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忠说,“没看出来啊,老韩这外边兄弟不少啊。”
老韩说,“屁啊,不是我。”
正说着,砰砰砰,敲门声再次响起。
于是又一个来找我的鼻青脸肿的人,推着一辆从二医院南门口偷来的自行车,哭着要我收下他的自行车并且原谅他。
我说,“老韩真不是你?”
老韩说,“真不是我。”
郑忠说,“你就别装了老韩,这里边除了你还有谁啊。”
老韩说,“下午陈总也在。”
我说,“不能,陈总一直和我在一起。”
陈总说,“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老韩说,“我也和你在一起啊。”
我说,“你下午不是和那姑娘在一起吗。”
郑忠说,“姑娘?哪个姑娘?”
大白说,“就那个文婷啊。”
郑忠的脸突然变了变,说,“文婷?老韩你今天和文婷在一起?”
老韩说,“你别听大白瞎扯淡。”
大白说,“我没扯淡啊,上次搬家时候,那姑娘留的纸条上写的就是文婷嘛,你当我不识字是怎么的。”
郑忠说,“没看出来啊,这么有本事,小婷都能把到手。”
我说,“对啊,后来你俩干啥去了?”
砰砰砰,敲门声再次响起。
于是又一辆自行车送到了我们的面前。
老韩说,“真他娘的奇了怪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15、进村儿先偷鸡
截止到第二天早上,我们一共收到了八辆不同款式的自行车。而老韩的地位也在这一夜之间上升了不少,至少在称呼上偶尔会变成韩哥,或者韩老大。
但老韩却始终在强调不是他。
关于究竟是谁这件事倒还不是争执最大的,大家争执不下的是关于那多出来的七辆车自行车要怎么处理。
郑忠认为这些车反正是别人送来了,不如卖掉算了。老韩则认为这些车都是在医院附近丢的,人家都已经进医院了我们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我和大白跟老韩的想法差不多,哪来的给放回哪去就得了。
最终我们分别退让一步,四辆留下卖掉,三辆放回二医院的南门口去。
因为郑忠说我们四个下个月要请假几天的事情本来是应该扣钱的,现在刚好有这些自行车,卖了抵掉刚好。无奈我们几个只好答应了,毕竟工资没见着一分钱,外债就不要越来越多了。至于我们四个要请假的事情,就是为了上次李叔请吃烧烤涮的时候说的,下个月他要跟菁姐回老家结婚叫我们去帮忙。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两周后,我们几个跟着李叔一起回到了菁姐的老家。
菁姐已经在一周前就先回老家去准备结婚的事情了,老韩说菁姐那就是先回去打个头阵,免得到时候李叔被打很惨。
对于结婚我和大白的看法很不同,在我看来谈恋爱就已经非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而结婚就更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因为结了婚就要变成父母,家庭对我来说始终是一个感觉异常沉重的责任。
不过大白对此却非常羡慕,他一直非常期待和小蝶步入婚姻的殿堂。虽然自从我们从酒店来到海鲜酒楼以后,大白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小蝶了,但他依然对此充满了信心。
老韩说,“还步入婚姻的殿堂,我看你顶多是趴在婚姻的土炕上。”
大白说,“你这是羡慕,是嫉妒,干巴巴的。”
老韩说,“我呸,我嫉妒你?”
我说,“人韩哥还有红豆烧姑娘呢。”
大白说,“屁的红豆烧,昨晚上睡着了还在那喊,婷,我送送你吧!我送送你吧!哎你别踢我啊哈哈哈……”
老韩说,“瞅你那傻鸟样。”
李叔说,“陈总这车开的不错啊,有范儿。”
我说,“怪不得他总不愿意走路,估计原来是开车的吧。”
老韩问,“是开工程车?”
陈总说,“普通车。”
大白说,“噗通车是啥车?吉普车?”
我说,“吉普车?牛啊!”
大白说,“吉普车老帅了,轮子多,跑得快。”
我说,“啥叫轮子多跑得快?”
大白说,“你没瞧见别的车都是四个轮子就吉普车是五个啊。”
我说,“屁啊。”
大白说,“就是屁股上还背一个轮子啊。”
老韩说,“这俩傻B,真特么没救了。”
李叔说,“人俩是大智若愚。”
大白问,“啥意思?”
老韩说,“就是说长得越大只的人越像傻B。”
我说,“老韩肯定是瞎编的。”
李叔说,“能不能看点书,大智若愚的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啊他有很大的智慧,这个智慧大到一定程度这个人就会像一条鱼一样游在水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老韩说,“是这意思?”
李叔说,“不是这意思,那你说是啥意思?”
