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了一整周,咱们敢歇一晚不!”这一晚,就快神经衰弱的谭璇找来棉布条,在床上对着王爷比划说:“来来!我轻轻把你绑起来,你今晚给我老实点好吧,等你以后养好了文明睡眠的习惯我就不绑着你了。”
虽然知道乱动的人不可能是王爷,但是谭璇毫无压力地把责任推到王爷身上。
想想王爷也就剩下这优点了,最起码不会跟他抬杠,也不会拆他的台。真是乖巧安静又不惹麻烦,比养个熊孩子省心。
拍拍手,谭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想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咳咳,天儿不早了,我睡了啊。”谭璇打个哈欠,两眼迷蒙地躺下睡了。
时至午夜,谭璇身边的共枕人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本来应该躺着一动不动的身体,却渐渐散出淡淡的微光。
再仔细一瞧,这微光的源头并不在王爷身上,而是在谭璇的身上。王爷更像是接收体,从谭璇身上吸取源源不断的……精气?
看来谭璇的随口说真是说中了,他是肾虚,只不过不是被那样搞虚的,而是被这样吸虚的。
最初的时候,王爷只是静静地吸取,等到那簇光芒越来越亮,他就像活了似的。仿佛受到极大的吸引,身体向谭璇倾去,想吸取更多谭璇的精气。
大概前几个晚上就是这样,所以谭璇才会每天被压得喘不过气。
不过今晚不同,谭璇绑在王爷身上的棉布条起了作用。谅他爬到天亮也爬不上谭璇的身上去。
直到过了正午夜,王爷的身子慢慢安静下来,一切就像没发生过。
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床帐里,此刻正似有若无地弥漫着一股森森的戾气!(感受一下当周围的人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氛围,不是撒娇的生气哟,是暴走……
连睡梦中的谭璇都不安地哆嗦了一下,接着跟受惊的小动物似的深深钻进被窝里。大腿和身体都紧紧贴着身边的人……
不过他怎么觉得更严重了呢,好可怕的噩梦!
就这么地,谭璇哆嗦着抱住王爷睡了一整晚。醒来之后,果然惊喜地发现王爷不在自己身上了,可是谭璇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七手八脚地睡在了王爷身上。
这真是,还没来得及笑就发现自己想哭。难道哥真的变态了,现在治疗还来得及吗?
谭璇趴下去试探王爷的心跳,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别人身上翻下来,“王爷,小的给您松绑啊,您别忘了继续喘气……”那动作轻得,仿佛动一下就会要了王爷的命。
谭璇确实害怕自己把王爷给压断气了,到时候别说什么美好将来,只怕福大人会一声令下逮他去陪葬。
“娘娘,您醒了吗?”门外传来庄畏的声音。和谭璇相处了几天,发现谭璇确实没什么架子,所以庄畏说话也不拘谨了。
“啊,醒了,你进来吧。”谭璇爬起床,略微心虚地开始新的一天。
“王妃娘娘今天气色不错呢。”庄畏走进来,瞧了瞧谭璇说。
“是吗?”谭璇活动活动手脚,发现今天精神果然不错。
他回头看了一眼王爷,神色略纠结。
“王妃娘娘,怎么了?”
“没事,没事。”谭璇说,“过来帮忙,给你们王爷洗脸。”
庄畏端着盆子,谭璇拿着帕子,洗着洗着谭璇就奇怪了,“庄畏啊,你说王爷的脸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庄畏闻言便凑过去看看,老实说,“奴婢瞧不出。”
“怎么会瞧不出,明明就不对。”谭璇比划着说,“你看,昨天还是挺柔和的脸,今天怎么有点狠了呢……”
庄畏又看了看,还是摇头说,“奴婢确实瞧不出。”
“……”
挥手让庄畏出去,谭璇心虚地趴在床边,“王爷,您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怨我绑你呢?”
