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丽思发出一声惊叹，“那应该会浪费好多能源！”
“这只不过是一条后路罢了。”希格斯换了一套正装，看起来得体而又严肃冷漠，“待会儿把袭击我的杂碎也带到会议上去，在那里进行判决。”
“好的，还有什么吩咐吗？”。
希格斯回过头来指着丽思的鼻子提醒道：“还有要带上那个卖机器的蠢货。”
丽思不解：“按照律法，商人无法参与任何政治活动。”
“那你他妈不能让他在外面等着啊！”希格斯拽松了领带：“你怎么这么笨呢？”
“好的。”丽思举起手，无条件地服从。
巨大拱形的透明舱里，十来个人正举行着一场看上去民主的会议。
凯恩被吊在一个不锈钢做成的囚笼里示众，四周一圈一圈的电波都在提醒着这个虚弱的男人不要妄想做出一丝一毫的挣扎行为。
“今天有偷渡者袭击我，想必诸位已经知道，而且已经看到了。”
希格斯从后门缓缓地走出来，地上的白色地板倒映了颀长的身体，狂傲的气质就像是横扫灌木林的野火般耀眼，“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审判他，以及完成我们上一次未讨论完的事情。”
“嗯，这个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作为元老之一的沃夫推了推眼镜，说道：“但是他也有人权，这样将他捆绑起来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那你们考虑到作为最高长官的我的处境吗？”希格斯坐上正中央的座椅，“对他的裁决应具有代表以及警示性。”
“依照法律，他应该被处以最高刑罚，诸位如何看呢？”
底下很安静，大家手里的微缩屏幕通过信号与中央的投影仪链接，表示自己的投票结果。
“嗯，看来大家的想法和我一样，”希格斯满意地看着屏幕上300年的徒刑点头。
这里的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即使心里不赞同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利益链的束缚让这群政客们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笑。
“好了，我们不必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言归正传，”希格斯转过去盯着沃夫的眼睛。“沃夫，你负责的那块怎么样了？”
“已经计算好了，通过搭设好的空洞加速器的话大概最快3个月可以到达。”
“非常好！”希格斯习惯性转了一下椅子，“m34星球上有着丰富的水汽，而且，和地球一样，是蓝色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与地球切断联系，将准备移民空间站的所有人名单去除。全面进入路线调整阶段，下一步就要出发了。”
“嗯？”另一个元老惊道，“沃夫，这个决定未免太仓促了一点！一旦中断了物资，我们的生活将如何保障？而且，就这样抛弃地球公民吗？他们也具有人权！”
意识到自己一个不经意就当了领头羊，他把一只手举到鼻子上面，假装揉眼睛来缓解突然起来的情绪，指尖的汗水在灯光下闪着湿润的光泽。
“我理解你的愤怒，”希格斯靠在椅背上，“但是沃夫是对的，小冰河时期已经过去，接下来就是大冰河时期！那是野蛮的征兆，霍乱！艾滋！自杀！您难道想要空间站去承认那样的公民吗？”
“……”
对方捏住了鼻孔防止自己咳嗽，随身携带的机器人给了他一粒药片兑水喝下去了。
“大家还有什么疑义吗？”
“那怎么满足衣物等物资的需求，在这三个月内？”
“简单！”希格斯将长腿交叠在一起，“丽思！你可以让赫克托进来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赫克托带着他的金边眼镜进来了，胳膊里夹着一堆文件。
“hi！”他貌似非常愉快。
将自己的设计理念讲完之后，希格斯也同样愉快地拍了拍手掌：“非常好！大家没有疑义的话我就跟他签了。”
所有这一切进行地顺利而迅速，就像事先排练好的木偶戏一样，尽管认真却很滑稽。
凯恩无力地抬了一下头，然后在看到希格斯的时候又重重地垂了下去。
这个透明的球形舱是可以看到地球的，在外太空看出去，地球就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锈星。又黑又脏，简直就像是平底锅底下粘的烧焦的食物。
他好像看到了漫天飞扬的黄色尘土，看到了落叶中祖母蜷缩僵硬的身体……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胸腔微小的震动——例如叹气，都会引来全身性的痉挛。
这个地方的人们永远过着不知足的日子！肮脏的政治，随意的挥霍，技术的滥用……简直就是自己为自己掘了一个堕落陷阱！
幽暗的监狱里。
枷锁已经解开，但是这个在希格斯眼里如浓痰一般的男人此刻正蜷缩在地上，手里紧捏着祖母给他的戒指。
