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楼沂南连忙的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盛了饭、汤,还给祁承乾又续了一碗汤,其态度之殷勤,看得荣意目瞪口呆。
清淡的饭菜对于楼沂南来说还是太过寡淡了,他最喜欢大口的肉、大块的鱼,那样吃起来才格外的满足。但往常会嫌弃菜色清淡的楼沂南此刻却吃得高兴极了,还殷勤周到的给祁承乾布菜,向来不喜别人布菜的祁承乾也没有拒绝,最后三菜一汤全都吃掉了,两个人也吃多了。
让松烟进来收拾了碗筷,消食片刻的楼沂南连忙招手让荣意给祁承乾诊脉,疗伤,但祁承乾更在意的是楼沂南身上的伤口,他身上伤口那么多,又经过雨水的冲刷,简单的包扎后也不知伤口如今情况如何了,失血过多的楼沂南面色发白,本来红润的双唇都变得苍白黯淡,祁承乾看得心中不忍。
“你脚崴了,身上有伤,昨晚不是说还腹疼吗,还是先给你看。”
“不,还是你先看。”
两人你推我让,谁都不让谁,荣意朝着天翻了个白眼,作为大夫先给谁看病更加有话语权吧,为什么没有人问他?“表哥你面色发白,唇色发青,一看就知道失血过多。而宁王爷,情况就比你要好上很多了。这样,按照轻重缓急来,我先给表哥看伤,尽早处理了伤口,这样也不会让宁王爷过多担忧。”
楼沂南本要坚持让荣意先给祁承乾看,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也就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并不严重,但祁承乾不同,不说皮外伤,就是肿起来的脚踝就十分的刺目,更何况腹中情况让他怎么放得下心。可抬头,触及到祁承乾带着担忧和坚决的目光,楼沂南却怎么都坚持不下去了,祁承干的担忧让他欣喜、坚决却让他心疼,他知道如果他坚持不肯先行医治,以祁承干的自尊和执着,一定会病都不看就离开营帐。
“好吧。”免得祁承乾担忧,楼沂南无奈的应了,况且在这边无谓的争执只会浪费时间,还不如让荣意手脚快点儿给他处理好伤口,然后认真仔细的给祁承乾诊脉,“你动作快点儿啊!”楼沂南还不忘催促一下荣意。
“知道啦,表哥你先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伤口。”
楼沂南身上的伤主要集中在后背和四肢上,后背是因为敌人从后面偷袭所致,四肢上是为了给祁承乾挡住攻击所致,但身前也并非没有伤口,只是相对而言要少上许多,其中腰腹上一条伤口就极长,好在并不深,只是被刀风伤到了表皮,敷上药很快就会好。
荣意从军多年,见多了各色伤口,就算是肚肠出来了都可以面不改色,为了了解人体他可是小小年纪就跟着家中长辈处理尸体,皮外伤就太过寻常了。将包扎用的布条全都拆开,任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荣意先给伤口处理好表面,有几道深一些的伤口又崩裂开出血了。
“表哥你失血过多,等会儿我给你开几副汤药,你最近饮食也多用一些补血食物就行,吃些什么我会告知松烟和石墨的。”荣意给楼沂南把脉之后说道,他的表哥真的是身壮如牛,如此重的伤,如果放在别人身上非去了半条命不可,而他的表哥只是失了血,不愧是他的表哥。
楼沂南因为寒冷抖动了一下肩膀,就算是身上带着狰狞的伤口,也无法掩盖他躯体的美丽,对,就是美丽,和女子的丰腴白皙之美不同,他的美在于矫健、在于蓬勃的生命之力,紧实的肌肤、形状完美的肌肉,举手投足时,肌肉牵动出来的线条充满了魅力,真是多添一分则肥、减少一分则瘦,楼沂南现在是刚刚好。
楼沂南面上不显,眼角余光却时刻注意着祁承干的反应,待发现他对对自己的身体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后,心里面不禁怀疑,难道添加了伤口的身体不好看了。不会啊,看肖冰志那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就知道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有料的。楼沂南就像是努力展现自己美丽的雄鸟似的,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他估计会学毛色艳丽的雄鸟在祁承乾面前搔首弄姿。
祁承乾真的没有反应吗,看他直视前方,不敢往楼沂南方向那儿看上的一眼的模样就可以窥出一二,只是他心中究竟想着什么,天知地知他自己知了!
