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王爷更该把自家主子带在身边才是,是以有此一问。
付东楼“噗嗤”一笑:“你当你主子我是圈在内院的丫头片子啊,整天就会计较自家男人对自己情深情浅的,酸了吧唧还
怪无聊的。”
风泱不信,歪着头仔细观察自家主子的神情:“您真的不埋怨王爷?”
“我为什么要埋怨他啊?”付东楼弹了风泱脑门一下,“虽说成都也不太平,可我一回去就住到王府去,有王太卿殿下,
有我带回去的亲兵,还有王府的缇骑卫,纵然会有阴谋暗算,也比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安全吧。”
“卓成在前线领兵,需要时时刻刻专注于战局方能捕捉最佳的出兵时机,我在他身边岂不是让他分心?”付东楼遗憾地捏
了捏自己没啥肌肉的胳膊,“我若是有父卿的本事身手了得也就罢了,偏生我没那个能耐。真有点紧急情况需要急行军,
我就要拖后腿了。怎么说都是成都更适合我。”
风泱嘟着嘴揉揉脑门,嘀咕道:“早知道我就和霜衣雪襟去后面马车歇着了,巴巴地跑过来伺候着,您还弹我,真冤。”
知道风泱是怕自己多心不痛快,付东楼念着他体贴的好,也乐得哄他一句:“呦,这怎么行,少爷我和风泱最亲了,要是
一路上没你陪着可是要闷了,风泱大人大量可别不理少爷。”
本来还想卖乖,一听这话风泱打胃里反酸水:“主子您饶了我吧,这种麻乎乎的话王爷指定乐意听,小的无福消受。”
“你也知道这话该王爷听啊。”付东楼恶趣味冒出来就停不住,“我跟你说,这么好听的话王爷都没听过,王爷若是知道
了肯定吃你的醋,你嘴巴严点,少爷最疼你这事儿可千万别漏出去。”
“您这是欺负人!”
“启禀殿下,属下有要事禀奏。”马车外突然传来秦裕的声音,他是柏钧和特意掉到亲兵营来照顾付东楼的。
“进来说吧。”
马车够大,付东楼便让秦裕上车回话。一是保密,二来也让秦裕这个一直在外面顶风骑马的辛苦人暖和暖和。
秦裕跟在付东楼身边一段时间,知道他的脾性,也不做推辞,麻利地进了马车又将车门关好后才压低声音对付东楼禀奏道
:“殿下,成都情况有变,太后的心腹侍女莲华两日前在祭天大典上当众污蔑太后娘娘与王太卿殿下有染,说上将军是王
太卿殿下的儿子而非先皇之子。现在三法司与宗正寺已经开始查了,太后娘娘被软禁宫内,王太卿殿下则是禁足王府。若
非缇骑卫有先帝旨意非瑞王与瑞王卿手诏之外概不奉诏,连圣旨都能不听,恐怕此刻王府已经被禁军占了。”
心底一阵恐慌划过,付东楼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独自面对这些政治阴谋。原以为有顾贤看护他就是在一边学着长心眼儿,
谁承想顾贤也被坑进去了。
紧紧攥拳,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感付东楼才稳住心神。他向后靠到软枕上,静静打量了秦裕一会,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
如果王爷真是王太卿殿下的亲儿子,你怎么办?”
秦裕没想到付东楼第一句话会是问这个,先是一愣,心里最直接的想法脱口而出:“殿下您说笑呢吧?”
