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下(二)——百夜

作者:百夜  录入:07-06

他俩看到宁云晋直接往里面冲,犹豫了一下,老爷和太太只说了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可这事和二少爷有关,到底算不算该阻挡之列呢?

就是这么一迟钝,宁云晋已经直接大步走到了宁敬贤房门前。他还没来得及敲门,便听到里面佩华的哭声。

“老爷,你不能这么心狠啊!”只听佩华哭喊着道,“宁云晋是你儿子,云祥难道就不是了吗?你怎么能真的那么狠心将他送到宗庙里去受罚。”

“你知道些什么!”宁敬贤的嗓音低沉,带着明显的沉重。“小二中毒的事情已经不单单只是家事,府里是兜不住的,若是可以主动将云祥送过去,还可以活动一番,至少死罪可免……”

“宁云晋什么事情都没有,凭什么云祥会是死罪!”安平佩华尖叫道,“云祥他才那么一点大,他什么都不懂,有什么都冲着我来!是我,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

“小二不是祭地者。”宁敬贤的话语中带着疲惫,事到如今不将宁云晋真实的能力说出来,佩华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痛苦地道,“小二是宗庙已经登记在册的祭天者!”

宁云晋听到啪地一声,猜测安平佩华应该是惊得跌坐在地上,接着他便又听到连续不断地磕头声。

伴随着磕头声的是佩华的哭泣声,“老爷,老爷,求您救救云祥吧!若不是我鬼迷心窍见了三皇子的内侍,留下了那包毒药,也出不了这样的祸事,云祥真的是无辜的啊!”

“救,我难道不想救吗!?”宁敬贤痛苦地道,“小二遇刺中毒的事情,是皇上亲自派人督查的。你也知道皇上他有多重视小二,这事最后必定是惊天大案……”

“有办法的,真的有办法的!”宁云晋听到膝行的声音,接着佩华紧张地快速说道,“小二那么听你的话,那么尊敬你,只要你跟他去说,让他去求求皇上,事情查到妾身就截止,云祥一定能保得住的。”

让一个父亲拉下脸皮,去求刚刚受害的儿子放过害自己的人,这得是多过分的主意,这个蠢女人是想逼死父亲么?

果然宁敬贤气得“你……你……”连续怒骂两声却硬是说不出声音,接着便是连续的咳嗽声。

佩华却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她语速飞快地道,“老爷您就去跟小二去说说吧!只要是你出面,他不敢不同意的。云祥就是妾身的命,即使是死,我也不想看到他出事。您就成全了妾身这片心吧!”

不等宁敬贤开口,她接着道,“自小到大您管过云祥吗?老大和老二小的时候,您还经常陪着他们一起玩,每日询问功课,可是云祥呢,您就当他是个小猫小狗似的,想起来了逗弄两下,忙的时候就踹在一边,看都不看他一眼。如今云祥遭了大难,您还是这样的态度,老爷呀,你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

宁敬贤的咳嗽声越来越猛烈,过了半晌宁云晋才听到他怒道,“滚,你给我滚出房!”

安平佩华被他的愤怒吓到,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门。一走出房间,就看到宁云晋立在门外,她又站直了身子,神情中带着为母则强的坚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满身狼狈,望了他一眼,这才离开。

宁云晋见她离开之后,才轻轻敲了敲房门。

“你还回来干什么!”宁敬贤声音虽然好像被什么阻挡住了,却还是带着不容分辨的愤怒,“让你滚!”

宁云晋小声道,“父亲,是我。”

房间内突然变得无比安静,宁云晋等了半响也没听到父亲召唤自己进去,索性自己推开了房门。

一进房间他就看到宁敬贤正神色恹恹的歪在炕上,右手用一方帕子捂着嘴,眉宇间带着憔悴与痛楚。

宁云晋连忙疾步走到他身边,也顾不得是不是逾越,他一手将那帕子取了下来,只见上面满是血迹,他心中一酸,半跪在炕边,“父亲,您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小二……”宁敬贤的情绪十分复杂,他望着眼前这越长越出落得不凡的孩子,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就像安平佩华说的那样,他几乎将所有的爱都用在了前头三个孩子身上。一来他们三个自幼失去了母亲,他难免担心三人在府里受了委屈,二来佩华自从有了自己的孩子,行事就失了章法,他更担心内宅出事,不敢过于纵着云祥。

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后府里还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一个才六岁的小儿居然就因为嫉妒想要毒害自己的哥哥,若不是听云祥自己说出口,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相信的。

但是云祥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若是都不管他,又还有谁能救他……虽然心里已经下了决心,但是望着宁云晋的时候他却难以启齿。

宁云晋怎么可能真的让父亲说出求自己的话,他抓着宁敬贤地手道,“父亲,您不用说了。刚刚太太说的话,儿子都听到了。您放心,我去求皇上,无论如何都会将云祥保下来。”

