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林薄

作者:林薄  录入:07-06

要说,郑襄和还是觉得是自己对不起黎琛。

郑襄和给许牧打了个电话,到达那家医院的时候,许牧已经等在医院门口。

许牧的表情有些怪,大概是因为几个小时之前骂了郑襄和的原因,又盯着郑襄和身边的行李箱不可思议叫:“郑襄和,你竟然真的来了。”

郑襄和一点也不想跟他计较这个:“黎琛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许牧带着他往里面走:“黎哥已经没事了,就是现在还昏迷着,有点脑震荡,左腿骨折了。呃,那个,你刚下飞机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什么的……”

郑襄和确实是有些累了,但是因心里着急摇了摇头拒绝了:“我想先去看看黎琛。”

“噢。”许牧有些讪讪的。

病房里,魏迟在照顾黎琛,看见郑襄和进来,也没表示多大惊讶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目光倒是了然,郑襄和有些窘迫,但是如今更为重要的是昏迷不醒的黎琛。

魏迟看了看手表:“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既然襄和你来了,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辛苦了,我和许牧先回去。”

郑襄和知道这是他有意为自己留时间,所以也没说什么。

“可是……”倒是一旁的许牧似有不满,刚出声就被魏迟连拉带拽地拖出去了。

第十二章

郑襄和呆愣地放下行李箱,直直地走到病床旁边,刚才的心慌和焦急突然就平静了下来,紧绷的心脏突然放松,他突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人。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安静的黎琛。他静静地躺着,呼吸缓慢而平缓,面容沉静,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唇上半点血色也没有。

郑襄和觉得很难受,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上那人的眉间,从眉梢到眼睛,到鼻梁,干燥的嘴唇,还有脸颊。

现在的黎琛已经几乎已经完全脱去了当年只属于青年的活力和稚气,变得稳重而成熟,行事也不再那么冲动莽撞,郑襄和能感觉出来的,从毕业到现在,他已经不会再像当年一样有什么事就全盘托出,他也不再坚持有些事一定要寻求一个答案,郑襄和知道这样的他会在职场上发挥得越来越好,但是对于他们的感情来说,却无疑是雪上加霜了。

更为致命的是,这些转变发生的过程,郑襄和全然没有参与,甚至置身其外。

如今他觉得很心疼,黎琛打拼到现在,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事情又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黎琛向来只会报喜不报忧,令人可憎的是郑襄和却似乎连那部分喜都不愿意触及。是吧,黎琛会这样想么?黎琛会厌恶这样一个连最基本的倾听和安慰都不能给的恋人吧。

郑襄和以为他们就这样分了也好,毕竟他们就算坚持也不会有结果,黎琛需要一个更能给他提供支撑的人,再这样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他们都累了。他曾经以为时间长了他就能忘记黎琛,他们都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依旧爱着黎琛,从听到车祸开始,决定奔赴这座千里之外的城市,到现在守在他的身边。

即使他不知道黎琛醒来之后他们会怎么样。

郑襄和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悄悄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这个时候才轻轻地吐出一句:“你没事就好了。”

不可否认的是,许牧的那些话已经让他的心里起了波澜,他心里的疑惑太多,内心竟然开始升起一些念头,他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这样哪怕是死心也无话可说了。

黎琛醒来的时候郑襄和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郑襄和感觉有什么东西弄得自己的脸痒痒的,一睁眼就看见黎琛抬着手望着他,眼里微微惊讶,他吓了一跳赶紧起来:“你醒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叫醒我?”

黎琛皱着眉看着他,眼里情绪莫名难辨。

郑襄和稍微缓过来:“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我给你叫医生。”

说着就要站起来,但是黎琛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态度强硬,郑襄和困惑地望着他。

“你怎么来了?”

郑襄和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还是来了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许牧打电话给你的?”

郑襄和不知道该怎么说,嗫嚅着不说话。

黎琛见他回答,便当他默认了,声音更冷:“既然是这样,谢谢你来看我,你就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许牧给你添麻烦了,我给你道歉。”

郑襄和心里一凉,当下横下心问,脸色泛起红:“许牧说你两个月前找过我,我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黎琛一愣,但还是很快答道:“没什么,过去的事情不用再提了。”

“你真的找过我?为什么?”郑襄和心里暗暗生出一些希望,

“我们既然已经分手了,我不知道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黎琛依旧不肯说。

“许牧说,是那次回来之后你才说我们分手的,这是怎么回事?”郑襄和第一次那么紧追不放地纠结一个问题,盯着他,嘴唇抿得紧紧地。

黎琛皱了皱眉头:“不过是说辞。”

郑襄和脸色顿时煞白,心彻底凉了,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本来就没有多少底气,如今已经是丢盔弃甲,喃喃道:“是这样么?”

