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戳中了大多数人的软肋,村子跟爱人二选一?周满肯定不会选村子的,去哪里致富不是挣钱啊?但是爱人只有这一个啊!要是周满走了,谁带他们挣钱?要是应非池走了,谁教他们法术?
吴东看村民的神色就知道大多数人都同意了,就一拍桌子道:“那就这样,我们灌江村从来都是最牛的!现在我们村就办本省第一桩男男婚礼!”
……应非池被吴东叔的开放给吓住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周满倒是一脸镇定:“那到时候就靠吴东叔给我们证婚了。”
看吴东叔的样子,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不找他做证婚人,找谁呢?
第79章
灌江村史上最重要也许还是最奇特的一场婚礼就要举行了,老一辈们在经历无法接受的震惊之后,慢慢地被婚礼的流程吸引了注意力,开始准备这场最重要的婚礼。
“非池没有娘家怎么办?嫁妆跟彩礼怎么弄啊?”
“阿满也没有啊!”
“乱讲!我们不是阿满的家人嘛?”
“你们算什么家人啊?”一个声音愤愤地说,“轮得到你们嘛?”
村民转头一看,只见一辆越野车停在了公路边,两个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一个非常高大壮,另一个……该说非常美丽吗?但是他的神色有点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你……”老一点的村民看着那张脸,总觉得似曾相识。“罗清?”
“罗清那是我妈!”罗锐翻了个白眼,“不过你们认得出我们罗家,那就没话说了吧?周满的亲人,必须算我们家!”
村民默然了,罗清跟周满的母亲罗萍的母亲是表姐妹,七拐八拐地算起来,确实罗清是周满血缘最近的亲人。于是村民就点头说:“罗清能回来给周满接亲,那是最好的啦。”
“她回不回来我不知道,反正天皇老子也没有她忙。”罗锐说,“但是,我是一定要接亲的。周满现在住哪?还是小学?”
村民点点头,刚想说话,两个年轻人已经上车嗖的一下开走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心急!
“周满——”罗锐开车一向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吱的一声在小学门口停下,车子还没停稳呢人就冲下来了,一脚踹开小学摇摇欲坠的破门大吼道:“你特么的是什么意思?!”
“罗锐!”周满从教室里走出来,左手一本书右手一支粉笔,神色不大高兴。“你这是干什么?鬼子进村啊?”
“呃……”终于跑进来的黎敏赶紧打圆场,“老大,别生气,阿锐就是着急了点。对了,你还在上课?那等你上完课再说。”
周满警告地看了他们俩一眼,继续上课去了。等一个上午的课全部上完,周满才回到办公室,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跑来?”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罗锐刚平息怒火又炸了,“你是几个意思啊?要结婚不跟我们讲?要不是今天阿德送货出去说漏了嘴,你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当然是瞒到婚礼筹备完的时候。”周满慢悠悠地说,“事情还多着呢,估计要等上大半年。”
罗锐眉一横:“你骗鬼呢?结婚不就是办场酒的事?你们不可以领证,连办证都免了。”
“不办证,其他的仪式一样不能少。”周满说,“我要结婚,当然什么都不能委屈了我的另一半。”
其他的仪式?什么东西?黎敏跟罗锐面面相觑,没结过婚也没见过别人结婚的两人实在想不出,除了请大家吃一顿还有什么仪式。
唉,真是糙汉子,其实事情多了去了。
首先第一点,那就是房子。
在这里我们要表扬一下周满先生,作为灌江集团的老总,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几十万的大人物,带领全村致富的挣钱小能手,座驾是全省少有的某品牌越野车,如此身价的他,居然还住在灌江小学那低矮破烂的泥墙瓦房里。
没办法,第一是因为在这个地方重生,周满对小学有太多回忆和眷恋,所以舍不得搬到别的地方。第二,应非池早就对整个小学进行了改造,虽然外边还是危房,里头却已经焕然一新,各种符咒运行得有条不紊,绝对是舒适第一名。所以,虽然周满挣了很多钱,但是没想过要搬家。
不过现在不同了,周满现在是要结婚的人。结婚,有了爱人,就难免做些情不自禁的事。如果继续住在小学里,万一事情进行中却被学生看见,不要说老师的形象毁于一旦,对小孩子的身心健康也不好。因此,周满决定搬出小学,另建新居。
新居的地址很重要,因为那可能是好几百年的事。周满跟应非池选了很久,终于选了茶山坪跟小学中间的一块地方。首先,这里灵气非常丰沛,是灌江村地脉的所在。第二,这地方靠近公路,但又不是在公路边,不会吵闹。同时,这里有一大片无主的毛竹林,吴东叔说这里原本住着一家姓陈的人,不过二十多年前他们就搬走了,毛竹也不是他们种的,而是自己长出来的。周满看了一下,毛竹林中间恰好有一块平地,就决定选那块地来起房子。
周满问老叔公:“叔公,我们瑶人原来是住泥房还是木寨?”
