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团圆节聚餐除了李氏族人外，还多了柳家的人。虽然多了几百个人，但是食材这些还是准备的很足，完全够几百个大汉吃。米饭馒头一笼笼的被人从锅里搬出来，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去盛，这时候就不要想做大爷了，因为没有人有功夫管你。当最后一道菜烤小猪上桌时，聚餐正式开始了。
看着桌上那道由整只猪烤出来的肉，一个个喜欢肉食的护卫们开始咽口水了。这李家村的人够足富的，其他的菜不提，就凭这一百多只烤猪就是一大笔钱，可是他们都没有见李家村的人皱一下眉头。
“哈哈，其实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多。这些半大的小猪是我们村自己养的，看到村尾那一排房子吗？那里就是我们村自己养猪的地方，里面有好几百头猪。早就考虑到了每年聚餐会用到猪肉，所以一直留着就等着今天杀了上桌。唯一费了点功夫的就是杀这些猪，一百多只猪要杀好久，所以从早上起村里的汉子们都去杀猪了，所以中午在这里忙碌的人大都是家中的媳妇或是少数几个青壮。
“这是真的吗？”
聚餐是以家为单位坐在一起的，所以家乐身边坐着的都是柳家人。
“是的，每年猪场除了自家族人们吃用的猪，大多数都卖了出去。”每年光是卖猪的钱就有几百两银子，再加上冬天种的反季蔬菜，虽然这两年菜份便宜了好多，但是也有不少的赚头。还因为种植方式被公开，李家村没有后顾之忧，出去卖菜也就少了大几分担心，不再害怕会被那些高门大户抢夺秘方而杀人灭口或是诬陷他们宗族。
宗族除了开销，每年还能结余下千两银子，然后每人都能分一两银子做红利，剩下的则是偷偷买了充作祭田。只是考虑到李家村现在已经很惹人眼了，所以买的祭田都比较隐秘，大多数是族人自己买了荒地开荒，并不是那些已经被开出来的田地，而且这样也便宜。
对外大家一致说宗族的祭田没多少，还是族人们自己凑的。其实并不是，虽然也有像家乐这样给族里购买祭田的，但是太多却是宗族自己的出息买来的。李家村人深知什么叫低调，虽然他们家家户户盖瓦房已经算是高调了，但还在人们的接受范围之内。要是让他们知道李氏宗族一年有千两银子的出息，而且还在慢慢增加，那么李家村就会成为众人攻击之首，不管什么事都要被人提出来晒晒，这不符合古代人的中庸之道。
第34章
家乐也不喜欢被人天天挂在嘴边，所以低调才是王道啊！
柳家人听了家乐的话后集体嘴角抽筋，这李氏宗族真是神了。这么多事居然瞒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要是不仔细调查根本不可能知道对方手中还隐藏了如此多的秘密。比如那一排养猪场，平时只有固定的平民去照顾，大家也很少到那边，又是在村尾靠山的地方，离大家居住地也远，所以柳言清他们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哪里原来是个养猪场。一群专业军人被一群普通人涮了，回去后他会加重那些护卫们的训练，看来是离开军营太久，让他们的身后和侦察能力都生锈了。
“我们的目标是以最小的代价把利益最大化，我们不需要高调，但是我们知道什么叫闷声发大财。”
家乐最后总结道，柳家人服了。
想想他们镇国公府，可不就是平时太高调了。虽然他们没有谋反的意思，可免不了上面的人会这么想，所以前任国公和世子就被挂掉了。而李家村这个明明在偏远之地算得上是富得流油的家族，虽说平时也有人酸言酸语可上面就没有人动他们，因为在大家的眼中李家村的人也就比别的村子好过一些，顶多是平时能多吃两顿肉而已。
可事实上结果却和大家想的完全是两样，李家村的人才是把低调和闷声发大财的行为发挥到了极致。
“我说过，一个人富不是真的富，只有大家都富了才是为宗族做了贡献。”
家乐说的轻松，可这一路行来却是艰险不已。不光是为了说服族人和他一起干，还有平时要族人们闭上自己的嘴、眼、耳就花费了他大量的时间和功夫。因为只有自己学会骗自己，才能骗过外面的人。
