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八道!!”李皇后死命的想要冲到谢长风面前,她凄厉的嘶嚎起来,“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胆大妄为!谋害皇嗣!你罪大恶极!!”
谢长风放下双手,露出了一张悲伤委屈的脸,“娘娘,臣不知为何恶了娘娘,似乎从一开始,您就对臣颇为不满,娘娘的指责臣绝不承认,还请陛下明察!”
想起齐王谢长风林氏三人纠缠不清的前尘往事,宣明帝头更痛了。
就在此时,林靖城终于从皇城门跑到了凤仪宫外。
此刻老爷子什么都顾不上了,仅存的宝贝闺女生死不知,他的魂都要飞了。
“闺女啊!!!”
林靖城扑倒软榻上,一听太医诊断为离魂之症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谢长风忙不迭跟上,哭喊道,“岳父啊!!”
再加上皇后在一旁尖锐的喊着,“一定要让他们为谌儿偿命!!”
宣明帝有种进了菜市场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手,将身前的琉璃宝瓶摔了个稀巴烂!
“都给朕闭嘴!!!”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嘴了。
宣明帝黑着脸,冷不丁抬手指着谢长风,“去,找两个宫女来。”
李太监一呆,“陛下?”
“让我看看这小子到底能不能人道!要是能!那朕就要治你个欺君之罪!若是不能……立马给我滚出京城!!朕有生之年不想看到你!”
谢长风也惊呆了,什么?能了就死,不能滚蛋?
皇帝陛下,你这是人话吗?
祁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自从知道林氏和齐王同时出事后,他的眉头就皱成一团。
齐王对林氏欲行不轨,这算是皇家阴私,一个不好,谢长风命就没有了!!
不行,他要过去看看!!
祁渊霍然起身,门口就响起了蔡太监的声音,“太子妃殿下求见!”
傅氏这一次并未等祁渊允许才进入,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殿下想去哪里?”
祁渊面色一沉,“让开!”
傅氏心下焦躁,为了林氏,殿下就连太子之位都不顾了吗?
“若是您也过去了,这件事就会更加复杂,陛下会更生气的!!”
祁渊沉默了,他的声音沙哑干涩,“齐王是我的弟弟,他出事了,我总要去看看的。”
傅氏冷笑,“弟弟?殿下,您若真的去了,恐怕皇后和齐王会更加嫉恨于您吧?”
——而且,您去那里,是真的去看弟弟马?
祁渊盯着傅氏,“……若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病了。”
傅氏一呆,眨眼间就见祁渊直接……翻窗户跑了!!!
傅氏张大了嘴巴,她冲到窗户边,恰好看到祁渊从崇文殿后角门处消失了。
傅氏怒骂了一声,将蔡太监叫了进来,蔡太监一听太子殿下跑了,也傻眼了。
傅氏低声道,“我知道你们太监有自己的小路,速度去跟着殿下,决不能让人发现殿下的行踪!”
蔡太监点头就冲了出去,傅氏找来了叶右卫,私下叮嘱了几句,顿时东宫戒严了。
第二十四章: 婆娑
祁渊上辈子登基之后,曾经派人仔仔细细的探查过皇宫。
楚朝继承的是前大唐王朝的宫殿,虽说后来有些宫殿损毁,有些重建,有些新修,有些改名,但总体格局还是没有变。
前大唐王朝国祚绵延近三百年,若说这些宫殿只是单纯的宫殿,祁渊绝对不相信。
细数前朝,只有大唐王朝宗室政变次数最多,这些宗室居住在内城中,为自身安全计,肯定会做些改造,抱着只当是熟悉自己家的想法,祁渊彻查了皇宫。
然后还真让他发现了好几条有趣的密道。
如今他所居之处在东宫,东宫虽然也在内城内,可实际上是另一个皇宫,东宫和皇宫隔着一道宫墙,若想从东宫去皇宫,必须走皇宫的正门,或者从内苑的花园角门绕行到皇宫后门才行。
当然,身为太子,祁渊走的向来是正门,但今天,他脚步一转,冲向了东宫北面的西内苑。
他飞奔的速度很快,从小花园里的假山石道饶了好几圈,绕进了皇宫后方望春湖的西北角。
望春湖不大,湖中央有小桥,祁渊为了不落人口实,不敢从桥上过,只能绕着湖边的假山小道,跑的浑身都是汗。
蔡太监趁此机会绕近路追上了祁渊,毕竟他是太监,一溜烟跑过也不打眼。
等他好不容易追上了祁渊,还没开口呢,就见祁渊脚步一错,溜进了隔壁的翠华宫。
蔡太监深吸一口气,继续追!!