“当然是木寨。”老叔公回答,“不过也有人做竹篱笆房的,到那都是穷人做的,现在哪个还住这种屋子?都是住水泥房了。木寨跟竹屋太容易坏了,竹屋更加容易塌,还不保暖,你啊,还是不要想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不过我们现在有符咒了,一切不会塌也可以保暖了,完全可以恢复我们瑶寨的风格啊。”周满问,“老叔公,我们附近哪个会起竹屋或者木寨的?”
老叔公想了想说:“十磨有个驹公你知道吗?他就会,不过他年纪大了,起不了房子了。”
没关系,能指导就行。周满跟应非池对望了一眼,同时在心里说。
驹公这一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他知道周满这个人,因为他的儿子本来木木的不会挣钱,驹公一直担心自己不在了儿子怎么办。但周满开始收山货后,他的儿子就知道每天去找山货,找到了一条活路。所以,当听周满说请他去指点建竹屋的时候,驹公非常乐意,甚至有些遗憾:“再年轻十岁,我还是能起房子的!”
周满跟应非池同时表示,能指点就好。
两人选择起房子的地方长了很多老毛竹,驹公看了以后表示,这是非常适合起竹屋的。驹公让两人把竹林中心平地上的毛竹砍了,作为建筑用的材料,但是每一棵毛竹都留了半米高的竹根。
“竹屋还是要离地面比较好,免得潮湿,下雨时也好排水。”驹公说。
随后就是砍材料,把毛竹按各种用途锯成长短不一的竹筒。周满跟应非池作为灌江村修为最高的人,处理一点竹子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别人要花大半年才做成的竹屋,他们用了一个星期就做好了。
三层的建筑,底层离地面半米,房子四面有竹子做成阶梯上下。一楼的外围有一米宽的走廊,顶上有竹片搭建的屋檐。竹屋的主体面积很宽,一楼是客厅、厨房、洗手间、仓库等,二楼是书房、小客厅、客房,三楼是主卧以及主人的书房、收藏室。整个房子全部用毛竹做成,包括桌椅床榻。为了防止竹子在日晒风吹下变得干脆,应非池在地基上画了加持符。加持符的第一层是保护符,保证房子的竹子永远都跟新的一样,阳光风雨对它的伤害为零。第二层是调温符,让房子冬暖夏凉。第三层是个影像符,作用有点像毛玻璃,人从外面看屋子里将什么都看不见,而从里面望外面却看得清清楚楚。第四层是个驱逐符,不管是蚊蚁虫蛇还是狐狸松鼠,不能靠近竹屋,以免蛀坏房子。
竹屋内部布置好了以后,周满跟应非池还要打理院子,因为要砍竹子做建筑材料,竹屋附近有个不小的院子。本来应非池想学人家文人雅士种花的,什么玫瑰桂花兰花之类的,但两人去植物场逛的时候,应非池被各种果树吸引得根本移不开脚步。农场主还一个劲地怂恿他:“这个是芒果树。当年就挂果!这个是荔枝树,这个是火龙果。还有木瓜、山竹、龙眼、脐橙、沙田柚、碰柑,都是很好吃的!”
