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验室就是今年严格生日皇甫玉琛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大约二百平米,最引人注意的是左侧靠墙放置、几乎占据一整面墙的褐色药橱,药橱分成几百个小药格,太医院有的药材这里都有。右边则是实验台和储物架。储物架上摆放着常用的一些工具。严格要是发明了什么物件,要先做出样品,就可以在这实验室里动手,既宽敞,又隐秘。这里平常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就连打扫都是严格和皇甫玉琛安排了信任的人。否则若是有谁在药材里动了什么手脚,可就留下了隐患。
“来人,再拿一把伞过来。另外,多取一些蜡烛过来。”
严格直接把手中的伞递个皇甫玉琛,“先把上面的油布拆了。”
皇甫玉琛点头,掐出一个火诀,“唰”的一声,雨伞只剩个骨架。
严格一愣,摸下巴。难道这家伙的智商真比他高?如果是别人让他拆雨伞,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撕掉油纸。不不,这只能说明这家伙比他懒。
“怎么了?”皇甫玉琛不解的看着严格一副郁闷的表情,不知想到什么,还摇头,嘴角浮起一抹贼兮兮的笑容。
“没什么。”严格拿起骨架看了看,“这每一根伞骨都是直的,雨伞撑开时伞布的张力不够,难怪一些伞布的防水性太低。来人,去取一些竹条过来。”
外面仍在下雨,竹条被侍人擦干了才拿进来。
严格拿起一根递给皇甫玉琛,“用刀削成筷子细,长度和这把伞的伞骨差不多长。邓总管,你去让人准备三块布,每块布的大小估计能做一把伞这么大。然后让人去蒸树脂,松脂就行。蒸的时候要注意,准备一大一小两个锅,大锅装上水,用大火烧;松脂放在小锅里,小锅则放在大锅的水上。明白吗?另外,蜡烛也要融化……”
“小的明白了,”邓满德道,“奴才还会注意保密。”
“嗯,孺子可教。”严格笑着对皇甫玉琛道,“玉琛,你得给邓总管加薪。”
邓满德被严才卿表扬了,高兴地道:“小的跟随皇上和严才卿这么久也只学到皮毛而已,严才卿过奖了。奴才这就去办。”
皇甫玉琛一边熟练削竹条,一边问:“为何要用大小两口锅?”这要是外人看到了绝对惊掉下巴,堂堂一国之帝王居然挽着袖子给人打下手。
严格道:“用这种方法溶化的松脂更加纯净。”
但在现有的条件下,用这种方法融化松脂的速度也慢。蒸了一个半时辰,邓满德才亲自端了松脂和蜡烛溶液过来。
严格和皇甫玉琛照着现有的伞用竹条做了三副新的伞骨,并将两块伞布紧紧地绑在伞架上,第三块布则在蜡烛溶液里浸润后才安装在伞架上。
剩下的两把伞,他让皇甫玉琛在其中一把的伞布上均匀的涂上一层薄薄的松脂液,另一把则没有涂。
“宝贝,什么都没有涂得这把伞,被雨一淋岂不是会渗水?”皇甫玉琛提出疑问。
严格暗自嘚瑟,没学过物理的,不懂了吧?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涂好松脂液后,严格让一个小太监拿着撑开的松脂伞站在走廊里,让凉风尽快将伞面吹干。
过了一会儿,摸摸伞面不粘手,松脂就干得差不多了。
严格吩咐三个小太监,“你们三人各自拿一把伞站到雨里。对了,先多加件衣服,可别因此着凉了。”
“多谢严才卿关心,小的们身体都结实着呢。”
三个小太监举着伞就站到了雨中。
过了一会儿,严格问撑着普通布伞的小太监,“如何?伞漏水吗?”
