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和虽然心中荡漾，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答鱼神的问题。
又稍为贴近小红白，昭和锦鲤朝鱼神吐出一大串的水泡：噗噗噗，噗噗噗。
“鱼神，主人突然间就心想事成了，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喔。”
小红白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噗噗噗，噗噗噗。
“主人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
噗噗噗，噗噗噗。
“田螺姑娘是民间传说，主人是医生，相信科学。”
……
昭和锦鲤见不得鱼神这么消沉的样子，虽然还是帅得惨绝人寰，但它还是喜欢大神活力四射，酷酷的嚣张的样子。
它又向小红白吐了一大串水泡：噗噗噗，噗噗噗。
“大神，人鱼殊途啊。”
小红白听了却连泡都没吐一个，只是慢慢地沉到水底，钻进了水草丛中。
昭和锦鲤很失落，鱼神都不鸟它！但身为雌性想生出强壮优秀的下一代的愿望实在太强烈了，它决定再接再厉，用诚心打动鱼神！反正它都己经等了好多年了。
黎谨伦当天晚上就在客厅和厨房都安装了闭路电视。虽然这个神秘人似乎对他并没有恶意，但任何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心怀恐惧的，黎谨伦也不例外忙。安装了CCTV来监控，黎谨伦会稍为安心一点。
“小白，如果你会说话就好了。”黎谨伦往鱼缸里撒下鱼粮，对于今天家里发生如此古怪的事情，他心里很是不安。
小红白静静地看着坐在它前面一脸担忧的黎谨伦，心想自己真的吓到主人了。
黎谨伦沉默了好久，才叹气道：“也不知道是谁？但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估计我们得搬家了。”
小红白瞪圆了眼睛，自己真的吓到主人了！
黎谨伦垂眸，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明天上早班，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得着？”其实他更担心的是今晚会不会做恶梦。最近睡眠质量都很好，黎谨伦真不想再陷入旧梦之中。
只要你睡着了，我肯定会让你睡得好好的！小红白盯着主人俊秀的眉眼，信心十足地摇摆着尾巴。
因为担心睡不着，黎谨伦还是睡前吃了两颗安眠药。
夜静人深，因不安而门窗紧闭的睡房里是一片漆黑。这时候上了锁的房门却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身材颀长，一头长发直至小腿的人影踮着脚尖走了进来，房门在他背后轻轻关上。
即使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这些对小红白来说毫无阻碍，他极快地走到黎谨伦的床边坐下。
不必看，单是听黎谨伦的呼吸，小红白就知道主人睡得并不安稳。安眠药只是助眠却无法安神，治标不治本，副作用也大，令人产生依赖，并不适合长期服用。
小红白静静看了黎谨伦一会，然后伸出萤白而修长的食指抚上黎谨伦皱紧的眉心。当手指碰到黎谨伦肌肤时，一团柔和的光自指尖散发出来，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大，直到笼罩了两个人为止。
“心愿未了么？”小红白蹙眉，很快又轻笑起来，他反手打结拍在黎谨伦的额头：“安份点，你算是托了主人的福才保住你的魂魄。你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但我可不是人，我是妖！要是你再敢扰乱主人的神志让他痛苦，我就把你扔出去让作法的人把你打至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警告后，小红白满意地看着黎谨伦紧皱着的眉头一点一点松弛了下来，呼吸也慢慢平稳而均匀了。
没有恶梦相缠，黎谨伦睡得很沉，很安稳。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显得孩子气。直到第二天闹钟响起来的时候，黎谨伦还在甜睡之中。
伸了个懒腰，犹带睡意的黎谨伦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长期受恶梦困扰的黎谨伦对幸福的期望很简单：那就是睡得好。只要睡得好，就是神仙日子了。
他还以为自己会做恶梦呢，没想到这一觉会睡得这么沉，这么踏实。真是没想到啊！
睡得好，心情也灿烂。昨晚那件类似‘田螺姑娘’出没的事件带来的不安，也减了不少。
“黎医生，事务部总监马特助叫你立刻去NO.5会客室。”黎谨伦刚掀开帘子出来，李护士立刻就上前低声向他报告了。
“事务部？”黎谨伦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浮起不好的感觉。事务部是负责医院对内对外的沟通，以及法律风险管理的部门。被这个部门叫去，不会有什么好事。
“是的，马特助还说咱门诊剩下的病人全部转到隔壁的王医生那里。”
“这么急？”黎谨伦蹙紧眉心很是不解。但他还是朝李护士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下面的事情就麻烦你去安排了。”
十分钟后，黎谨伦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向行政楼走去。
第十三章
