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走了之后，顾立晚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御膳房啊……就像经理所说的，还真的是个可怕的对手呢。
他这个初出茅庐的餐饮业新手，真的能够带领着餐厅在大赛中脱颖而出吗？真的能在一片强敌下杀出一条血路吗？
京通市的餐饮业发展蓬勃，他要在众多竞争对手中，分得一杯羹，不晓得要花多少力气。
可是他不做不行。
他还想拿回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份，他不可能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过一辈子，也不可能就此认命。
顾家里没有他可以相信的人，除了他哥哥，顾立晨，还有他母亲，柳湘茹。
可是他母亲柳湘茹没有什么能耐，而且母亲和杜如维一起住在顾宅中，母亲如果有任何异动，杜如维一定在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他不能拿母亲的安危开玩笑。
至于哥哥，他叹了一口气，从医院醒来之后，不是没想过连络对方，可是看着财经杂志采访“顾立晚”的报导，他知道，哥哥代替他飞往了国外。
他不是没有顾立晨的私人号码，只不过他要如何向对方解释？在“顾立晚”明明活蹦乱跳的情况下，他要如何让顾立晨相信自己才是顾立晚？
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碰上了换脸这么离奇的事，换做是自己，有人突然冒出来说顾立晨是个假的，顾立晨的脸皮被换了，他也不会信。
再说他也不能确定，顾立晨的身边有没有杜如维的人。
杜如维敢设下这么大一个局，换了自己的脸皮，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如果惹急了对方，恐怕顾立晨的性命不保。
他担不起一丝一毫的风险，所以他东躲西藏，不敢也不能和顾立晨或是柳湘茹联络。
顾立晚的担忧没有错，杜如维确实在柳湘茹和顾立晨的身边都安了人。而且当初杜如维在换脸之后，其实只是留下顾立晚的一条命，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脸皮换给对方。
只不过陈安世那个变态，舍不得杜如维的脸皮泡在保养皿中，所以擅自作主把杜如维的脸皮给安到了顾立晚身上。
为了这件事，杜如维发了好大一顿火，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就让顾立晚顶着草根男的身份，在社会底层挣扎打滚，如此一来才能更解恨。
结果阴错阳差下，顾立晚不只提早“醒”了过来，还顶着杜如维的脸皮跑了。
第十九章：决定
杜如维气冲冲地离开了餐厅。
本以为这是一次可以接近贺之书的好机会，结果却遇上了许之遥那个女人，当下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不过也因为许之遥的插手，让杜如维下定决心要帮陈安华抢到这次的订单。
本来他只是想利用风华当借口，并不是真心想帮陈安华，毕竟陈氏和贺氏若是长期合作，对顾氏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尽管陈老爷子和顾老爷子有交情，不过在商言商，真的威胁到家族利益的时候，这点人情在商人的眼里算什么。
再说近些年来，由于陈家和贺家走得近，顾老爷子不喜欢贺家，自然不满和贺家走得近的陈家。
这些杜如维都看在眼里。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真的想帮助陈安华。只是和陈家比起来，他更不想让许家得手。
因此他一离开餐厅之后，立刻就回到公司，召集了手下，成立了一个项目小组，让他们想办法帮风华打倒长远。
听起来很容易，实行起来却很难。
顾家是房地产起家，之后涉及建筑业，在顾立晨和顾立晚兄弟还没学成归国之前，顾氏的总裁是顾恺。
顾恺虽然是花花公子，风流债一堆，但是头脑不错，而且颇有经商的手腕。只不过他的性子不定，不想被拘在顾氏里。
在顾恺还在顾氏时，他带领着顾氏进军娱乐业，除了因为这一块利益丰厚之外，也是因为他本来就爱玩。
起初老爷子是气得要死，认为他不务正业，差一点将顾氏给收了回来。
后来是看他投资的几个公司和项目都赚钱，这才勉强承认了他的成绩。顾恺也算能耐，在娱乐这一块捞了不少，名下还多了几个娱乐城。
等到他将顾氏交到顾立晚兄弟手中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每个月光靠分红就不愁吃穿，手头上有了钱，更是在外面乐不思蜀。
只是顾氏名下的产业多，涉及的领域也不少，偏偏就没有服装业这一块。
顾老爷子之所以看不起贺家，说穿了，就是因为贺老爷子是从摆地摊起家的。
贺家是从卖成衣起家，然后慢慢打入了服装业的圈子，经过贺老爷子三十多年的努力，才在服装业内站稳脚跟。
现在杜如维一句话，就要从未接触过服装业的手下，帮助陈氏拿到贺氏的订单，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因此项目小组成员们，个个是面色忧郁，觉得这次的任务难如登天。
杜如维憋着一股气，就想和许之遥比。没道理许之遥一个女人可以做得到，他身为顾氏总裁还做不到吧？
正好顾氏还没有接触过服装业，他一声令下，准备开发新项目。