“可我这不是为了咱俩好吗,有些习惯是不能惯的。”
“还是……”难道是王爷想媳妇儿了。
谭璇哆嗦了一下,憋出一句话,“王爷啊,直男和直男是不会幸福的,我是个爷们你知道吧。”
这话说得,特么觉得自己是根菜。
好吧,谭璇垂肩,他跟一植物人交流个屁,还道歉,还解释。总之现在手握杀生大权的人是他!
谭璇心安理得,到了晚上依旧一根布条把人栓在床上,然后拍拍枕头死睡。
进入午夜,夜色开始浓郁,谭璇和昨晚一样睡得七晕八素,根本不知道他的共枕人在吸他的精气。到了夜色最浓之时,王爷骤然睁开眼睛,如果谭璇醒着的话,一定会张大嘴巴……
擦!这这这,这是人类的眼睛吗?
不是,那双眼睛更像野兽的竖瞳,在夜里显得十分鬼魅。它的颜色碧绿,情感暴虐,盯着人的时候就像在撕咬啃嚼,谁看到都会被吓破胆子。
王爷,或者他已经不是王爷,而是未知的鬼魅。
这只鬼魅动了动身体,可惜谭璇设下的棉布条束缚着他。鬼魅的眼睛变得更加吓人,似乎知道这就是昨晚使他动弹不得的原因。
庆珑王爷本来有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鬼魅却使它变得诡异起来,从指尖长出五根锋利而足够长的青色指甲。
青指甲割开身上的布条,鬼魅的下一个动作就是翻身压上谭璇,同时五指搁在谭璇的脖子上。
被束缚的滋味,令他十分狂暴,他想杀了谭璇。
而谭璇睡得人事不省,一张憨憨的脸,隐约可以看出幼稚的气息,他还是个阅历尚浅的少年。
鬼魅凑近熟睡的人,一会儿就有白色精气源源不绝,吸入鬼魅嫣红的唇中。他似乎很享受谭璇的精气,脸上的暴虐渐渐和暖,五指上的指甲也收回去。只剩下细瘦却危险的五指搁在谭璇脖子上,指腹随着吸取精气的频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
这夜,他似乎比昨晚少了顾忌,不但张开了眼睛,还吸了很久。他整夜趴在谭璇的颈边,直到天色微亮才闭上眼睛。
谭璇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快死了。他觉得头重脚轻,发闷想吐,眼皮子厚厚地拉耸着。
最严重的是,王爷他特么又上身了!
“我的爷,咱们非得这样么!”谭璇无力地推开那床人肉被子,然后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下床。
庄畏一如既往很准时进来,发现王妃娘娘似乎整个人都不好了。
“娘娘,您生病了吗?”她一惊,马上想请太医来看诊。
“没事……”谭璇青白着脸说:“不是生病,大概是体虚,额,没错……就是体虚。”
“这如何是好?”庄畏着急了。
谭璇捧着冰冷的脸颊,拍了拍说,“不着急,吃点补药就好了。”
“娘娘,还是请太医看看吧?”庄畏坚持说,王妃的身体怎么能大意。
“不不,不用请太医!”谭璇忙摆手说,哪能啊,让太医一把脉不是暴露了吗!“给本宫弄点补汤,喝几天就没事了。”
“可是,娘娘……”
“去吧,听本宫的。”
既然谭璇这么说,庄畏也不能忤逆他,倒是很用心地去给谭璇准备滋补的膳食和药汤。
不多会福大人也知道谭璇的身体不好了,过来很是关心了几句。末了对侍女交代,让人到库房取最好的药材给谭璇进补。
“也是下官疏忽了,早应该替娘娘保重身体。”福殊自责地说。
“哪里的话,本宫身体一向不错的,谁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谭璇也觉得奇怪的,晚上明明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可是每天早上就是弱气。
“听说娘娘不愿劳动太医,可是娘娘身体贵重。”福殊看一眼谭璇,一副等他点头的意思。
可谭璇就是不识趣,不在意地说:“没事的,就是这几个晚上没睡好罢了,哪有那么娇贵。”
福殊叹气,想着这是谭璇进府以来第一次这么坚持,他没必要不给面子,“那么这一回就依娘娘的,不过,若是调养几天还不见效,就不能让娘娘这么大意了。”
“嗯,嗯,是啊。”谭璇言不由衷地点头,过几天就过几天再说吧。
福殊离开后,庄畏带着一干侍女进来,每个人都上都捧着瓷盅。
“娘娘,这是膳房给您调配的滋补药膳,您尝尝。”
谭璇在侍女的伺候下吃进第一口药膳,发现味道还行。不是想象中苦涩苦涩的中药,而是有滋有味儿的药膳。这东西天天吃也使得,他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英明神武。
吃饱饭,谭璇进了一趟里间,然后没多久就出来了。坐在桌边握着手的他,脸上有些深沉,完全不同于平时的二了吧唧。
早上脑子没清醒,也没力气去思考一件事。王爷身上的布条是怎么弄开的,又是谁给弄的?