一想到要去直面那个人,还要去为云祥求情,宁云晋最后那句话便说得十分艰辛。

宁敬贤却更是愧疚,昨天还说无论如何要让小二远离皇上,现在却又……他知道即使没有小二与皇上之间的纠葛,单只是小二祭天者的身份就不容忽视,这可不是佩华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都十分了解密探的运作,不外乎是收买告密、自小培养等几种当间的办法。

以宁云晋房里的紫苑为例,她就是小时候被训练后再放入京中各府当丫头的一批小孩。一旦被选为了主子的贴身丫头,她就成了单线的密探。

一般来说,像是监听这样的密探除了紧急情况,只要三日一传,但是皇上对宁云晋一直十分特殊,所以消息都是每日传递的。

丫头们的活动范围一般只有内宅,除了偷听主子们的谈话内容,再就是从别的丫头那里打听一些关于主子的事情,接着将这些零碎的消息想办法交给花匠、小厮这些可以出入内宅却不容易被怀疑的人,将消息传出去。

这些消息不可能一股脑的都往宫中递,通常是汇集成一匣子之后,再有专门的人筛选核实,才挑有用的传到宫里,所以除了一些重要的人,通常皇帝得到的消息都会晚上两三天。

父子俩知道要想保住宁云祥就只能趁着皇帝还没查出确切的消息,将下毒案推到佩华身上迅速结案,毕竟明面上只有她有动机涉入此事。

但是要想求这个恩典并不容易,即使是宁云晋这个当事人求情,皇帝也不一定愿意在事情明显有蹊跷的时候放过罪魁祸首。

不是两父子想要将文禛猜测得太过卑劣,而是这确实是男人的劣根性。原本皇上就已经对宁云晋动了心思,若是他趁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视若亲子的养子,宁敬贤心中的纠结已经完全无法遮掩,他猛咳了几声,突然反抓住宁云晋的手道,“不,不要去求皇上。云祥终究还小,就算定了罪,也是可以逃脱死罪的,你爷爷只要再在宗庙活动一下,他的日子并不会太苦……”

宁云晋望着他嘴角溢出的血,眼眶忍不住发红。他掏出干净地帕子,为宁敬贤温柔地擦拭着,“父亲,儿子只求您能好好调养,这事您便交给我和爷爷去办吧!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若是……可叫儿子怎么办呀!”

宁敬贤望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心中的郁郁之气却更重了,满胸的愧疚几乎将他压垮。本来他就遭受了那样的事情,如今却又要为了毒害自己的兄弟去找想要躲避的人求情,若不是为了自己,他根本不用受这样的委屈。

一口气哽在喉头,他劝阻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猛地呕了一口血,晕死过去,将宁云晋吓得不轻。

宁敬贤晕过去的时候还死死的拽着宁云晋的手,他不敢随意挣脱,只得大叫几声,将福安福满召唤了进去,请太医请老太太自然不提。

宁府因为宁敬贤的突然病倒闹腾起来,先是老太太赶来,看到病怏怏的儿子直抹眼角,接着便是陈太医被直接请了过来,他把完了脉之后,便一直摇头。

原来宁敬贤便属于沉疴积病,偏偏入了兵部之后几乎每年都十分忙碌,朝廷战事紧张的时候简直是连轴转,一熬起来就十分伤身。

这些年来虽然有宁云晋为他祈福,又注意药膳调养身体,但是毕竟是已经掏空了元气,这一次先是怒极攻心,又受到了宁云祥事情的打击,再加上心中无法朝人倾吐的愧疚与纠结,迸发出来之后,便如同上世一般,身体顿时垮了,甚至出现了如同中风的症状。

整个过程中,宁云晋一直陪在宁敬贤身边,让他握住自己的手。见陈太医的神情,他忧心地问,“您上次说的方子还有效吗?我药引都找齐了。”

陈太医遗憾地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这次发病,或许还能一举治好宁大人的沉积,但是现在……唉。”

老太太这才知道孙儿居然在暗地里为儿子收集药材,一想到儿子本可能恢复如常,却因为安平佩华那个贱人给气得晕厥过去,顿时牙直痒痒。

她已经来了一会儿,自然已经问清楚事情始末,知道之前一直是佩华和儿子待在房间里面,还隐约有争执。

昨晚的事情老太太也在场,自然可以猜想得到她找儿子会是为了什么,她气得不顾规矩,直跺着手中的龙头杖。

果然古人说,娶妻当娶贤,遇上这么一个拧不清的,自己当初就不该给她几分颜色。

虽然宁云晋辛苦淘换来的人参没起到预期的作用,但却也派上了用场。

宁敬贤属于是失了元气,日后都需要好好调养,正需要人参补气,他弄来的那两份人参吃完,陈太医保守地估计,即便不能让宁敬贤恢复成健康人,但是至少不用缠绵病榻。

只是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让他过喜过悲,必须保养得当,否则定然影响寿元。

他的一席话将祖孙俩吓得不轻,将陈太医送走之后,宁敬贤的第一碗药也熬得差不多了。

看着父亲喝下了药,沉睡中的眉头略微舒缓了一些,宁云晋这才松开宁敬贤的手,站起身。

“来啊,备车。”

老太太惊讶地问,“小二都这时候,你要去哪里?”

