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在场众人纷纷拿着照片议论,姜宸和杜夏彦已经被媒体围住,而坐在我身边的姜楣已被徐晓抱在怀里。姜楣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徐晓一面安抚姜楣,一面咬牙切齿地说:“早知道罗英杞会出这招,当年我就该把他手里的资料全部毁掉!”
我说:“这都是罗英杞安排的?”
“没错。”徐晓看向我,怨恨道:“不过,姜少祖也难辞其咎!他就是个变态!不但玩弄自己的兄弟,还把玩弄他的过程给拍了下来!我告诉你吧,这些照片全是罗英杞从姜少祖那里偷来的!还不止这些呢……”徐晓的话被众人忽然发出的惊呼声给打断了。
我和徐晓转头一看,见T台两端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姜少祖和姜楣的不雅视频。
“混蛋!”徐晓骂了一声,抱起姜楣,朝会场大门走去。
我呆呆地望着大屏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Chapter 17
我神思游离,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会场里寂静、凌乱。我抬头看看站在我身边的人,是姜少祖。
姜少祖微微一笑,说:“我们回去吧。”
我说:“回哪儿去?”
姜少祖说:“回家去。”
我冷冷地说:“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他仍然十分平静地说:“你先跟我回去,我们再商量,好吗?”
最后我还是和姜少祖回到了姜家的别墅。我们走到二楼的客房门前的时候,听见姜宸和杜夏彦在楼上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我忽然可怜起姜宸和杜夏彦来,他们美好的婚礼就这样被人毁了,可这是谁的错呢?
“我们进去吧。”姜少祖拉着我走进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我们在床边坐下,姜少祖仍然拉着我的手,说:“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最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了,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我说:“我不知道。”
姜少祖说:“你也觉得我是个变态?”
“是!如果你玩的是徐晓,我倒还可以理解,可是你他妈玩的是你的兄弟!”我吁了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接着说:“你只是玩弄他,还是真的对他动了心?”
姜少祖微微低头,说:“最初我只是玩弄他,可是后来我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我装死,也是为了他,因为自从姜宸帮助他从家里逃出去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我害怕他会永远躲着我,让我永远见不到他,于是我假装出车祸,还给自己安排了葬礼。我让姜宸通知他来参加我的葬礼,可是他没有来,我这才体会到他有多恨我。然而,我还抱着希望,以为只要他想开了,就回来为我扫墓。我每天都去墓地里等他,等了不知道有多久,我感到绝望了,觉得生无可恋。就在我决定了却此生,真正躺进坟墓里的时候,我遇见了你……”
我打岔说:“你现在还爱他吗?”
姜少祖说:“爱……”
我冷笑一声,说:“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从徐晓手里抢过来呢?你不是挺会耍手段的吗?”
姜少祖轻声叹气,说:“其实他和我很像,我们都为爱执着,近乎疯狂地执着。如果我伤害了徐晓,他一定会跟我拼命。”
我冷笑道:“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找上我了?”
姜少祖抬头望着我,满目柔情:“我并不觉得你比他差……”
我打断他的话:“我是不比他差!可是你爱的是他,不是我,对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想拿我当掩护,让他觉得你已经有了伴侣,不会再来骚扰他了。只要他放心,不再躲你,你就可以时不时地见到他,一边假装和我恩爱,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不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我。我想把他的手甩开,可是他握得很紧,我怎么也甩不掉。
我怒极反笑,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死心塌地地给你当掩护?就凭你这张脸?凭你在床上给我的快乐?好啊,不做白不做!”
我把他撞倒在床上,狠狠地吻他。这会儿,他才放开我的手,一边配合我的动作,一边帮我宽衣解带。就在他为我解开皮带扣的时候,我忽然发怒,撑起身,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不要脸!”
他的头歪向一边,脸颊迅速红了,然后肿了起来。我们都愣住了,过了一阵子,他转头望向我,说:“你还做吗?”
我见他十分平静,心里又觉得可气,便一把撕开他的衬衫,叫道:“做!为什么不做!”
他静静地望着我,一动也不动,任由我粗鲁地对待他。我见他面不改色,便放肆折磨他。
他一声也没吭,只是微微皱眉。
我在折磨他的时候,丝毫也没有感觉到快乐,我难过得想哭。我拼命忍住眼泪,望着他,说:“你让我感到绝望,你知道吗?”
“对不起。”他伸手抚摸我的脸,“别放弃我,好吗?”
