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话实说,没和他开玩笑,表情很严肃。
“呦,我说么,咱们老乡呀,来来来,看我们老乡就是牛吧。”说着他招手叫那几个正在和志成聊天的人,然后拉了拉椅子坐在我旁边,离得很近顺手把胳膊搭在我肩上,我很不自在,想把他推开,可是没有。
“看我们帅哥,人长得好,歌有那么动情。”说着顺手摸我的前胸,我很紧张,顺势躲开了。
“呦,不好意思了,呵呵,可爱死了,亲一个。”
“行了,姐姐人家一会儿还要唱歌呢,谁像你。”志成在一边说话了,那人也收敛了。
“呵呵,那就等你唱完歌在亲喽。跑不了你,嘿嘿。”说着,扭着细腰,挑着夹着烟的兰花指。
这叫我有些恶心,我没有真正的认识过这个圈子里的什么人,更不知道要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和他们相处,不知道在他们眼中,我又是个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心里好乱。要了一瓶啤酒闷闷的喝。
迪曲开始了,先是那几个女人上台扭动着,志成他们也跑到前面跳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后面喝着酒,我有些害怕,虽然周围的人很多,可是却是那么孤独,那么无助,我觉得好怕,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只是内心的孤寂在蚕食着我,一块一块,很痛。
“噢,满结实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忽然跑过来摸我的腿,吓了一跳,我下意识的一收,“紧张什么?嘿嘿,是不是中间那条更结实呀?”他继续说着。
我有些不耐烦“是呀,要不要试试?”
“哎呀,开个玩笑么。看看你。”他也看出我有些生气,“志成男朋友?”他接着问
“不是。”
“真的?那你有BF么?”
“刚和人跑了。”
“操,谁了这牛?”
“胡小飞”
“他?唉,要不说你傻呢。他都找了几个了,呵呵,玩玩而已了别当真。看你闷闷不乐的,跳会儿舞吧,走。”说着拉着我走进舞池。
刺眼的灯光在频闪,绿色,蓝色的激光不停的晃动,领舞台红色的灯光下女人扭动着屁股……我闭上眼睛,肆意的幌着身子,我要自己疲倦,我要自己放纵,我要忘了一切……不一会儿志成他们上台了,还是那些音乐,还是那些动作,还是稚嫩的身体,还是欲望的人们,我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拉我一把,是后台演出的助手,我知道自己该去准备了。我订了接下来要唱的两首歌,坐在台下默默的等待,人们还跟着节奏不停的扭动,肆意的狂叫,歇斯底里的卖弄着,在阑珊的灯火中,撕去伪装,肆虐激愤的感情热烈的释放……
我被安排在第2个出场,上了台,主持先说了些客气的话,给我要了些掌声,就把麦克交给我了,第一首歌是《忘情水》,以前只是在学校的活动和几次市里的比赛中唱过,在这么多人乱七八糟的人面前作为一种娱乐还是第一次,从未想过我会在酒吧的舞台上坐一位歌手,可是今天我做了,做的很彻底……《忘情水》唱完台下果然是一片掌声,我并不感到高兴,可还是做着戏子们都作的习惯的动作,点着头,嘴里不住地说谢谢。一个人忽然跑上前面手里拿了啤酒。
“歌太好了,我请你喝酒!”他一身的酒气加上不知哪里来的臭味险些没把我熏倒。“来来来,哥请你喝,喝了吧。”他的声音很大,通过我那在手里的话筒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一边上来搂着我的脖子,一边要灌我酒。
“喝,喝,喝,喝,”台下有人开始起哄。
我很恶心,可知道这是躲不过的,被人玩弄就是如此。
“好!谢谢,我喝!”我冲着话筒大声说,把酒一口干了进去,台下人们开始呼喊。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旋转。
“谢谢这位大哥的酒,叫我更加有信心让大家高兴,接下来我为大家献上一首《爱江山更改美人》祝愿大家今晚都能抱得没人归。”我甜笑着,随着音乐开始唱。演出服华丽的尾边铺散在地上,红色的灯光打满全身,轻轻的麦克风,欢闹的人群,弥漫着香烟和酒精的空气……我忘记了自我,仿佛只是一个受人娱乐的躯壳……
二十五、赚钱很累!