由于宣明帝去年年底刚登基,没有选秀,身边的女人也很少,是以翠华宫内并未住什么主位嫔妃,除了扫撒的太监宫女居住在角门旁的耳房内,其他地方都空着,祁渊快步冲进翠华宫,躲过扫撒宫人的视线,溜进了后殿卧房处。
翠华宫后殿内比较简陋,因无人居住,打扫的宫人也不尽心,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尘土和碎屑,祁渊不以为意,他轻车熟路的走到床榻前,掀起软榻,露出了里面厚实的床板。
他打量了一下,确认自己没记错位置后,就在床头和床尾各拍了好几下,随即床板无声的扭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暗道。
跟在祁渊身后的蔡太监看到这一幕后立刻惊呆了,嘴巴都合不住!
眼瞅着祁渊猫腰钻进了暗道,蔡太监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甲一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四下看了看,将他们进入的痕迹清理了一番,也跳进了暗道。
暗道内漆黑无光,甲一闭上眼,等了几秒后又睁开,就发现暗道两侧墙角处闪着淡淡的荧光,像是指路标一样,在漆黑的空间里异常醒目。
他连忙跟上,一边跑一边仔细听,没一会就找到了蔡太监的位置,他摸到蔡太监身边,就见最前方的祁渊左拐,似乎在上楼梯。
如果说刚才进入密道时是向下,那现在就是在往上。
爬了一会楼梯,祁渊停住了。
他伸手,在黑漆漆的墙壁上摸来摸去,就在此时,他们头顶突然多了一丝细缝,有光顺着细缝漏进来。
祁渊侧耳听了听,没发现有人,就一使劲,推开了上面的木板。
他们出来的位置是一处软榻,祁渊将软榻上的茶几推开,三人依次跑出来,甲一最后清扫痕迹,并飞上了宫殿内的房梁。
蔡太监仔细看了看周围,又猫着腰往窗外看了看,顿时眼睛一亮,“这是凤仪宫内右厢下人住的伙房!”
蔡太监不等祁渊吩咐,就小心翼翼的溜出去,“殿下稍等,奴婢去探探路。”
祁渊点点头,他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暗道那么久没人用,里面都是尘土和苔藓,回去后他这身衣服一定要处理掉。
正当祁渊抖动下摆上的尘土时,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杂声。
“陛下这次来真的?”
谢长风试图从李太监嘴里问些内幕。
李太监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你认命吧!陛下特意吩咐了让我点上婆娑香。”
谢长风满脸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李太监咧嘴一笑,笑容有些阴森,“极品助兴之物,不管男女,只要闻到了,若是没有纾解,就等着欲火焚身而死吧!”
谢长风的脸顿时绿了,“李爷爷啊!!您可千万手下留情啊!您手腕那么微微一抖,给我留条生路吧!!”
李太监没好气的道,“放屁!你以为陛下只让我盯着吗?若是我没猜错,陛下还派了暗卫来盯梢!”
谢长风的关注点永远和常人不同,“咦?暗卫也盯着?那暗卫不纾解一下会不会死?”
李太监笑呵呵,“不好意思啊,据说暗卫自小训练,只要闭息就不会中此婆娑香。
谢长风的脸更苦逼了,“你们盯着我更不举了啊!!”
