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玉琛看他饿成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拿来一个空碗,先装米饭,再装菜,肉和蔬菜各一半,搅拌之后,推到他跟前,再夹鱼肉到碟子里,细心地剔刺。
严格一边吃,一边看他,越看越满意,两眼也越弯,忍不住靠过去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
皇甫玉琛嫌弃地用帕子擦,:“都是油。”
严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他嘴边,“赔礼。”
皇甫玉琛张口吃掉,把鱼肉放进他的碗里,继续剔刺,“你吃。我还不饿。”
严格连吃了三碗饭,胃里烧得慌的感觉才淡了些,放慢吃饭的速度,催促皇甫玉琛也吃,不时为他布菜。
察觉到严格出差的严谨见他们你侬我侬的,自觉地避开。
“修炼得可还顺利?”皇甫玉琛舀了一碗汤递给他,“喝几口汤再吃。”
“嗯。”严格点头,“很顺利,首次入定的时间越长,说明资质越好。只是,密室不适合作闭关之地。”
皇甫玉琛疑惑,“何处不合适?我让人改建。”
“不是。”严格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传说中的修道者都要在深山里修炼,一方面是因为深山里人烟少,灵气更足;另一方面是因为出关后总忍不住试试自己的身手,随便打出一两掌就能造成不小的破坏。”
皇甫玉琛听明白了,“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确实要另寻闭关之所。京郊有一座明霞山应该合适。明霞山虽风景优美,但地势险峻、悬崖林立,是以人迹罕至;离皇宫也不远,以你我的轻功,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到。我们可以那里建一座密室。”
严格道:“为免泄密,只能我们俩亲自动手了。”
“不难,用火药炸即可。”皇甫玉琛道,“只是我的身份不允许我离开太久,修炼的速度恐怕不会太快。”
严格解释道:“只有每一级别的第一次修炼和快突破时用的时间才会比较长,会入定数天,其他时候修炼只需每日打坐,随时都可以醒过来。到时候我会指导你的。”
当天晚上,严格和皇甫玉琛带着严谨悄悄离开皇宫,来到明霞山,用炸药在半山腰的一处峭壁下炸出一个一百米大小的山洞,洞口树林密集,正好能掩饰山洞的存在。严谨的修炼自有一套功法,这次开辟密室他也帮了大忙,在洞口布下一个简单的障眼法阵,防止有人无意中闯入。以后这个山洞就是三人修炼的秘密场所,只有他们三人知晓。
“主人,试试你现在的力量。”严谨提议。
皇甫玉琛也有兴趣。
严格道:“好。”
他调动丹田内的真气,真气很快聚集在掌心,低喝一声,朝洞壁推出一掌。‘轰隆’一声,地面微微一震,洞壁岩石碎裂,灰尘四起。等尘埃落定,几人一看,洞壁上多了一个能钻进去两个小孩的大坑。严格再次调动运转真气,一丝风在指尖绕转,将手一挥,那缕风急遽飞出,朝一块碎石扫去,疾风如刃,碎石被一分为二,切割面光滑如镜。
皇甫玉琛赞道:“《风云仙籍》果然绝妙!”
“当然。”严谨骄傲地道,“我送的自然不会差。”不知道是不是在小太子面前装小孩装习惯了,他也越来越像孩子。
“玉琛,你也要尽快把流沙剑法学会,不然的话会被甩得更远的。”严格拿皇甫玉琛打趣。
皇甫玉琛搂住他的腰,“莫要得意,兴许我的资质会比你更好。回去?”
“走。”
皇甫玉琛足下一点,带着他向峭壁上掠去。严谨轻松地跟在后面,身手同样灵活。
70章:大喜之日的刺客
转眼就是严肃大喜之日。严府门口张灯结彩,鞭炮声声,唢呐欢腾,宾客络绎不绝。
礼部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通常只在大的节日或庆典时才能起重大作用,在六部中可谓是地位最低的。但礼部尚书严孝景的二儿子最近频频晋位,是后宫新妃中晋位最频繁的一位,如今已为才人,颇受皇上宠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朝内朝外的官员不会错过严肃成亲的这个巴结严孝景的机会,纷纷携厚礼登门。
严府门口,严孝景和管家严福不时说着某某大人幸会之类的话,还要嘱咐下人将礼单记清楚,忙得晕头转向。严格在宫内的地位越高,严孝景越不敢放松对家人包括对自己的要求。来贺喜的所有官员中,品级低于自己的,一律只收十两礼金;品级和自己相当或者高于自己的,一律只收五十两礼金。分毫不差。有些官员不识趣,非得多给,就要多费一番口舌,还不能得罪对方,免得在大喜的日子弄出不高兴的事。
宾客们早已听说严才人可能会亲自来给严肃贺喜,也不敢太为难严孝景。总而言之,气氛还算和谐。
兄长大婚,严格只有以宫妃的身份出席才够正式,不得不让礼部的人为他安排仪仗。严谨也盛装打扮,与他同行。
原本皇甫玉琛要和他们一起来,严格说了半天好话才阻止他。如果皇甫玉琛真的和他同行,严家马上会处于风头浪尖。
仪仗队在拜堂仪式开始前,准时到达。
“谨王爷到——严才人到——”
无论主客皆起身相迎。
“给谨王爷请安,给严才人请安。”
严格牵着严谨的手从辇车上走下,道:“诸位免礼。”
“谢谨王爷,谢严才人。”
众人起身后,才敢偷瞄严格和谨王爷。谨王爷打扮得像金童一样,俊俏可爱;严才人面上却是和皇帝寿宴那日一样戴了面具。皇上妃子的尊颜即使是男妃也不是平民百姓能见到的。其实主要是因为严格不能泄露他是‘秦公子’。
严谨跑到江敢身边,牵住他的手,笑眯眯地看着他,“爹爹。”
“哎。”江敢摸摸他的头。这小家伙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活泼懂事,十分讨他喜欢。
严格走到严孝景和严夫人面前,给二人见礼。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
“严才人不必多礼。”严孝景及时拦住他的礼。
严格又看向严肃,笑道:“大哥,恭喜!”
