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 上——陈书颜

作者:陈书颜  录入:06-24

就在陈珏感叹之时,木大姐替房东传话,如果能辅导房主家里两个孩子一些书本知识,陈珏的三餐就由房主家负责了。

木大姐拽拽陈珏的袖子,低声在陈珏的耳边解释,这家人可以算是镇子里的富户人家,家里的两个孩都在在镇上上学,只有周末会回家,空出来的房间权当出租用。听说陈珏是从北方来的文化人,一家子高兴极了。因为是少数民族居住地,地偏人稀,再加上镇上师资水平跟不上,眼瞅着大儿子就要中考了,做父母着急上火的嘴上直长水泡。为了能得到陈珏的课后辅导,不但把房租降低了两成,还试图用三餐饭食来打动陈珏。

知道房主原意后,陈珏很痛快的答应了。不是为了那三餐饭食,而是为了那对夫妻对孩子日后期许的殷切,就像陈家爸妈一样。再苦再累,只要是为了孩子好,怎么着都行。

房主极力邀请陈珏尝试着当地特色小吃,漕着一口带有西南少数民族口音的普通话和陈珏闲聊着。

第三十七章

陈珏很喜欢这个小镇。不同于故乡小镇旷远疏朗中带着一丝江南秀色,这里有种时光静止,岁月静好的宜人。

每天早上,陈珏都会在木大姐的摊子上吃上一碗热乎乎美滋滋的米线,然后在木大姐的指点下一点一点的熟悉着小镇。

这里的人淳朴敦厚,还没来得及被都市的浮躁市侩影响,虽然贫瘠却也乐天知命。陈珏一路走来,很少能见到结实整齐的砖瓦房,大都是些土红色瓦片盖的斜顶平房,无太大特色,唯一和北方房屋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建筑用料了吧。

出了小镇,便能看到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庄稼地,除了水稻、油菜是陈珏认识的,其他的一个都叫不出名。沿着出镇的小路继续走十几分钟便能看到一座山,当地人把它叫做莫砬子山,具体是什么意思陈珏不知道,但山里面的风景植被每每让陈珏流连忘返。

溜达够了,陈珏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倚着大树,双目无神。距离他离开北京,离开那个地方已经十天了,前三天他是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度过的,第四、五天给房东家的两个孩子补习功课,直到俩孩子去学校。剩下的时间足够他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个清楚,做个了断。

依着陈珏以往的脾气,端木羸如此行径,陈珏不拼个鱼死网破他不会罢休,想到家里劳累了半辈子的父母,在C市上大学的妹妹,还在上小学的陈家小弟,陈珏退怯了。之所以会离开,一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二是想避开端木羸的锋头,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思量,去谋划。

前思后想了两天,又将事情翻来覆去嚼烂了,品细了,陈珏恍然。

在S市救治了端木羸可以说是个巧合,时隔将近两年又在北大遇上了,这个巧合未免太过巧合了,尤其是,两个人居然同处一个学校。

陈珏知道自己能考上北大纯属运气使然,可别人不这么想啊。看端木羸平日的做派就知道他的家世非富即贵,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带着枪伤、刀伤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里,很明显是有内幕啊!

陈珏沮丧极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见死不救?陈珏摇头。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不仅仅是一个医者的工作职责,更是要牢记甚至是身体力行的道德规范。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陈珏不需要胜造七级浮屠,他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总的来说,就是自己救了端木大爷的命,端木大少爷原本是感恩戴德的,可惜两年之后北大相遇,端木大爷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来北大的初衷,甚至觉得最开始的救命之恩很蹊跷。借着报恩的由头接近自己,在知道自己家境贫困后不但介绍工作,还极力邀请自己和他一同居住……

陈珏,你就是个猪,猪都比你聪明!

陈珏懊恼极了!顺着这个思路想,一切显而易见。端木羸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卧底潜伏在他身边,难怪他会那么热心的帮自己。恐怕帮自己找工作、邀请自己一起住是假,目的是为了就近监视自己,摸摸底。谁料,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卧底女干细,一直没什么动作,端木大爷只好釜底抽薪来了这么一出好让自己露出尾巴……

陈珏愤然。就因为端木羸的疑心,他不但失去了在大学继续读书的愿望,也失去了日后的前程,更是现在精神上受到严重的伤害,怎么想都是他吃亏,凭什么啊?不行,坚决不行!

皱着眉头,陈珏思索着。

偷偷地跑回去?别说陈珏的自尊心不允许,就算过的了自己心里的坎儿,北京城的那四个衙内同意否还是个未知。再说,他是“偷跑”出来的,在某种层面来说算是给四个人尤其是端木羸一个响亮的巴掌。可既然跑出来了,就没有自投罗网的道理,何况错不在自己,他也是个受害者。就算是回去,也要有个名目才行。不然,他就成了笑话。怎么回去?为什么回去?这才是重点。

假设,只是假设端木羸能把他找着带回北京……陈珏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依着他对端木羸的了解,这种事纯属天方夜谭,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陈珏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太阳偏西了,他还没吃午饭呢。天大地大,吃饭要紧。

一步一步,陈珏缓缓的在通往小镇的路上不紧不慢的挪着脚步。忽然,一辆黑色的奥迪映入眼帘。

唔,这车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陈珏蹙着眉,再瞅瞅,这不是……

陈珏顿住了脚步。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啊!