刚才他回去看了,那几根布条断成了三四根,而且切口很完美,不是利器根本做不到。
想到这里,谭璇又站起来满屋子乱翻,最终也没能找到匕首剪刀什么的。所以说值得怀疑,难道是别人三更半夜进来给王爷剪开的布条?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无聊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起初几天只是认为自己癖好奇怪,天天拉着王爷当被子。现在谭璇却不这样认为了,可是除了是自己动的手,又还有第二个可能吗?否定了自己之后,他总觉得事件朝着诡异的方向越走越远……
心里有了各种令人发毛的怀疑,谭璇不能再继续若无其事地躺在床上睡觉。他让庄畏抱了一床被子进来,晚上就睡在离床不远的地上。
其实谭璇可以选择外面的贵妃榻,可是他心虚,害怕别人进来看见他和王爷分床而居。虽然知道没有他的允许,别人是不会贸然进来的,可是……
反正谭璇这种怂蛋是一辈子不可能做坏事的。
第7章:活见鬼了
夜又来了,鬼魅如期而醒。他熟练地割开令人恼火的布条,翻了个身,却发现床铺的另一半是空的,冰凉的。
清莹莹的眼睛骤然不喜,满身爆发的戾气,直到看见床下那堆小山包才停止剧增。
一条白色的蓬松尾巴从凭空甩出,用晃花眼的速度把谭璇卷走。谭璇的身体刚刚沾床,就被鬼魅笼罩在身下。
白色的微光淡淡而生,通通进了鬼魅的鼻间。他似非常舒服享受,慢慢连毛发都舒张开来,还懒洋洋地晃动那条蓬松大尾。
离此十里之外,一个灰衣少年突然停驻,“师傅,好大的妖气!”
少年的师傅伫足眺望,对徒弟说:“确实。”
“师傅,我们快去一趟!”少年望着妖气冲天的方向,脸色凝重说。此妖是他见过最棘手的妖物,他很担心自己功力不够。
“不。”水吾提溜着徒弟的后领子把他提回来,慢悠悠说,“咱们管不了。”
“为什么!”少年不服气地看着师傅,他们不是降妖除魔的道士吗?为什么管不了?