严肃拱手道:“多谢严才人。”
严格不喜欢一家人却要如此行礼来行礼去,笑道:“我们进去再说。”
“请,请。”
进了大堂,严孝景和严夫人在首位坐定,严格坐在一旁。众宾客环绕在侧,笑吟吟地看着一对新人。
皇甫玉琛也到了,一身白衣,易了容站在人群里。严格一眼就认出了他。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十足。
只听一声高亢的‘吉时到’,鞭炮声炸响,声落,主婚人开始喊:“一拜天地——”
胸前一朵大红花的严肃和身穿红色吉服的新娘子一起跪在地上,朝大堂外跪拜。
“三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欢呼声和鞭炮声同时响起,新郎和新娘喝了交杯酒、新娘吃了生饺子,礼毕。
严肃被一帮年轻公子拉过去灌酒。酒宴上笑声阵阵,十分热闹。严肃肯定是提前向过来人问了经验,请了好几位好友和同僚为他挡酒。可惜,尽管如此,他还是被灌醉了,晕晕乎乎被众人扶向喜房,准备闹洞房。
严格饶有兴致地带着秋菊和新来的小太监小福子去凑热闹。
“小主,您身份尊贵,万一被人冲撞了可如何是好?”小福子委婉地劝阻。
“小心点就没事了。难得有机会看热闹。”
秋菊迟疑,低声道:“小主,皇上还等着您一起回去呢。”
“你去给他传句话,让他再等等,我很快就过去找他。”
秋菊只得去找皇甫玉琛。
严格带着小福子跟着众人来到后院,为防其他人顾忌他的身份,没有靠太近。
谁知,这时却有两道黑影忽然从天而降,举剑就刺向严格!黑暗中的两条剑光犹如两支利箭闪射而出。
“小主!”小福子大惊失色,扑过去用身体为严格阻挡。
严格吃了一惊,随即一怒。今日是严肃的大好日子,万一真见了血光,岂不是诅咒严肃?他冷哼一声,左手将小福子推到一旁,右手一扬,连射两道真气‘咻’的两声,拍中两个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身上杀气腾腾,他断定这两人是杀手,左右手各推一掌,毫不留情。
小福子趴在地上,很快反应过来,顾不上爬起,大声喊叫:“有刺客!抓刺客——”
一个黑衣人摸出一枚暗器射出去。
严格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小福子面前,右手一摆,随手折下的竹枝,跟打高尔夫球似的一挥,铁蒺藜反向弹出,击中黑衣人的膝盖。
“啊!”
小福子继续喊:“抓刺客——”
严府的人很快被惊动,闻声而来。
一道白影在众人面前一晃而过,先一步出现在后院中,背面攻击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转身想逃。
“你来了?”严格轻松地和皇甫玉琛打招呼,人影如虚影,风一般从两个黑衣人之间穿过的同时,两臂展开,两掌同时发出,在二人背心重重一击。下一瞬,他已悠哉地站在皇甫玉琛旁边。
皇甫玉琛搂住他的腰,怒声道:“给朕拿下!”
几个暗卫凭空而现,按住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脸色大变,相视一眼,嘴角忽然冒出一缕鲜血。居然自杀身亡了!
最终还是让严肃的婚礼见了血,严格面沉如水。
皇甫玉琛亦是脸色铁青。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这陌生的男子居然是易了容的皇上,急忙跪下,“草民/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居然请了死士对付朕的人!”皇甫玉琛怒不可遏。
严格拍了拍他的胸口,“好了,和别人生气就是虐待自己。别生气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下次出门还是带着护卫。”皇甫玉琛仍然板着脸。
“知道了,就当用这些杀手来检验自己的身手了。只可恨,他们还是让大哥的婚礼见了血。”
众人垂着头,脸上无不露出惊讶之色。严才人居然用这么随意的口气和皇上说话,而皇上还不降他的罪。
不起眼的角落,脸色难看的还有一人,宁朝邦。此时的他,沉着脸盯着严格,脸上哪儿还有平时的和蔼可亲?
