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桶江山 上——流年忆月

作者:流年忆月  录入:07-28

于是,两人便挑了最近的醉风楼,进了去。到了杜明谦常坐之地,点上了几样小菜倒了几壶茶,细声细语地攀谈起来。

杜明谦不愿与方语嫣深交,只是想到晏殊楼的目的,便不得不捧出一张僵硬的笑脸,曲意逢迎地说上几句。杜明谦学识渊博,颇有见地,谈吐不凡,不过三言两语便让方语嫣的心都醉了。

方语嫣不禁问了出声:“杜公子有如此学识,为何不入仕,为百姓谋利?”

杜明谦的嘴角上挑,弯出了一个算计的弧度:“我身体不好,家人不许我入仕,以免太过劳累心神。”

“如此……那还真是可惜了,”方语嫣双眸一黯,音调沉沉融着几分叹息,“若是公子为官,定能造福天下百姓。”

“姑娘过誉了,杜某不过是一普通人,什么造福百姓,能不让家人担忧便是不错了。再者,”杜明谦眸中流光闪烁,“家父同家兄皆在宫中为官,杜某若再踏仕途,岂非引人非议。入仕为官,凭杜某的身体,杜某不敢奢求,只能寄望家父、家兄,望其能承我之志,造福百姓。只是可惜,杜某的这心愿怕是至死都无法圆了。”

“公子此话怎讲?

“唉,”杜明谦一声哀叹,三分做戏七分真意,“家父、家兄为人老实,不知曲意逢迎,在这宦海多年,都未曾能爬上高位,得人赏识。”

方语嫣痴痴地望着杜明谦受伤的神情,神色哀戚,如娇花临谢,看着他便生出伤春悲秋的感慨。心事都浮到心上,杜公子对她一避再避,若是她能让她爹提拔杜公子的兄长,那杜公子是否会对自己上心?

看方语嫣若有所思,知晓自己目的已达,杜明谦意味深长地一笑,举起茶杯,向方语嫣敬了一敬:“罢了,这等不开心的事我们便甭谈了,来,姑娘,便让杜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姑娘请。”

“公子客气,公子请。”

茶香悠然,不觉已随着时刻而逝,荡至了下朝的时刻,杜明谦生怕归晚晏殊楼责备,当先一步告辞了。而方语嫣送他出了酒楼,一瞬不瞬地凝注在他的背影之上,心若浮萍,起伏不定。今日一见,除却能从那位公子的自称中得知他姓杜外,其余信息皆得不到,看此人言辞有度,不会刻意讨好,倒也是个知礼的君子,若是能让爹爹帮他一把……

正出神间,方语嫣突然与一人撞个正面。

第二十七章:升官

“姑娘,你无恙罢?”同样的问话,杜明谦的闻之彬彬有礼,而这撞到方语嫣之人的,却带了几分轻佻的味道,让人一听浑身都不舒畅。

方语嫣一蹙眉,不悦地看向撞自己的人,一身贵气,样貌俊朗,看着倒也养眼,但却莫名地让人不想接近:“我无事。”

正欲错开那个人走时,那人跨前一步挡了她的去路,笑眼眯眯:“姑娘,方才无意触碰,还望姑娘原谅则个。”

方语嫣修长的眉尾一横,正想说上几句,身后忽然一声轻扬,一人接着并弯腰到了近前:“参见淮阳王爷。”说着,拉着愣怔的方语嫣跟着行了一礼。

撞着方语嫣的男子正是晏品城,他的目光深锁在方语嫣的身上,身姿曼妙,音若莺啼,正中男子的心头好。他笑着挥挥手道:“这是宫外,不必多礼。”

方千昀迈前一步,遮住了晏品城射向方语嫣的视线,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便以家中有事为由,带着方语嫣告辞了。灼然的目光一远离,方千昀的声音便提了几个调:“语嫣,你怎会同他碰上了。”

方语嫣委屈之至,将同晏品城撞上的事情始末道出,方千昀吁了一口气:“日后你若遇上他,能避则避,不要同他有所接触。”

方语嫣点了点头,顿住半晌,迟疑的心思在心中兜兜转转,最后顺着呼吸涌了出口:“爹,你可识得一姓杜,名铭玉的公子?”