小太监惊奇地道:“回严才卿,雨伞虽然是湿的,但并不漏水。”
“宝贝,这是何故?”皇甫玉琛也连连称奇,“我猜和这弯曲的伞骨有关。”“不错,”严格示意那小太监回来,指着伞面对皇甫玉琛解释道,“当伞撑开时,面料会绷得非常紧,构成面料的线与线之间的间距也会绷到最紧,挤压在一起,雨滴便很难渗透。而且伞面是倾斜的,你想想,当一个珠子落在一个斜面上是不是会顺着斜面往下落?这就是伞布也可以不漏水的原因。”
“原来如此。”皇甫玉琛颔首。
邓满德几人也听得很是新鲜。
“再看看松脂伞和蜡烛伞。”严格道。
那小太监惊喜的道:“严才卿,这两把伞里面完全是干的,一点儿也没有湿。”
严格冲皇甫玉琛翘嘴角,“如何?”
“宝贝真厉害。”
严格笑吟吟的道:“只可惜。蜡烛伞和松脂伞都有缺陷。蜡烛是奢侈品,做一把蜡烛伞成本太高;松脂伞成本倒不高,但松脂一干,会变硬变脆,多用几次,上面的涂层恐怕会很容易脱离,等我再想想办法改进改进就可以大量生产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冒雨而来,身上的衣服全被雨水淋湿。脸上却挂着欢喜的笑容。
“严才卿大喜!”
严格纳闷。
小太监跑近后,嗵地在严格和皇甫玉琛面前跪下,“奴才给皇上请安,给严才卿请安!严才卿大喜,刚才宫外的人来报信严大少奶奶有喜了!”
严温氏检查出有了身孕,让严家所有人喜出望外,包括严格在内。他特意请了张太医去为严温氏把脉,看看身体有无大碍以及以后该如何调养,还让严夫人转告严温氏,平常想吃些什么,如果在市场上买不到,尽管告诉他,他让人从宫中给她送过去。
比起阮氏,严格对严温氏更有好感。阮氏长得秀丽,看上去也温顺,但那种温顺总有些不自然、像是强装出来给外人看的。而严温氏的恬静则是发自内心的,双眼也看不出任何杂质,就是一单纯的小姑娘。希望她以后也不会让严肃失望、让严家人失望。
严肃的回信很快到了,对于自己终于要当爹了也是大喜过望,只可惜他才刚服兵役,至少还得等两年多才能回家。严温氏倒是毫无怨言,还写信过去让他安心服役。
严格托人打听过,严肃已经适应了西关塞的生活,表现也一直不错。冯准和曹战受他所托,一直暗中关照着严肃,不是关照他加官进爵,而是保证严肃这个新兵不会被老兵欺负。严肃毕竟在官场上浸氵壬了几年,为人处事上不比严格差,在军营里人缘非常不错。
139章:第二次军事演习(1)
严格经过几天的琢磨,终于找到了保持松脂柔软性的办法。
“第一公司子衿制伞厂”开业当天就连续推出六种不同的伞,并当众做防水测试,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其中竹条骨架伞三种:竹条布伞、竹条松香伞和竹条蜡布伞。铁条骨架伞三种:铁条布伞、铁条松香伞和铁条蜡布伞。所用的布料不同,价格也不同。最便宜的是竹条布伞,最贵的是铁条蜡布伞。铁条蜡布伞最便宜的一种就要8两。自古以来,盐铁官营,铁是精贵材质(主要是因为为冶炼技术低下),主要是用来锻造兵器,用来制伞已经是大材小用,所以这价格自然相当贵。就算第一公司有钱,也不能用太多的铁制伞,太浪费,所以这铁条骨架的伞一共也只生产了500把而已。这些伞不仅制作精美,而且图案多样,女子用的伞甚至边沿还有花形。
“伞”同“散”,不能送人,严格以1文钱1把的价格卖给了皇甫玉琛,这把伞的编号也是第一,他自己留了1把,严谨1把,严府的严孝景、严夫人、严温氏和严肃4文钱4把,小太子和皇后各1把,第一公司的各位管事和长期的几位合伙人都是1文钱1把。这一下就少了10多把。剩下的铁条骨架伞仅一天就销售一空。竹条伞骨也卖得相当火。第一公司的人说了,这伞不仅是雨天可以打,大太阳的时候也可以打,可以防止晒黑,谓之“太阳伞”。于是,第二天,老百姓们忽然发现街道上多了不少撑伞的人,不是豪门贵妇就是大家闺秀。这些伞有的华贵,有的淡雅;有的简洁,有的绚烂……可谓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严格听说大街上还有人闹出了笑话,只顾着扭头看各种各样的伞,一不小心撞在了树上。因为这个笑话,子衿伞更加出名。