天气阴冷,楼沂南光着膀子又加上失血,就算是不畏寒也冻得要打哆嗦,看荣意磨磨蹭蹭的还不给自己处理伤口,立刻骂道:“快给我滚过来,你就这么把我晾着啊,冷死我了。要是我伤上加伤,得了风寒,我就书信一份给舅舅,让他给你上上紧箍咒。”
“来了来了,表哥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好药都是要慢慢找的。”说是慢慢找,可见荣意直接从
药箱里端出个小酒坛子,那草率的模样,楼沂南看得牙痒痒的很。
“你这是药?”楼沂南咬牙问道。
荣意立刻点头,献宝似的举到楼沂南面前,“这可是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做得好药,去疤不留痕,愈合伤口速度快,像你身上的伤口,一两日表面便可愈合,三四日便可彻底痊愈,就是……”坛子挺大,他一只手举了一会儿就开始发酸,连忙两只手一起捧着,“就是”之后的话,也没有及时说出来。
楼沂南斜着眼看着他,一脸的不信任。
“表哥你别如此看着我,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你是不会说瞎话,但是你会直接拿我试药。”
“哪有,没有把握的药我不会用在你的身上,这药用量大,好的快,伤好后无疤痕,唯一的缺点便是疼,上药的时候特别的疼,如果你怕疼,我就不用这药了。”荣意反驳的太快,明显透着一股子的心虚样,他是不会拿没有把握的药给楼沂南用上,但楼沂南肯定是他成品药出来后试药的第一人,荣意什么德性,楼沂南难道还不明白吗!
表弟虽然不靠谱,但他的医术楼沂南还是信得过的,更何况被他这么一激,就算是涂药如割肉,楼沂南也不会在祁承乾面前叫嚷上一声。“药可得到外公、舅舅们的认可啊?”
“当然,外公还夸我有灵性,问我要了药方之后多多配置了好用在平时的行医上。”荣意洋洋得意的说道。
虽然相信表弟不会拿不过关的药出来给自己用,但楼沂南还是要问上一声才放心,听得到外公的认可了,楼沂南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那行,你上药吧。”
刮骨割肉,楼沂南觉得和此刻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疼,入骨的疼痛,一会儿像钝刀子割肉,慢性的折磨;一会儿像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啃噬,麻痒酸疼;一会儿又像是被火烙在烫,灼热难当。楼沂南紧咬着牙关,牙齿被他咬得咯咯作响,因为疼痛,身上的肌肉隆起,拳头握紧、骨节泛白。
这种疼痛反复持续了很久,其实也就是几息之间,疼痛过后,就有一阵清凉舒缓了疼痛,楼沂南表情变得和缓,没有先前的痛苦。
观楼沂南舒服了很多,祁承乾握着的拳头也悄然的松开,在寻就看不出任何担忧的模样,但指甲在掌心留下的半月伤痕却清晰可见。
每一处伤口都经历过这么一次极致的疼到舒服后,楼沂南被折磨的精力交瘁,身上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待所有的伤口都上了药包扎之后都有些脱力了,连说话都虚软无力。
肖冰志在一旁看得咋舌不已,看楼沂南痛苦的模样他都觉得身上的皮疼了,心里面对楼沂南升起敬佩,如此疼痛竟然一声都没有吭,真是汉子。而看向荣意的目光就变得格外不同了,真正不能够得罪的原来是大夫,他懂了。
“如果伤口好的慢,看我怎么收拾你。”楼沂南靠在榻上难得虚弱的说道。
荣意脖子一缩,他也不知道会这么疼啊,之前在药人身上试药,根本就没有这般反应。荣家的药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谁都想不到在江湖之上让人闻风丧胆之人销声匿迹之后会是如此结果,有一部分人还是楼沂南和他的手下一起抓的,那都是年轻气盛、无聊惹的啊。
肖冰志看楼沂南的模样,立刻就出声说道:“我家王爷可不用这个药!”
荣意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让我用还不给你用呢。嘴上却不是这般说,“用这药还要看个人体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表哥这般勇猛。”
“哼,我家王爷才不是有勇无谋之人。”肖冰志很显然忘记了之前自己“不要得罪大夫的理论”。
荣意朝着肖冰志挥了挥拳头,“有勇有谋还是有勇无谋可不是嘴巴上说说而已,我表哥和宁王爷比过才知道。”
肖冰志被荣意这么一激,就炸了,“比就比!”
“哼,表哥上。”
“怕你吗,王爷……呃……我错了。”肖冰志刚才还跟只斗鸡一样,这会儿就跟只没了毛的瘟鸡似的。
“哈哈,表哥我们赢了。”
楼沂南扭头,他真不想承认自己是荣意的表哥,正好触及到祁承乾投过来的目光,楼沂南无奈的笑笑。
“别斗嘴了,快给王爷诊脉疗伤。”
“知道了表哥。”荣意骄傲的高声应了。
祁承乾伸出手腕让荣意诊脉,荣意“咦”了一声之后让祁承乾换了一只手,然后整张脸都木了,彻底的面无表情。
有些人紧张会大叫大闹,一刻不停;有人会神经兮兮,坐立不安;但还有人会面目表情,仿佛深不可测,荣意就是最后一种。
而祁承乾现下身体究竟如何呢,荣意的表情让人看了心里面直打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