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 上——漫漫何其多

作者:漫漫何其多  录入:07-06

秦晏一笑:“若我含冤而死,对手厉害的很,你明知敌不过他,会不会去为我报仇?”

“自然。”荆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随即恼怒道,“百无禁忌!哥哥说什么呢?!”

秦晏心中一暖,一笑道:“那你疑惑什么呢?昔年梁王待苏先生不薄,梁王枉死,先生自然不会甘心。”

荆谣心头一动,忽而想起昔年偷听到的梁王和苏卿辰的旧事,脸上微微红了。

荆谣这两年长大了不少,个子已经到秦晏肩膀了,正是抽条的时候,身上瘦的很,不过眉眼却愈发清秀了,讨人的很,秦晏看着他害臊的样子心里喜欢,抬手在他耳垂上捏了捏,道:“这种东西说不清,记得以前给你讲过的赵氏孤儿的故事么?只盼着先生也能似程婴一般,求仁得仁。”

荆谣轻叹,跪起身来将暖炉中的茶壶拿了出来给秦晏倒了一杯茶,马车中地方狭小,荆谣动作有些别扭,俯身将茶壶放回暖炉中的时候颈间那块长命锁随着滑了出来,秦晏垂眸看见了忍不住笑了:“都多大了还戴这个?让人家看见了笑话。”

荆谣连忙将长命锁塞回衣裳里,小声道:“我……我怕摘下来放丢了,还是戴着吧。”

“穗头还在外面呢。”秦晏往前靠了靠,将荆谣外袍领子解开了一些,把他里面的中衣抚平,复又把外袍的扣子挨个扣上了,“大冬天的戴在里面不凉么?”

荆谣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马车中本就逼仄,秦晏这下离他更近了,秦晏已足弱冠,剑眉鹰目,面容英俊又凌厉,离得近了很有压迫感,更别说荆谣本就爱慕秦晏了,荆谣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低声道:“不……不凉。”

秦晏给他系好扣子又坐了回去,荆谣心猿意马,不住的回想秦晏刚才解他衣裳的情景,脸上微微发红,抱着另一个软枕倚在一旁了。

不多时两人到了羿府,明日就要启程,还有不少东西要打点,且铺子里还有些事没交代清楚,荆谣忙的脚不沾地,刚进府就被羿文嘉请走了,秦晏则独自去见羿老太太。

一年前众人就搬到老宅来了,羿老太太的寿曦堂在正房最里面,秦晏从甬道穿过去,走了一会儿才到,门外一群小丫头们见秦晏来了连忙福身问好将人请进去了,羿老太太正跟秦思抹骨牌,见秦晏来了笑道:“见过苏先生了?”

秦晏点头一笑:“见过了,外祖母今日手气好?”

小酸枝炕桌上铺着盘花绣毯,几张象牙骨牌散落着,羿老太太这边放着一把小金裸子,秦思那边只稀稀的几个,羿老太太一笑:“思丫头为了讨我喜欢故意输的。”

“哪呢,实是打不过外祖母。”秦思笑笑起身让丫鬟们将炕桌收拾了,亲自扶着羿老太太下炕一同坐到软榻上,“我刚跟外祖母说呢,等过了年,咱们将京中的府邸收拾好了就接外祖母和舅母她们过去住,外祖母也有年份没去京中了吧?”

这两年羿府蒸蒸日上,如今住回了祖宅,家中花用不缺,殷实的很,羿老太太气色反而比之前好了许多,点头笑道:“是呢,放心,自要去京中烦你们的,眼瞅着你哥哥就要高中了,你们俩的婚事还不得我去掌眼么?”

