸决绝,他看不见其他。
“放行!”蓝暮黎闭着眼睛道,他不放行还能如何?他虽放不开他,可他更舍不得他如此伤害自己。10多年前那个绝美柔弱的少年,三年前那个清冷脱俗的男子似乎都已经远去了,只余他的心空的发寒……
“皇上……”苏沫儿看着蓝暮黎,一双眼满是悲凉。他在悲痛的时候,她只会比他更悲痛。
“我可不知,我什么时候有了子嗣?!”蓝暮黎冷冷的看着苏沫儿
苏沫儿闻言一怔:“皇上难道就看不见沫儿的心?沫儿也会嫉妒,沫儿只不过是装作有孕想要试探下他对皇上的心罢了……”苏沫儿看着不等她说完就转身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为什么?!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蓝暮黎只是顿了顿,随即就快步离去。她不想说她为他放弃了什么,也不想说她为了他做了多少事。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愧疚,不是他的怜悯。纵使她以往多骄纵,嫁给他之后却也磨平了棱角,只为他能将她看入心里。
第22章:三年后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个孤寂的身影眺望着南方,一袭黑衣如墨,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中承载着让人看不懂的寂寥哀伤。
“渊哥哥!你真的不去吗?”云绯骑着马跑过来
“我去了又能如何?”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成亲?!看着他和一个女子琴瑟和鸣?!他是皇上!这次娶了皇后下一次就会娶妃子!他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你怎么办?你难道真的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养一辈子的马,然后孤独终老么?!”云绯着急道
“他不愿见我……我去不去都一样……”临渊何尝不想去阻止他,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去见他。
“好!你不去我去!我不信他对你无情,如果他真恨你他就不会到现在还养着临珏和临月!看你这样我宁愿我当年就死掉!”云绯怒冲冲的策马离去
三年前,她痛苦过也彷徨过。一夜之间,她的渊哥哥已经不再属于她。她找了筝师兄,静静的听筝师兄说完他和他的故事,她无法去恨那样一个飘然出尘的人。她只是想如果她不中毒或者她中毒死了,渊哥哥不去找解药,是不是渊哥哥就还是她的渊哥哥。后来渊哥哥被流放,她拜别了师父悄悄的跟了来。她无法放下心中那一份执念,从小她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是渊哥哥。
在魊州这三年,以前那个整天笑嘻嘻的渊哥哥再也没笑过,他只会做两件事,一件是养马,有时在马厩一呆就是一天,除了和人家沟通养马之术他很少说话,第二件是夜半的时候坐在土坡之上望着南面轻抚着那一枚月牙形的玉珏。她悄悄的看了三年,慢慢的她也放下了执念,她爱渊哥哥,所以她想要他快乐,像以前那样笑着。这三年来筝师兄一直有传来京都的消息,可渊哥哥从来没有去看过那些信件。每次都是在她看完之后问她他是否安好,她每次都只答好,她不敢告诉他,那个人一夜白头。可是这次……她如何能说好。
“绯儿,等等……等等我!”恩和追着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要去澜沧城抢亲,你跟来做什么?”云绯坐在马上疑惑的看着恩和,恩和是魊州牧的小儿子,若不是魊国归顺了苍术,那他也该是个王子,因为年纪最小,从小都被疼宠着。除了吃喝玩,云绯不知道他还会什么。
“我没去过澜沧,听说那里很雄伟壮观,你带我一起去吧。”恩和一脸期待
“我是去办正事的,没空带你游玩。以后再说。”说完云绯扬鞭准备驰马而去
“你看,你是去抢亲的,你一个姑娘家人单力薄的!带上我,我还能帮你出点力。”
云绯思索了半饷:“那我等你半柱香的时间,赶紧去将马牵来。我要在10日之内赶到澜沧。”
风琅城一如既往的平静宁和,大街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恩和是第一次离开魊州,从未见过海货。不由的好奇满满。