陈总在一边笑个不停。
我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是挺好,可谁给你发工资啊。”
大白说,“啥就自由自在啊,那最后还不都变成水煮鱼酸菜鱼清汤鱼。”
老韩说,“对了,李叔你那酒席的鱼是打算用水煮还是整条来?”
李叔说,“整条鱼吧,比较吉利。”
我说,“其实我也有一个拿手菜的,这酒席……”
李叔说,“打住打住,你那拿手菜再给那些人吃吐血了,收那点红包钱都不够给人赔医药费的我。”
我说,“不至于不至于。”
老韩说,“再说了,人全村的公鸡都杀了也不够你做一顿酒席的。”
突然车猛的震了一下,后面一辆车跟着开到我们前面横在那,挡住了路。
我们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对面车上下来三个人,一个光头,一个瘦子和一个纹身的大汉,三个人对着他们的车左看右看的,指指点点的说话。
老韩说,“我槽这是想碰瓷儿啊?”
李叔说,“我这车可是借的啊。”
我说,“没事没事,咱们人多。”
说完对面车上又下来两个纹身的大汉。
大白说,“这回一样多。”
老韩说,“你数学真特么好。”
几个人走过来,其中的那个瘦子啪啪的拍陈总那边的车门,说,“下来下来。”
陈总开了车门下车,老韩我们几个也赶紧跟着下去。
瘦子说,“你特么怎么开车的啊?槽,把我们车都给刮花了!”
陈总靠在车门上,掏出烟点了一颗,没说话。
瘦子说,“卧槽,你特么几个意思?”
老韩说,“我们开车有问题吗?刚才是你们顶了我们车一下。”
光头说,“放特么屁呢你,还就告诉你,今天给一千块钱这事儿就算拉倒,要不然哥几个叫你们特么吃不了兜着走!”
李叔说,“一千??”
老韩说,“给一千也行,我们这车你也得赔一千。”
大白说,“赔一千五,要不我们亏了!”
瘦子说,“我赔尼玛的蛋!”
我看大白一直在东找西找的,就问他,“大白你找什么呢?”
大白说,“找砖啊。”
李叔说,“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咱们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光头说,“商量个屁!不给钱今天就打死你们!”
正在气氛十分紧张的时候,又有几辆车开到了这条通往乡下的路上来。
那三四辆车很快就到了眼前,停在我们的后面,车门一开,呼啦的下来十一二个彪形大汉,个个严肃。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走到光头那几个人面前,说,“谁的车,挡路了不知道吗?”
瘦子说,“那几个人撞了我们的车。”
老韩说,“放屁,明明是你们撞我们的车。”
彪形大汉说,“你特么是不是耳朵聋?我说你特么挡路了!赶紧把车开走!!”
光头说,“可、可我们的车……”
彪形大汉说,“给脸不要脸。”
说着一拳把光头打飞了出去,这时瘦子和几个纹身的大汉立即赶过来帮忙,被十几个彪形大汉一通围殴,状况十分惨烈。
我们呆望了一会。
陈总说,“我们走吧。”
李叔说,“对对,我们赶紧走。”
于是我们几个迅速上车,离开了这个忧伤的围殴现场。
李叔说,“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幸亏今天运气好,要不然,啧啧。”
老韩说,“那几个货打起来我们也未必吃亏。”
大白说,“我找半天没找着砖头。”
李叔说,“打什么打,我这是去结婚的,鼻青脸肿的去了这婚还结不结?”
老韩说,“对对,我把结婚这茬儿给忘了。”
李叔说,“你还能记得啥?赶紧的我得给你们说说,回去以后不能叫我李叔,要叫我老板,菁姐要叫老板娘,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厨师,陈总是我的司机,记住了我们在市里开的是川菜馆,名字就叫菁菁川菜。”
我说,“记住了。”
老韩说,“一开饭馆的还有司机?”
李叔说,“那就说给饭馆送货的,要不然咋办,我又不会开车。”
大白说,“那我是大厨。”
我说,“我二厨。”
老韩说,“我就会做西点,不过你一个川菜饭馆请什么西点师啊。”
李叔说,“那就服务员。”
老韩说,“凭啥我是服务员?我不当。”
我说,“李叔你可以弄一个西点部嘛,让老韩当西点部的厨师长。”
李叔说,“川菜馆弄一个西点部,不像话啊。”
老韩说,“怎么不像话了,川菜还带西点,中西结合,生意肯定老火了。”
大白说,“对,最好是带火锅的,哎,李叔,你那有没有火锅啊?”
李叔说,“有个屁火锅啊,根本就没有饭馆!”