秦思羞的脸红了,低头喝茶不说话,秦晏一笑:“既这样等过了年我可遣人来接外祖母了。”

羿老太太高兴,满口答应着。

翌日一早众人早早的就起了,三人一同跟羿府众人吃了早膳,羿老太太舍不得外孙外孙女,又难受起来,哽咽着嘱咐秦思:“好好听你哥哥的话,莫要再让人欺负了去……”

当初不堪受辱,无奈下投奔到黎州来的情形历历在目,幸得外祖一家宽厚相待才有今日,秦思撑不住哭了出来:“外祖母放心,我自会好好的……”

柳氏跟秦思甚为相得,乍一要分开心里也难受,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柔声劝道:“老太太别哭伤了身子,不说好了么,等过了年咱们就去京中看外甥外甥女去,这几个月老太太就当他们走亲戚去了,莫要再哭了。”

羿老太太点点头,又抱着秦思叫着“心肝肉”的哭了一会儿才好些,秦晏耐心劝着,又说了一会儿话,再三的道别后才上了车。

三人的东西自福管家定下宅院来就开始往京中运了,饶是这样这次一行人还装了十二架车,年下人杂,羿文嘉不大放心,请了常年跟自己商队押镖的一支镖队随行。

马车上荆谣小心的将银票匣子放到了箱笼中,秦晏揉了揉眉心道:“让一个丫鬟过来就行,你昨晚就没睡好,上自己马车上眯一会儿去。”

“我不困。”荆谣笑笑,“就是真困了我靠在这也能打盹。”

秦晏垂眸扫了眼荆谣坐着的小杌子叹口气:“上来。”

两人坐的是羿文嘉前月才命人赶做的辒辌车,比平常的马车宽敞些,设有软榻,但到底是在车里,榻有些窄,秦晏往里靠了靠让出点地方来,荆谣抿了下嘴唇,脱下靴子躺了上去。

马车微微晃动,荆谣倚在软榻外侧,,秦晏修长的手指轻轻拢在荆谣的腰上奉晏怕他摔着,索性坐起身来一手揽着荆,荆谣的身子一瞬间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谣来“冷么?”秦晏低头问荆谣,呼吸扫在荆谣耳畔,荆谣摇了摇头,耳朵微微红了。

第25章

一行人腊月初三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遇上景色好的地方还要游玩一二,买些当地的奇巧玩物,这么慢慢悠悠的直到腊月二十才赶到皇城。

福管家等人在府邸大门前等候已久,远远的见秦晏众人的马车来了连忙迎了上来,荆谣先下了马车,掀起车帘来扶着秦晏下了车,福管家和众下人连忙行礼,秦晏一笑:“大伙儿辛苦了,都起来吧。”

福管家吩咐众人去帮忙卸车,又连声叮嘱好生将秦思的马车让进去,转过身来对秦晏笑道:“少爷这一路累着了吧?这边就让我那小子看着,少爷先进屋歇歇,这是……哦!荆少爷好。”

福管家几年没见荆谣已经认不出来了,他也知道了秦晏认荆谣为义弟的事,连忙行礼,荆谣上前一步将福管家扶起来了,笑道:“不敢,还跟以前就好。”

福管家连称“不可”,细细的看了看两人笑道:“黎州果然是好地方,少爷这身子骨硬朗了不少呢,快进院快进院……”

秦晏抬头看了看府邸的牌匾……池园,秦晏想了想道:“可是以前许尚书住的园子?”

福管家点头,一边引着两人往里走一边慢慢道:“许尚书致仕了,带着一大家子人回南京老家,大约先回不来,许家手头不大富裕,空留着这园子不合算,就留下了个老管事在这帮着照看,吩咐他找个合适人家就卖了,正巧这老管事和我有些旧交,听说我正帮少爷寻摸园子就找来了,人就在府里呢,已经说好了,十八万两银子,少爷往这边走……”

转过二门福管家引着秦晏进了内仪门,接着说:“我给了他两万两定钱,告诉他今日少爷来,已经将地契送来了,一会儿请位官爷来,少爷签了就行,这就是正房了,以前叫昭瑰堂,少爷可再改个名儿。”

进了正院迎面是一面汉白玉百兽镂空雕花影壁,精致又大气,转过影壁后豁然开朗,左右各五间厢房,正房一共七间,两边各有耳房,后面三层抱厦,重檐碧瓦,气势非凡,秦晏一笑:“不必再改了,这名字很应景。”

屋中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少了些古玩装饰,福管家笑道:“府中都是下人,也没个会打理屋子的,摆寻常物件怕少爷嫌俗气,就一直空着,库房里还有些东西,少爷得空了选些来摆上就好。”