“又是他?”方千昀暧昧的目光,在羞红脸的方语嫣上转了几转,笑吟吟地摇了摇头,敢情他家闺女是开了心窍,看上一位杜公子了。

方语嫣羞色一生,攥着手里的丝绢低声形容,却不知她道出的信息越多,方千昀的脸色越沉:“你所说的公子可是喜穿白衣,样貌绝美,堪比女子,且体弱多病?”

方语嫣方因娇羞而低下的头赫然抬起,笑容满面:“正是,爹你可识得他?”

“果真是他……”方千昀脸色难看,他挥了挥手道,“闺女呀,你便放弃这人罢,他并非你可销想之辈。”

方语嫣追问道:“爹,你此话何意,他究竟是何人?”

方千昀长叹一声,犹如惊雷轰下地吐出了几个字:“燕王妃。”

晴天霹雳都难形容方语嫣此刻的感受,她木木地瞪大了眼,难以接受这事实。半晌,福至心灵,她双眸一低,带着几分叹息地喃喃自语:“这样的男子,为何甘愿嫁与他人为妻?”

“皇家之事,岂是你我一言一语道得清的,走罢,甭想了闺女,我们回家罢。”

家已归,心未归,单相思的心搁在了杜明谦的身上,再难收回。方语嫣不甘心,试着出门了数次,在相遇之地等候,可几日下来,她再未见过那一抹白净的身影,仿佛当日的人只是梦中的过客。她也是个识趣的人,求而不得,是命中注定没有缘分,她渐渐放弃了心头的执念,可爱恋虽减,救命之恩始终未忘,她想起当日杜明谦提及的家兄不得拔擢之事,便在明里暗里同她爹道了出来。

方千昀倒未直接答应,考虑再三后,决定先打探打探杜御恭的品性。这么一查,发现杜御恭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不因受上头欺压而低伏,正对着方千昀的胃口。于是,为了让自己赏识之人,不受人欺辱,方千昀暗中着人关照了杜御恭,稍微改善了其在宫中的地位。

而另一厢,自打那一日同方语嫣见面后,晏品城的心都丢了,虽然他已有两位容貌秀丽的侧妃,可毕竟看久了都会腻,这新鲜的人一见,便贪了鲜,总想着能再多接近接近。

晏殊楼可不会让其得逞,他着人日日监督晏品城,只要其想接近方语嫣,他的人便会百般阻扰,气得晏品城火冒三丈,又不知那些阻挠的人从何而来,于是,接连一段时日,他连方语嫣都亲近不了半分。而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又一落千丈,万般无奈下,晏品城将重心转回到了那人之上。

一个月后,杜御恭擢升为从六品下的侍御史,负责奏弹。

一人提拔,全家高兴。杜侍郎乐得胡须都飞了上天,说他家长子终于有出息了,虽然只升了一品,那也是好事一桩,日后有一必有二,定能步步高升。蒋氏也是眉开眼笑,拉着杜御恭的手,拍了又拍,激动得道不出话来。

杜侍郎笑意满满,决定要在府上大摆宴席,邀晏殊楼同杜明谦两人回来同聚。

晏殊楼闻讯时,嘟囔了几声,想到要见杜御恭那张黑板的脸,他就高兴不起来。这段时日,杜明谦隔三差五便会回娘家,给双亲带些东西,而每次晏殊楼均找借口不去,唯一一次去的,还是因杜御恭外出不在家,他方过去。

说到底,他还是生怕直脾气的自己同杜御恭起冲突,让夹在中间的杜明谦难做。

杜明谦深知两人矛盾极大,也头疼得紧。将他爹送来的书信放好,他侧首问道:“王爷,家父难得邀我们回家同聚,你……”

“去!”晏殊楼拍桌站起,扬声将晏新唤了进来,“前阵子父皇赏了不少补药,你去挑几个好的装好,稍后一并送到爹的府上。”

晏新乐呵呵地下去了,杜明谦心头一暖,上前去给晏殊楼捏了捏肩,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他的肩头:“王爷,多谢。”

“自家人谢什么!若当真谢我,呶,”晏殊楼敲了敲自己的肩头,“多捶捶。”

其实若非为了他,晏殊楼焉会拉下脸去见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呢。杜明谦但笑不语,依言给晏殊楼锤了几拳,但半晌后,自己的拳头就被晏殊楼温暖的手包裹起来了:“到我给你锤了!”