黎谨伦坐在马特助对面，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坦然。
“病人或其家属的投诉不但对医生的名誉造成损害，对医院的声誉影响也很大。”马特助严肃地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投诉你了。”
“啊？”黎谨伦听了这句话不由挑起眉毛，神情有些讶异。
马特助翻了翻，说：“上个月即9月12日，方安安的丈夫曾先生就向医院投诉过你。不过有徐主任和黄特护为你作证你是清白的，所以我们暂时把这个投诉搁浅。”
“可今天，我们又接到两宗投诉，都是你的。”马特助眼神玩味地看着黎谨伦：“你可是打破了我们医院开院以来的新记录。”
黎谨伦抿了抿嘴角，一脸无辜地看着马特助：“我没出过医疗事故，也从来没有单独出诊。我的生活几乎也是两点一线。”
马特助听了不由发出一声轻笑，一下子就化解了刚才那严肃的表情。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俊美的医生，一边说：“投诉不一定是医疗事故，那个只要钱就能解决。如果投诉是医生的医德，对医生来讲，事业算是毁掉一大半了。我们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黎谨伦张张嘴，想反驳说我一直都严守医生的职业道德啊，但看马特助的表情，马上明白了所谓的‘投诉’是什么意思。
马特助抬眼看了看恢复平静的黎谨伦，如果他不是副院长公子的师弟，早就在接到第一宗投诉时就辞掉了他了。名医难请，但有点工作经验的小医生多的是，以仁安医院的条件，简直是任挑！
黎谨伦真心诚意地道谢：“谢谢马特助提醒。”
马特助嘴角弯了弯，食指点了点面前的文件，说：“一宗还是曾先生对你的投诉，说在治疗期间用不正当手段勾引他太太，破坏他们夫妻感情，附上一迭相片作证据；另一宗是谭先生投诉你对他X骚扰。”
黎谨伦瞪大了眼睛：“谭先生不会是谭之炎吧？”
“是他。”马特助点头，笑问：“你怎么他了？”
“我能怎么他啊！”黎谨伦声量不由升高了，谭之炎竟然真去投诉他了，那个老头子！
“他明明一点事都没有却每个月都预约来做两次指检，我转介他去29楼又不肯。”黎谨伦真的生气了：“他谁啊？我用得着去X骚扰他？他都当着李护士的面向我告白了，马特助你可以去问问她。”
马特助摇摇手指，看着黎谨伦：“事实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医院带来的利益有多少？值不值得医院冒险为你摆平这件事。”
黎谨伦愕然，刚才愤怒而薄红的脸一下子白了。
是啊，现实就是这样！
公义？在利益面前何来公义？
两个月内接到三宗投诉！黎谨伦立刻就想到了劝退，想到劝退，立刻就想起他还没有还完的银行贷款。
不安的情绪慢慢浮了上来，黎谨伦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由握紧，心中有些惶惶然。
马特助看着面前脸色变得十分苍白的年轻人，说：“很遗憾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的表现一直很好，可我们也不能不理会病人及其家属的投诉。”
黎谨伦嗤笑，心道：重点来了。
马特助却轻轻一笑，他抽出一份资料推到黎谨伦面前：“我们A市的分院刚刚成立了生殖健康门科，正好缺人。徐主任向我们推荐你过去，怎样？刚好可以避开这边的是是非非。”
“A市分院？”黎谨伦惊讶，他都以为要被辞退了。
马特助微笑，拿起桌上的公文袋给黎谨伦：“这是分院的资料，你拿回去看。A市分院离市区有点远，但环境不错，你考虑考虑。决定去的话，明天中午过来签合同。”
黎谨伦接过资料：“好，谢谢马特助。”
由行政楼出来，黎谨伦呼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了。
在投诉这件事情上黎谨伦觉得自己很冤屈，明明他没有过错，但医院接到投诉后却必须要对他进行处理。
外调去分院，这样的处理对黎谨伦来讲还好，反正家里就他跟两条锦鲤而已。如果换成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估计就会辞职了吧。
黎谨伦一边想一边往门诊大楼走去，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黎医生。”
黎谨伦脚下一顿，嘴唇抿了抿。但很快他的脸上重新浮起温柔的笑容，转身看向叫住他的人，亲切地打招呼：“曾太太，您好。”
方安安嘴边的笑容僵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位眉目俊秀的黎医生，抬手撩起垂下来的长发，轻声道：“黎医生，我已经离婚了。”
“啊，对不起。”黎谨伦作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心里是烦躁的。方安安你离不离婚关他什么？明明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却无端端地被你的老公，不，你前夫两个月内投诉了两次，逼得他不得不接受调职，离开这个城市！
方安安轻轻摇头，紧接着又朝黎谨伦走近了几步，鼓足勇气试图解释：“其实我跟他一直都有问题，离婚是迟早的事。只是我听说我前夫去投诉你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如果有需要，我愿意跟院方解释清楚。”
黎谨伦点点头，忽略掉方安安渴望更接近的眼神，说：“谢谢方小姐的好意，有投诉院方会仔细调查的。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再见。”
