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紫檀瞳孔大张,想要冲上去将师兄夺回来。
可是,御皇宝轻飘飘一句话便让他动弹不得,“你这小师兄只剩下三魂三魄,如果我再毁了一魂,你猜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要!”紫檀大叫,一双暗紫色的眸子染上了可怖的血红色,那攥得紧紧的双拳,早已被尖利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了一地。
御皇宝得意的挑了挑眉,“既然不想你的小师兄有事,那么从现在起,你就得听候本尊的差谴。”
“不……”白柠艰难的扭头看向紫檀,“不要听他的……”
“师兄……”紫檀痛苦的咬紧了牙关。
白柠又艰难的回过头来,冷冷的瞪着面前的烟熏脸,“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啧啧,你长得这么可爱,我又怎么舍得……唔啊……”
他话还没说完,白柠用尽最后力气,狠狠的一脚朝他踹了过去,不巧的是,那一脚正踹中了他的‘小伙伴’。
“我杀了你!”御皇宝怒了,插|进白柠心脏的手掌倏地收紧。
“啊——”白柠嘶吼一声,就见五颜六色的粉尘从他身体里似爆炸般,散落于空气中,一双晶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来,脑袋也慢慢的垂了下去。
“师兄——”紫檀神魂俱裂,不管不顾的持剑而起,一腔恨意如同狂风怒涛,催动剑之邪气,怒吼着直冲御皇宝当胸刺了过去。
御皇宝却不慌不忙的拿白柠当挡剑牌,紫檀一骇,又急忙撤招,可御皇宝却趁机幻出了一把比人还高的血月勾魂镰,一镰刺穿了紫檀的心脏。
紫檀身体一僵,鲜血就从嘴里还有胸前喷洒而出,如同血雨一般,鲜红的血花溅了白柠一脸,可惜白柠却毫无生气的耷拉着脑袋,一点反应也没有。
御皇宝邪笑着收起血月勾魂镰,紫檀又是一声闷哼,双腿一软,便跪倒下去,青丝泻了一地。
御皇宝道,“你们还真是不听话,这点惩罚可是你们自找的哟!”
紫檀捂着不停流血的胸口,全身颤抖。
御皇宝又道,“你放心,我只是让你重新尝了尝*的痛苦滋味,你的魂魄可还是好好的,不过……”御皇宝伸手捏了捏白柠毫无生气的小脸,“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会像捏碎你师兄的魂魄一样,捏碎你。”
紫檀没有抬头,颤抖嗓音压抑的悲凉,“……求……求求你……把师兄还给我……”
好像有什么晶晶亮的水珠,混着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一滴,二滴,三滴……
看着他那狼狈受伤的样子,御皇宝的脑中不禁闪过了一些不愿去回想的片断,他眉心一皱,心情忽的就差了,语气也不耐烦了,“别哭了!你师兄还没死,他还有二魂三魄,你要是再哭,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他魂飞魄散!”
“不要!”紫檀似喜又恐的抬起头来,原本一张绝色容颜,已被泪水和鲜血覆盖,“我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再伤害我师兄。”
“这才乖嘛!”御皇宝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黑色的符纸,扔到他手里,“现在,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帮我搞定阎王之子。”
“阎王之子?”
“没错,阎王之子——赤霄。”
“赤霄?”这个名字,紫檀曾在地府里听到过,记得当初去地府里偷水月镜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同样神色匆忙的红头发的青年,难道就是他?“可我一孤魂野鬼又岂是阎王之子的对手?”
“放心了啦,作为阎王之子赤霄,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作为凡人唐伯远,你对付他就措措有余啦!”
“唐伯远!”紫檀震惊,“他是阎王之子赤霄?”
“没错。”御皇宝打了个响指,“本尊想要统治人间,暂且还需要借用一下他的力量,所以,你只要将我给你的黑色符纸打入他的体内就行了。怎么样?这个任务很简单吧?”