黎琛刚想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郑襄和心灰意冷,摇了摇头:“待会我打电话叫许牧过来,我先走了。”

说着拿起外套,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拉起行李箱,对着身后的黎琛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再见。”

黎琛突然喊道:“回来,你给我回来。”

郑襄和被吼得愣住:“怎么了?”

“郑襄和,你是不是还爱我?”

郑襄和的身子一震,连手也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眶也泛起红来,被人这样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思,但偏偏那个人已经不喜欢自己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堪的。

郑襄和赶紧拉开了门,黎琛着急地在他身后喊:“郑襄和,不准走,不准走。”

郑襄和的脚步却已经迈出去了,但是很快他就听到一阵重物落地的杂乱声音,顿时一僵,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几步又跑回了病房。

果然,黎琛已经连人带着被子摔到了地上,还带着旁边柜子上的一些东西,黎琛狼狈地摔在地上,脸色苍白,鼻头也渗出细密的汗水,隐约可见额头上青筋,显然是极疼。

郑襄和把行李箱一扔,慌乱地把黎琛艰难地扶起来,黎琛只顾抱着他:“你别走了,襄和,你别走。”

郑襄和听得心里直泛疼,他从来没有想过黎琛会这么狼狈而脆弱,哄着他:“不走了,我不走了。你等着,我给你叫医生。”

医生给黎琛检查的过程中,黎琛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医生后面的郑襄和,郑襄和也一直望着他,看他咬着嘴唇忍着痛的样子,心里一阵抽。

很快,一切总算收拾好了。

黎琛拽着郑襄和的手问:“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郑襄和脸一红,闹了这一出他已经明白了黎琛的心意了,但是他依旧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所以也不回答,直接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找过我?”

黎琛认真地看了看他,显然不满,但还是答了,不过表情显得很怪异:“是三个月过去之后了。”

郑襄和继续等他说下去。

黎琛的表情却越发怪异,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的放弃过这段感情。”

很快,他就感觉到郑襄和的身子一僵,连忙补道:“我是以为你已经不爱我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似乎已经进入了僵局,我是真的觉得很累了,你没有一点挽回的意思,我也会自暴自弃,想着就大方那么一会,放你走算了,那三个月我每天都守着手机,工作也心不在焉,我一直等着你打电话过来呢,可是你没有,再加上工作的各方面压力,我也就想,干脆就这样吧,反正,你也没有半点留恋的意思,我一个人守着又算什么呢。”

郑襄和安静地听着。

“我之前一直不敢确定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从大学开始,这么多年,你也从来没有主动过,我也会很没有安全感,我一直在说服自己,其实你是爱我的,只是性格的原因,所以你一直没有说过,就算是自我催眠吧,只要你不说跟我分手,我就能这样一直下去。但是毕业的时候,你竟然跟我说分手了,虽然还是没有分成,但是,说的矫情点吧,就是安全感又没有了。尽管不知道你是以怎样的心态继续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但是我还是自私地想可以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总有一天,你会全心全意地爱上我的。”

郑襄和握紧了黎琛的手,黎琛笑了笑:“不过毕竟是没有那么自信了,感情基础本来就不牢固,何况又是异地恋,我每天跟你打电话,说我的工作和生活,只是想让你再多想着我一点,可是,每当我问起你的情况的时候,你总是说没什么,我就觉得很失望,因为这可能意味着你不想跟我分享你的生活,”

“我不是……”郑襄和打断他,黎琛拍了拍他的手。

“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是,你就是性格如此而已,但是那个时候不知道啊,所以就觉得挺没意思的。那个时候我也在尽力地说服自己,不要那么计较,也不要那么矫情,但是即使这么想,可是总还是会心寒的。所以就生闷气,也不怎么跟你打电话了,我以为你会有什么反应,可是没有,所以总是自食其果了,虽然失落得不得了,可是谁知道呢,我还是舍不得你,于是只好自己再一次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联系你。”

郑襄和看向黎琛的眼里已经明显带着歉意:“不,不是,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习惯了。”

“是,我知道的,你记得我们吵架的时候么,在电话里吵了之后,我总是不敢接你的电话,其实我只是害怕你突然跟我说分手罢了。这样,是不是很可笑?其实,我也很懦弱的。不过,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我必须告诉自己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我们还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可是人生病的时候还是会格外脆弱的吧。那一次,我生病了,一个人在医院里打针,突然就很想你,但是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但是你没有接,那个时候是真的绝望了,不过后来想想,就是个小病而已,跟你说也没用,可能会让你更加担心呢。”