方安安见黎谨伦要走了有点急，虽然女人要矜持才会矜贵，但这时顾不了了：“黎医生，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给你带来麻烦，我真的很抱歉。”
黎谨伦立刻拒绝：“不必客气。”
方安安不死心：“我是真诚邀请你的，你不接受我会很内疚。”
黎谨伦简直要气笑了，你想内疚就内疚好了。再说了，这里是医院！他才刚刚被事务部请去喝茶，明里暗里地告诫并教训了一顿，格外开恩都要把他外调。要是你真的内疚了，是不是脑子稍为聪明一点？是不是应该要避嫌一点？在这里纠缠不清，岂不是坐实他们真有点什么不能告人的事吗？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黎谨伦神情严肃地看着方安安：“方小姐，我不习惯跟陌生人吃饭。”
方安安听了仿如被雷劈了，裹着驼色修身绒毛大衣的娇躯晃了晃，不敢置信地看着黎谨伦：“……你说我，是－陌生人？”
“嗯，我们的确一点都不熟。”黎谨伦认真地点头。
“你……”方安安说不出话来，精致妆扮过的脸容有些扭曲。犹记得在治疗室里，面前这位温文儒雅的医生对她是多么的温柔体贴，不但耐心地听她诉说各种生活琐事，而且对她身体最深处的秘密都了如指掌，每一次都会把自己推上极致快乐的顶峰。可是现在，他竟然说他们只是陌生人，一点都不熟！
“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再见，方小姐。”黎谨伦礼貌地朝方安安点点头，转身快步走进门诊大楼。他的嘴唇抿得很紧，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要不是这个女人自作多情，他何须被迫调去分院？他的事业差点就被这女人给毁了。
方安安盯着黎谨伦的决绝背影咬牙切齿，因为恼羞成怒，脸色一阵红一阵铁青。如果不是他总是对自己那么温柔，如果不是他看着自己总是那么的深情款款，她怎么会把感情全部投注在他身上？甚至不惜跟她的土豪老公离婚！
所有温馨美好的想象就如同一个泡沫，黎谨伦一句‘陌生人’就残忍地全部爆破了。这叫方安安怎么不懊悔？不饮恨？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黎谨伦对自己的好是假的，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方安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栽跟头！二十岁出头时，她牺牲了爱情利用自己姣好的外表和鲜活的青春绑住一个老男人的身心，如愿以偿地嫁进豪门当上少奶奶。没想到在自己三十岁出头时，却因为贪念年轻男人的俊美和温柔，亲手摧毁了自己用十年青春换来的土豪生活。
十年，最美好的十年！那十年的时光里，她忍气吞声，压在她身上折腾的只有那个肥胖的，肌肉轻弛的老男人。为了不失去这种挥金似土的土豪生活，她甚至连摸都没摸过健壮的活力十足的男人身体……
但现在……方安安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第十四章
方安安的突然出现让黎谨伦本来低落的心情更不好了，一向柔和的脸部线条也绷了起来，那凌厉的表情只差在额头贴上‘生人勿近’了。
但这种情绪外露只限于他单独一人时，当进入门诊大楼后，黎谨伦就掏出口罩戴上，抬起右手遮住了双眼。深深吸一口气后，他才把手放开，嘴角上翘，黎谨伦又回复了那个眉眼弯弯，温文儒雅的医生。
走廊里人来人往，黎谨伦脸带笑容匆匆走进肛肠诊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李护士也过去王医生那边帮忙了。
轻掩上门，黎谨伦除下口罩坐了下来。看着桌上那个装着分院资料的公文袋，那种心头上的无力感和无奈又涌了出来，无论他愿不愿意，外调到分院对黎谨伦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翻开资料，黎谨伦重新心理建设：一切并没有那么糟，就当作自己重新开始吧！马特助说得对，绝大部分的人是不管不理真相如何，被人投诉了就是他的错！要是觉得自己冤屈，就要更加努力工作，等达到了一定的级别，别人膜拜都来不及。
时间悄悄流逝，黎谨伦正看得入神，突然传来‘咯咯’的敲门声。抬头一看，方宇衡正透过门上的玻琉看着他笑。
黎谨伦脸上绽开了笑容，站起来拉开门：“方学长。”
方宇衡双手插在白色长袍的口袋里，上下打量了黎谨伦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边走边说：“你看起来没事。”
黎谨伦关上门，笑：“我能有什么事？”
方宇衡没说话，只是呵呵笑着倚在桌上看着黎谨伦。
黎谨伦此时心情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若无其事坐下来，抬头挑起眉毛看着方宇衡笑。
方宇衡的心跳得有些快，他垂下眼睑轻笑。每当黎谨伦对他展现这种从不对外人表露的表情时，方宇衡会有一种满足感，自己对黎谨伦来说是特别，以前以为这样就足够了，但是现在，他发现不够，想要更多。
眨眨眼睛，方宇衡朝黎谨伦露齿一笑，伸出白皙修长的左手压在分院的资料上，语调轻快：“A市分院的环境相当好，山清水秀。你去那边锻炼两年，就有资格评职称了。”
黎谨伦目光在方宇衡的手上和脸上游移了两下，唇边的笑容加深。
“方学长，谢谢你。”就算马特助没指名道姓，黎谨伦也清楚肯定是方宇衡帮忙了他才保住了饭碗，心里很是感激。只要贷款一天没还清，他就没有任性的资格。那套房子是父亲留给他的念想，是他们父子生活的回忆，黎谨伦不能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