好在家乐在族里的声望不错，又带头筹了钱，然后养猪场就悄然的办了起来。弄的最后李家村年年不缺肉吃，还能为宗族创收。
家乐在后世别的没学到，但养殖家禽和家畜的事还是看过一点资料的，因为他当时想过挣上一笔钱就去乡下养殖家禽和家畜，结果前辈子被人撞死没机会，这辈子到是全用上了。应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就这样告诉我们可以吗？”到不是柳言清不相信自己的娘、大嫂和属下，而是家乐毫不犹豫告诉他们的行为很反常啊，不是说这是李家村的秘密吗？
“第一，国公府家大业大，也瞧不上我们李家村这点基业。第二，你们以为我们李氏宗族为何有‘生儿育女的人才能穿族服去宗祠祭祀’的规定？第三，我们李氏宗族和其他宗族不同，女儿也可以祭祀先祖。就凭这三点，我告诉你们又何妨？”家乐竖起了三根手指，必要时还能借你们国公府的名义用用。
“怪不得。”柳家人齐悟，他们就奇怪为何李氏宗族的族规与其他宗族相比格外不同，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对嫁进李家村的媳妇来说，生儿育女后他们的心就会偏心自己的子女，即使让他们发现了李家村的秘密，为了孩子他们也不会说出去，人都有私心嘛！而外嫁女又是另一种方式对待，对她们来说能够祭祀祖先得到宗族的扶持就是一件人生大事，比起在夫君的宗族里连宗祠门都不能进的行为，她们心中也更偏向李氏宗族。以后发生什么意外她们不能葬进夫家的祖坟地时，李家的祖坟却不会拒绝她们，这简直就是掐准了天底下所有女人的命穴。
就凭这一点，让外嫁女帮着娘家隐瞒就太容易了，因为她们也是人，也想要宗族重视她们。虽然这个世界对女性很不公平，甚至在父母没有儿子的情况下都不能继承他们的产业。虽然李氏宗族同样有这个族规，可是他们却用另一种办法把外嫁女的心留在了宗族。
至于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柳家人都不用猜，肯定是他们家这位。因为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选，简直太狡猾了有木有。
“别这样看我，我可没有逼她们。做出选择的是她们，我们只是接受了而已。再说了，她们向着宗族，宗族也不会扔下她们不管。女子出嫁时宗族都会为她们添妆，置上一份产业。虽然也不多，但比起其他地方的女子而言，已经是一份很不错的嫁妆了。她们在夫家出了事，也会由宗族处理，就算和离或是休弃，宗族也会养着她们，死后更是被葬在祖坟里，不会让她们成为孤魂野鬼。”
家乐觉得这是公平交易，他给了她们最想要的，而宗族也得到了宗族想要的守秘。
“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柳言清一直都知道家乐很能干，可他没想到会能干到这个地步。从孩提时开始就一步步的算计宗族，虽然他本意是让宗族变强盛，但这种做法简直很难让人相信是一个孩子弄出来的。可他还偏偏做到了，这才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李家村的聚餐很丰盛，大家最后都腆着肚子收拾离开。等所有人离开后，广场上只剩下了一堆余灰，明天就有人把这堆灰弄去肥田。连灰都不放过，可想而知李氏族人所谓的以最小的代价最大利益化并不是空口之言，他们是真的做到了。
团圆节过后，李家村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该干活的干活，该下地的下地，该上学的上学，该练功的练功。而家乐则是和柳言清他们一起去为田里施肥除草，顺便检查一下稻子生长情况。
“好香啊！”
家乐在路过一边草地时，突然闻到了一股香甜味。
“这是什么香味？”
柳言清他们也闻到了。
“哈哈，我知道了。你们跟我来。”