紫檀不答,攥着符纸站了起来,胸口的疼痛感已渐渐消失,伤口也正在慢慢愈合,他抹去唇边的血渍,看着被御皇宝抱在怀中的白柠,沉声道,“我可以帮你,但你不许再伤害我师兄半分,如果有违,纵是与师兄魂飞魄散,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我好歹也是鬼界之主,当然会说话算话啦。”御皇宝朝他伸出小指,“不信的话,咱们可以拉勾盖章。”
紫檀没理他,深深的看了白柠一眼,转身而去。
御皇宝立在窗前,眼神缥缈,双手却又温柔的拂着白柠的小脸,喃喃自语,“不要怪我,曾经……我也像你这般软萌可爱。”
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灵山之巅,十五月圆。
他迎风而立,一手提酒,一手抱琴。
他在等人,等那个与他相约此时的人。
可是,从月升等到月落,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酒壶已空,醉眼朦胧间,却似看到一个人影慢慢走近。
天枢……
他轻唤一声,摇摇晃晃的起身迎上,满心欢喜。
然尔,待到那人近前,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那人相貌英俊,却面色青白,目光呆滞,对于他的提问也充耳不闻。
他摇头转身,准备拾琴离去,可才迈出一步,却胸中一痛,低头一看,竟被那青年掏了心去。
果然是喝酒误事,他苦笑一声,待到想要夺回心脏时,却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手。
那青年刀枪不入,没有魂识,显然不是普通人。
最后,大意之下,竟被夺了一魄去。
……
梦境嘎然而止,谢迟满头大汗的惊醒,发现天已微亮,昨夜的狂风暴雨已然停歇,天气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谛听已经不在了。揉了揉还有些晕眩的脑袋,他撑着疲惫的身子去浴室冲澡。对于之前的梦境,有些猜不透。
昨夜因为没什么胃口,所以这会儿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谢迟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却发现有人比他起得还早。
孟时谦正在煮海鲜粥,当然,这也是谢迟爱吃的。谢迟在的时候,他似乎很乐意亲自下厨。拿勺子尝了尝味道,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盖上了盖子,将火调小了一些,又看了看表,才刚七点。一转身,就见谢迟半噙着笑脸,懒懒得倚在门边。
孟时谦愣了一愣,“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谢迟不答,只上下打量他穿围裙的样子,轻笑,“你还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用得了手术刀,拎得起平底锅,我想,若是将你娶回家的话,大概也不坏。”
孟时谦含笑上前,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单手撑墙,低声诱惑,“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谢迟舔了舔唇,突然一把将他按到墙上,就亲了回去,动作极其粗鲁,唇舌极其霸道,撬开牙齿,就是一通让人心神荡漾的湿|吻。
孟时谦本是被动的承受着,可吻着吻着,不知何时,被动就成了主动,双手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搂上了对身的腰身,越贴越近,越吻越缠绵,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苟孝仁自从穿到哈士奇的身体上,就发现嗅觉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尤其是在闻到食物的香气时,简直睡梦中都能被谗虫勾醒。当它跟梦游似的循着香味来到厨房门前,就被那缠绵拥吻的二人给闪瞎了钛合金镶钻狗眼。
“卧槽!一大清早的就上演这么激情的戏码,你们有木有考虑到我下|半|身的感受呀!”
孟时谦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谢迟,倒还是有些感谢苟孝仁的突然出现,否则他还真有点把持不住了。
谢迟则懒懒得瞥了苟孝仁一眼,“你的下半身不是早就被黑龙承包了吗?顶不住的话,就去找它呀!”
“哼!”苟孝仁傲娇的一扭头,“人狗有别,我是不会看上它的!”
想起昨夜的白发帅哥,谢迟点了点头,“的确是人狗有别,你再怎么帅,现在也只是一只狗,你们的确不太配,我一会儿就帮你去劝劝他。”
苟孝仁气得狗嘴一歪,“我是人,它才是狗!”
谢迟摊手,“我觉得你应该去照照镜子。”
苟孝仁气极,冲孟时谦汪汪叫,“管好你媳妇儿!”
谢迟眉毛一抖,“怎么办?我好想吃狗肉煲!”
苟孝仁一听,撒腿儿就跑,边跑边叫,“黑龙救我!”
早饭过后,谢迟给唐伯远打了个电话,不过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谢迟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安。孟时谦虽然安慰了他两句,不过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担心。
白柠和紫檀也一晚上了都还没回来,一屋子人有些坐不住了。孟老头拎起宋怀安,就准备出去找他们,苟孝仁也吵吵着要一起去,不过他们还没走出院子,就见紫檀一脸阴沉的回来了。
孟老头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小白,直冲紫檀发问,“小白呢?他没和你一起吗?”
紫檀的面色很难看,语气虽然没了以往的高冷,却又是另一种讳莫的深沉,“师兄他……受了一点伤,在唐大师那里休息。”
一听说小白受了伤,孟老头和宋怀安就急了,虽然紫檀说是小伤,但他们还是放心不下,急匆匆的就飘走了,说是要去探病,苟孝仁自然也跟了去。
紫檀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拦住他们,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第六十七章
谢迟虽是男人,但有时候直觉比女人还准,见紫檀一脸阴郁,便心生一股不祥的预感。平日里明明半步也舍不得离开白柠,却又为何在白柠受伤之时独自一人回来呢?用安心的话来说就是,这不科学!既然不科学,那就得旁敲侧击一番才行。
“小白为什么会受伤?”