“你为什么想到从地球上跑过来杀我？”希格斯锃亮的皮鞋停在凯恩的面前，“说来听听？这个玩笑一般的想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你杀了我的祖母！”凯恩的胸腔像是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响着，脸色显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希格斯挑了挑剑眉，“我认识你祖母？”
“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我要是与你祖母有半毛钱的关系的话，你他妈就是我孙子！”
希格斯猛地踢向牢笼。
凯恩抓紧了还在震颤的铁丝，慢慢往上爬，他的膝盖已经废了，全靠手臂的力量才可以勉强站立。
在可以与希格斯平视的时候笑了，“那我有这样的祖父还真是幸运！”
他不动声色地拉近着与希格斯的距离，手里的戒指发出冷淡的光芒，“你知道我祖母为什么死吗？”
“你知道的吧？”凯恩接着说，“她会死就是因为你们给她服用了一种药物！你们怕自己的资源被浪费，杀了所有的老人！”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希格斯的无耻震住了他，凯恩潮红的脸更加怒意冲冲，他朝希格斯又靠近了一点。
再近一点就好了！
“去死吧！”待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凯恩将戒指上的机关弹开，里面的金刚石薄片“啪”地弹出，然后他将尖的那头对准了希格斯的太阳穴，猛地一刺！
没有反应！
希格斯歪头缓冲了一下撞击力，脸上闪着邪恶的快意，“忘了告诉你了，我全身的骨头表面都被注入了纳米级的聚酯d5，你同伴的子弹都没杀得了我，你难道还没意识过来吗？”
凯恩深灰色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像是死灰一样黯淡，就像是最后一丁点火苗也被踩灭，靠着铁丝缓缓地跌坐下去。
希格斯用难以捉摸的口气跟他讲了一句话，“die offenbarungen und prophezeiungen des heiligen nikifor aus chidno（德语，《圣尼基佛的启示与语言》）。要杀我，下辈子吧！”
“将他遣送回地球吗？”丽思的声音传到他耳机里，“按照法律他要被遣送回地球服役。”
“不必。”希格斯将双手背到脑后，“留着他吧。”
某些人本性中与生俱来的嗜血，一种在一般情况下会受到制约的本性，但是这种本性会不时地爆发。
他们杀人完全就是为了满足一种天性的残忍。
希格斯就是这类人。
第四章
这是一个秋日，他正在山脉远足，从遥远雪山潺潺而下的溪水在他脚边绕了几下才继续向前，溪水两旁的浮石在阳光下反射出玻璃般璀璨的光芒。
金色的光线在他指缝间溜走，一颗松树出现在他面前。
歪斜的树干上布满裂纹，但是它的芬芳却是那么沁人心脾，他可以摸到松树表面的颗粒状凸起……可是指尖刚刚触碰上去就隐隐没入了树干之中，变成了半透明状。
“这个模拟机器还不行！”希格斯将头盔摘了下来抛到赫克托怀里，“明显少了触感，但是声音和色彩都可以。”
“是吗！”赫克托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这只是初次试样的样品，只要资金充足，我就能将它造得完美无缺！”
“你能保证销售？这种虚假的东西要了也毫无用处。”希格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比起这个，你还是多关心关心m34的情况吧。”
“只要有您的支持，这个就不成问题！”赫克托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将腰板挺得笔直，他努力想要在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面前表现得有底气一点，“有一个大客户就已经定了一台！并且给予我资金继续改进它！”
“谁？”希格斯剑眉一挑，双脚交叠搁到桌子上，“凭你的开价，能承受的人并不多吧？”。
紧绷的裤腿将他修长笔直的腿衬得完美而诱惑。
“这是个秘密，”在看到希格斯隐隐露出的性感锁骨时，赫克托的脸更红了，“他说他想见您呢！”
希格斯轻蔑地笑了一声，一猫腰出了矮小的舱门。
“先别管别人了，给我他妈的先管好你的小兄弟！”
一低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裤裆那里已经支起了小帐篷！一把抓住了裆部，赫克托羞愧地狠揉了几下，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在他面前失态了吗？
甩了甩脖子，发出“嘎巴”的声响，希格斯钻进了狭窄的灰色卵形舱室。
那些虚假的东西远远都没有面前的来得实在！
空无一物的前方监测到他的到来立马浮现出了一个控制面板，等待他输入进入指令，与此同时，宽阔弯曲的舱体开始变得透明，让美丽的太空景色一览无余。