秦晏点头:“这趟从黎州也带了不少东西来,回头再说吧。”

几人看好后出了昭瑰堂,穿过月亮门进抄手游廊,廊外栽着不少桃树,福管家笑道:“原本收拾院子时是想全拔了再种别的花草的,只是这片桃树长的实在好,就没忍心毁了,等开春让少爷小姐们赏了景再说罢,这边……”

园中亭台石桥精致,众人边赏景边慢慢走着,行了一射之地又到了一处院落,福管家笑道:“这处院子精巧,且离着少爷的正堂近,是给荆少爷准备的,荆少爷看看,若是不喜欢后面还有几处空着的院落,少爷随意选一处就好。”

荆谣犹豫了下抬头看了看秦晏的脸色,低声道:“我向来是跟哥哥一起住的……”

福管家一愣,随即笑道:“荆少爷也不小了,跟少爷一起住,这……哈哈,难不成等少爷娶了夫人荆少爷还挤在一处吗?”

荆谣最怕听人说秦晏要娶亲的事,勉强笑了下没说话,秦晏看了他一眼心软了,道:“就让他跟着我吧,到底还是小,刚住到这边来别睡不安稳。”

福管家看了荆谣一眼,心道寻常家里这年纪的少爷都娶亲了,这还小?

福管家点头:“少爷说的是。”

众人又往里走,拐过游廊,过了穿堂福管家指着前面笑道:“这里就是小姐的住处了,府中院子数这处最精致,也够靠里的,后面还有两个院子,一排倒座房,穿堂外两层门看着,别说男子,就是寻常婆子丫头都进不来,很能放心。”

秦晏点头,对福管家一笑道:“难为你想的周到。”

福管家笑笑:“应该的。”

众人走了这一趟已经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荆谣笑笑:“这园子倒是宽敞,快占了半条街吧?”不单宽敞,府邸位置也极好,出入方便不说,且离着京中繁华地段不近不远,平日里往来很是便宜,十八万两银子确实是赚了。

福管家得意一笑:“不止,这条街大半都占了,对了,我那小子前几日去镜花胡同看了,那边正有一处铺子要转手,地方不错,且那铺面我也看了,门厅敞亮,还有内堂,做胭脂生意最适宜了,只是没商议价钱,等荆少爷看了再说吧。”

秦晏点点头,转头对荆谣道:“回头去看看,镜花胡同的铺子必然便宜不了,不必怕贵,喜欢就盘下来。”

身后跟着的这几个下人闻言不禁抬头看向荆谣,荆谣的身世他们也是知道一些的,现在虽说也是少爷了,但几年前那还是个小叫花子呢,如今竟这么得秦晏宠爱了,偌大的铺面,说给他就给他。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荆谣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垂首答应道:“是,谢……谢谢哥哥。”

秦晏在他头上揉了下,转身带着众人回昭瑰堂,慢慢道:“如今府中有多少人了?”

福管家垂首道:“回少爷,不算上少爷从黎州带来的,少爷屋里准备了大丫头两人,小丫头四人,婆子四人,小厮四人,荆少爷屋里减半,小姐那边有大丫头四人,小丫头十六人,婆子八人,府里有两个厨房,外面一个大厨房,小姐院里还有个小厨房,一共有十二人,马夫等各处杂役共十人。”

秦晏点点头:“够用了。”秦晏不要排场,身边有伺候的就行,秦思那边却少不了,怕她委屈不说,且秦思如今待嫁,身边少了规整丫鬟会让人小看,有了这些再加上秦思奶娘贴身丫鬟等也尽够了。

福管家答应着:“这些人是我跟管事姑娘挑过几遍的,尚且能用,少爷跟小姐看看吧,有不顺心的撵出去再买。”

秦晏点头:“今日刚来,每人赏一月的月钱,都去忙吧。”

众人连忙谢恩不绝,秦晏带着荆谣回了正院。

正厅里小丫鬟们正收拾屋子,见秦晏荆谣来了连忙行礼,秦晏摆摆手:“先收拾外面去。”

小丫头们鱼贯而出,秦晏坐下来,荆谣连忙上前沏茶,秦晏看着他笑了下:“不愿意自己住,还要住我屋里?”