“这不是普通的妖,你师傅去了也是送死。”水吾老实不客气地贬低自己说。
红亭一脸恨铁不成钢:“您不是说您法力无边茅山第一吗?”怎么这么快就一副怕死的模样。
想当初水吾收徒的时候,可是露了几手本事,吹嘘自己怎么怎么厉害。要不然也收不到红亭这么有根骨的徒弟。
“你就别操心了,他不是妖。”水吾打着哈欠继续向前走着,“咱们走吧,别惦记着这只,就是你祖师爷出山也收他不起。”
“不收他,难道放任他害人不成?”红亭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跟上水吾。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应该不伤人。”水吾心中其实也不确定,只是心想,那位和人类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只要没有不开眼的人去招惹,应该是,没事的。
和徒弟走了一段,水吾突然停下来,“小亭,为师好像把重要的东西忘在何大人府中了,你速去取来。”
红亭一边鄙视师傅丢三落四,脚步却丝毫没有迟疑地往回走。他不曾问水吾落了什么东西,因为他们身上的东西,无论哪一件落了都是不寻常的,得赶紧取回来。
水吾站在清冷的街心,然后身影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狐君,你这么个吸法,他会死的。”
站在谭璇床前说话的,就是消失在街头的水吾。他似乎也不是吹牛,只用了几秒钟便从十里之外来到庆珑王府,还悄无声息地站在人家卧室的床前。
“狐君和人类并无仇恨不是吗?”水吾不解地皱着眉,据他所知,这只狐狸不属妖孽一类,也并非狐仙,它乃上古灵物所衍生。自然不必像妖精一样吸取人类的精气,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
这类灵物以稀少著名,如果流传不错的话,它的精血乃百药之首,可治愈百病,可白骨生肉,说是起死回生也不为过。水吾活了半辈子,倒是有幸见过两次,不过第一次只是远远一瞥,哪能像现在似的,把人家尾巴的毛发光泽如何都瞧仔细了。
水吾进来的时候,白玉璧吸谭璇的精气吸得正酣,有些儿昏昏欲睡的模样儿。觉知有人闯入,他并没有多么警惕,因为水吾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如果水吾是前两晚到来,白玉璧极有可能会发怒杀人。那时他元神不稳,心性难定,绝不会放过任何对他有威胁的存在。自从元神稳固之后,他恢复了以前的懒散模样,若不是十分有威胁,他是不在意的。
水吾瞧着那赖在别人身上的白毛畜牲,发现对方根本不屑理会,他面上讪然,然后笑了。本来,他已经打算好了,只要对方有所动作,他水吾就赶紧逃命去也。没想到这妖不妖仙不仙的狐狸根本不屑理他。
好吧,水吾知道自己不该逗留,否则只怕会走不了。
“咳咳,打扰狐君了。”水吾朝着白玉璧作一揖,临走时还是憋不住多管了闲事:“这少年郎,狐君既然瞧得上他,不防留他一条命罢。”这本是他此行的目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人类,是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水吾暗叹一声,然后和来时一样,转眼失了踪迹。
白玉璧眯着一双清莹莹的狐狸眼睛,在谭璇身上呼吸悠长地睡去。
谭璇一如既往地在喘不过气的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心里咯噔一声往下沉。同时,还觉得胸闷得不行,因为王爷就在他身上。
这个谭璇已经不奇怪了,他老早就觉得这事儿没完。
“娘娘,您起来了吗?”庄畏还是来得那么及时,这也是谭璇心目中的王府未解之谜。
“嗯,进来吧。”谭璇用有些沙哑的嗓子说。
起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不舒服,可是在床前走了两圈,好像还不错。谭璇不由地感叹,王府的药材就是不一样,简直是立竿见影。
“娘娘今天气色好多了。”庄畏今天特地端详他。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谭璇喜滋滋地笑了,身体好才能享福。
“嗯,娘娘的早膳还要吃馒头吗?”庄畏粗略一算,自从王妃娘娘进府以来,每天早上都要吃两个大馒头。这一次因为要吃几盅的药膳,庄畏担心谭璇吃馒头都吃饱了。
“馒头啊,那是当然要的。”谭璇严肃地说:“少了什么也别少了馒头,那可是本宫的最爱。”
庄畏点头,“女婢知道了,娘娘放心,不会少了馒头的。”
“嗯,知道就好。对了,你知道哪里有坚韧一点的绳子吗?”谭璇突然压低声音和庄畏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