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邵谦这声“哦”拖得有点儿长，显然不太相信，“我刚才说你像安一辰……”
“辰”字刚说完，安一辰就一把扑到邵谦身上，坐在邵谦大腿上双手捂住他的嘴。我说我亲爱的祖宗啊，我能别再在你的口中听到“安一辰”这三个字了吗？你说一遍我他妈寿命就减一次啊！你这是间接杀人你知道吗！要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知道吗！
突然手心一凉，竟然是邵谦的舌头在舔着他，安一辰赶紧放开手道：“你以后能别在我面前说安一辰吗？”
“怎么？”邵谦很顺手地抱住安一辰的腰，“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关注过他？”
“那是因为……”安一辰扭了扭身子，忍住把邵谦抱着他腰的咸猪手拿开的冲动道，“我前几天看电视，发现他长的比我帅，歌唱得比我好听，比我高，比我有肌肉，女性粉丝又那么多，我心里不平衡。”
邵谦捂住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笑啥？”安一辰无奈道。
“没，我只是觉得你像个人了。”邵谦帮安一辰把额前掉落下来的长刘海勾到耳朵上，露出光洁的额头。
安一辰：“……”难道曲小杰本来不是人，是只猪？
邵谦看着安一辰道：“你不用不平衡，现在至少有一点，你已经胜过他了。”
“哪一点？”安一辰实在想不出曲小杰到底哪里比他好了，至少进入这具身体到现在他还没有感觉到。
“你还活蹦乱跳。”邵谦道。
是啊，安一辰顿时觉得心酸，也无可反驳。曲小杰还活蹦乱跳，伸手能够触摸到这世间的任何一种存在着的事物，和人沟通能够得到回应，能够呼吸新鲜的空气，感受阳光或者雨水，而他只能借助曲小杰来感受这些一般人都能享受到的生的权利。这对于如今躺在病床上醒不来的自己的身体来说，超越任何外表名利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你为什么说我像他？”安一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邵谦的脸，发现BOSS长得真是好看，五官不像一般的亚洲人被平底锅拍过似的，邵谦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很立体，且带着一种有阅历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看了你发到公司的邮件，形式和安……他一模一样。”邵谦道，“在他采用了那种方式之后，几千数万个人中，你是第二个，而且从你这两天的行为语言来看，很像他的作风，所以我怀疑，你是不是在刻意模仿他。”
安一辰在心里苦笑，他本来就是安一辰，不需要刻意的模仿。他只能装傻道：“原来发小样的时候顺带夹张照片，这样的事儿不是只有我做过啊。”
“不是，这种做法是大部分人会选择的，关键在于，你和他发过来的都是证件照。”邵谦道。
这算是他的一个疏忽吧，当时的他只是想比别人出众，或者说标新立异一点儿，毕竟自己尝过甜头，而且曲小杰的证件照确实不难看，才会选择证件照，但恰恰是这个举动反而让人认为曲小杰在模仿他。
“呵呵……那真是太巧了……”安一辰打着哈哈，“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模仿他，我膈应他还来不及呢，而且我还真不知道除了我还有人会想出这个奇葩的办法。”
“没有就好。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色，安……他只是代表了一个类型，红起来的途径千千万，你没有必要因为遵循他的方式而丢掉了自己优于别人的闪光点。”邵谦难得语重心长道。
“能换个比较直接的说法吗？我最近脑回路有点平。”安一辰傻笑道。
“周悬给我听了你的小样，我们都觉得你不错，很有潜力。”邵谦肯定道。
安一辰眼睛彻底亮了，炯炯有神地问道：“那你们有没有签我的欲望？”
“还要经过考察。”邵谦捏了捏曲小杰的脸道。
“哦……”安一辰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邵谦好笑地用手指挑起曲小杰的下巴，看着他：“我不知道你的音乐天赋，到我家一年了你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为什么突然想签公司？”
“只是突然觉得人一辈子不能这样过。”安一辰想了想道，“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我还能赖你赖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喜欢对方，做个假设，假如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但是面对现实，你最后还是得娶妻生子后继有人。我大学就是混的，没有专业知识一技之长，将来咱散伙了我要靠什么吃饭？还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么？但是老了谁还要你？我好歹也是带把儿的，不可能一辈子放弃尊严屈居人下。”
“我做这个决定也只是试一试，没抱太大希望。这个圈子吃的是青春饭，也无法长久，但是现实一点，如果大红大紫，钱就能源源不断地流进腰包，这是很多人挤破头也要进娱乐圈的原因，因为光彩。不过大红大紫的几率很小，我只是想用我的天赋来碰运气，万一让我碰到了，我想我至少会活得独立幸福一点。”安一辰一口气说出了帮助曲小杰的原因，如果曲小杰以后也能达到自己的高度，即使马上隐退，下半辈子也可以不用愁了，毕竟曲小杰以前是如此艰难地过活。