“哇,绯儿,你看,那就是父亲说的船吧!能在水上行走,好壮观,我们能上去看看吗。”恩和指着码头边停靠着的巨大船只道
“收起你的好奇心,咱们只是路过,只是今天天色不早了,暂时在这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起程。”绯儿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那搜巨大的船只,颇有些无奈
“绯儿,你看船上那个男人在看着我们。”
“废话,你一直拿手指着人家,没准人家现在不乐意了,要过来揍你。赶紧走,晚了找不到客栈了!”云绯拍了一下他举着的手,扯着他转身离开。
夜深人静之时,云绯所下榻的客栈房顶上。
“你确定你没看错?”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
“哎,哥你放心,我确定没看错。这活脱脱的就是娘亲的样子。”另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这天下之大,人有相似,万一弄错……”
“哥你别磨磨唧唧的,爹说过小妹左臂上有个红点胎痣,我们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姑娘家的身体岂能随便乱看,万一不是小妹……”
回答他的是古行云翻身下地,撬房门的声音。古行之只好无奈的跟上。古行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点了云绯的睡穴。然后迫不及待的撸起她的袖子。
第二天云绯迷迷糊糊的醒来之时,就看到桌边坐了两个挺拔的男子,张口就想大叫。
“别别……妹子,我们可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古行云赶紧跑过去捂住她的嘴,直到捂的云绯有些喘不过气了。古行之才去拍开了古行云的手。云绯看他们两个好似并无恶意,便也没再尖叫,只是一双灵动分明的大眼睛满是疑问的看着他们。
“你看,妹子……这个……”古行云有些不知道该从那里说起
“是这样的……昨日舍弟见姑娘长的神似母亲,就想到了18年前遗失的妹子。才会……”古行之无法说出昨夜的冒失
“天下之大,人有相似,两位也太过于失礼了吧。”云绯不悦道
“你看,说话都和哥一样!爹说过小妹身上有个红点胎痣。昨晚我们已经看过了……姑娘就是我们的妹子。”古行云哈哈道
“你们!你们擅闯房间就算了!还敢!还敢看我……”云绯急色道
“姑娘莫急……我们也是思妹心切。”古行之恼怒的瞪了一眼古行云
“那你们可还有别的证据,证明我是令妹?”云绯也曾听师父说过捡她的事情,只是她一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也没想过去找家人。乍听这两个人自称是她哥哥,心间还是有几分喜悦的,可又觉得这也来得太过于巧合。
“18年前,我们跟着父亲去煜国行商,因为某些地方不适合孩童出入,父亲就叫我们两个抱着你在客栈等他,结果行云贪玩,和掌柜家的孩子打了起来,我一慌就把才2岁的你放下去拉他去了。等回过头来,就发现你已经不在店内了。小二说看到你自己跑了出去,我们后来翻遍了整个丰城也没找到你。这么多年,父亲无时不在思念你。我们也经常来往煜国却还是没有你的消息。对了,当年你走失当天我新买了个长命锁给你挂上,上面有4个铃铛,我亲手在上面刻了个绯字。”
云绯心间有些激动,她翻了下包裹颤声道:“是不是这个?”当年师父发现她时,她身上并无它物,只有这个刻着绯字的长命锁,所以后来师父就给她取名叫做云绯。
“太好了!绯儿。真的是你,我马上去传信给父亲。”说完古行云就往房外奔去。云绯有些尴尬的看着古行云的背影,她以为他们就算不抱着痛哭,也该好好的叙叙话吧,结果这人就这么跑出去了。
古行之也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他作为老大平常要扛起偌大的家业,古板严肃惯了有些不擅于表达情感。
“绯儿,你本名叫古绯之,娘在生你那天难产去世了,父亲对你更是加倍疼爱,否则也不会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就带着你到处跑。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有些什么际遇,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还是能和我回岛。”
“回岛?”