严格的公司的主要业务毕竟不是制伞,他把纸伞的代理权高价售给四家制伞作坊,不仅如此,这些制伞厂每卖出一把伞都要给第一公司一定比例的提成。当然,这些代理作坊也只能卖竹条骨架伞和少许铁条骨架伞,因为国家在购铁量上是有限制的。老百姓们也不敢多买,要是想买多,保不齐国家就把你当成意图炼制兵器造反的人给抓去审问审问。
走在水泥路的街道上,看着小孩子们在路边踢足球,口中还背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路边的酒楼里,男人们大口喝着醉仙酒;街道上,贵妇小姐撑着精美的太阳伞来来往往……放眼望去,就没有人不使用第一公司的产品,严格心里那个美。
旁边一人撑伞而过,正好挡住他们,皇甫玉琛飞快地凑近,在严格的唇边嘬了一口,一触即离,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严格唇角翘得更高,也当做不知道,“我们走快些,不知道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南城门口,数辆马车接连不断的运送着一批批的粮食和草料向城外而去,城门口马车进进出出。朝廷运送这么多草料和粮食难道是要打仗了?不是,没看见城门口竖着一面巨大的锦旗上面绣着“大型军事演习由第一公司热情赞助”吗?朝廷早几天就贴出公告了,马上即将在南城门进行一次大型的军事演习,老百姓们如果见到朝廷运送粮草不要慌张,要进出城也绕到另外三个城门去,这里不允许老百姓通行。因此,老百姓们只淡定的站在远处,并不靠近,该看热闹的看热闹,该摆摊做生意的摆摊做生意。
这次的军事演习地点定在南城门。城门内外,军帐正在一顶顶的支起,运来的粮草被士兵们卸下,整齐地码放起来。众士兵干的热火朝天。虽然已经是十月初了,他们还是忙得满头大汗。
京河更南约三里远,官道的分叉口处,三个年轻人骑马靠近,见到通往正北、也就是通往南城门的官道有官兵把守,纳闷的对视一眼,将马勒停。
“几位官爷,敢问发生了何事?为何封掉这里的路?”其中一人跃下马,上前打听,悄悄给一位官兵塞了一些银子。
那官兵没接,打量三人几眼,“你们是外国人?通关文牒呢?”
“是,我们是迈国的商人,来京城做生意的。”图兰忠从包袱里拿出三张通关文牒。
“特立傲、图兰忠、图兰勇……官兵仔细的检查过才递还给他,”京城乃天子脚下,几位到了这京城可得遵纪守法。“
“是,是,那是肯定的。”图兰忠又把银子往他手里塞,“官爷,这路?”
那官兵接了银两,向旁边示意,“那边贴着告示呢。我们皇上要在南城门举行一次大型的军事演习,会占用到南城门。你们要是想进城可以从旁边这条路绕到东城门,跟着前面的百姓走就行了。”
“军事演习?”骑在马上那长相英俊、气质出尘的年轻公子特立傲问道,“何为军事演习?”
官兵这次却避而不答,“几位要进城的话从那边走。”
特立傲向图兰忠微微点头,图兰忠又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往官兵手里塞。
官兵避而不接,淡声道:“几位再不跟上前面的人恐怕会迷路的。”
图兰忠无奈,只得上马,三人驾马远去。
那边,严格和皇甫玉琛来到城脚下,禁卫军总统领杨卓、武丞相姜广源、兵部尚书罗威、章英杰、孙应雄等人连忙上前迎驾。
“参见皇上、见过严才卿。”
“平身,”皇甫玉琛问道,“准备的如何了?”