宁云晋面色坚毅,淡淡地道,“面圣。”

第 102 章

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宁云晋握着腰牌思考一会见到文禛之后该如何说。以那人的敏锐,只怕自己刚开个头,就能猜到其中的蹊跷。

自己肯定是要拒绝他那违背纲常心思的,只希望到时候可别反倒弄巧成拙了!

想到文禛当时的十天之期,宁云晋不禁就开始心烦,以前从没听说过文禛有好男风的流言,怎么这辈子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若说要他心甘情愿的以付出自己为代价救宁云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这是宁云晋的底线,他不可能甘心去做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再说,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如果不是为了父亲,他才懒得管那熊孩子。才六岁而已就有这么歹毒的心思,长得了如何得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如今父亲都已经病成那个样子,要是那熊孩子真出了什么事情,说句不吉利话,宁云晋还真担心父亲出个什么好歹。

而且,如果自己不出面,又有了佩华的那番诛心言论,宁云晋也担心父亲、爷爷奶奶与自己生分,责怪自己心存怨恨不出力。

父亲的挣扎和犹豫宁云晋都看在眼里,最终他在亲生儿子与自己之间,却还是选择的自己,仅仅只是这一点,宁云晋就佩服他,也感激他。

欧侯老师曾经对自己说过要珍惜当下,人要看得清楚什么是自己最重要的!

宁云晋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珍惜与宁敬贤的这片父子之情,所以他愿意为了这一点妥协——只要文禛不提出过分的要求,即使自己付出一些代价也无妨。

做好了心理建设,宁云晋便不再犹豫。他被引入乾清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文禛刚好稍作小憩起床。

他身着中衣,披着龙袍,长长的乌发垂在脑后,从敞开的领口中还能看到露出来的喉结与锁骨。

别看文禛的身型略显瘦削,但是宁云晋却清楚的知道衣服下面掩藏的身躯会有多么结实!

如果没有那一晚的事情,看到这样子的文禛,宁云晋绝对会感叹一句身材不错,但是现在却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他在心中嘀咕着,皇上,我们两个真的还不熟,你不用故意表现的如此亲密!

文禛看他垂下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难掩眸中的失望。他挑了一张软榻慵懒地斜坐着,“还没到十日你怎么就来见朕了!”

“皇上,微臣……”宁云晋刚准备开口直言拒绝,毕竟面对文禛的时候委婉得太多反倒落了下乘。

“先别说那些。过来。”文禛及时打断了他,一手托着下巴,仔细的端详着。

宁云晋在他的眼神压迫下,只好上前走到文禛身前。

文禛看他小心翼翼地样子,淡淡一笑,“隔那么远干什么,朕还会吃了你不成?”

可不是想“吃”了自己……宁云晋心中嘀咕了一句,又上前了两步。

文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梳子,递到他的右手上。

宁云晋错愕地望着手中的东西,有些不清楚状况。

“来,给朕梳梳头。”

虽然文禛的口吻十分平淡,但却是不容商量的口气,宁云晋只得照办。好在他的左手虽然受伤,可伤处是在上臂部位,虽然不能用力,但是托起头发却没问题。

上好黑檀木制成的梳子划过文禛黑亮得如同缎子一般的乌发,宁云晋仔细地将顽皮的发丝一缕缕的打理整齐。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内有种静谧的和谐。

直到宁云晋为文禛将所有发丝都梳理好,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毕竟以他现在单手的情况是没办法完成带冠这么复杂动作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文禛突然叹了口气,认真地望着宁云晋道,“朕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有治世之能,又有出众的血脉之力,身世能力俱佳,朕原本是有效仿陈文帝的决心。”

宁云晋被他这话吓得腿一软,当你的皇后,那已经不是折寿,是直接遭雷劈损命了好吧!

他直接双膝跪地,对文禛道,“微臣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微臣不愿做那韩子高……”

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让文禛难掩失望与痛苦,他失态的抓住宁云晋的双肩,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你自己扪心自问,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朕哪次不是纵着你,宠着你!?”

宁云晋对这点还真是无法反驳,他对着文禛磕了个头,道,“皇上对微臣宠爱有加,微臣自是铭记在心。”

见文禛脸上直接写着“那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眼珠子一转,委婉地道,“可皇上不但是皇帝,还是微臣的姨夫,您在臣心里就是一位德高望重自小看着自己长辈,所以恕臣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自以为这番拒绝十分高明,却不知道反倒让文禛的神情沉静了下来。

文禛松开双手,又躺在榻上,微眯着眼睛望着他,表情十分平静。

宁云晋被他这种猎人般的眼神打量得浑身发毛,自然知道自己刚刚的拒绝被对方无视了。一想到等会自己还要求他宁云祥的事情,便嘴巴发苦。

他惶惶不安地表情让文禛的心情好了一点,若是换了别人被身为皇帝的自己如此宠爱珍视,早就顺杆子爬上来了。

推书 20234-07-04 :论王爷爱上学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