“你管我是不是说笑,你先回答我。”
“这个……”秦裕挠挠头,“属下觉得,上将军是谁的儿子那是皇家着急的事,属下只觉得跟着上将军能打败胡人光复北
疆,属下的祖坟可还在北边呢,能不能回去全指着上将军了。”
“那你觉得外面那些人会和你是一个想法吗?”付东楼将车窗推开一道缝瞄了瞄外面正忙着打野味做饭的军士们。
“他们可是上将军的亲兵,除了上将军谁都不认,许是王太卿殿下来或是先王再生他们可能会给面子,您之前不是也在他
们手里碰过钉子吗?上将军亲爹是谁,对他们来说估计更不是事儿了。”
秦裕说完还是问了一句:“上将军不会是真的……”
“胡思乱想什么呢,定是那个莲华投敌卖主陷害卓成,也就你这个笨的被人一说就信了。”付东楼下巴一挑,送了秦裕一
个“你真蠢”的鄙视眼神。
“属下也没想信……”秦裕是真委屈,“偏您说的真事儿似的吓唬人……”
付东楼捏了一下在一旁憋着笑的风泱示意他矜持点,又道:“这事儿现在都有谁知道?”
“只有前来传信的王府缇骑卫和属下知道,那个缇骑卫您要见见吗?”
付东楼托着下巴忖度了一阵子,摆了摆手:“不了,让他休息去吧,我们这边紧张兮兮如临大敌反而让人觉得是我们心虚
。这本就是个弥天大谎荒诞不羁,我们郑重对待反而中了敌人的圈套了。”
“那依您的意思,咱们还进成都城吗?”
“进,凭什么不进。”付东楼说着戳了戳风泱,“你主子我的瑞襄王卿册宝呢,还有朝服,都拿出来。”
“都在雪襟那收着呢,这就给您去拿。”
付东楼点点头,又吩咐秦裕:“告诉外面的弟兄们,等下吃饱喝足都打起精神来,咱们回成都是先下长安又保汉中,大胜
凯旋之师,一定要有气势。”
秦裕有些犹豫:“殿下,这么着恐怕您还没能进王府就要被三法司宗正寺的人请走了。”
“就怕他们不来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着成都还有小半日的路程,付东楼就叫人把安国瑞王府的仪仗摆了出来。一路上卫队军容齐整气势雄壮,着实吸引了不
少路人的眼球。
因着莲华是在祭天大典上将柏钧和的身世抖出来的,朝廷即便想瞒也瞒不住,不要说成都住着的老百姓了,就是江北燕国
那边都听说了这事。原本有些人听说瑞襄王卿要回成都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围观,见到付东楼如此排场,端的是胸怀坦
荡,倒是不信莲华的话了。
跟着付东楼回来的这个百人队和当初护送付东楼去登州的是一批人,他们皆是知道柏熠未死的,柏熠在汉中小住的时候他
们又护卫过柏熠,因而听到付东楼说成都有人诬陷王太卿与太后私通时群情激奋。
付东楼原以为他们少不得要小声嘀咕几句,没想到是这种场面,脑子转了个弯便想明白了:柏熠还活着呢,虽然顾贤与太
后的事是在俩人成婚之前算不得给柏熠戴绿帽子,但在外人眼里柏熠柏焱这哥俩可都是绿云罩顶,如果顾贤真的对不起柏
熠,柏熠指定有行动。难怪这群亲兵如此笃定这是污蔑,他们可没见柏熠杀出来把王太卿沉塘了。
不管有没有柏钧昊禅位的事,柏钧和都不能承认顾贤就是他亲爹,就像顾贤自己说的,柏钧和这辈子都只能姓柏。是以付
东楼也不会去给这群亲兵普及皇家四角恋的故事,只准备着对付朝廷里那群人就是了。
果不其然,付东楼招摇过市的行径刺激了三法司和宗正寺,刚一进成都城大门大理寺卿就把付东楼堵住了。
付东楼有思想准备,可也没料到对方这么迫不及待,好在王卿的朝服是一早换好的,不然手忙脚乱一番可就把之前攒足的
气势全泄了。
饶是如此,付东楼也没立刻下马车跟着大理寺卿走,他坐在马车里整了整第一次上身的纯黑色绣四爪金龙王袍,又扶了下
头上的金冠,示意风泱敲了敲马车的窗框。
“殿下有何吩咐?”秦裕就在车旁,闻声打马上前。
“问问前边拦路的是谁,懂不懂规矩,竟然敢拦瑞襄王卿的车驾。”
大理寺卿谢荣说起来是个很不识相的人,仗着自己是谢家的嫡子便来触付东楼的霉头。他原以为付东楼一个胡人所出的外
室子没底气不敢和他叫板,只带了二十个大理寺的衙役就把城门堵了,谁知付东楼身边的亲兵各个勇武不说还压根不买他
的帐,要不是他穿了大理寺卿的官服,恐怕就要被情路的兵丁一鞭子抽到旁边去了。秦裕奉命问话的时候谢荣还被羽林军
押着呢。
“奉王命,前方何人,安敢阻拦瑞襄王卿车驾,眼中可有君王律法!”