屏幕上的微光不时闪烁着清冷的跳动频率。
三个多月的行程已经可以让那个巨大的蓝白相间的球体单单用肉眼就可以看到。
希格斯满意地看着这个越来越近的星球，打了个响指，“丽思！苏格兰威士忌！”
“好的！”丽思的影像重新出现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个酒杯，“您需要先读一下m34的资料吗？好像跟我们预测的有点出入。”
“说。”希格斯猛地搂住丽思凹凸有致的身体，喝了一口酒凑到她嘴边，缓缓推出醇香的酒气。
“这是资料，”丽思贴心地将太空景色通过即时投影换了个角度，“这个星球只有一个卫星，而且绕着一个很小的恒星运转。”
“继续……”希格斯将身体深深陷入可调节形状的椅子当中，漂亮的手指头不时地击打着把手。
“这个行星确实适宜居住，有液态水，有变化的大气层，几乎所有条件都和地球的条件一模一样，但是——”丽思故意顿了一下，“根据我们最新派送的几个探测器显示，这里有很值得商榷真伪的人造光亮。”
“人造光亮？”希格斯缓缓睁开乌晶的眸子，语气里却多是调侃，“这么远都可以看得到的话，那就说明那里有高度文明咯？”
“也不是没可能。”
丽思实话实说。“得等到我们事先弄清楚才能着陆，目前只能先停泊在它的大气层外面。”
“你看着办吧，”希格斯将酒杯还给丽思，解到第三颗纽扣的丝绸衬衣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膛，“我敢肯定，那里的文明不可能发达到哪里去，最多就是刚学会玩火的类猿人！还有多久进入大气层范围？”
“十个小时之后！”
十个小时……这个速度是在希格斯的预料之外的。
“通知一下那些愚蠢的人们吧，我要先睡一会儿，期间别来烦我。”
“好的。”
上天一定是对他开了个玩笑。
就在希格斯刚阖上眼的时候，来袭警笛突然挑衅般地响了起来，耳机中传来噼里啪啦干扰波的声响，丽思的电子音也开始变得扭曲：“坏了长官！坏了！”
“有不明物体来袭！”
“什么！”
希格斯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直奔控制台，低血压让他的视线暂时有些模糊，“软蛋！马上显示出具体信息！”
凝视着控制台上巨大无比的屏幕，待视线逐渐明朗了之后，希格斯都快急疯了——那个东西位置在空间站的正前方，一个红框出现在它的周围，上面跳动的数字快得让人头痛，但是显而易见，这个东西正告诉向他们袭来！
他朝丽思和其他的操作员怒吼，叫他们从控制座位上滚蛋，然后自己坐了上去，“蠢蛋！你们怎么没有早点发现！”
周围是死寂的平静。
“长官，请您冷静一点。”
最后，丽思开口了，语气有点滑稽，“我们其实早在几天前就侦查到它了，根据侦查卫星返回数据，本来以为……”
“本来以为本来以为！都他妈给我本来以为！”希格斯的脾气就像是干得发脆的柴火，一点就着，“你他妈有本事再来一个本来以为！”
“都他妈给我滚到冬眠箱里头去！”大厅内的扬声器，包括所有人的耳机里都出现了希格斯气急败坏的声音，“我们他妈的要死在这里了，要是想活命的话赶紧滚进去！”
与此同时，广播里都在播放着入侵者的讯息，“巨大的不明物体，可能会撞击……请速回冬眠箱以减少最大损害……”
即使是名流，即使是上层建筑，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后都用各种滑稽的方式逃回了冬眠箱，扣紧了盖子，简直像是钻进妈妈肚子里一般积极。
控制室里没有人敢动弹，希格斯不断校对着入侵物的位置，时间变得宝贵而又珍奇，屏幕里弹出两个圆形校准仪，一个红色一个绿色，它们一个不断变小，一个不断变大，但两个圆圈都在不断向彼此靠近，直到两个圆形突然吻合，希格斯，包括在场的所有人才看到了这个目标物：一个太空追踪导弹！
怎么可能！根据它的方向和踪迹，只有一种推断：它是从m34上射出来的！
怎么可能！
“发射激光炮，粉碎掉这个操蛋玩意儿！”希格斯怒吼，“你们他妈的站在这里操蛋！用残余的推进系统进行空间刹车！”
难道m34已经意识到危险而采取了防御措施吗！希格斯捏住笔挺的鼻梁，没有任何准备措施就贸然行动，说到底还是他的错，但是——他要所有人和他一起承担后果！
屏幕上又弹出两列数字，一列绿色一列黄色，它们分别表示的是火力和距离，自动瞄准之后就是射击。
两列数字不断跳动，在得到最佳方位和距离比的时候，一束激光炮射了出去。
“命中！”耳机里丽思的声音重新响起，“目标将在4个小时之后被炸毁。观测卫星确认。”
第五章
“你他妈最好给我一个确定的结果，要是有差错我就删除你这个蠢烂的程序！”
希格斯从来没有像这样焦虑过，虽然他经常处于爆发的边缘——这里的人蠢得就跟猪一样，他觉得自己要是再这么下去非得也变成猪不可！
过分的顺从实际上就是蠢蛋一样的行为！
他继续熟练地操作键盘，长而直的睫毛不时随着眼睫的抬起落下而上下颤动，屏幕上反射的光芒就像是融入黑夜的光点一样……如此美丽的人却有着如此恶劣的性格，这可也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