邵谦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思考安一辰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很现实也很天真的想法，但是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替你高兴。你以为安为什么会有今天这样的成绩？他不是一出道就红，他也经过一段低迷的时期，而且人红是非多，娱乐圈勾心斗角，一不小心也会摔得很难看，你要想清楚。”
安一辰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再清楚不过，连他这吊儿郎当没有公司收尾就搞得一塌糊涂的人都能被称为“天王”，曲小杰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也很有音乐天赋，他相信曲小杰也能。倒不如说，他很相信传奇的造星能力。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安一辰趁邵谦放开他的腰，一骨碌从邵谦腿上滑到旁边的沙发上。
“嗯。”邵谦点头，“后天之前会有人联系你。”
安一辰讨好道：“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嘛！搞那么繁琐的程序干啥？又不是机关部门。”
“我能听到你的小样已经算便宜你了，你还打算让我这个老总帮你干什么？”邵谦挑眉。
安一辰摇着头道：“啧啧啧，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就会摆架子。”
邵谦把魔抓伸过来可劲儿揉了揉曲小杰的头，看着他笑了。
果然如邵谦所言，第二天传奇的人就打电话联系安一辰了。手机响的时候安一辰嘴里还嚼着口香糖，接起手机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口香糖差点儿顺着舌头吞进喉咙，咳了几下才把东西吐出来。
“孩子，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先别激动。”
还是一如既往的嘴不饶人，那略沙哑的男声本来安一辰是极度讨厌的，跟索魂曲一样，虽然声音的主人平时压榨他跟榨果汁儿似的，但是现在这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简直是天籁啊天籁，一句“我好想你啊周sir”差点儿脱口而出。
“谁跟你说我激动了，听到你的声音我耳朵怀孕了，孕吐不行吗？”安一辰还是用以前对周悬的语气和他说话。
周悬：“……”
“带我的经纪人是你吗？”安一辰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周悬怀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传奇的经纪人？”
安一辰暗道糟糕，说话又没经过大脑了。他不知道周悬到底知不知道曲小杰和邵谦的关系，如果知道的话，他可以借用邵谦的名头挡一枪，蒙混过关，问题是要是曲小杰和邵谦的关系邵谦是绝对保密的呢？他要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13、再入传奇？
“是邵总告诉你的？”周悬这时候又补了一句，简直是救安一辰于水火。
谢天谢地！安一辰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原来周悬知道邵谦养着小白脸儿这事儿。
安一辰赶紧打蛇随棍上：“嗯嗯嗯，他说明天之前会有人给我电话，让我把号码记了。”
“好。”安一辰知道周悬要开始长篇大论了，“虽然我知道你和邵总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我还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在传奇走关系是行不通的，我们需要的是有实力的能红的，能给公司带来利益的听话的艺人。”
“嗯嗯嗯。”安一辰满嘴答应。
“下午来趟公司吧，如果我觉得还行的话会先给你安排训练，具体把你往什么方向包装，我们会综合你的各方面素质来考虑。”周悬道。
“嗯嗯嗯。”
“啧。”周悬闷声道，“你就只会‘嗯’不会说点别的？”
“哦哦哦。”安一辰立刻听话地改了字儿。
周悬：“……”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尽量现在就告诉你。”周悬又道。
安一辰想了想，道：“什么时候签约？”
“等下午你来的时候再决定，凭你的小样和证件照还不能说明什么，那只是给有才华想红的人一丝希望，能不能变成现实靠的是实打实的能力。”周悬道。
“哦哦哦。”
周悬：“……”
下午安一辰如约而至。
安一辰对传奇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很轻松地找到了周悬的工作室。
安一辰轻轻敲了几下工作室的门。和周悬相处多年，他知道周悬有很多习惯，尤其注重个人的隐私和空间，比如要进他工作室必须敲门，而且是轻轻地敲，还不能敲太多下，如果未经他的允许就进工作室，那么不好意思，你再有天赋再有实力也是白搭。当他还在自己的身体里时，有一次耳朵里塞着耳机直接开门进去了，后果就是他连续两星期喝到加过醋的咖啡。
听到周悬一声“进来吧”，安一辰才走进去。