顾老爷子和股东们自然立刻得到了消息。
老爷子二话不说，一通电话就将杜如维召回顾宅。
顾家也因为杜如维突如其来的决定，紧急召开了家族会议。……
顾立晚虽然忙着准备厨艺大赛，但是也不忘关注顾家的消息。
当他听说顾二少有意进军服装业时，着实愣了一下。
老实说，在他出车祸之前，确实想过拓展新项目，而服装业就在他的考虑之中。
顾家以房地产起家，跨足了娱乐业之后，名下有许多房产和公司，不只有娱乐城和私人会馆，还有几栋百货公司。
虽然顾氏拥有百货公司，可是专柜里却没有自家公司的品牌，大部分都是区域代理的品牌商品。
顾立晚和顾立晨曾经分析过，若是不改变经营方式，未来顾氏名下百货的业绩恐怕会开始下滑，光是去年度市场上就有许多百货的业绩是负增长。
由于竞争百货越来越多，再加上“节俭风”的吹拂，使得百货的业绩大受影响。
尽管顾氏百货的营收利润还没有出现负增长，但是顾立晨和顾立晚身为顾氏的领导人，自然得未雨绸缪，事先做打算。
因此两兄弟商量许久，参考了市场研究，最后圈定了几个新项目，想着呈给老爷子看过之后，便要着手开始行动。
谁知却遇上了顾立晚出车祸，接着顾立晨又出国了，使得这件事不得不暂停下来。
顾立晚倒没想到，杜如维也有如此的远见。
他眯着眼，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服装业这一块，要做就要做到像贺氏一样，有自己的品牌，而不是传统的专业加工模式。
现在的服装运营有三个环节：研发设计、加工生产以及品牌渠道运营。而服装价值链上的利润分配约为：研发设计占35%、品牌渠道运营占55%，加工生产占10%。
由于这三个环节的利润曲线像微笑状，所以也称为服装的微笑曲线。由此可知，设计研发和品牌渠道运营环节所获得的商业价值远远高于生产加工环节。[1]
因此顾立晚兄弟将目光放在研发设计和品牌渠道运营。
不过这些都需要从长计议，不是短时间内，说做就可以做到的。
所以对于杜如维想要就这样插足服装业，还想要帮助陈氏和许氏对抗，顾立晚扯了扯嘴角，真是痴人说梦话。
只是话又说回来，杜如维确实挺有经商头脑和手腕的，至少顾氏这一年来在他的手底下，业绩不仅没有倒退，反而还蒸蒸日上。
顾立晚甚至觉得，在有些决策上面，杜如维和他的想法挺相近的，换作是他，也会做出和杜如维一样的决定。
他还不知道，杜如维只不过照搬了他上辈子的做法罢了。……
再有三天就是厨艺大赛了。
这一天顾立晚还没中午就离开了自己的小餐厅，往远扬百货而去。
百货七楼，他直接来到御膳房的门口，因为提前预约，所以得到了进入三楼包间的机会。
随着服务员进入包间，坐定后，他打开菜单，点了几道有特色的菜肴。
仔细品尝过后，他抹抹嘴，唤来服务员，又打包了几个菜，然后便结帐准备离开。只是在踏出包间时，就见到前方拐角处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那个一身铁灰色西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周身的气势却让人不容忽视。就连顾立晚的脚步都顿在原地，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对方吸引。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贺之书了，但顾立晚有一种错觉，似乎每一次见到对方，对方都能带给他不同的感觉。
他傻站在包间门口，直楞楞地望着对方越走越近。
很快的，贺之书几人便从他面前经过了，直到贺之书进入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包间，顾立晚才轻吁了一口气。
原来刚才他竟然不争气的屏气凝神了。
顾立晚皱了皱眉，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对方又不是有三头六臂，只不过气场强了一点，有什么好怕的？
……顾立晚愣了愣，怕？他竟是怕着贺之书？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自己怎么会害怕贺之书呢？这是不可能的！
他抿着唇，脸色有些阴沉。论身世背景，他是百年世家顾家的二少爷，怎么可能会怕一个才刚崛起不久的新贵。
论知识才能，他和贺之书各有千秋，尽管不在同个行业，没有真正交手过，可是他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对方。
论样貌气度，就算他长得没有贺之书英俊帅气，却也算是帅哥一枚……好吧，先前杜如维只能算清秀，至于现在顶着的易容面具，就是十足的平凡。
平凡到被丢到人群里，就会马上被淹没。
不过分析了自己的心态过后，顾立晚发现，与其说他害怕贺之书，不如说忌惮。
对，忌惮。
上次虽然被贺之书所救，可是当时对方的审视和态度，让他心里有些抵触。
他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只是直觉告诉自己，应该离对方远一点。
本来没有再见到贺之书，他也不会察觉内心深处的忌惮，可是今天正面撞到对方了，心里的感觉一下子翻了出来。
结果就让顾立晚愣在了原地。
他有些懊恼，这还是他第一次生出这种类似害怕的情绪。
贺之书有什么能耐，能让他如此顾忌？顾立晚怎么想都想不通，再加上不认输的个性，使得他决定将忌惮压在心底。
没道理对方什么都还没做，自己就未战先输。
因此顾立晚替自己打气，然后抬起头，猛地转向贺之书所在包间的方向，正想要狠狠地瞪上一眼，却差一点岔了气。