谢荣听到这话就想啐付东楼,还君王律法呢,你们王府那个给先帝先王戴绿帽子的王太卿眼中可有君王律法?宫里那个不
守妇道的女人眼中可有君王律法?
话没出口,谢荣被押着他的军士狠狠瞪了一眼,到了嘴边的唾沫又给咽回去了。
“本官奉旨调查瑞王太卿与太后私通一案,付东楼牵涉其中,理应回随本官回去接受三法司与宗正寺的审问。再者付东楼
与瑞王尚未大婚,焉敢用王卿仪仗,这是僭越!”
付东楼在马车里听着谢荣喊话就觉得这人脑残,憋着笑数谢荣这番话里的槽点,又对秦裕吩咐道:“掌他的嘴,不打掉牙
不算完,让他污蔑王太卿殿下与太后娘娘,好大的狗胆。”
秦裕早就想这么干了,听谢荣满嘴胡吣他那拳头就攥紧了。碍着自己现在是这个百人队的头领之一,秦裕为了不丢王府的
架子不好亲自动手,只得朗声下令:“奉王命,来人放肆!竟敢污蔑太后娘娘与王太卿殿下,掌嘴二十!羽林禁卫何在!
”
“属下在!”一百人整齐应声,声如雷动,吓得谢荣腿都软了一下。
“行刑!”
“谨遵王命!”
谢荣还想叫嚷,却被羽林禁卫从身后踹了一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就被抽得眼冒金星。
此时正是午后城门人流量大的时候,付东楼的阵仗引得不少人驻足。百姓们只在说书人口中和街头巷尾的议论中听说过当
今瑞王卿,知道是个有胡人血统样貌极美又有才干的人,却没亲身领教过付东楼的威势,今儿个可算开了眼了。
瑞王府在大楚百姓心中威望极高,许多人本就不信瑞王太卿与太后私通之事,见了此情此景更是暗暗叫好。不少等着春闱
的寒门士子见挨打的是陈郡谢氏的人,更是生了起哄的心思,“打得好”都喊出来了。
雪襟霜衣自从昨天得了信儿便到付东楼马车中来伺候了,好在瑞王卿仪仗专用的五驾马车很是宽敞,要不四个人在一起还
真是挤。
此刻两人一个捧着瑞襄王卿的册文一个捧着金印,一左一右跪坐在付东楼脚边,见自家主子表现如此出色亦是喜上眉梢,
霜衣吐了吐舌头道:“主子好大的威势,吓死奴才了。”
付东楼听着外边谢荣的惨叫心里暗爽,听霜衣夸自己也美滋滋的,却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自称奴才了?”平时他们不都
是自称“小的”“小人”之类的吗?
“回主子,您现在是瑞襄王卿了,咱们是要回王府的,按规矩,王府的下人都是宫奴,必须自称奴才。”霜衣解释道。
雪襟怕付东楼听着不自在,帮着说了一句:“主子您现在不是端着王卿的架子呢吗,可不是要上全套的。”
“自称奴才不打紧,您别真把奴才阉了就成。”风泱也跟着凑热闹。
付东楼一笑:“精得你们几个,放心吧,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保证你们是囫囵个的。”
正说着,秦裕来窗边回话:“殿下,打完了,不过和您的吩咐有点出入。”
“怎么了?”