实则他在心里暗暗琢磨,是不是他此刻闭息,也不会中那个什么婆娑香?
“要么自撸要么死,你自己看着办吧!!”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李太监也没办法了,他只能尽可能的照顾老友的女婿,让人找了两个……老宫女。
李太监安慰谢长风,“如果对她们你都没能力,陛下会相信你对林氏也没能力的。”
“……”看着那两个粗眉大眼比汉纸还汉纸的老宫女,谢长风特别想一拳揍到李太监的眼睛上。
被一众禁卫以及李太监押着进了凤仪宫旁边下人住的厢房,刚走进去,谢长风的脚步就是一顿。
恩?房梁上怎么有两个人?两个暗卫?等等,其中一个的气息有些熟悉啊!
再走一步,恩?屏风后面怎么躲着一个人?这气息更特么的熟悉啊!!
就在谢长风发呆之际,李太监将两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老宫女丢进来,还指挥着小太监将一个巨大的香炉放在了角落里。
当着谢长风的面,李太监很‘尽责’的从香袋里舀了一大勺香料丢进去,气的谢长风差点跳脚。
李太监一挥手,又让众人搬来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床,放在房间正中央,然后他遣退了众人,自己倒是坐在了桌子旁边,还泡了一壶茶,拿出了瓜子,看样子似乎打算留下来现场观摩?!
尼玛太恐怖了!!
谢长风彻底没脾气了,他哭丧着脸,“……您好歹先出去成吗?半中腰进来都行。”
李太监桀桀一笑,他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房梁,慢悠悠的道,“谢统领好自为之吧,总之呢,就算不让我看,也有其他人为陛下效力。”
谢长风唯唯诺诺,待李太监走了之后,立刻冲到窗户边,先将窗帘拉下来。
回头一看,那两个宫女缩在角落里,恐慌害怕,几乎要哭出来了。
谢长风啐了一口,冲上去啪啪两下,将这俩宫女拍晕了,同时又跑到香炉前,抬手一掌,掌风所到之处,烟消火灭。
即便如此,谢长风依旧保持内息状态,不敢闻空气中的味道,生怕真的中了什么婆娑香,同时他脚下用力,身体陡然如苍鹰般冲上房梁,就见两道黑影在嗖嗖嗖的厮杀。
一个正是祁渊的暗卫甲一,另一个暗卫不认识,若是谢长风没猜错,应该是宣明帝派来盯梢的暗卫。
谢长风挑眉,想起李太监所言,暗卫都有特殊的闭气功法?
呵呵。
他直接放出煞气,锁定了那个陌生的暗卫,然后二话不说一个突冲过去,将对方从房梁上打了下去。
甲一失声道,“手下留情!!”
谢长风一巴掌拍向这陌生暗卫的丹田,想要废了对方,甲一眼瞅着来不及了,索性一咬牙用身体挡住了谢长风的攻势。
哪想到谢长风的巴掌突然从极刚变为极柔,轻巧的绕过了甲一,化掌为指,直接点在了那陌生暗卫胸口膻中穴处。
那暗卫闷哼一声,一口气泄了出去,鼻息瞬间闻到了一股清清淡淡,若有若无,时而醇厚,时而清雅的香气。
糟糕!他闻了婆娑香!
下一秒,这暗卫全身开始发热,足下发软,直接瘫倒在地。
谢长风又补了一下,封了这暗卫的哑穴,这才看向甲一。
甲一紧张的看着谢长风,低声道,“这是我师弟辰九,出师时我被分到太子殿下身边,师弟在陛下身边,统领大人,还请您手下留情。”
谢长风不答反问,“屏风后面是谁?”
甲一看着他不说话。
很好,祁渊居然跑过来了!!
谢长风有些懊恼,更多的是高兴,若非担心他,祁渊怎么会跑来!?
他不由得笑出来,哪怕危机就在眼前,他也无比开心。
心情好自然什么都好办,他笑眯眯的道,“让他闭嘴,其他的我不管!”