杨卓道:“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完全准备好。”
皇甫玉琛道:“这次军演依旧是五天时间。该怎样安排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是,严才卿为了赞助这次军事演习所费不少,希望你们这次的表现不会有负朕的期待,也不会浪费严才卿的一片心意。”
杨卓等人忙道:“臣等自当竭尽全力,万不敢让皇上失望、让严才卿失望!”
皇甫玉琛道:“为节省时间,敌军和守军不必重新分配,仍然和上次一样。”即孙应雄和章英杰仍然为京城守军,杨卓依旧为敌军主将。他这样安排也是考验将领随机应变的能力。
城门紧闭,敌军的目的就是攻破南城门,可攻击的范围只有从南城门往西五里之内的城墙,以及从南城门往东五里之内的城墙。南城门城墙上,有一面黑色旗帜,攻方将黑色旗帜扯下,插上红色旗帜便算攻方胜利。如果五天时间到了,攻方仍未能插上红色旗帜,便是守方获胜。
“小格,我们上去看看。”皇甫玉琛拉着严格登上台阶。
两人爬上城墙,走到墙边,眺望内外双方的准备情况。
严格摇着折扇,“双方都已进入紧张状态,我有预感这次的演习将十分精彩。玉琛,到时候我们还是去地方观战吧。”
章英杰暗自抹汗。他已经问过,上次的演习严才卿并没有插手,但这可不等于这一次他也不会插手。
皇甫玉琛道:“我也是此意。”
孙应雄和章英杰都很平静,战场上可能出现任何变数,如果他们连这一点都接受不了,就没有领兵作战的资格。
城门内不远处,三个年轻人站在马边,看着迎风飘扬的“大型军事演习由第一公司热情赞助”的锦旗,脸上都带着惊讶之色。
“听说这次军事演习一共五天,总兵力近三万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位严才卿可真是大手笔!”图兰勇感慨道。
图兰忠道:“何止是这次演习。这些路叫……喔,水泥路,可真是从未见过。这大瀚国了不得啊。”
特立傲道:“先找客栈住下。”
“是。”
严格和皇甫玉琛来到杨卓的军帐,军帐内已多加了两把椅子。
杨卓道:“这次攻城,难度比较大。因为对方居高临下,几乎可以将我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各位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集思广益。”
军翔道:“将军,是否可以挖地道突袭?”
“我们驻扎的地方离城墙有一里多,而我们只有五天时间,恐怕还不等我们挖到城墙那里,时间就到了。”阿飞摇头。
刘参军道:“白天强攻,损失必然极大。丑时末到寅时初这段时间是守夜的人能意识最昏沉的时候,可以选在这个时候进攻。”
“但进攻的速度一定要快,不然的话还是会惊动对方。”罗参军道。
“也就是说只能强攻?”杨卓皱眉,“难道真的没有什么更巧妙的办法?对方的兵力和我们差不多,强攻的话,我们更没有优势。”
无人说话,所有人都安静的思索着。
严格也在琢磨,盯着沙盘看了半晌都没找到突破点,用胳膊撞了下皇甫玉琛,低声道:“我们出去实地的考察一下。”
皇甫玉琛点头。
至于杨卓他们是不用实地的考察的,他们是京城的守卫,常常在京城里巡逻,哪里多了块石头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140章:第二次军事演习(2)
皇甫玉琛领着严格出了军帐,往远处走去,一边为严格介绍:“一般攻城,都是采用上下同时进行的办法,部分士兵用飞爪或者云梯攀爬城墙,部分士兵用撞锤或者冲车撞开城门。但这种进攻太直接,通常都损失极大。尤其是在两军兵力相当的情况下,要想攻进城内,难度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