龙眼脐橙沙田柚还有碰柑之类的还行,但火龙果……应非池迅速地在脑子里勾勒需要的符咒,对了小道士已经开始看高中课本了,学了地理,知道有个名词叫“水热组合”。买了回去然后查一下通明鉴,把各种果树需要的水热组合都算出来,大不了一种果树画一个符咒,要自己家就能吃荔枝跟芒果,夫复何求啊!
于是乎,别人家竹屋都是种花,周满家竹屋种的全是蔬果。果树底下还种有红薯、槟榔芋、西瓜、香瓜、凉薯、黄瓜,不同季节不同水热需求什么的,对一个吃货符咒师来说都是浮云,为了吃的什么符咒都能画。
“我说老大……”帮周满送家电进来的黎敏看着他们杂而不乱、别有一番风味的院子,额角滑下一滴冷汗。“你就任由非池这么弄?”
“那又怎样?”周满说,“他本来还想养鸡,竹林鸡味道是不错,不过鸡叫太吵了,最后没养成。”
……黎敏败给他们俩了。
在这么忙忙碌碌里,婚礼的这天,终于到了。
第80章
按照灌江村的习俗,很少有新郎新娘从同一个屋子出来又从同一个屋子进门的,就算是上下屋,也有一个送亲、迎亲的过程。所以村子里的长辈研究过后,决定让周满在新屋,应非池在旧屋,用中间那段距离迎亲。
周满这边,迎亲队伍已经早早地定下了,罗锐跟黎敏同时表示,周满的亲人,舍我其谁。除了他们俩,还有阿军阿全两个一直在油坊帮忙的年轻仔,长辈则由罗锐的母亲罗清出面。新郎这边好办,但是新娘……不对,另一个新郎那里就有点费事了。吴东很想找到那传说中的师父,但周满跟应非池一致表示师父不知道去哪里了,吴东只能作罢。最后,覃悟跟兰沁、韦晓云一起出面,表示我们就是应非池的亲人,李云就出面做了应非池这边的长辈。
按照常理,结婚这天新郎跟新娘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前一天晚上周满就搬去了小竹屋。一大早被拖起来的应非池完全没有困倦,不是因为修真之人体力充沛,而是兴奋过头了,心跳一直失序。他被兰沁摆弄着穿婚礼的衣服,兰沁还特意从外面送来一面等身的穿衣镜。应非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恍惚惚的不认识——那是广袖直裾的玄色衣袍,里头还穿了两层。
“你会法术,阿悟都告诉我了,我想了想,还是你穿汉服比较好。”兰沁解释的时候,正用梳子小心而迅速地将应非池及腰的长发挽成发髻,然后戴上长冠。
应非池乖乖坐着,一动不动,问道:“那周满呢?”
“小老板,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一旁打下手的韦晓云笑着说,“兰小姐已经交代过了,老板那边一定帅得惨绝人寰!”
是嘛?应非池心中期待得很,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小羞涩。
上午九点,应非池这边全部OK,李兰跟罗锐通了镜子视频之后,表示可以开始了。于是只听李兰气沉丹田地一声大吼:“新娘……不对,新郎出门——”
守在学校门口的村民都翘首望着,一队人从学校里走了出来。打头的是一身红裙、挽着长发的李兰,后面是兰沁跟韦晓云,也穿着红色的长裙、挽着头发,两人手中都打着一把红色的伞。伞面将新郎的脸牢牢遮住,只露出他修长的身形,包裹在玄色的长袍里。
L市第一大总裁覃悟先生走在队伍最后,就像个保镖。
“哇啊——”妹町等几个小孩子在路边起哄,“非池哥你好漂亮!”