回到自己的屋子,已经很晚了,被酒吧里混浊的空气弄得头晕。兜里装着今晚赚的这50块钱,这是第一次自己赚钱,却是这样的一种方式,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脱掉衣服,躺在床上,很累,唉……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留给自己自责和反思,我知道,曾经的陈风就要消失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可我变了,从前的那份天真与浪漫真的不会再有了,这不是我想留就可以留得住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可我不想变,不想变的麻木,不想变的虚无……这仿佛是在剥掉一层皮,是蜕变么?不,它只有痛……泪水湿透了枕巾,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哭,可我哭得很惨……很惨……
早晨被电话吵醒,是父亲的短信,一看内容,眼睛又开始湿润了“风,预报说这几天刮风,要降温,你要多穿衣服,别懒得换!”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父母才会事最疼爱自己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每个人的心里都要有个港湾,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家永远是自己最温暖的地方,而我呢,当父母离开后,这个世界真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不会有自己的家庭,不会有爱我的女人,不会有叫我爸爸的孩子,永远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家……
刷牙,洗脸,刮胡子,然后开始收拾被我做弄得已经不成样子房间,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拉开窗帘了,也没有真正的见到过阳光,“哗”的一声打开窗帘,阳光洒进来,有些刺眼,可却叫我觉得舒服,推开窗子,新鲜的空气吹在脸上,泥土的芳香带着大地气息。
电话又响了。
“喂,陈风?”
“噢?小伟,我刚起,嘿嘿。”
“你叫我给你找活,我给你找了一个,在旋转餐厅给人弹钢琴,给人弹钢琴,你干么?”
“什么时间上班?”
“六点到九点,两个人轮着倒,你看你能行不?”
“给多少钱?”
“30吧好像,少点是少点不过没多长时间,呵呵,不过好像有小费的哦。”
“那我去试试吧。”
“那你今天下午3点去旋转餐厅找于经理,我已经告诉他了,呵呵,到时候赚了可别忘了请客噢。”
“那时当然,没问题。”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发现头很乱,干脆剪个头算了。穿上衣服走在大街上,心情似乎舒展了很多,近一个星期的折磨叫我似乎有些想开了什么,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又会陷进痛苦的深渊。小飞给我的打击太深了,我不可能一时半刻的把心里的这个结解开,或许这一辈子这个结都没有办法解。
像朴树的《NEWBOY》里唱的“噢,穿新衣吧,剪新发行呀,轻松一下,”剪了新头发,确实叫人轻松,看看表都中午一点了,赶紧找了个地方随便吃了点,坐上去旋转餐厅的车。
“于经理么?我是来面试前厅钢琴师的。”
“噢,噢,坐,坐,你是学音乐的?”
“不是,学理科的,可我学了7年的钢琴,有全国的钢琴的九级证书,我想作为前厅的琴师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在尽力的吹牛,因为我确实需要这个赚钱的机会。
“噢,那你今天先试试吧,一会儿呢你去找下咱们前厅的张经理,你在前厅给她弹一弹,叫她听一听。可以叫你试试。”
“谢谢,于经理”
前厅的经理是一个姓张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很年轻,我给她弹了《献给爱丽丝》,《秋日的私语》,《水边的阿迪丽娜》他点了点头,没有挑什么。
“那你下午六点来吧,今天你从六点半到八点着一段,小陈接你的班,以后你们俩倒时间就行了。”
“噢,谢谢张经理。”
我点头哈腰的离开了酒店,在从旋转餐厅下来的电梯上,忽然觉得自己成熟了好多,或许真的是成熟了,也是该成熟的时候了,一个男人,又怎能一辈子躺在家庭的温床里,享受着父母的一切,想想,若不是小飞的狠心离开,恐怕我再过几十年也看不清这个道理。
回到家已经快要五点了,
“你去哪儿了?”
“去应聘一个弹琴的工作。”
“给你打手机也关机,我以为你自杀去了呢。”
“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你昨天唱得挺好的,他们叫你今天还去。”
“还叫我顶?要是在被灌酒咋办,我不能喝酒,砸了台子你负责?”
“昨天那不是突发事件么,再有那事我给你顶着就行了。”
“你就是嘴上会说”
“哎呀,你麻不麻烦?出来唱的谁不遇到这儿事?喝个酒怎么了?还要和你上床呢?”他开始没正经的了
“那要是真遇见叫我上床的,你也要给我顶噢?”