我再也忍不住了,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和姜少祖并没有和好。我们在一起默默地吃了晚饭后,我一个人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睡着了。半夜里,我被尿憋醒,发现姜少祖已在我身边睡下。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起床去上厕所。我小解完,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杜夏彦从楼梯上下来。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还提着个旅行箱。
我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打算出国呆上一段时间。”杜夏彦边说边走下楼梯,来到我面前,“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我想了想,说:“好,你等我一下。”
我回到房间,迅速换好衣服,用旅行袋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带上钱包,便和杜夏彦一起离开了别墅。
我们上车后,杜夏彦把车开出园林,上了公路。
“你有护照吗?”杜夏彦一边开车,一边看看我,问道。
我说:“有,不过我的护照在S市我叔父那儿。”
杜夏彦说:“那我们先去一趟S市吧。”
我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和姜宸吵架了?”
“是。”他轻声叹气,“在姜宸接手GES集团的这七年里,我们一直在吵架,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终于熬到结婚,没想到婚礼上还闹出这么一件事来,我真是要崩溃了……”
我说:“我听徐晓说,这件事是罗英杞搞出来的。”
“我知道,可是……”他欲言又止。
我说:“你想说姜少祖也有责任,对吗?”
他点了点头。
我说:“你恨姜少祖吗?”
“老实说,我很恨他。”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恨他一意孤行,做了许多错事,现在我们都要为他的错买单。”
我叹了口气,说:“我想这七年来,他也很不好过,他也在为自己的错买单。”
他笑了,说:“你还是爱他。”
我苦笑道:“爱,又怎么样呢?”
第二天早上,我们到达S市,直奔我叔父家。
叔父见我忽然回来,身边还带着个陌生的男人,十分惊讶,问我怎么回事。我正想编个理由,好让他安心,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叔父走过去把电话接通,说是纳普斯打来的,叫我过去听电话。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电话桌前,从叔父手里接过听筒,把它贴在耳朵边,说了声喂。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姜少祖温柔的声音,他说:“你想开了,就回来吧,我等你。”
我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把电话挂了。
叔父说:“你和纳普斯吵架了?”
我微笑道:“没事,小吵而已。”
Chapter 18
我问叔父拿了护照,便和杜夏彦一起去办旅游签证。由于我们两人都出过国,签证办得很顺利。我们拿到签证后的第二天早上,便与叔父作别,赶往机场。
我们乘坐的国际航班抵达日本关西机场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半钟。杜夏彦事先订好了酒店,那家酒店离机场不远。我们坐出租车到酒店,杜夏彦在酒店前台办好入住手续,拿了房卡,便和我一起乘电梯到房间去。
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我把行李放好,便在靠窗的那张床上躺下,说:“这里和我们那里时差多久?”
“一个小时。”杜夏彦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景,“你想去哪里玩?”
我说:“我只对京都和箱根的温泉感兴趣。”
杜夏彦微笑道:“我们先去京都吧。”
我们在京都玩了三天,便去箱根泡温泉。我们下榻的那家温泉酒店名叫京水荘,是家老店了,在当地十分有名。
我们住的是榻榻米房间,房间摆设简单、古朴,房内有一个封闭式的阳台,阳台与内室之间隔着几扇用纸糊的木格子推拉门。阳台上有座椅、茶几和一个洗漱台,走到窗前可以看见楼下庭院里的鱼池。我们在房间稍作休息,便去饭厅吃晚饭。
饭厅也是由榻榻米铺成的,我们坐在地台上把鞋脱了。我见杜夏彦把鞋转了个方向,让鞋尖朝外,我便也把自己的鞋转了个方向。在饭厅里吃饭的除了我和杜夏彦之外,还有好几个外国游客,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矮桌。矮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皿,器皿里盛着精致的菜肴。我拿起筷子,不知从何吃起。
杜夏彦望着我,笑道:“你可以先喝汤。”
为我们服务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留着一头短发,穿着白衣、黑裤,身上系着一条深蓝色的围裙,整个人看起来简单、干净,又很有精神。我见杜夏彦用日语跟她交谈了几句,等她走开,我便问杜夏彦:“你跟她说什么了?”
杜夏彦说:“我问她多大年纪了,在这里工作了多久?她说她今年五十三岁了,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她从前是名艺女支,隐退之后便找了现在这份工作。”
我笑道:“我们在京都的时候没看见艺女支,到这里来却见着了。”
我们吃完饭,在酒店附近散了散步,便回到酒店来泡温泉。我们在更衣室脱衣服的时候,我问杜夏彦:“我能穿裤子进去吗?”
