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星海一舟

作者:星海一舟  录入:07-05

“……你笑什么!”谢羽生虚张声势地发问道。

“我能得公子之手抚弄尽兴,自然欢喜。”顾知还随手抓过衣帛擦干净液体,懒懒答道。

谢羽生咬牙切齿地将他抱进怀中,伸出条腿去将他压住,方才闭眼睡去。

顾知还第一次带着欢欣的笑意,酣然入梦。

第十八章

此后,两人过上了颇没羞没臊的生活。

西北战后的扫尾工作自有本地熟悉政务的官员处理,谢羽生干脆和顾知还一道回了天水休息。

顾知还除了和谢羽生耳鬓厮磨之外,倒也没闲着,找了当地百姓和江湖探子打听,这桃前归是个长什么样的神物。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有人说这是雪莲的一支异种,开在春日渐渐消融的冰雪之上,色若桃花,故此得名;有人说这哪是雪莲呢,明明是种苔藓,平日里是泛褐的草绿色,春回后的第一缕阳光照了,就转为鲜红,远观如桃云;有人说之前的都是胡说,这是一种冬天结茧封存于冰雪中的蝶蛾,春雪化了始破茧而出,鳞翅绯红,映衬着冰雪翩翩飞舞,恰似桃花纷落。

竟是无人得见过,更拿不出实物乃至描绘的图谱来。

而天山如此之大,谁能凭着个模糊的名字去寻那灵草神药?一声声唤了它名,它难道会答应你?顾知还也无法可想,只能暗暗记着,打算待回了中原,再查探清楚。

谁料,转机竟然出现了。

这一日,两人去城中最大的客栈听那鼓子词——兵祸初退,商贾们就瞄准了商机蜂拥而至,连带着这边城客栈也有了卖艺人。

说书的是个一身斑驳青衣的白发老人,他敲了下书鼓,伴着边上黑瘦子弹着的琵琶,慢慢地将那一个个边塞特有的故事传说娓娓道来。

这一听,顾知还就愣了。

这是个天山神女的故事。

天山之巅,有神女居之,驱云为座,塑冰为屋舍。与凡人相恋,隐其神名,结伴而居。天道相责,遣雪豹重创其夫。神女苦无良药,回山寻觅,愿受责罚,身归冰雪雾云,消散万千山脉之中。心血滴落,得春风暖阳相催,化为神草,其夫食之而心伤痊愈。

临行前,神女许诺,“桃花开前必归。”然终不得返。

这种奇草,也因此得名桃前归。

谢羽生颇为感动,大声叫好,给了不少赏银;顾知还却眯起了眼睛,这是谁在向他传递消息么?

“老爷子特地在这唱了一天的鼓子词,是想告诉我些什么吗?”顾知还倚了柱子,玩着短匕问道。

他的时间很短,还要回去守着他家公子,难免有几分咄咄逼人。

“若是在那春雪消融时节,见得了雪山上嫣红缀连的一片,便是那桃前归无疑了。这神药难求,难就难在它是神女心血所化,遇热而盛开,一日后便会彻底枯萎。要保存药效,需得在其将开未开的一刻,整株掘了,封在千年不化的寒冰玉盒里,以阴寒内力护着;待得要用时化了冰,花始开放,新鲜撕了和着热的鹿血饮下,心脉之伤便可痊愈。”说书老人慢腾腾按了书鼓底部,摸出幅小画来。画上用丹砂涂了株矮矮细细的草药模样,“三十四年前江南大侠严琮书为救妻而上天山求药,九死一生方得一株,留下这幅图鉴来。”

顾知还牢牢记下了花形,蹙眉道,“阁下从何得来我要找这草的消息?又为什么要将这消息相告呢?”

说书老人抬起眼来,须眉皆白的他眼中竟有一道精光闪过,“西北这一役,鼎力相助晋王殿下的江湖人为自己家族门派赚足了名望,未来想必蒸蒸日上;作壁上观的难免担心殿下事后追究,故而托得我来奉上神药线索,还望晋王殿下`身边之人代为美言几句,宽恕众人懈怠之罪。”

顾知还觉得有些好笑,这口口声声惶恐不安,却只送了张图便想免罪?还托到他的身上——那句身边人意味深长,令他有些分不清心中滋味。

如此般纠结着,他回了住处,端了谢羽生夜间要服用的汤药和蜜饯,推开了屋门。

谢羽生半躺在床上,眼神不错地盯着他,“知还,你是和那个客栈老板娘聊天,所以回来晚了吗?”