“嗨!”靠在车窗上,笑的如同桃李一般灿烂的除了上官锐,还能有谁。

陈珏整个人背着西下的阳光,背着手在腰后,看了一眼笑若春花的上官锐,头微微下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上官锐似是同情又似戏虐的瞅着陈珏指指车窗,“三少在里面,要不要我离开一会儿给你俩私下里交流交流。”

陈珏一言不语,杵在那像是生了根发了芽的树。

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官锐笑出声,转过来打开车门轻声道:“三少……”

“把李铭远叫来。”

陈珏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他想过和端木羸再见面时,他会是怎么样的,愤怒的,狰狞的,还是居高临下的轻视鄙薄?他从没想过端木羸会这么的平静,平静的让人心肝儿乱颤。

上官锐耸耸肩,识相的拿起手机打给还在小镇的李铭远。

那一天他们没请着端木羸家供奉的国手,急忙赶回去打算把人送到医院去,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后,端木羸打开搁置在书房从未在陈珏面前摆弄过的电脑。在监视视频中他们看到了陈珏穿衣收拾行李拿走存折身份证急忙离去的所有过程。那一刻,不只李铭远和郝少峰忧心忡忡就连上官锐都有些担心端木羸。

李铭远打了几个电话向学生会的干事询问,在确认陈珏没有返校,也没有归家的打算后,拧紧了眉。很显然,陈珏遁逃了,去了一个他们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打算销声匿迹。天下之大,就是他们几个人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从十几亿人里扒拉出陈珏来。从他们对陈珏智商的了解看,陈珏根本不可能回家,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打。一没线索,二没痕迹的,让他们从何找起?!

对于端木羸对陈珏有没有什么感情投入,他们压根儿不去想,也不去过问。他们了解端木羸,了解这个男人有着怎样深沉复杂难辨的心思,了解这个男人的自控力有多么的强悍。与其说端木羸喜欢陈珏,倒不如将陈珏视为端木羸的所有物更精准。任谁放置在手里珍惜万分的宝贝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和允许就擅自离开都会勃然大怒,但,端木羸的怒意掩藏的是不是太深了,深的连他们都无法触及到。

能找到陈珏的线索也算运气。

他们都明白陈珏是万不会回到家,很可能会找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待着,直到这件事风波消去对他没有影响才会显现在人前。没有办法,他们只好用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按图索骥来寻找陈珏。还好有郝少峰在,不然北京的几个火车站他们就是掀了过来也不可能发现陈珏的踪影。在确定了陈珏买的是哪个时段的火车票,寻找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倒是上官锐在看到火车终点时,忍不住轻赞:真是会躲。隔了大半个中国不说,若有心,出国也不是什么问题。

被人高估了的陈珏表示,他只是想找个山偏地远气候适宜风景秀丽的地方待着,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确定了目的地,端木羸四个坐上飞机直飞昆明,平时的坐骑空运过来,对于财大气粗,权势逼人的他们来说,这不算什么。到昆明找人,不带着车来也不方便啊。下了飞机,他们开着车在火车站附近的客运站点挨个询问,直到确定了那个小镇的名字,便兴致勃勃的驱车前往。

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郝少峰背着端木羸向上官锐和李铭远挤眉弄眼。这就像是在玩儿侦探游戏似的。

到了小镇想找陈珏就更简单了,在小镇唯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米线店里,郝少峰从老板娘木大姐嘴里套出了话。说得一口普通话,长得俊俏,还是个读过书的郎中,据租房的那家女主人说,还是从北京来的呢!哎呦,这可不得了!有可能是个吃皇粮的呢!小镇上的人没少猜测,属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最为热切,本地的外地人一向少,好容易出了个可以让人嚼舌根随意揣测的事儿,没几天就家家传遍了。

为了以防万一,李铭远和郝少峰在陈珏住的那户人家坐下了,话里话外透露着,陈珏和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家里人给他相了一门亲,陈珏不同意,一时间和家里人闹翻了才会跑到距离北京这么远的地方。

房东夫妻俩惊讶,还真是从北京来的?

是啊,还是北大的医学生呢!郝少峰半真半假的忽悠着夫妻俩,瞧见没,这就是学生会主席,特地代表学校劝慰走上迷途的失足青年……

李铭远嘴角抽动着,借着擦拭眼镜的机会掩去眼底的无奈。幸好,上官锐的电话来得及时,李铭远笑着和夫妻俩告别,一手拎起房东夫妻俩为陈珏整理好的衣物行李,一手抓着郝少峰的胳膊,遁去。再接着听郝少峰没边儿没影的忽悠,保不齐他会拿什么东西堵住郝少峰那张能跑火车的嘴。

第三十八章

等着李铭远和郝少峰的空隙,上官锐时不时偷空觑着后座那两个面无表情的……当事人。

对于陈珏的出走,上官锐以为端木羸即使不会勃然大怒,也不该是这样平静无波的模样。别说陈珏肝儿颤,就连他也觉得这种静寂无言的模式着实瘆的慌。

“三少……”良久,上官锐开口打破这种僵硬的气氛。“话不说不明。”