“我们住在岛上,其实离这无垠大陆不远,船行十日就到,只是岛外长年烟雾缭绕,路过的船自然也都是避让,所以一直无人发现。”
闻言云绯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看刚刚二哥健步如飞,哥哥们的武功似乎很好?”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只是至今未遇上能打的过我们的。”古行之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哥哥不知能否帮小妹一个忙?”云绯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才刚相认,却就要人去帮自己做那种事。
古行之看着脸色微红的云绯静等她说下去
云绯顿了顿:“我这次是去抢亲的……我原本就想着去硬闯,就是想去捣乱,但是如果哥哥们去的话就有机会把人带走。”
“要抢的是妹妹的心上人?”倘若真是绯儿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他便是绑也会绑来
“不,不是,是苍术的皇上。”云绯脑袋垂的更低了
“皇上?!”古行之有些惊诧,并不是他怕惹麻烦,而是不太能明白云绯是想做什么。
“总之,就是三年前他救了我一命,然后发生了点事,他最爱的人一直在等着他,只是他不知道。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他现在要娶的女子肯定不是他喜欢的!”云绯说的有些含糊不清,古行之也并未多问,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他还不了解,纵使她是他妹妹,冒然去绑架一国之主的事情他还是需要慎重考虑。
第23章:失忆
“微臣参见皇上。”云筝看着窗口那个清寂的背影道
“起来吧。”
……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云筝看花无色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出声道:“不知道皇上招微臣前来所为何事?请皇上吩咐。”
花无色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是接近选后之日,他心里越是难安。三年前他回来之后,发现父亲和临遣之间似乎是不似以往了。特别是父亲见到他一头华发,气红了眼睛。招了云染来,说若是不能治好他的白发,就要云绯死。
他不恨云绯,因为他们相识在前,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她却是卧床过的,她什么也不知道。而他不是不想恨临渊,只是无法恨他,恨他只会让自己更难受,不如忘了。于是他阻止了花漠。他说他想当皇帝,花漠便写了传位诏书。然后他找了临遣,和临遣谈了一夜。第二日临遣就把花漠打晕带去云游天下去了。
他并未改国号,只是起笔落下个影字。自此世人称他为影皇。而他封了云筝为丞相,又提拔了几个年轻人。偶尔闲暇时他就去陪陪临珏和临月,听着两个孩子软软的喊着父皇,心里总是有些许温暖,只是经常看着两张神似他的脸有些晃神。
这三年他从未问过临渊过的怎么样,仿佛自己的生命中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只有每年魊州进贡马匹的时候,偶尔会听人夸起临渊养的马如何如何的好。他倒是不知道他养马还是个能人。进贡的马匹好他自会有封赏,只是每回他却独独漏了这个人。
半年前他听闻魊州进贡的马匹中有几匹刚断奶的马仔,就想着去看看,好的话就叫人送两匹去给珏儿和月儿。
“云大人,小人这就回去了,临公子那你放心,有云姑娘照料着一切都好。”送马的小官员道
“那就有劳了。”
第二日早朝时他便发了皇命,凡是家中有待嫁闺女的,10日之内都呈上画像,他要选后,2月之后完婚。这道皇命有惊的有喜的,喜的是朝中那些“无知”的老臣,觉得自家女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惊的是那几个年轻的官员。
“云大人,是否要给主……给公子传信。”下朝后几个年轻的官员直奔丞相府
“你们勿需担忧,人各有命,我会传信给师弟,至于结果如何就看造化,你们千万别妄作主张。”
“可,可皇上心里明明就还有公子,怎么会突然说要选后。这几年那些老臣上了多少奏折说后宫不可一日无妃,皇上总能想到办法给挡了。这次怎么会主动提起?”临昱有些焦急
众人几番商讨最终无果,倘若临渊自己不争取,他们就算搅黄一次选后,总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何况引得圣怒也不是闹着玩的,花无色这几年的变化他们也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