一下一下,不知掌控力度的手敲在肩头,让杜明谦心中坚冰尽数打碎。

许久未曾见过晏殊楼,杜侍郎一家兴奋不已,再次相见,少了前几次见面的拘束,多了几分亲和之感。

杜御恭一如既往地板着个脸,眉宇间傲气不减,但兴许是因升官之故,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他的锐气磨掉了几许。

杜明谦看晏殊楼同杜御恭气氛缓和,大松了口气。他同晏殊楼赶来时,已近晚膳时刻,于是就直接移步至膳厅用膳了。

彼时天气寒凉,已是临冬时分,一家人没有太多拘束,吃起了火锅,喝上几口热酒祛寒。

杜明谦喝不得酒,只拿着一小碗的药酒,意思意思地陪着酒,而晏殊楼一人喝没劲,热酒一下肚,脑子一热,就豪迈地举酒面向杜御恭,意思很明确,要同杜御恭拼酒。

杜御恭毫不推辞,唤人换上了两个大碗,豪气地倒了满满一大杯,敬了一敬,同时与晏殊楼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新燃的宫灯火光闪烁,倒影着两人红透的脸,分明交错,杜明谦将晏殊楼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窝,看他还不死心地端起一碗,歪歪斜斜着手要往嘴里灌,无奈一笑,他给杜侍郎使了个眼色,杜侍郎便站起身替喝麻的杜御恭认输,请晏殊楼准许他带杜御恭离去。

晏殊楼打了个酒盹,咂咂着嘴睡得正酣,挥挥手让两人走了,杜明谦给晏殊楼拭了拭唇边的水渍,唤晏新将晏殊楼抬起,同蒋氏告辞了。

翌日一早,杜御恭神清气爽地挂着一抹笑容,同杜侍郎上朝去了。蒋氏无事可做,看今日艳阳高照,便到了杜御恭的房内,给他拿被出外晒晒——这些事本该由下人来做,但她自己亲手来做,便多了几分亲切的味道。

杜御恭的房间如同他人一般,布置得一丝不苟,连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让蒋氏看着都觉得自豪,若非他仕途不顺,凭他这爱整洁的习惯,定引得众多女子的青睐。蒋氏会心一笑,大致理了理床单,扯平四角,却听咔的一声,不知她碰着了什么,角落的地面突然开出了一个小口——

第二十八章:疑惑

蒋氏怀揣着疑惑往地底一看,里头竟放着个精致的匣子,光是用眼看,都感觉到其充满了贵气。禁不住好奇拿在了手里瞧了瞧,不曾想一个握不住,这匣子砸到了地上,几张纸随着掉了出来。

蒋氏急忙将纸张捡起,正待将其放回匣子时,却忽然嗅得一阵暗香,仔细一闻竟是手中纸张所散出的。

她大感讶异,藏得如此隐蔽,又有暗香,莫不是哪位大家闺秀与同敬私下往来的书信罢?真是,这孩子,有了心上人也不告知为娘,待为娘看看,这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看上了他。若是个好人家,改明儿便让老爷派人说个亲去。

如是一想,她就心花怒放地拿了一封起来瞧瞧,谁知,这越看越不对劲,莫非这是……

她将余下的信一同翻出来看了遍,越看心越慌,手都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不成,这得让老爷过目!蒋氏匆匆忙忙地将其中一封信塞入了怀中,打着颤地将余信整齐放回匣里,匆匆忙忙就走了。

心绪不宁地揪着手中的丝绢,待到了下朝之时,急忙迎了上去,给杜侍郎退下了挡风的披风,蒋氏哑着声音问了一句:“老爷,同敬他在宫中可好。”

杜侍郎点了点头,笑道:“自然是好的,这人一升官,精神了许多,尚有不少的人过来巴结呢。”