家乐把手中的桶放在路边，带着柳言清他们来到一片小坡上。蹲下，用手排开表面的草露出坡地。只见一片野草藤上长满了一颗颗红色带点的果子，香味就是从果子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能吃吗？”
何似云今天也跟着出来了，他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好事，看家乐的样子估计是能吃的。
“当然，我们摘些带回去吃。柳二，你会编小篮子，用藤条编个小篮子来装它们。”
“好。”柳二迅速的找了一些藤条编篮子。
其他人跟着家乐一起摘野地瓜。
“这叫野地瓜，我们农家的孩子很喜欢吃，这软的红的就是熟了的可以吃，像这种就是不可以的。”
家乐举着一个比较硬而且颜色比较深的野地瓜给其他人看，见大家都明白了才开始采摘。因为野地瓜是长在野地瓜藤上，而野地瓜藤又是长在地上的，所以很多野地瓜都是长在藤和泥土之间，摘的时候不能太大力，要轻轻的把藤拉离地面，不然这软软的野地瓜就会被捏坏，沾上泥后也就不能吃了。
家乐从小没少摘来吃，所以动作比其他人快。很快他的身边就堆了一堆野地瓜，每个都又大又圆，那么多野地瓜集中在一起，味道也更加浓郁了。
“篮子好了。”柳二拿着两个篮子过来，正好把大家摘的放进去。不过这玩意说好摘也好摘，说不好摘也不好摘，反正他们几个人找了大半天也不够两个篮子。
家乐见状也就收了手，到不是他不想多摘点，而是野地瓜现在这个季节虽然熟了但熟的不够多也不够大，真正想吃最好最大的还得八月过后，那时的野地瓜才又大又多，随便你怎么吃都吃不完。还记得小时候还唱过一首儿歌：五月五，地瓜煮；陆月陆，地瓜熟；七月七，地瓜密；八月八，地瓜大；九月九，地瓜走。
“等到了八月我们再来，你们看地上还有这么多没有成熟，过了八月地上的野地瓜都熟了，到时候我们用大篮子装。”
家乐的一席话说的众人摩拳擦掌，恨不得八月现在就到。今天他们刚摘出点兴致，结果就没了。
好在两个小篮子都装了一半以上，拿回家也够大家尝个味了。一群人兴冲冲的跑回家，太夫人正想和他们打招呼，结果没一个人注意到她站在门边。几人全都冲向井边，柳大迅速打水，柳二拿盆。柳言清把野地瓜倒进盆中，何似云和家乐则把盆里的野地瓜上面的泥洗掉。
又换了两次水，才把野地瓜洗干净用盘子装好。这时候大家才有功夫招呼太夫人，请她吃大家摘的野地瓜。
有了吃的，太夫人自然不会和一群晚辈们计较，捏了一颗入进嘴里。野地瓜独有的甜蜜味道让她又捏了颗吃：“好吃，这是什么？”
“娘，这是野地瓜，是家乐带我们摘的。”
柳言清抓了一小把直接扔进嘴里，野蛮粗鲁的动作让家乐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他这种吃法，这样点野地瓜哪里够他吃啊！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双手作揖向家乐救饶。
两人的互动让大家偷笑不已，但是手上也没忘记拿野地瓜来吃。
“这味道可真甜美。”
何似云终于吃到嘴了，在摘野地瓜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吃了，那浓郁的香味简直是引人犯罪嘛！
“可惜这玩意不好保存，今天摘的要是不吃完，过一晚明天就坏掉了。”
这也是野地瓜的一大缺点，完全不能保存，当天摘的只能当天吃。
“其实也不错啦，外面满山遍野都是，想吃就去摘回来吃，只是麻烦一点而已。”
柳言清安慰家乐，本来他还想去多摘点放在家里给家乐吃，他看得出来家乐确实很喜欢吃野地瓜。只是现在看来不成了，只能每天抽时间去摘回来。
“不了，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偶尔吃点也独有乐趣，吃太多明年就不想再吃了。”
家乐摇头，什么东西都不能吃过量，很容易吃伤人。
“好吧。”
柳言清也不勉强，来到李家村后他的话比以前多了不少，但也只限于跟家乐说话的时候，对其他人他还是老样子，能不说就不说。