谢迟问的漫不经心,但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紫檀的微表情,就见他眼神一沉,双手下意识攥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师兄……是被鬼帝所伤。”
“鬼帝?”谢迟一惊,和孟时谦对视了一眼,孟时谦也皱了皱眉,“你们遇到了他?那小白受伤严重吗?”
紫檀不答,左右看了看,却问道,“黑龙呢?他不在吗?”
谢迟摇头,又问一旁的孟时谦,“你看到他没?”
孟时谦也摇头,“早上就一直没有看到他。”
紫檀皱眉,转身就走。
“你去哪?”谢迟问。
“找黑龙。”紫檀答。
谢迟不解,“你找他干嘛?”
“救师兄。”
这么说来,小白果然受伤不轻咯!
谢迟刚又想说什么,就见一团白雾突从天降,落于院中,幻化成人。就见一白眉白发,帅气高大,却又略显狼狈的家伙,笔直的朝他们走了过来。紫檀瞬间摆出了防备姿态,却听谢迟叫道,“谛听。”
“谛听?”紫檀愣了,孟时谦也愣了,两人齐问,“他是黑龙?”
谢迟点头,又见谛听脸上青一块又紫一块的,不禁好奇,“你干嘛去了?”
谛听哼哼两声,“和某个混蛋打了一架。”
“赢了还是输了?”
“……平手。”
“真的?”
“当然!”谛听胸膛一挺,却眼神飘忽。
谢迟淡笑,“你一上古神兽,对方竟能与你打成平手,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
谛听皱了皱眉,沉吟道,“这次那家伙妄想统治人间,正是因为背后有某个混蛋给他撑腰,否则就凭他那点儿微末道行,又岂敢酝酿这份野心!”
“那家伙?”谢迟疑惑,“你不会说的是鬼帝吧?他不是你的上司吗?你这样说他没问题?”
谛听怒哼,“他才不是鬼帝,他只是鬼帝丢失的一魄而已!”
“哈啊?”真相一出,三人皆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谛听叹了一口气,决定跟他们解释清楚,“那是一千多年前的某个月圆之夜,帝君独自一人跑去人间的山上喝酒赏月,结果一时大意,竟被一只僵尸给袭击了,还被夺去了一魄。帝君重伤而回,待到休养恢复之后,想要去取回那一魄时,却发现那只僵尸已经被那山上修道的师徒给除掉了,至此,那一魄便失去了踪迹……”
“桥豆麻袋……”三人心有灵犀的同时伸出了尔康手,因为他们均觉得这个故事很耳熟。
谢迟想起的是昨夜那个诡异的梦境,孟时谦想起的是紫檀当初所讲的故事,而紫檀更是激动的直接问道,“那座山莫非是灵山?那师徒莫非是我的师父和师兄?”
“哈啊?”这下又轮到谛听愣住了,“这又是神马情况?”
孟时谦也不禁囧了囧,看了看紫檀,因为紫檀拥有千年道行,所以若是他想的话,是可以让普通人看见自己的,所以有时候孟时谦也能看到他,“那只僵尸……不会就是当初你炼出来的那只吧?”
“呃……”紫檀囧了个囧,“不会那么巧吧?”
“啊!”谛听突然又道,“我想起来了,那个道长好像是叫什么……什么真人来着?”
紫檀有不好的预感,底气不足的小声试探问道,“是不是叫……玄清?”
“对对对,就是叫玄清真人!”谛听敲手敲到一半,方觉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檀没想到当真这么巧合,忽然就明白了当初阎王的那句话。
凡事,皆有因果。
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如果当初不去炼那什么僵尸,那么师兄也不会死,鬼帝也不会被夺去一魄,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凄惨遭遇。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兄……”明白了真相的紫檀,眼泪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孟时谦很想说些什么,但作为一个旁听者,他明白,有时候其实安慰的话语根本不管用,最后,也只安抚似的拍了拍那副颤抖的肩膀。
谛听还有点搞不清状况,听了孟时谦简短的说明之后,才恍然大悟,“难道阎王坚持要他们师兄弟二人回来,原来是为了赎罪的。”
孟时谦见谢迟兀自皱眉不语,有些担心,“怎么?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谢迟直觉点头,回过神来又摇了摇头,对谛听道,“既然那个想要统治人间的鬼帝只是真正鬼帝的一魄,那么真正的鬼帝又在哪里?”
谛听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此乃天机,时候一到,你们自然便知。”
闻言,谢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孟时谦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想要让他再回房间去躺一会儿。
不过此时,屋外的天色却突然就暗了下来,这感觉就像是原本明亮的房间突然被拉上了窗帘一样。众人不禁抬头看天,就见压顶的乌云层中,隐有异光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