站在伞里的应非池登时脸红,幸好很快就出了校门,要上婚车。瑶人的习俗是新郎不上门迎亲,新娘由自己家人送到新郎所在村寨的入口,新郎再带着一群人在那里迎亲,所以周满是很想让应非池乘坐着他们俩的爱车来嫁(?)他的,不过应非池有更加风骚的送亲车队。
只见应非池在李兰的指引下走到车队的最前面,在红色的婚伞的遮挡下从腰上摘下来轻轻一抛。明月铛在众人的视线里变大,稳稳地停在离地半米高的地方。韦晓云跟兰沁一人一手扶住应非池的手,应非池手心发出一股灵气,托住三人轻轻落在明月铛上。在他们盘膝坐下的时候,覃悟跟李兰也在另一个铃铛上坐在。
作为两位新郎的首徒,妹萝当仁不让,在人群前拈诀施了个法术。一声轻响,两个红色冰晶凝结成的囍出现在铃铛上。这是妹萝学了快三个月的时间才学成的法术,就为了给两位师父的大喜事。
囍字一出现,守在门边的两个年轻仔就同时点起了炮仗。“噼里啪啦——”震天的鞭炮声中,应非池意念一动,明月铛缓缓升起,在距离地面一米五左右的高度徐徐向竹林飞去。
学校与竹林的距离不远,这里鞭炮声还没停止,送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竹林外边。那里,周满已经带了迎亲的队伍等候多时了。
应非池偷偷施了一个透视咒,透过红色的伞看去,只见周满穿着靛蓝近黑为底、红色与橙色滚边镶珠子的瑶族服饰,头上带着同样色系的帽子。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反而更显得稳重英挺,应非池只看得心中阵阵心跳。
“新娘……新郎到啦!”李兰赶紧改口喊道。
黎敏见状赶紧气沉丹田,张口就想喊,罗锐赶紧拉住他,免得他那一口软萌的声音把好不容易堆积成的凝重气氛冲坏了。他紧张地盯着明月铛上的李兰等人。
李兰对兰沁、韦晓云施了个眼色,兰沁跟韦晓云立刻动手把应非池的发髻拆开,动作迅速地又绑了一个发髻,发冠也换了一个,又给应非池戴了一个帽子,帽子周围垂着长长的红纱做成的帷幕。应非池不明所以,悄悄地问道:“不是弄好了吗?为什么又要换?”
“瑶人的习俗。”韦晓云小声地说,“新娘在闺房里打扮一次,由娘家人送亲到新郎寨子的门口,见到了新郎,要重新打扮,之后才能被新郎接走。”
说完话的时候,应非池已经重新弄好了。兰沁跟韦晓云扶着应非池走下明月铛,一直挡在应非池前面的红伞终于举到了他的头顶。周围的人不禁伸长了脖子想看新娘子——就算那是个实际新郎的新娘,也想看!
可惜,应非池戴着一定帷幔,红色的纱一直遮到他的脚下,除了那玄色的长袍什么都看不见。
周满见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应非池扛回新房,那帷幔下的样子,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黎敏发觉不妙赶紧拉住他。
“接新郎——”罗锐大声喊道。
话音一落,迎亲队伍里的唢呐队就齐齐吹奏起来。唢呐是一种有些吵闹的乐器,但村里的唢呐队是由一群老爹组成的,长年在周围各个村子游走,为各种红喜事奏乐。这一首曲子被他们吹得喜气洋洋,听着分外叫人开心。
周满就在那欢天喜地的唢呐声里牵过了应非池的手,迎亲队伍折回竹林里。唢呐队在前吹吹打打,应非池跟周满携手并肩走着,在他们后面,黎敏与罗锐并肩携手,兰沁与覃悟相依相偎,韦晓云跟母亲李兰走在最后边。
竹林里,竹屋已经重新装点过,红色的丝绸有些扎成大红花,有些单纯挂着。翠绿与大红装点在一起,透着俗气而实在的喜悦,染上了每一个人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