晚上家乐的书房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聚在这里看何似云画画。
“云哥把野地瓜画下来了。”
家乐给何似云磨墨，他真没想到何似云会画这些山野之物。不过画的还挺像，起码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野地瓜。废话，画得不像何似云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画啊！
“喜欢吗？送给你吧！”
何似云画完最后一笔，大方的把画送给了家乐。
“真的？那我先谢谢云哥了。”家乐没有急着收画，而是等它上面的墨干了后再小心的收起来。云哥的画在京城都是一绝，只是他现在很少提笔，今天这画他赚大了。
“不用，打从我来李家村后可没少受你照顾，只是一副画你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好谢的。”
何似云放下笔，他真心想感谢家乐。是他打开了自己的心结，也是他帮忙太夫人才愿意留下自己在柳宅给言承守着。要是没有家乐，何似云觉得自己的日子可比现在难过多了。
“好久没看似云画画了，我还记得似云以前画过一幅全家行乐图对吗？”太夫人的记忆很好，很多年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而那幅画的内容她更是从没有忘记过。
“当时我和夫君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中捧着茶嘴角含笑的看着言承和言清过招。言承当时比言清大几岁，功夫比言清好，所以言清被他哥哥打了好几拳在胸口。而似云则是一脸紧张的站在树下看着他们兄弟打架，生怕言承被言清打伤了。可实际上受伤不轻的可是言清，言承连皮都没破一块。”
看太夫人一丝错也没有的把画上的内容说出来，何似云和柳言清都神色黯淡不少。当年的行乐图是他们全家最后一次聚在一起，随后老国公就带着两个儿子出征了，留下了太夫人和何似云在国公府等他们回来。谁知道这一等，就只等回了老国公和世子爷的尸体。
“娘，你要看画吗？那画我收在了明德院，等下就送过去给你。”
当年他画了很多言承的画像，这行乐图只是其中之一，但是每一幅他都收的好好的，偶尔拿出来看看回忆一下言承的音容笑貌。
“不了，只是随口这么一提。”
太夫人摇头，看画也不过是睹物思人，只是平添伤心罢了。
提起死去的国公和世子爷，谁也没心思再继续下去，大家各自回柳宅休息。而今天家乐却宿在了农家院里，老是住柳宅，他家的房子都快被老鼠们攻占了。
“你别多想，娘只是想起哥哥和父亲，她并不是有意提起的。”老是提死去的儿子，而小媳妇却不曾参与他们以前的事情，这样感觉好像有点故意让家乐难堪。
柳言清为家乐烧了洗澡水，夏天的时候每天都要洗澡，不然一身汗怪不舒服的。
“我没多想，只是觉得你的哥哥肯定是个很出色的人，不然云哥也不会到现在还念着他。”
家乐拿了换洗衣服，脸上并没有一丝的不乐。
“那就好，他确实很出色，即使现在我也比不上他。”
柳言清算是放心了，他现在最怕家乐生气，因为他到现在连牵一下家乐的手都不行，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哦！
晚上各自休息不提，时间慢慢的移到了八月底。已经吃够了野地瓜的李家村人们开始准备收稻子的工具了。
“四方桶准备好了吗？”
家乐新打了一个大大的四方桶，是收稻专用的。
“好了，罩子也缝好了。”
何似云拿着一块油布制成的罩子走进来，这是罩在四方桶上的，到时候桶上会放一个架子，罩子就笼罩在上面，打谷时这样简易的篷子可以拦住飞跳出去的谷子。
“镰刀也齐了，柳二和柳大磨的很光。到时候我会分一部分护卫出来帮忙收稻子，今年李家村的抢收日子肯定会提前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