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午后,永远是这么悠闲自得的找到了我,而我就像是被抓包的小鬼头一样捻灭了手中的烟。李非很是不赞成的看着我,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什么。
是什么呢?
即使是现在,我也依然想不起来。
“嘿!学弟!你懂法语吗?”
后来,我叫住了正前往旧操场准备打炮的尹斻,他旁边的那个……好像很眼熟啊。
“je ne parle pas franais!”(法语:我不会说法语。)
他摆摆手,快步地揽着身旁的人跑开了,看也不看一眼我们这边,似乎还在窃笑。
随后,李非也笑了,并且越笑越大声。
……
仅仅一年过去以后,李非就变得漂亮了起来。没有大鼻子,也没有了圆滚滚的身材。
男大十八变。
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假。
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了他惹上了什么麻烦。
……
我这辈子只恨过一个人。
那个人叫萧翎,而且我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代号还是他的真实名字,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长相。这一点很好,还要托那个混蛋尹斻的福。多可笑!
那个人杀了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杀死了我的……
……
“初恋!”
尹斻在墓园中鬼哭狼嚎。是真的“鬼哭狼嚎”。
他从来都不会哭,除了生理性的泪水……
啊,是的。
鳄鱼的眼泪。这才是这个人的本来面目。
那么现在,他又是为什么哭呢?
哭得可真难看……
尹斻很难看。
但是他还活着。
李非后来变得漂亮了。
但是他死了。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
在奴隶还合法化的时候,那些白人就是这样鞭打黑人奴隶的……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孩子……
他们甚至可以随意的被吊死……
现在的我和一个泯灭了人性的野蛮人又有什么不同?
但是我并不是奴隶主。严刑拷问这个方法也并不适合我。
没有一个正常的人能忍受得了这些……没有人!
天呐……李非,你能原谅我吗?……我已经尽量的在戒烟了,我不会再对健康不注意了……你能原谅我吗?
手里的那鞭子,简直重压千斤。
我挽起的袖子露出的手臂上那些爆出的血管,那些紧绷着的肌肉……我是显得那样的残酷无情,美好早已离我而去……现在的我,就只剩下了残忍、野蛮、凶狠……
那深可见骨的鞭伤并没有绽开在我的背上,或者身上任何的一个地方,但是为什么我却还是感受到了不能抑制的疼痛?
李非……你其实也是不希望我这么做的吧?
尖叫、哀嚎。
到最后丑恶的,充斥了情欲的喘息。
我厌恶那张魔鬼一般的脸。
李非是天使。
但是天使陨落了。
尹斻是恶魔。
但是恶魔永生不灭。
鞭子,仍然还在我的手上。我在泄愤?还是在为了到达审讯的目的?
我不是奴隶主。
但是总有人会成为奴隶……
……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转……
狐步舞,在巴黎的街上。
不是华尔兹。
原因是我的笨拙。
我总是学不会跳舞。即使我总是号称自己“天赋过人”。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为什么李非要跳女步?
我不明白。
为什么他总是如此的温柔?
我不明白。
为什么……他要邀请我来这里?
我……
“专心一点,跳舞时要看着‘女士’。”他说着,我这才发现我们的姿势是这样的亲密。
还来不及感到尴尬。李非便先行终止了这支舞。
“你喜欢法国吗?”他问。
“浪漫的国度……”
……
“我喜欢波德莱尔的诗。”
“闭嘴!没有人问你喜欢什么!”
“啊!别让你的火减弱,别让我麻木的心烧烤,快乐,这灵魂的折磨!女神啊!听我的祈祷!”
“Diva!Supplicem exaudi!”③
大笑。
“闭嘴!”
挥鞭。
那只手臂,不知疲累。我因何而沦落到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不是我。
大笑。
挥鞭。
笑……
痛苦……
笑……
拷问……
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我开始扪心自问,还是说,我真的只是在以这种形式发泄自己的满腔愤怒,将所有的怨恨都转嫁在了别人的身上?
尹斻是一个恶棍。无疑。
但是我这样做又与一个恶棍有何异?
挥鞭。
大笑。
……
狐步舞。巴黎。
舞伴不是李非。
我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我们总是会成为别人……
“嘿!学长!看着你的舞伴!这样心神恍惚可不礼貌!”
聒噪的声音,浪荡的神情。
令人厌恶!
“闭嘴!”
“怎么?想念你逝去的那爱人了?哈哈——”
揶揄的眼光,无耻的样貌。
这个魔鬼!
“闭嘴!”
“一、二、三、四……一、二……诶!又踩到我的脚了!你是个白痴吗?”
抱怨。
烦人的那张脸!
“你给我闭嘴!”
“李非不会知道的……你和我跳舞……和我……”
“闭嘴!”
“但是你真的是个白痴!”
……
“喜欢我的礼物吗?”
“闭嘴!”
我挂了电话,疾步的走向了咖啡厅紧里面的那个位置,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坐在那里,背对着我,我就要去告诉她,我很抱歉,我不会和她相亲……
然而……
“玛格丽特的《情人》真的很好看啊。”
“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意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的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与你那时的容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饱经沧桑的面容。④”
“啊!你也看过这本书?”
“是的。我很喜欢。”
然而。相谈甚欢。
后来,这位美丽的姑娘成为了我的情人,最终,她将成为我的新娘。
李非,你能原谅我吗?
……
“所以说那个凶手最后拿走了死者的手指,却没有拿走戒指?”
“这很奇怪吗?”
墨愠坐在那张浮夸的真皮沙发上,真的是打死也不打算起来的样子。据说这套“高贵的沙发”花了他不少银子,而原因却只是墨冉在杂志上看到了,说了一句:“喜欢”。
我也有一个妹妹,但是还不至于溺爱她至此。
“如果是要炼法器的话……”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之间脸色一变!“你觉得,尹斻死了吗?”