“巴结?”蒋氏心头一悸,更是慌了神,“同敬不过六品小官,怎会有人巴结。”

“谁知晓呢,”杜侍郎眉头都扬了起来,“今日一下朝,便见有不少的官员同他亲近,同敬都笑了,嗨,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啊,这不,现今还被人带去喝酒了呢。嗯?”杜侍郎一顿,看蒋氏的脸色越来越沉,也笑不起来了,“夫人,怎么了,脸色如此之差,可是老毛病又犯了,来人啊,唤大夫……”

“不,老爷!我无事,只是同敬他……”

“他怎么了?”

“你……你自个儿看罢!”痛心地从怀中拿出了那张信,蒋氏黯然一叹。

杜侍郎皱着眉头看了下去,越看脸色越是可怕,最后双眼燃出了巨火,啪地一声就着那张纸按到了桌上,额上青筋条条暴起。

当日午时过后,喝得有些醉了的杜御恭回了家来,一入自己的房间,便见杜侍郎脸色沉沉地坐在那里,而他身边放置的是一个本该藏在机关里的匣子。

杜御恭瞬间酒醒,脸色一阴,却是不动声色:“爹,你怎么到孩儿这儿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杜侍郎豁然站起,打开匣子将里头的信丢到了杜御恭的身上,气急败坏地道,“你瞧瞧这是什么!你告诉为父,你究竟想做什么!”

杜御恭敛下双目,淡然自若地将洒落于地的信一一捡好,日光微斜,恰好打在那些信纸之上,将信末尾的“六”字映得格外的显眼,毫无疑问,这是杜御恭同六皇子晏品城往来之信!

“你最好给为父解释清楚!你瞒着为父,私下同淮阳王联系,究竟有何目的!你知不知你这是在害燕王殿下!你要置燕王殿下于何地!”

杜御恭冷笑数声,轻蔑地一哂:“晏殊楼性子暴躁,难成大器,若非有铭玉相助,爹你以为他会有今日么!且他自与我们成为亲家以来,又何曾拉过我一把!”

杜侍郎气得脑袋冒了烟,怒斥道:“你简直不识抬举,帮外不帮里!现今六皇子式微,出了如此多事,你竟还偏帮于他,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杜御恭也怒了:“自铭玉出生以来,你们的心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何曾分一丁点儿到我这儿!你偏心铭玉,偏心燕王,却从不偏向我!”

两人越吵越凶,连屋外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蒋氏匆匆赶来,却被杜侍郎呵斥一声,停在了房外。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屋内的争吵突然弱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刻后,争吵声又强了起来,不久,杜侍郎粗红着一张脸,丢下一句,“以后你的事,为父再也不管”就走了。而杜御恭阴鸷着脸,看向欲上前来安慰的蒋氏,摇了摇首,转头也出了门,朝另一方向离开。

方才还被争吵声充斥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蒋氏焦急得揪紧了锦帕,转身就往杜御恭的方向冲了出去,却不知在其身后的桌上,有两滩水渍甚是显眼。

两人争吵的消息闹得全府皆知,竟然当先一步传到了晏品城的耳里。他闻言后哈哈大笑,让人大开王府之门,迎接即将到来的杜御恭。

果然当日傍晚,杜御恭便乔装打扮,秘密地到了晏品城的府内。两人私下倾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有人看到翌日上朝的晏品城,神清气爽,笑容满面。

因同家父争吵之故,杜御恭以自己身体不适为借口告了假,并未归家,而是一直待在晏品城的府上。

郡王府比之亲王府小上一些,但也是占地百丈,豪气万千,只是不知可是受府主之气所染,这王府竟平添几分阴森之像。

杜御恭微微蹙眉,挑了一条略显安静而正常的小路走了过去,一路赏景看花,不知不觉就迷了路,走到了一处死角。

这时,眼角一黑,只见在不远处,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而来,还很警惕地左右环顾。杜御恭心中打了个响鼓,连忙贴在墙根之上,凝目而窥,只见那鬼祟之人蹲在角落边上,不知弄些什么,过一会儿,又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继续看了一眼,又神神秘秘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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