老韩说,“哦哦,忘了咱们是演饭馆这茬儿了。”
李叔急了,说,“演什么饭馆啊叫你演厨师,不是,是演服务员。”
老韩说,“李叔你忒不怎么样了啊,演戏你还特么管我是学川菜的还是学西点的啊,我就演厨师不就完了吗,我要当厨师长。”
大白也急了,说,“你毛的厨师长啊,我特么是大厨!”
我说,“这俩傻X,你看我这二厨多好,没人抢,一点战术都不懂。”
陈总笑着问我,说,“你那拿手菜是什么?”
我说,“大红袍公鸡。”
陈总说,“大红袍公鸡?”
我说,“咋样,有兴趣?等进了村咱逮只公鸡我给你做,绝对够味。”
陈总说,“好。”
我说,“不过辣椒和花椒都没有地道的材料,可能味儿就没那么正宗了。”
李叔说,“不许偷鸡啊,注意我的形象,我的形象啊。”
大白说,“那你别上厕所不就完了。”
李叔说,“跟厕所有个毛线的关系啊。”
我说,“这说来话长了,它是这样一个故事……”
老韩说,“别跟那儿废话了,等会儿进村咱就先偷只鸡,得来只大公鸡!”
李叔说,“泥马啊。”
16、敢不敢多读几页书
大红袍公鸡这个菜其实不算我的拿手菜,大白也会,这道菜是当时川菜班的一个老师教我们的。但这是唯一一道大白怎么做也不如我做出来的够味的一道菜,所以就变成了我的拿手菜。
这个老师姓黄,是职高附近一个湘菜馆的厨子。
他的确是湘菜馆的厨子,他也的确是我们川菜班的老师。
黄老师当时是很不待见我和大白两个人的,因为我们俩上实践课的时候总是把全班同学做的菜都抢着吃了,所以我和大白经常挨骂挨罚。
一次我和大白在前一天被骂的狗血淋头又被罚打扫整个教室以及外面走廊和厕所之后,第二天上午再次迟到被逮。本来这天早上是一节自修课,大家就自己学习或者复习,但是黄老师把下午的理论课换到上午了,而且没有通知我和大白。所以当我和大白提着早饭赶到教室的时候,黄老师正在讲课。
黄老师说,“以后我的课你们两个不用来了。”
大白问,“为什么?”
黄老师反问,“你说为什么?”
大白说,“我要是知道为什么我还问,嗝,你干、干啥?”
大白话说到一半打了一个嗝,这一个嗝打出来带着异常浓烈的臭豆腐的味道,那真是非一般的醒神,直接让我和坐在第一排的两个人有强烈的呕吐的欲望。
因为教室很小,门口对着的就是讲台,所以黄老师很快也闻到了这个醒神的味道。
黄老师指着大白,说,“你们手里拿的什么?”
大白说,“饭啊。”说着把手上的饭盒打开,里面是半盒大米粥泡着几块灰白灰白的臭豆腐,灰白中还带着一点深沉的绿。
我使劲捏住鼻子,实在是太特么臭了。
那臭豆腐是大白自己腌的,没有实践课的时候大白就用它配饭或者粥,几乎是从来不去食堂买菜吃的。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太臭了,简直没有语言可以形容。老韩说闻完大白的臭豆腐,上公共厕所都成了一种享受。
很快,黄老师也中了招,捂着鼻子嘴巴,说,“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给我盖起来,盖起来!!出去!!给我出去!!”
大白说,“你问我拿的什么,我给你看你又让我出去。”
我说,“大臂(白),你甘(赶)机(紧)干(盖)气(起)来。”
大白说,“你说啥呢?”
我说,“干(盖)气(起)来啊!”
大白说,“打老师是不对的啊,我,我怎么能打老师?”
旁边的同学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此时的黄老师也有些头晕目眩,说,“快开窗!开窗啊!!”
我说,“鹅(我)加(叫)尼(你)干(盖)气(起)来啊!”
大白说,“这是你让我打的。”说完,两步走上讲台,把饭盒在讲台上放好,然后露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黄老师惊恐的说,“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赶紧上去阻止,但是讲台和课桌之间太窄,平时大家都是吸着肚皮瘦身过去的,我一着给忘了就急着挤过去。结果挤到中间我就卡住了,卡在课桌和讲台的缝隙里,正好就对着大白那饭盒。
我说,“大臂(白)!!卧草泥马!亏(快),亏(快)干(盖)气(起)来啊!!!”
大白看了看黄老师,一脸的纠结。
我实在等不了他,主要是我实在受不了了,实在是太臭了!我一把把那饭盒挥开,结果饭盒摔在旁边的地上,臭豆腐也摔碎了,整个教室更醒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