杜夏彦没说话,直接把自己脱光,把衣服裤子放进篮子里。
我只得照办。
我和杜夏彦赤条条地走进内室,来到温泉池边的时候,池子里没人,我们连忙下水。池水温度颇高,一开始我觉得烫,想上岸去,可是没过一会儿,我便适应了水温,不想走了。
我舒服得叹了一声,说:“我喜欢这里,人少、舒服。”
杜夏彦一边给自己按摩脖子,一边说:“我们可以在这家温泉酒店多住几天。”
我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杜夏彦说:“我们才出来几天,你就想回去了?”
“我有点想他。”我转头望着杜夏彦,“你不想姜宸吗?”
“想是想,不过这七年来我们总是在吵架,每次我们吵得凶了,我就会离开他一阵子。我已经习惯这种节奏,我想他也应该习惯了。”
“你们都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呢?”
“因为意见不合,可是从前我们是情投意合,很少闹矛盾。这七年来,他改变了很多,我一直无法适应他的改变……”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好想念他,想念从前的那个他。”
我想了想,说:“你总说他改变了,难道你自己就一点也没变吗?你有没有想过,姜宸可能也在为你的改变而苦恼,他也在想念从前的那个你。”
他愣了一下,猛地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地说:“你说得对!我也有改变,我的耐性变差了,从前我绝对不会因为和他闹了矛盾而离开他!”
我笑道:“我们早点回国吧。”
“好。”他也笑了,说:“林莽,你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这时,附近忽然传来笑声,我朝四周看了看,没看见人。
杜夏彦说:“外面还有一个露天风吕,我也去泡一泡吧。”
我们走出池子,从室内的一个小偏门走到外面去。外面有一个露天小温泉,温泉里有两个男人,他们很亲密地靠在一起,应该是一对情侣。我觉得他们之中的一人很眼熟,多看了几眼,发现他竟是我的前男友方卓然。
方卓然也很快认出我来,笑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有点尴尬,正想离开,杜夏彦忽然搂着我,带我走下温泉。
方卓然一边打量杜夏彦,一边对我说:“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个人交往。”
我说:“哪个人?”
方卓然想了想,说:“他好像姓姜,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和你交往,同时我也在和Tony交往。”他说着,转头看了看被他搂在怀里的名叫Tony的男人。
我也看了看那个男人,他是个混血儿,光从外表上看,他是无可挑剔的。
方卓然接着说:“我一直很享受与你们同时交往的感觉,所以我原本没想过要和你分手,可是那个姓姜的却说,如果我不和你分手,就别想在业内混下去。他很有能耐,我斗不过他,只得把你甩了。我还以为他会把你追到手呢……”他顿了一下,看看杜夏彦,“这位帅哥是不是比姓姜的更有能耐呢?”
我正想着那个姓姜的会不会就是姜少祖,杜夏彦忽然问方卓然:“Tony先生会说中文吗?”
方卓然很骄傲地笑着说:“他只会说英语和西班牙语,我和他都是用英语交流的。”
杜夏彦便用西班牙语和Tony说了几句话。
Tony勃然大怒,甩了方卓然一个耳光,愤然离去。方卓然愣了一愣,连忙追赶他而去。
我回过神来,问杜夏彦:“发生什么事了?”
杜夏彦微微一笑,说:“没什么,不过,你前任的智力好像不是很高。”
“是么。”我笑道:“我从前就是因为他智力不高才和他交往的。”
第二天清早,我和杜夏彦离开温泉酒店,赶往成田机场。晚上,我们回到K市,在机场外面叫了辆出租车。我们上车后,我忽然想起杜夏彦开去S市的那辆保时捷,便和他说:“你的车还停在我叔父家附近的停车场呢,你什么时候去取呀?”
杜夏彦说:“放着吧,不急,姜宸那里有的是车,我不愁没车开。”
这时,我们忽然听见出租车内的收音机上播报的一则新闻,新闻大致是说:GES集团的董事长兼CEO姜宸突然病倒,其兄姜少祖临时接替了他的职务。
杜夏彦连忙用手机打电话到姜家,仆人接的电话,杜夏彦向仆人询问了姜宸的情况,知道姜宸只是感冒发烧,没外界传的那么严重,他便放了心。
Chapter 19
我们回到别墅,来到姜宸的房间。房间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姜宸躺在床上,眼睛闭着,额头上敷着冰袋。我们走到床前,杜夏彦在姜宸身边坐下,伸手轻抚他的脸。
姜宸忽然睁开眼睛,看了杜夏彦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继续睡觉。杜夏彦把从姜宸额头上掉下来的冰袋拿开,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