什么客栈老板娘?顾知还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脸如圆盆体如泰山的女人,打了个寒战,“她是女的?公子好眼力,我之前都未曾注意到。”边暗中奇怪公子的问题来得莫名,边舀了药吹得凉了送到公子唇边去。

谢羽生怔了,本来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词都卡住了。原本他痛定思痛,反思了自己现在这轻轻一推就能倒地的脆弱身骨,想来是无法满足顾知还,所以被嫌弃了吧!长此以往,他说不定就会变心偷情……

想到这里,谢公子怎能不哀叹悲惋,自怜不已。

既然如此,不如……

“你想上我,那就来吧。”谢羽生敞了胸怀,大字状摊在床上,眼圈微微一红。

转念间他又觉得自己这姿势仿佛良家子被强人掳了去,五花大绑于绣床上,悲愤欲绝,却只能婉转承受,事后又羞又恨,不得不委身事之,终日被这人拿五彩丝绳、红烛青油、串珠抱朋等奇巧氵壬具玩弄得娇喘连连,知其滋味,渐渐沉湎其中。想得久了,脸上大片的绯云浮过。

顾知还知道,他家公子又开始不正常了。他给谢羽生喂蜜饯,喂了没两颗,谢羽生便含着他的手指,舔吻碾咬,又抚摸他缺了一点耳廓的耳朵,眼中饱含春意。

可他们午后方做过一次,这气血不足的家伙如此频繁行`房,身体要好起来那要待到何时?他理所当然地无视了这个邀请。

——谢羽生常躺床上颦眉敛眸做西子捧心状,顾知还怜惜他伤病,便会自觉坐上去动……等谢羽生先泄了身,他又会咬着被子恨恨不已,坚决要再来,如此循环,没完没了,搞得顾知还有时不得不先悄悄把自己抚弄到喷发边缘再与他交`合,待得抽`插数次后便可喷发出来,遂了谢羽生那个不知从何而起的奇怪执念。

顾知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谢羽生那个上他是什么意思,只管喂完了药,服侍完他洗漱,便熄灯休息了。

邀请人上都被嫌弃了的谢公子这一夜又是默默咬着被角,满心愁怨地抱着顾知还睡了。

次日,顾知还思虑再三,还是告诉了谢羽生他去天山寻那桃前归的打算。

“什么?听都没听过的野草,不许去。皇兄富有四海,区区小野草哪值得你跑一趟?”谢公子一边摸了他的脉,一边给他碗中挑拣着各种肉菜,不一会儿便把碗堆成了圆溜溜的小山。

顾知还看看窗外飞雪,“但那严琮书自天山求得神草、救回心脉受伤的妻子之事,确实为真。等到开春,我去山上找找,才能安心。”

谢公子定定地凝视他好一会儿,方开口道,“知还对我情深义重,我很欢喜。”

顾知还讷讷,不知如何作答,暗地里却依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去天山搜寻一番。

反正离春天时日还长,慢慢说服也来得及。

因着想要劝服谢公子让他去天山寻药,一连许多天,顾知还都对谢羽生百般殷勤,温柔顺从,在床上更是予取予求。

顾知还双手抱了膝盖,分开双腿,小心地迎合着谢羽生的索求。

谢羽生却兴致不怎么高,反复抚摸过他缺失的脚趾处,“即使我不让你去,你也会自己跑去找吧?真是完全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他长长地叹气,拔身出来,“我知道,你觉得是你没有好好保护我,想弥补几分。虽然我并不需要,但你要去就去吧。我会吩咐人给你接应准备的。”他把头埋进顾知还的胸口,“你要乖乖的,好好保护自己,平安回到我身边。”

难得一次他言中顾知还所想,而非妄语胡思。

顾知还轻轻地允诺,“是。”