郑襄和心里直泛酸,想起了那一天晚上的二十三个电话,他当然知道生病的时候一个人会变得怎样脆弱,怎样刻骨铭心地想念一个人,虽然那时他在离开黎琛的时候感受到的,但是他已经不打算告诉他了。

“不过我自己还是挺幼稚的,那次生病之后,竟然带着一大行李箱的东西就跑你那里去了,其实心里也不过就是想让你的生活里多一些我的身影,我想让你经常想起我,当然那天回来之后我就后悔了,这样,真的太不成熟了。不过看见你把那些东西再寄回给我的时候,难受的还是我自己。”

“你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这些?”

黎琛摸了摸郑襄和的脸,笑得温柔:“我怕让你看见这样的我,毕竟太不美好了。我想给你看见的只是最好的那个我。”

“现在为什么告诉我?”郑襄和觉得自己的心脏再一次柔软地一塌糊涂。

“因为,我想继续跟你在一起,既然我们还要在一起,这些问题一定要解决,我想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地在一起。我不怕让你看见这样的我了,反而,如果让你看见这样的我,我们才能走得下去啊。”

郑襄和少有地主动用脸蹭了蹭黎琛的手。

黎琛点点头:“本来以为我们就会这样结束,所以那一次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你,就当做是告别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还会回来。”

郑襄和心有所感,抬起头看黎琛:“我们和好吧,我不跟你分手。以后你都告诉我,我会改。”

“好,我们一起,我们一起好好的。”黎琛郑重地点头,然后前倾着身子在郑襄和耳边道,“还有,我想吻你。”

郑襄和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偏偏黎琛灼热而暧昧的呼吸还在耳侧,他稳了稳失速的心跳,尽量镇定地慢慢地回过了头,对上黎琛一双黑色的眼眸就再也动不得,两个人的嘴唇不过相差几厘米,呼吸缠绕,稍微往前就能碰到。

许牧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满脸通红的郑襄和和志得意满的黎琛,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怪,但是他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也没放在心上:“黎哥,你今天起色好一点了。我给你们带了早餐,都还没吃吧?”

“没有,谢谢。魏迟上班了么?”黎琛问。

许牧手上动作飞快:“嗯,他上班,我来看看你。”

郑襄和有些奇怪,看了黎琛一眼,黎琛但笑不语,心里就明白了,这是指魏迟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许牧,今天没有关系,你去上班吧,襄和会照顾我。”黎琛说。

许牧犹豫地看了一眼郑襄和,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这是和好了?”

黎琛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郑襄和有点尴尬。

“嗨,”许牧如释重负,“害我还以为你们那啥,都不敢怎么说话,和好了就早说啊,我就说你们那么恩爱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分手了,哈哈,黎哥和嫂子就是真爱嘛。”

郑襄和脸再一次红了,黎琛了然:“快别说了,你就先去上班吧。”

“哥,你这是过河拆桥啊。”许牧叫道。

“滚吧。”黎琛扔了他一个包子,许牧一手接住,大笑了两声,蹦着走了。

因为郑襄和从昨天晚上下了飞机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于是黎琛干脆把自己住处的钥匙给了他,让他回去收拾一下。

郑襄和本来还犹豫,但还是被黎琛以顺便拿东西的借口给叫回去了。但回去不过三个多个小时又带着一锅汤过来了,黎琛是既幸福又无奈地把汤喝得一滴不剩。

第十三章

但是一个星期之后黎琛就感觉不对劲了:“襄和,你请了几天假?”

郑襄和一愣,移开视线,不说话了。

“怎么了?”黎琛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还不敢确定。

在黎琛的追问下,郑襄和还是招供了:“那份工作已经辞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你怎么没有跟我商量?为什么?”

“我想呆在这里。”郑襄和看了一眼他。

“你……”黎琛一顿,郑襄和这话说得委婉,但是他那么了解郑襄和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郑襄和辞了工作是为了能够呆在这里和他在一起。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受,感动的是郑襄和竟然能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难受的是他竟然需要郑襄和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见黎琛不说话,郑襄和有些不确定了:“你别生气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那份工作也没有多少意思,辞了也就辞了,以后再找就是了。我妈知道了,都打电话过来骂了我好几回了,难道你也要说我?”

“以后别这么鲁莽了,凡事先跟我商量。”黎琛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不是在责备郑襄和,他只是难受,只好抱住了郑襄和,“你妈怎么说了?”

“那份工作本来就是我妈给介绍的,她念两句也正常,也没什么。”

推书 20234-07-06 :随身空间之兰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