周悬看到曲小杰自己找到他办公室来了，有点惊讶，因为早上在电话里他有提过，如果曲小杰不知道他的工作室在哪，可以和前台说一声，让人领他进来。
周悬推了推黑框眼镜道：“自己找来的？”
“嗯嗯嗯。”安一辰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还挺厉害。”周悬从堆了一大叠资料的办公桌走到安一辰面前，示意他坐下谈，“坐，不会又是邵总告诉你的吧？”
“嗯嗯嗯。”这房间安一辰再熟悉不过了，很自然地挪到最里边的沙发上坐下，因为最里边靠墙，有个又宽又软的扶手，他觉得那个位子很有安全感，而且听烦了周悬唠叨他还能躺下来，把头枕在扶手上，简直爽爆。
等安一辰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周悬正一脸探究地盯着他。
“怎么了？”安一辰摸了摸自己的脸，恍然大悟，“你也觉得这张脸长得太漂亮了吧？其实吧我也不想这样的。”
周悬干咳一声道：“要喝点什么？”
“龙井茶。”安一辰想都没想道，跟周悬他不需要客气。
“哟，还真敢说。”周悬笑了笑，“不过我还真有。”
安一辰当然知道他有，他还知道周悬都把好东西藏在办公桌右边从下往上数第二个抽屉里呢。
周悬泡了两杯龙井茶，正式进入正题：“你对自己的规划是什么？”
安一辰并没有为曲小杰规划什么，他投小样完全出于一时的冲动，听到周悬这句话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过分草率，一个人的人生并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何况他在曲小杰的身体里有一定期限，他无法保证曲小杰到时候一定能功成名就。安一辰发现他根本没有为曲小杰想过更长远的事，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身体太不负责了。
“对于任何想要出名的人来说，红透半边天就是他们最终的规划。”安一辰只能这样道。
“很对，所有的艺人都需要你这样的雄心壮志。”周悬拿起一次性杯子就跟把玩紫砂壶似的，先闻一闻茶的香气，再小小的啜一口，“好了，跟我去趟录音棚吧，我需要听你现场演唱。”
安一辰端起杯子：“不让我先把茶喝完吗？周sir你不知道我们国家最近提倡勤俭节约？”
“你叫我什么？”周悬直直看着安一辰道。
安一辰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是因为和二胖、柬埔寨他们呆过一阵子所以被传染上他们的低智商了么？
安一辰只好就着周悬的话顺藤摸瓜道：“周sir啊，怎么了？不能这样叫你吗？”
周悬终于不再看他：“也不是不行，你这个称呼让我想到一个人。”
“谁呀？”安一辰明知故问。
“你不需要知道。”周悬冷下声音道，“快把茶喝完，去录音棚。”
传奇毕竟是国内出名的娱乐公司，公司里必然有自己的录音棚。周悬领着安一辰进录音棚，安一辰故意装出一副农民工进城从未见过大场面的样子，四下打量着，一会儿摸摸墙壁，一会儿动动设备。
录音棚里已经有一位录音师坐在设备前了。
周悬示意安一辰进录音间，等安一辰笨手笨脚地把耳机带上时，他才通过设备上的麦克对安一辰道：“随便唱首歌，拿手的，告诉录音师歌名。记住，只有一次机会，我觉得不行的话你就直接走人吧。准备好了再唱。”
此时安一辰有点儿紧张，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初初次进传奇的情景，当年的周悬考到经纪人资格证不过一年半，还相当于一个新人，但是周悬的气场和考察他的手段却完全不“新”，青葱的安一辰被他压得大气儿都不太敢出。
安一辰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先在一边做了几次发声练习开开嗓，才看向玻璃窗外的录音师道：“请给我《沙哑》的伴奏，原key就行，谢谢。”
录音师小李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之后，伴奏声缓缓响起。
《沙哑》是安一辰的成名作，唱这首歌对他来说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他希望这首歌能给曲小杰带来好运，现在，他是借曲小杰的嗓子唱出这首歌，而且这首歌有可能改变曲小杰之后的人生，他必须不出任何差错地把它唱好。
主歌部分，安一辰借着曲小杰原本就较高的声调和清亮的嗓音，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旧情未了却又无法接近的复杂感情细腻地表现出来，副歌的部分安一辰则完全放开自己，临时起意用了死亡摇滚的唱腔将男人思念女人的痛苦放大，近乎歇斯底里地唱完。
一首歌唱完，安一辰发现，曲小杰的音域惊人的广，即使主歌和副歌差了八度，他用曲小杰的嗓子用自己原版的伴奏唱下来完全不费力，甚至还能更高。以前他曾经研究过死亡摇滚的唱法，但是练习之后唱出来的效果平平，又伤嗓子，可能是因为曲小杰一直都唱摇滚的关系，他在用这种唱法唱的时候那种撕裂的感觉立刻就出来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伴奏结束后，安一辰通过录音室的玻璃看向周悬，周悬嘴角微勾，看得出来他对曲小杰对这首歌的另一种演绎方式十分满意，录音师小李也频频点头。
安一辰摘下耳机，信心满满就差一蹦一跳地奔向周悬了。
走出录音室那一刹那，外边儿的周悬就给了他几下响亮的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