又过了半月有余,皇帝的使节到了天水,奖赏三军,接晋王回宫调养。

顾知还与之别过,背了行囊,跟着西北军护送他的向导一起,再次去往天山。

明年春天,就可以带着药回帝都见到谢羽生了。他默默地想着。

第十九章

夜幕下的皇城灯火辉煌。

他所处的这间宫殿,更是被照耀得有若白昼。

谢羽生垂目看向地面,巨大的犬只懒懒散散地围着暖榻上的二人铺开身体,伸手便可抚摸到这些柔软而温暖的毛皮。

白色的,深粽的,金黄的,统统都无声地趴在地上,呼吸轻微得几不可闻,懒洋洋地摇着尾巴,表现着亲近无害。

它们看上去暖洋洋软绵绵的,任人抚摸踢踹也无动于衷,但那一双双深黑的眼睛,令谢羽生不寒而栗。

那是饥饿冰冷不把人当人而是当作移动肉块的眼神。

他很小的时候就看见过违逆了他皇兄心意的下人被这些巨大的狼犬们撕咬吃净,这些狗对他的皇兄有着绝对而唯一的忠诚 ,那些黑色眼睛里仅有皇帝一人。

就像那些人一样。

谢羽生伸出手去,让冯老爷子温暖的手指切上他的脉。

“羽生的身体如何?”坐在谢羽生对面的男人问道。

“心音不齐,颇有杂声。”这位当了几十年太医院院使的老爷子毕恭毕敬地答道。他侍奉皇家已近五十年,见证过三代人的生死,相当为皇帝宠信,“心肺同源,殿下的肺部也受损严重,以后怕是经不起劳累思虑。”

他一边放下了手,一边执笔写起了方子。作为从小跟着这位老太医学习的学生,谢羽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窥视。

被人否定了他自己给自己开的药方,其实还挺让他不开心的。

但现在他皇兄面前,不敢造次。

“这次的事虽然干得还可以,却把自己身体搞成这样……”皇帝的手指淹没在厚厚的毛皮中,面色并不算喜悦,“开心了?”

“臣弟愚钝,没有找出万全之策的能力。”

“还会顶嘴了,真是越大越不乖了。”皇帝举起手来,谢羽生乖顺地低下`身,让他抚摸他的发顶。

“瞧瞧,出去胡闹这一趟把身体亏成什么样了?白头发都有了。冯老爷子,给他多开点儿滋养头发的药,越苦越好。”

冯老太医默默开了一张更长的方子,递给皇帝过目,他似是满意了,挥挥手,让这位老太医退下了。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灯烛燃烧时偶尔的噼啪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养狗是门麻烦的学问。你要恩威并施,奖罚得当。你要供它们吃喝之用,免它们寒暑之酷,庇护它们,使用它们,最重要的,不是立下规矩,而是反复告诉它们,你是它们的主宰,让它们把这一条刻进骨肉灵魂里去。”皇帝温和地抓挠着他手边金色大狗肉嘟嘟的下巴,那只得此殊荣的狗满足地发出享受的呼噜声。

下一刻皇帝抓着那块肉皮子使劲一揪,生生扯得狗滚了一尺远。那狗竟悄无声息地受着,静静往后退了数步远,让其他狗上前,填充了它原本的位置。

“没有任何一条狗是特殊的,你明白吗?”

谢羽生嘴边绽出个笑来,“皇兄金玉良言,臣弟谨记在心。皇恩浩荡,泽披万物,自是不分高低贵贱的。臣弟绝不会随随便便失了度量,让奴仆们生出非分之想来。”

“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皇帝从手边的琉璃盘中挑起块手指大小的肉条,随意递到一只狗嘴边。狗张开鲜红大口,用干净雪白的尖牙轻巧地衔了那块肉去,从始至终既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碰到皇帝的手指,“你那个新收的死士,出生江湖,恪守些江湖人无用的所谓‘忠义'准则,自以为是不把主人放在眼里的家伙,怎么不带回来让我瞧瞧呢?”