原来贺之书不晓得什么时候，站在了包间门口，而且还正望向顾立晚。
顾立晚来不及收回脸上的表情，狰狞的鬼脸定格在脸上，三秒后他才倏地回神，假装无事的转回头，迈开脚步离开了三楼。
而他的身后，贺之书拿着手机，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视线紧盯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放。……
“还没找到杜如维吗？”贺之书收回视线，对着手机淡淡问道。
“……”
“嗯，继续查。”给了手下最后一句话，贺之书便切断了通话，转身回到包间前，忍不住又望了望已经无人的走廊。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刚才那人诡异的表情。
他轻轻笑了笑，虽然那人的面容平凡，却有着一双好眼神。
才刚想完，他又自嘲了一番，自己这个爱注意他人眼神的毛病，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进入包间后，脑中的思绪便收了起来。
同行的其中一人举起酒杯，嚷嚷着，“贺之书快过来，磨蹭什么，大爷我难得回来，今天要不醉不归！”
贺之书的脸上难得带了一抹淡笑，他走向桌旁，拿起酒杯对着那人说道：“段锦，恭喜回国，我先敬你一杯。”
“干！”其余几人也纷纷拿起酒杯，众人笑着闹着，说着以前学生时的回忆。
几人直接喝到了深夜，最后只剩下贺之书和段锦还硬撑着，其它人都醉倒在桌上，不过贺之书两人也差不多了。
摇晃着把几人送上出租车，段锦挂在贺之书身上，还在笑嘻嘻地比划着。贺之书脸上带着无奈，晃晃头，搀扶着对方走回御膳房。
御膳房是他的产业，当初规划时，就有预留休息的房间和几间客房，颇有几分古代客栈的样子。
只不过除了至交好友和特定的VIP人士之外，没有人知道御膳房可以留宿。
贺之书找来服务员，把段锦安置在客房，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助理已经帮他泡好了蜂蜜水。
“说吧。”贺之书揉揉脖颈，舒展着筋骨，淡淡地开口。助理这么晚了还等在房里，肯定是有事情要报告。
“老板，发现杜如维曾经在邻市出没。”助理简洁地说道。
“然后呢？”贺之书靠着椅背，喝了一口蜂蜜水。
“我们的人查了几遍之后，确定杜如维中了上一期的彩票一等奖。”助理弯腰在贺之书耳旁，轻声说道。
第二十章：大赛
“一等奖？”贺之书挑了挑眉，转头望了助理一眼，助理立刻心领神会的递上一张纸条，纸条上的数字就是奖金的金额。
“看来他的运气挺不错的。”望着纸条上的数字，贺之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除了我们的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人也在打探杜先生的消息。”助理接着报告。
“嗯，查清楚那些人的来历，如果我没有料错，应该是陈家和顾家的人。”贺之书将纸条往地上随手一抛。
“是。”助理点点头，弯身捡起地下的纸条，然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贺之书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沉思。
没想到杜如维躲到了邻市，更没想到杜如维会得到一笔意外之财。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负责把“杜如维”给找出来，然后送到“顾立晚”的面前就行了。
他闭着眼，任由思绪渐渐混沌。……
隔天一早，段锦醒来的时候，贺之书已经离开了。
段锦伸了个懒腰，找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才发现竟然关机了。他搔搔头，啧了一声，“又忘了充电了。”
将手机随手一丢，他拿起客房内的座机，拨通了贺之书的手机号码。
不过接电话的却是贺之书的助理，助理告诉他，贺之书正在开会。
段锦皱了皱眉，挂了电话之后，到浴室快速地冲了个澡，然后穿着贺之书命人准备好的新衣服，离开了客房。
御膳房的客房在四楼，也就是百货的十楼，段锦搭乘专用电梯抵达百货七楼的时候，电梯门一开，旁边另一座电梯前站了几个人。
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脚步微微一顿，旁边几人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仍然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段锦收回视线，双手插在兜里，和那些人擦身而过。
他走出两三步后，那些人谈话的内容隐约飘进耳里，“贺少……陈家态度积极……风华……”
他走出御膳房，打车回到自己在京通市的住处。
回到位在别墅区的别墅，才刚进了门，座机便响个不停，他快步走过去，接了起来，不出所料，是他母亲的电话。
“小锦，你跑哪儿去了？一整个晚上找不到人。”段锦的母亲抱怨道。
“我去找之书了。”段锦扒了扒头发，走到沙发上坐下。
“喔，你父亲等了你一整晚，结果没见着人，气得不轻，你赶紧回来吧。”段锦的母亲温声劝道。
“不了，我还有事，今天不回去了。”段锦淡淡地拒绝。
“这……”段锦的母亲一听，顿时有些着急，却也没办法勉强段锦。
“母亲还有事吗？”段锦客气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