甲一眼前一亮,飞速扛着辰九冲进了软榻下的密道。
谢长风抬步走到屏风后,正看到祁渊满脸通红的软到在地,看着心上人这幅目光迷离,任君采撷的模样,谢长风的心可耻的跳动起来。
他将祁渊抱到床上,并扑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等我为皇
恶人谷,恶人谷,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恶人谷里的恶人向来视功名利禄为尘土,只求自在逍遥,无拘无束。
谢长风从一个国家公务员变成恶人谷里一个无所事事的军爷,一开始其实挺不适应。
不过待的久了,认识的人多了,倒也有一二知交。
比如某个蛇精病的唐门。
犹记某天月夜,恶人谷的风都带着丝丝血腥气,呼啸着像是鬼哭狼嚎,谢长风半夜睡不着,就跑到平安客栈的酒肆里喝酒。
美丽的老板娘米丽古丽坐在客栈内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珠声带着微凉的寒意,红色的烛光左摇右摆,时亮时暗,看不清老板娘的表情。
鉴于米丽古丽偌大的威名,谢长风没坐在酒肆内,而是坐在酒肆外的栅栏旁,反正半夜三更这里也没什么人。
正自斟自饮喝的舒爽时,面前突然无声出现一个人。
谢长风的手一顿,差点直接将酒杯砸过去。
是唐门的浮光掠影。
面前的唐门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脸上带着半片面具,只露出光洁的下巴和唇角微挑的凉薄。
谢长风没说话,只是拿出酒杯,又为唐门倒了一杯。
一开始唐门也没说话,后来喝着喝着,他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杀了他全家。”
谢长风看着唐门。
这唐门的声音极其轻柔,“我看他犹豫不决,在我和家人之间摇摆不定,我心里难受。”
谢长风嗤笑,“他会恨死你的吧?”
“他的家人太可恶了,为什么不放他跟我来恶人谷呢?他也真是的,到底爱我不爱?真要爱我,跟着我走嘛!”唐门叹了口气,语气委屈,仿佛稚子,“既然他做不出决定,我就帮他做啦!”
谢长风摇摇头,“你杀了他全家,从此以后,你们就再无可能了。”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很体贴温柔?”唐门雀跃的问谢长风,“我这么做,他就不用那么纠结,也不会再受到家人束缚,更不会再爱上其他人,因为他满心满眼都是我啦!!”
……是啊,满心满眼的想宰了你= =
谢长风无语的看着唐门,“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让那个人自己做选择不是更好吗?总要为自己负责啊!”
那唐门沉默良久,才低低的道,“我舍不得。”
“若是他自己来选择,将来后悔了怎么办?让他自己怨恨自己吗?”
唐门轻声笑了起来,他依旧笑着,只是那冰冷的面目挡住了一切,让谢长风无从猜测面具下的真实。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很爱他呢!”那个唐门一饮而尽,“所以若是将来他后悔了,所有的怨恨和憎恶,就全都交给我吧。”
“我来替他背负。”
后来的后来,这个蛇精病唐门被某个手持太上忘情的白发毒经一个百足拍死了,他带走了他的尸体,再无消息。
那时谢长风还为唐门鞠了一把同情泪,并对唐门的爱情观理解不能。
不过如今当他看着怀里满脸通红,欲口火焚身的祁渊,再看看那边早就被扑灭的香炉,陡然理解了唐门的选择。
我们相遇的一切美好的温暖的烂漫的回忆都交给你,一切悔恨的憎恶的厌烦的痛苦都留给我,我给你后悔并向我报复的权利,只求你所有的爱与恨,全都来自于我。
因我而爱,因我而恨,爱恨交杂,永不忘记。
谢长风的目光虔诚而专注,他伸手,一点一点的褪去祁渊的衣饰,他轻柔的描绘着这个人的眉眼,想要将这容颜深深烙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