“没想到他居然会武功。幸亏请的是死士,不怕查到老夫的头上。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回宫后,皇甫玉琛仍然沉着脸。
“还在生气?”严格解开腰带,散散暑气。
皇甫玉琛吩咐宫女准备冰盆后,“这次的杀手背后的人非常谨慎,居然请死士对付你。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严格认同地点头。
皇甫玉琛无奈地道:“还笑?虽然你的功夫很厉害,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严格喊冤,“我没笑。”
皇甫玉琛伸手捏他的脸,又摸摸他的嘴角,才一本正经地点头,“是没笑,我看错了。”
严格猛然扑过去,把他当肉垫,“你也别太担心。我们现在已经有了防备,只要他敢再次行动,保证能抓住他的尾巴。”
皇甫玉琛摇头,“对方很谨慎,没有万全之策前,想必不会轻易出手。总之,你听话,以后在宫外行走时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可逞强。”
“遵命。走,沐浴。”
71章:玉琛修真
吃完晚膳,严格擦擦嘴巴,“玉琛,你的流沙剑法练得如何了?”
“可要比划比划?”皇甫玉琛含笑问。
严格还没未表态,严谨快速吞掉嘴里的食物,抢先道:“我支持。”
严格看皇甫玉琛一副极有自信的模样,好胜心起,“那就比划比划。”
几人来到庭院内,把不相干的人挥退。
流沙剑法威力太大,严格和皇甫玉琛两人一人拿一支木剑。
皇甫玉琛道:“你先攻。”
严格磨牙。这家伙就这么自信?不和皇甫玉琛客气,举剑先攻。既然是比划,不是喂招,那就是动真格的,一记杀招攻向皇甫玉琛,剑光忽闪,横斩他的腰部。皇甫玉琛气定神闲,足下一点,整个人飞起,双脚犹如踩着隐形的台阶,连走几步,从容地避开,右臂一场,反手一剑砍杀严格要害之一的脖颈。
严格的身体经过筑基丹的改造,相当灵活,可柔软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猛然弯下腰,上下两半身体几乎对折。
皇甫玉琛的剑气只是擦肩而过,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目光停留在严格的腰上略久了一些。
“笑什么?认真点儿。”严格被他笑得发毛。
皇甫玉琛以内力传间入密,“腰很软。”
严格体内的真气一滞,胸口气息也乱,咳嗽起来,“你……”他举起剑就连攻皇甫玉琛。
恼羞成怒了。皇甫玉琛暗笑,却也不敢大意,突地后跃三步,左掌前推,右手举剑挡住来势,认真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就拆解了八九招。
周围的花草树木被剑气削掉,在空中乱飞。严谨和邓满德赶紧躲得远远的,看得津津有味。
直交战了两三百余招,两人都没分出胜负。流沙剑法以飘渺灵活为主要特色,由皇甫玉琛使来,又多几分霸气,威力更猛。严格不用真元的话,只堪堪和他打个平手,还累得免呛。
“不打了,不打了。”严格用木剑拄地,一边调息,“你学得比我当初快多了。”
皇甫玉琛走过去搂住他,“有基础的缘故。”
严格颔首。这样说也不错。他当初学流沙剑法时不懂丝毫武功,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已经很惊人。
“可以准备筑基了。”
皇甫玉琛道:“我提前安排。”
翌日,皇甫玉琛称病,言明近几日都不上朝。
“皇上……”邓满德犹豫地开口。他当初和皇甫玉琛一起去小屋找的严格,也知道严格的身体变化,有些事是瞒不了他的。
皇甫玉琛不容置疑地道:“邓满德,严才人是朕可以性命交托之人。你对他要如对朕一样忠心。”
邓满德明白皇上是认真的,神色一正,双膝跪地,‘嗵’的一声响,“是!老奴以性命起誓,对皇上和严才人都永无二心!”
严格笑道:“邓总管快请起。相信我,我不会害玉琛。邓总管也留下吧,一会儿还需要邓总管帮忙。”
“是。”邓满德起身,站在一边。
严格让皇甫玉琛躺在床上,喂他吃掉一粒筑基丹后,握住他的右手,“我会一直在这里。”
下一秒,他的手突然被捏紧,转瞬即松。
皇甫玉琛歉然地看了他一眼,全力抵制体内的疼痛,只一会儿的功夫,脸上就布满汗水。帝王的自制力非同一般,皇甫玉琛躺在那里,除了脸上出汗、肌肉轻颤、手臂青筋暴起之外,一动不动,而不像严格那时在地上打滚,还惨叫连连。严格看得心疼,低声道:“玉琛,叫出来也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
皇甫玉琛的浅笑尤为虚弱,嘴唇发白,“无妨,尚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