“行呀,我的大哥,呵呵,对付男人不在话下。哈哈。”
六点我准时来到了旋转餐厅,服务生们正在准备,我去换了琴师的燕尾服,有些肥大,可还是凑合,来到钢琴前?练习着我要弹奏的曲子,渐渐的进入了状态,进入了音乐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坐满了来就餐的客人,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着各自的私事,我也一样,只是弹奏着我的琴,弹奏着每一首曲子。七点四十五,穿黑连衣裙的女孩走到钢琴边,我知道这一定就是张经理说的小陈了。我们俩换了班。换掉衣服我匆匆的坐上电梯从楼上下来,找了家拉面馆胡乱的吃了些,这里离唱歌的酒吧步行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可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只好走着去。我穿着T-shirt有些冷,只好加快了脚步。
不到八点半,酒吧里基本没有什么人,志成已经到了,还是和他的那几个朋友坐着,真的不知道他们每天竟聊些什么总是这么开心,我拉了把椅子和他们坐在一起。
“今天不像昨天那么愁眉苦脸的了。呵呵”是昨天拉我跳舞的男孩
“还好了,”我嘿嘿的笑了一下没有多说。
我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他们的谈话,有些厌倦,他们的话题不是今天这个人和那个人睡了一晚,就是这个人和那个人喜欢怎样的做爱方式,要么就是 419,69一类的话题,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才知道了整个的同志世界,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感情的东西,所有的一切只是欲望的冲动而以,我不想去相信同志的世界就是这样,可是这似乎就是现实,可我不想面对,我知道至少我还不完全是,虽然很多时候看见帅哥我也有很自然的冲动,说实话想和他们做爱,可那只是个想法,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可我没有想过很多人已经把它变成了现实,我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可我知道很多人或许就是这样吧。
很快该我上场了,第一首依然是《冰雨》,我唱了两首歌后迪曲便响起来,回到后台的座位上,看着舞池中骚动的人群,心里就像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旁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知道他也是个,不知道到了他的这个年龄,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可我知道他所表现出来的快乐一定也如我一样只是暂时的。
“喝点红茶吧,”志成拿了瓶红茶给我
“噢,谢谢,”我接过来轻轻的喝了一口
“看人家干嘛?”志成头瞟了一眼那三十多岁的人对我说,我知道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是看看,没什么。”我无聊的说
“他也刚刚和朋友分手,很有钱的哦,”志成嬉笑着
“有没有钱管我什么事?”
“挂他了哇。”
“你喜欢你去吧。”说完我端了红茶换了个座位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酒气和几乎可以叫人窒息的烟味儿,人们舞动着身体,肆虐的狂叫,压抑在心底的欲望在释放。志成他们上台了,我有些不忍看下去,虽然找不到原因,可我就是不想看到志成脱的半裸在台上被人消遣。可我又能怎样,自己如今也不是一样供人们娱乐么。
又是一个看似疯狂却又郁闷的夜,对于我来说这似乎是必须面对的,为了生活,为了还债我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些,至少我还没有去做更为叫自己不能接受的事。可我找不到方向,生活像是进入了沙漠……
二十六、是天使?还是魔鬼?
一个星期很快的过去,为了能尽量的多赚些钱,我在立交桥低下站了3天的家教,终于找到两个比较合适的,这样上午带一个,下午带一个,六点赶去旋转餐厅弹琴,八点多再去酒吧唱歌,一天的生活很忙碌,留给自己郁闷的时间也少了。可是静下来的时候却还是不由得嘲笑着自己,白天是人们眼中知识和善良的化身 ——老师,而天刚一擦黑就换上燕尾服坐在高档餐厅的钢琴前为人弹奏,入夜月又变成了低俗与不良风气的代言人——酒吧歌手。这样的角色转换常叫我痛苦,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究竟哪一个身份才是自己,哪一种生活才是属于我的?或许我什么都不是,只是穿梭于不同角色中的一个滑稽的躯壳,在金钱与世俗的浪潮中荡涤着自己的纯真与善良。
渐渐的熟悉了自己在这一天中所扮演的这些角色,白天与家教的孩子们很融洽,教他们知识,告诉他们如何奋斗,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晚上穿着燕尾服,绅士般的走到钢琴边,深深的鞠一躬,而后慢慢的弹奏着经典的乐章,十点,就变成了流俗浪荡的社会青年,扭动着腰肢,唱着伤心,快乐的歌……
白天带的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家庭条件很好,就像当年我自己一样,有个孩子很像我,一样也在学习钢琴,我们很投缘,他其实才比我小三岁,回想起三年前的自己,是一种夹杂着苦涩的甜蜜。那孩子很帅,就是身体有些单薄,看上去像个奶娃娃,和我特别的有话说,他常问我大学的生活,我就在讲课的间歇给他讲大学里的趣事,当然都是健康快乐的。他听得很投入,看得出他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与渴望。他妈妈对我很好,一到他家总要忙着给我拿很多好吃的,讲完课还要弄一些凉凉的饮料给我。很感动,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这样的善良那痛苦就不会这样多了。
六点半到八点的这一段时间是我自己最安静的时间,只是一个人在弹琴,不需要和任何人说话,有时候一个半小时下来嘴唇都粘在一起了,偶尔会有服务生送来些点歌的字条,我也只是瞟一眼就过去了。只是自己静静的弹奏,听说这里有人是给小费的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有遇见过一回,或许是我的时间段不对吧,呵呵,不管怎样,就当这些歌是弹奏给自己听的。听着自己弹奏的音乐,似乎也是一种超脱。
在酒吧,我也渐渐的融入了志成一帮人的群体,和他们渐渐的开始聊天,互相开着玩笑,不过我可没有像他们那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嘴,至少我觉得应该收敛一点,虽然说都是同志,但这里酒吧至少没有挂出彩虹旗,还有很多不是同志的人在里面开心的放纵。有时候发现就把这个地方来的时间久了就不会再有什么新鲜感,不会再对那热力四射的音乐产生任何反应,甚至对台上裸体的男男女女有没有了任何兴趣,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性冷淡,可我知道如今的我不再有任何非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