荆谣闻言忍不住侧过头往暖阁里看了眼,偏生被一架十二折的绣金屏风挡着了,他记得秦晏内室里的雕花拔步床挺大的,应该……有自己的地儿吧?

荆谣犹豫了下,轻声道:“哥哥从来不让丫鬟守夜,我要是也不在这边,哥哥晚上起夜喝水都没人伺候了……”

“是我不让丫鬟守夜么?”秦晏失笑,“是你说光子身子让丫头们看见了害臊,一直央告着不让丫头们进来。”

荆谣一阵心虚,秦晏无法,放下茶盏道:“不知道你整日想些什么,就是长不大,罢了,还是跟我睡吧。”

荆谣欣喜不已,连忙点头:“谢谢哥,我……我去取银票,福管家去请官吏了,等会儿好交接地契的,我先去了。”

府中的银钱一向是荆谣收着,秦晏对他自然是一百个放心的,秦晏看着荆谣的背影默默出神,有时候秦晏也疑惑,荆谣已经不小了吧?无论是府里的事还是生意上的事,没有他料理不清的,但一到自己身边就一下子变成小孩了,黏人的很,秦晏其实并不喜欢孩子,连着对那些孩子气的人也厌恶,但独独对着荆谣,秦晏一向硬不下心来。

更奇怪的是……秦晏心中好笑,若别人跟自己撒娇卖乖,自己连看一眼都欠奉,但要是荆谣的话心里却受用无比,秦晏轻轻捻弄腰间羊脂玉佩,回想着荆谣不经意间讨他喜欢的样子心中很是熨帖,大约是从小将他养大的缘故吧,庄家看着别人的好,孩子看着自己的好。

不多时官吏来了,银货两讫,秦晏另给了那管事一封银子赏钱,老管事千恩万谢的收下走了,秦晏将地契递给荆谣:“收好了,以后这就是咱们家了。”

荆谣心中一暖,忙接过收起来了,刚搬过来,一大堆事等着做,两人各忙各的,直到亥时才歇下。

秦晏沐浴后倚在雕花床栏上看话本消遣,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荆谣沐浴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着自己的铺盖蹭了进来,秦晏抬眼看了他一眼:“过来给我擦擦头发。”

荆谣忙去取了布帛来,爬上床跪起身来轻轻的给秦晏擦头发,暖阁里熏笼烧的旺,秦晏上身只披了件中衣,领口大敞着,露出坚实的胸膛来,荆谣忍不住低头看,心猿意马,秦晏有所察觉,放下书抬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看什么呢?自己没有?”

荆谣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我……我有。”

秦晏撑不住笑了:“你有什么?”

荆谣刚沐浴过,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小寝衣,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气,乖巧的跪在自己身边服侍着,比平日里还讨人喜欢,秦晏心里疼他,笑着在他身上摸了摸,嘲道:“有什么?一块硬肉也没有,还跟个孩子似得。”

荆谣不敢躲,推拒求饶:“哥哥别闹了,我……我痒痒。”

秦晏见他拘谨也就不逗他了,摇头笑笑依旧拿起话本来看,荆谣心中却如擂鼓一般,生怕秦晏发现,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布帛来接着擦拭,半晌终于给秦晏擦好了头发,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时间不早了,秦晏起身吹灭了蜡烛躺下了,荆谣缩到了大床最里面,努力平复心跳,许久都睡不着。

平日里两人吃睡一处,身体接触是少不了的,秦晏心情好了也会逗逗他,但荆谣从未像今天一样,身上仿佛都要烧起来,秦晏刚才摸过的地方触觉似乎还停留着,黑暗中荆谣脸红红的,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藏在心底深处的一颗种子似乎正在破土发芽,搅的荆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秦晏呼吸匀停,显然早就睡熟了,荆谣却难受的很,身上燥得慌,脑中乱七八糟的,辗转反侧许久才睡了过去……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马棚里下着雨,他窝在稻草堆里守夜,难受的很,不知什么时候秦晏来了,将他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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