“哈哈,皇兄言重了。那不过是条小狮子狗,我养着既不为了捕猎也不为了看家护院,就无聊时拿着枝菊花逗着玩玩儿用,送去影卫营言周教了就没这分趣味了。”谢羽生摸了摸手边大狗头颈处那一丛软毛,被那温意沁得心中安定了几分。

“先是不遵你的命令,再是对着主人咆哮齿牙,威胁官员,怂恿军队哗变,又有武力和着江湖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去搞什么暗杀,居然还真让他成了。江湖人真是越来越没有自知之明了,使劲闹腾——他现在人在何处呢?”

“臣弟命他去天山找寻神药,医治臣弟心疾,开春他就会归来。”

皇帝思忖了一下。

这严冬腊月,冒着狂风暴雪去那天山寻药……

“倒还算得上忠诚。”皇帝似是稍微满意了些,“仔细敲打着点儿,别让某些狗觉得自己受了宠蹬鼻子上脸,某些狗哀怨得陇望蜀贪心不足,进而生了怨怼之心。圣人也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

“臣弟明白。”

“下去吧,好好休息,等你调养好了,再来汇报你这次出去本该做的事。”

谢羽生出了殿,将黑貂的皮裘裹得更紧了几分,乘上步辇。

他因为飘雪的冷风而低咳,哑声道,“知歌,谁向皇兄多嘴的?”

黑衣的影卫附耳低语。

听完后,谢羽生讽刺地笑了起来,“果然太受欢迎了也不好,像我这般仁慈又掌权势的才俊,可真是人见人爱,勾得众多爱慕者彼此相争,互下绊子,就为了多得我一眼青睐。”他斜了眼影卫,“知歌,你又如何呢?有没有暗中妒忌,对知还产生‘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呢?”

影卫没有回答。

谢羽生挑起他的下颌,摩梭过影卫的脸颊,“你确实别有几分姿色,哈哈哈哈。”

晋王静坐步辇之中,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慢慢消散于落雪之中。

皇帝叹了口气,“孩子大了,玩得心野了,不服管教,真令人头疼。”

自后殿款款步出一名端庄雍容的女子,她一只手轻按着隆起如瓜的腹部,另一只手伸开让宫女们搀扶着,“陛下何必忧虑呢?再养一个服管教的好孩子不就是了。”

皇帝挥手止住她走近,“爱妃止步,狗畜毛孽,对胎儿怕是不佳。”

两人就这么隔着大半间厅堂,殷殷切切地彼此问候过了,端丽女子又原路返回。

殿中上来几名仅着大块毛皮围了羞处、暴露出姣好身段的异装女子,笑语欢颜地伺候皇帝入寝。

北方,风雪呼号的天山上,顾知还对南边京城里的暗流涌动毫无知晓,刚寻得一避风处,将自己用厚重的毛裘捂得结结实实,运着内力,保持温度。

公子这会儿在做什么呢?他默念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十章

这一年注定不可能平平静静地结束。

起于盛夏终于残秋的这场战争平息后,大燕迎来了冰冷而肃杀的冬天。

大燕皇帝对西北官军在此中的表现相当不满,一个投敌的浅仓城守客瑾南,牵连了一系列的朝中大员。

拔出萝卜带出泥,随着这些官员们的倒台,把他们作为靠山的世家豪强也纷纷遭了秧。

有意无意的,不少江湖门派竟是也牵连其中。

皇帝不仅追究了玩忽职守的官吏们,对于西北实际上发生的晋王越权行事擅动兵权的僭越,也做了处置。

把功名都归到了晋王头上,而把罪名都推到了那些已然身死的江湖人身上。

“以武力威胁官员,强夺粮草,攻击晋王侍卫,煽动军队哗变,在投敌的城守柔然一方间充当联络……看在这些人抱着忠君爱国的想法,最后以身殉国的份上,勉强功过相抵,不足则以钱帛赎买。”晋王端着一小杯热酒,看着殿外的风雪,轻声道出了最终官方的宣告。

便是这个结果,也是这些家族门派,上下花钱打点方才得来的。

“皇兄果然痛恨江湖人。也罢,皇兄罚过他想罚的,剩下的就归我了。”

推书 20234-07-05 :我的植物人男友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