我们都不认为那家伙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他没死,只是元气大伤的话……杀人是最快的捷径了,那些生前并无大恶的人……”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和我互相看着,此时,我们已经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所以你怀疑是他干的?为什么?”我最后还是问道。
“精魄。或者换一种现在流行的说法——灵魂。你认为他觉醒以后会吃什么?”
总之不是五谷杂粮。
超自然啊——
我沉吟着,直到墨愠将一块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这个,你要是能再见到他……就想办法化在水里让他喝下去……”
说到一半,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再轻易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谁和他最亲近?”
“赵博阳?”——这个答案很快便被否决,因为任谁都知道,他是不可能对那个人下手的,尤其是在现在的这个状况下。
“夏军?”——墨愠嗤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知道那个Aurora是什么来头吗?”墨愠忽然之间转变了话题。
“她的本名叫佟沐,是尹斻以前的女朋友……”
“不,她不是。”
……
“恶魔之子。当他们跨过了死亡,醒来时将继承父辈的愿望……”
……
“知道吗?我认识一对父子,或许他们能够帮到我们——找到Aurora的尸体,让她不能再复活……”
“是谁?”
“老朋友了啊。孟万里。”
他和尹斻也是朋友……
“事不宜迟!”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我见识过了妖魔鬼怪。但是我不信什么上帝。
李非,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
宽恕我不可一世的自负,和疯狂的追寻吧……
求你……
In the end……
We are……
Be destroyed……
……
“到最后,我们迎来的只能是毁灭。”
狐步舞。巴黎。
浪漫的国度。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转……
犹豫步……
一、二、三、四……
“看着你的舞伴!”
“不要像是我在强迫你和我跳舞!”
“看着我!”
“Tu es bête.”(法语:你是个蠢货。)
“闭嘴!”
“Shhhhh……李非不会知道的……所以,看着我!”
李非当然不会知道。
因为他死了。
而你呢?
你是我的朋友吗?
你爬上了那个凶手的床!
我这一辈子,最恨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叫萧翎。
我不知道这是他的代号还是真实的名字……
可悲的我。可悲的憎恨。
巴黎。夜晚。永不停歇的狐步舞。
浪漫的国度。友好。随意洒脱。
一、二、三、四……赠与我的愚蠢!
一、二、三、四……赠与我的怨恨!
一、二、三、四……犹豫步……赠与我……
……
“BOMB!毁灭!”
尹斻是个混蛋,是个魔鬼。
墓园里原本很安静,李非睡在这里,这里是整座城市中唯一不染污秽的地方。
就算是现在,有一个恶棍在这里亵渎高歌,就算是他在这里……李非也不会被吵醒了……
我是多希望他能被吵醒啊……
那个性子绵软的,总是像是个女孩儿似的的李非。我不会再嘲弄你了。我不会再……
“回避!你这个只懂得回避的懦夫!”
尹斻手中的酒瓶“砰”的一声砸碎在了墓碑上,那些酒和着玻璃碎渣溅在了墓碑前的那束玫瑰上面。红玫瑰……你不会流血,却象征了流血的爱恋……
“来吧!学长!我可爱可敬的天才!来跳舞!”
狐步舞。愚蠢至极的我。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永不停歇的毁灭……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犹豫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狐步舞。愚蠢懦弱的我。
李非,你能原谅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①歌词节选自《top of the world》(世界之巅)。歌手:卡伦·卡朋特(Karen Carpenter)。(其兄理查德·卡朋特(Richard Carpenter)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度娘一下,她的歌都很美妙。
②同上,也是卡朋特的歌。《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
③节选自法国诗人夏尔·波德莱尔《一个异教徒的祈祷》的第一段。“Diva!Supplicem exaudi!”是最后一句“女神啊!听我的祈祷”的原文,为拉丁文。
注:魔鬼智商平平(魔鬼的智商?),但是由于活得时间比较长,所以懂得的语言很多……
④选自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此句为经典。
注:等到李非死去以后,文涛才意识到了他和李非之间的情感并不是简单的友谊,但是却为时已晚。从始自终尹斻这个混蛋都没有告诉过他关于肖亚南和李非之间的真正关系(转世)。然而他却又把救了自己一命的肖亚南介绍给了文涛……
第一百零七章:谬误
“在一定的条件下谬误可以转化为真理。”
“我是正确的!”
“不。你错了。”
“刚才你还说了谬误可以转化为真理的!”
“邪恶能转化为正义吗?”
“那么就要看你对于邪恶的定义了。”
……
我是一个俗人。
一个很俗很俗的人。
我不是什么虚无主义者。
我只是一个一心钻进了钱眼儿里面,攀附权贵的俗人。
一个俗人。
没有登仙的那一天。
……
帮那一个简直丧尽天良的大少爷驱走了他情妇的冤魂。我没有遵守师傅定下的规矩。心中无仁,三魂七魄皆是被我打得破散,这样的因将来又会结下怎样的果?
反正我已然是如此的了。
天煞孤星。
扫把星转世一般地注定一生孤苦漂泊,如果不是人间金银,我便是还能求些什么呢?
还好,我还有小冉。
我的妹妹……
……
二十岁那一年算是出师了,我离开了那匮乏贫瘠的山区,带着还尚且不足一张琴高的小冉一头扎进了大都市的怀抱。
S市。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辉煌。
我羞怯与自己的浅陋贫穷。那个时候的我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穿着师傅给做的布鞋,师傅的旧衣,忐忑不安的走进了市中心的一家商场。
实则多年以后仍旧记忆犹新,那商场的规格也并是如何的高端,货柜店员各个儿都是势利眼。而在那里,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了钱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