陈珏偷偷的松了口气,幅度小的甚至没有让上官锐和端木羸发现。终于有人开口了……

端木羸默然。有些事是得“说明”,尤其是被美女用车子载回家的某人。“等人到齐,我需要你们见证。”

见证?见证什么?上官锐没敢开口问,直觉告诉他端木羸口里的“见证”会让所有人震惊。

透过眼角,陈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坐在距离自己一尺之隔的端木大爷,心思沉了一沉。这算什么?宣誓?示威?还是……

没多会儿,一阵引擎声自远而近。

“下车。”沉稳冷凝的男低音在耳边响起,陈珏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看到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郝少峰,陈珏默默的跟在端木羸身后亦步亦趋,躲避着郝少峰以及他那张肆无忌惮的的让人恨不得撕了的嘴。

感觉到身后温顺的陈珏,端木大爷表示很受用,嘴角上挑十五度。

“呦!”

陈珏撇过头,如果可以他真想拿针线把郝少峰的嘴缝上。

李铭远伸手推开笑的怪模怪样的郝少峰,现在可不是调笑瞎侃的好时机,把正事儿处理了才是。郝少峰摸摸鼻子,其实,他只是想和陈珏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别的。

“陈珏,事已至此,已经不是躲避可以解决的了。”李铭远试探的开口。他们来之前就商量过,见到人要怎么迂回,怎么劝说,谁扮红脸,谁扮白脸。“你和三少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两年,三少的为人,你多少也了解一些。”

“就是,三少很大方的!”郝少峰挤挤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李铭远拽拽郝少峰的衣服,递了个眼色示意对方闭嘴,不要捣乱,那儿块凉快就那儿待着去。

郝少峰撇撇嘴,脸上的肌肉蠕动两下,到底还是没再说话。

上官锐安静的在一旁欣赏着风景。说实话,他真不想参入其中。陈珏这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同伴完全够格,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给人拉皮条来了。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和端木羸的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穿开裆裤的年纪,平时插科打诨拖拖后腿什么的可以算作另类的友情表达方式。自小在一起十来年已经习惯了的对方强势冷漠霸道的不可一世,突然发现那人还是生活在尘世间的,也是可以沾染烟火气息的,上官锐在惊讶的同时也乐见其成。而当陈珏突然消失时端木羸虽说没什么变化,甚至冷静的让人不解,上官锐知道他只是把情绪压在了心底最深处,只等那根导火索点燃,爆发。

端木羸转过头看着陈珏,当他知道陈珏离开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等找到人后打断他的腿,将人锁在他视线所在的地方一辈子。对端木羸而言不过是件小事,忤逆他的人,端木羸没有理由放过,更不会让对方轻松的活着。只是,陈珏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知晓对方不是自己臆测的那样后一发不可收拾,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端木羸说不出来,他只是知道陈珏在他心里格外的与众不同。

“你有什么要说的?”端木羸沉静的看着陈珏,绿眸满是幽光。

抿了抿嘴,陈珏不言语。事到如今,远远超出了他预想的范畴。端木羸能从北京找到这里,没有发怒,没有肢体冲突,陈珏很满足,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发展走向,陈珏觉得他需要从新思考和定位。

“那好,我来说。”端木羸正过身子,口气很是郑重。“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给你一些补偿,你就当那件事没发生过,然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尽管陈珏有些意动,他依旧维持着那副漠然无语的状态。

“第二个,你跟我,我给予你配偶待遇。”

陈珏的额角抽痛,配偶待遇?!死死的盯着端木羸那一脸的严肃正经,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陈珏恨不得把端木羸碎尸万段。

端木羸的脑子进水了吧?进水了吧!

郝少峰很同情陈珏,但他明智的没有开口李铭远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与其盼望三少有正常人的思维逻辑,祈求三少能按照之前商定好的套路来,实在太难了。唯独,上官锐一副意料之中的笃定。

“即使,你选择了第一个我也有办法让它无法实现!”端木羸说的很冷静,很平和。他不是在威吓,是在说出一个既定的事实,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陈珏的意见不在他的采纳范围。

“我来和陈珏谈吧。”上官锐无奈的出头,郝少峰满嘴跑火车,有他出面不用两句话这事儿就得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李明远的话,虽说来之前有商定好的套路,现在可不是在“套路”之中。至于端木羸,老天,只要三少不在火上浇油,刺激到陈珏了,没看到陈珏已经维持不住淡定的表象了么?!

吁了口气,上官锐一改之前桃李灿笑,正了八经的和陈珏道:“如果我是你,就会问问‘配偶待遇’的具体内容,然后联系到自己切身实际讨价还价一番。”上官锐诚恳的劝说着陈珏:“三少的意思你也听到了,与其被人逼着选择不利于自己的选项,不如拼着豁出去的态度尽量为自己争取好处。反正你答不答应,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谁也没办法去更改视若无睹。决定权又不在你手里,为什么不答应第二个选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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