秦裕憋着笑回道:“属下原是估摸着二十下耳光能打下两颗牙的,谁知禁卫们劲儿大了点,打下来三颗,您看如何是好?
”
“谁是掌刑的?”付东楼想板住脸吓唬秦裕这个不嫌事儿大的,奈何实在绷不住,还是笑了出来,“打得好,回头赏他们
。”
说着付东楼下巴一扬,对着霜衣雪襟道:“你们两个都是王府言周教出来的,最是懂规矩,出去替本王教教那个大理寺卿
如何做人。”
“谨遵王命。”
霜衣雪襟恭敬地叩首领命起身出了马车。
谢荣这辈子哪挨过打,还一打就没了三颗牙,整张脸肿的猪头一般亲妈都认不出来了,耳边更是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
黑。
还没等他缓过劲儿,两个羽林禁卫一左一右架起他把他拖到瑞襄王卿的马车前往地上一扔,就听上面传来一个稚嫩清脆的
声音:“奉王命,尔既是大理寺卿,司掌律法,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污蔑无罪之人!尔说瑞襄王卿僭越,是何道理?!”
谢荣被打的五迷三道的,本是不想答话,可来人一张口就是“奉王命”摆明了是替瑞襄王卿付东楼问话,他被付东楼的下
马威震慑住了,只好忍着痛口齿不清地答道:“付东楼……尚未与瑞王大婚,还算不得……算不得瑞王卿。”
第一句话是雪襟问的,第二句话便是霜衣来了:“奉王命,本王既算不得瑞王卿,为何尔说王府有罪本王牵涉其中?本王
以何身份牵涉其中?”
谢荣顿时懵了。他本就是来下付东楼脸面的,作践人的时候根本没走脑子,这时候被人抓住了把柄他自己都圆不上了。付
东楼要不是瑞王卿的话,凭什么王太卿出事要抓付东楼啊?还不是因为付东楼是瑞王卿所以他才来找茬。
按理说,付东楼虽是瑞王卿可这案子也不该找上付东楼。犯事儿的是顾贤,直接受影响的是柏钧和,就算付东楼也要被牵
连,那也是顾贤柏钧和定罪之后诛连的。现在案子还没审清三法司就急急可可地要抓付东楼,不能不让人联想三法司是不
是想欺负付东楼给他强加罪名。
霜衣雪襟问话时候吐字清晰声音又大,周围的老百姓也听着呢,许多学子都因博古苑湛露居受过付东楼的恩惠,又欣赏他
的才华,皆是觉得付东楼冤屈,大喊:“如此执法,有何公正可言!”
谢荣傻在原地答不出,霜衣雪襟可没打算放过他,霜衣高举瑞襄王卿册文道:“奉王命,本王乃是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册封
的瑞王卿,因改造织机军械于国有功,陛下特赐襄字尊号,册文在此,尔是何人,竟敢抗旨逆上,斥责本王并非瑞王卿更
强加僭越之罪!”
雪襟也将瑞襄王卿金印高举,喝到:“王卿殿下金印在此,大理寺卿谢荣污蔑皇族强加罪责,其罪当诛!”
雪襟话音儿一落,就听一百名羽林禁卫跟着齐声大喝:“当诛!”
谢荣本就晕头涨脑的,再被这么一吓,直接翻白眼晕过去了。
付东楼在车内听着,心里那畅快感觉就别提了,特权阶级压死人的快感真是无与伦比,更别说这次还是他占理。眼睛看向
车门,付东楼暗道王府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不管是顾贤教出来的还是柏熠教出来的,当真都是极出色的,说话办事都特
给自己这个当主子的长脸。
怕风泱见到此情此景觉得自己没用,付东楼特意安慰了句:“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你从小跟着我的情分是他们比不了的。
风泱聪明机灵,以后少爷我教你点别人学不来的本事,保证让别人都羡慕你。”
风泱早就和雪襟霜衣处出感情来了,没像付东楼想的那样多心,卖乖道:“奴才才没那么小心眼,主子只要不捏我的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