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终极替身 上——歌疏

作者:歌疏  录入:07-29

楚辞高坐马上,狠狠瞪他,“你把本王当成什么?竟然叫我去那种地方找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苏凝蓦然抬头,笑了,“那三殿下又把我苏凝当成什么?你的禁、脔?我在三殿下眼里跟那些娈、童有什么差别?”

楚辞气得脸通红,看着那个站在秋风里,不甘示弱地与他对峙的少年,最后他的气息幽幽地凉了下来,懒懒地说道:“你与他们当然不同。”

苏凝愣了一下。可紧接着的话,让他直有杀了他的冲动。

“一个令我满意的小倌,至少也得花百两纹银。而你……”

苏凝的脸上不可抑制地冒出了愤怒。

“端王殿下终于说了一句心里话了。我苏凝的确是瞎了眼,前世作孽才会爱上你。原本以为,殿下还能将我当成人看。现在,苏凝受教了!”说罢,竟然还拱手一揖,这才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

那一刻,纵使熟悉苏凝每根毛发的楚辞也愣住了,那个温顺服帖乖巧的少年竟然这样走出了他的视线,怎么看也像是一场梦呀。

这里是王府大院,街道宽敞,却稀有行人。在街边转角,那边便是二皇子楚循的王府,一辆马车停在转角处,看到苏凝离开,马车也驶了出来。

行至楚辞停马的地方,苏启停车出来,向这位皇子行了一礼,楚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调转马头打道回府。

苏启看看背道而驰的两个背影,晃悠着马车又在苏凝的身旁停下,掀开帘子,冲苏凝道:“上来吧。”

苏凝看他了一眼,口气也没温度,“不劳烦大哥了。”

苏启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驻了一会儿,放下帘子,让车夫驾马走了。

看着那辆马车,苏凝突然很不想回苏府。

那个家,对他而言,早已不是家。

因为他喜欢男人,整日缠着楚辞,屡教不改而被父亲厌弃。

他本是嫡出,是苏家未来的家主,但因为母亲早逝,偏方上位,这个原本是庶出的哥哥苏启,成了名符其实的苏家大少爷。

尽管衣食用度未曾短他半分,但在下人们的眼里,这个被老爷厌弃的断袖,不过是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唯一跟他亲的便只有同胞姐姐苏雪。可这个人却是他此生最大的情敌……

苏凝颓然蹲在路边,捂着疼痛的胃部,迷茫间,竟哪里也不想再去。

那是不是就是自己寻死的原因呢?

从七岁开始,他的眼里便只有一个楚辞。这似乎就是他活着的唯一希望和依靠。当这最后一更稻草也抓不住时,他也毫无眷恋地离开人世。

而今,让他重新来过,他该如何收场?

瑟瑟秋风中,苏凝第一次感觉到冷。

〇〇四章

直到日落,苏凝也没想到能去哪里。一声马蹄声由远而近,不知道为何,他会认为那会是楚辞。蓦然抬头,眼中竟然有了熟悉的渴望。他希望有一个家,一个真正让他安心的所在。

可看到来人时,却是一张依稀还记得的脸——张既,大将军张末之子。

张既在他身边停下,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

那一刻,鬼使神差地,苏凝竟然站了起来,将手交给他。

张既灿然一笑,映着天边冷淡的晚霞,竟然如此温暖。

苏凝被张既拎上马,调转马头,径直回将军府。苏凝再傻也该明白张既是为他而去。

“你怎么会来?”

张既笑,“听说路边有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所以过来捡回家,看能不能养!”

苏凝噗嗤笑了出来,安心地随他踏进了将军府。

张既与苏启同岁,原是二皇子的伴读。为人正直,不为二皇子拉拢,最后被人下毒,致死战死飞云关。一代悍将,竟落得如此下场,着实令人唏嘘。

算算年龄,张既也没几年好活了。而他苏凝,是不是也是一样呢?

“怎么了?你那怜悯的眼神难道是将我当成了流浪小猫?”张既粗糙的大手很不客气地揉乱了苏凝的头发。那笑容,那温度,竟然是难得地令人安心。

苏凝失笑,收敛起神智。跟着张既进了客房,没想到,早有大夫在这里候着,一进门就将他按在椅子上把脉。

苏凝愕然,张既笑道:“你的脸色很差。而且你还在发烧。让大夫看看,很快就会好的。”张既如兄长一般抚上苏凝的发顶,满眼尽是温暖的安抚之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既也不隐瞒,“是你的兄长。他下午匆匆来了一次铁骑营,让我过来接你。”

苏凝一呆。那个大哥……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不喜欢苏启,因为他夺走了他的一切。他也一直觉得苏启看不起他,因为他竟然会甘心雌伏于一个男人身下……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没有他想的那般严重。

张既揉揉他的脑袋,笑容温和,“苏启一直很担心你!你在端王府呆了半月,他几乎每天都会去靖王府,想看看你的近况。”

三皇子端王与二皇子靖王只不过隔了一条街,实在近得可以。

苏凝心中一暖,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大哥。”

苏凝在将军府休息了半个时辰,被张既派马车安安稳稳地送回了苏府。苏凝看着苏府的门楣,竟第一次羞于踏进这方门槛。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他的贴身小厮蔡小七抬头一见是他,赶忙跑过来,抖开手里的披风,给自家公子披上。

还不停地唠叨了一大堆废话。

苏凝看他,呃,跟记忆中一样。这个苏家就这个仆人最衷心,前世,他追着楚辞去飞云关时,身边就他一人照顾。可没想到,却在一次敌军攻城时,为掩护他逃跑,被乱箭射死。

苏凝一下子眼眶就热了。

小七一看,手就抖,“三、三少,是不是小七下手太重了?”

这少年,虽然年纪不过十五,但是手下力气却大得出奇,苏凝曾嘲笑他,“你一身可取之处也就在力气,可你最可恨之处也是这力气!你知道你砸坏了我多少茶几了吗?”

小七每次都会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手脚都跟捆在一起一般,不敢乱动。

这次,苏凝也笑了,“小七,你不能把你家公子我当成一块梨花木!”

蔡小七呵呵直笑,又手痒地将苏凝的披风裹了裹,护着主子进屋。

如今天已黑下,廊下点起的灯笼,昏暗的灯光下,苏凝蓦然想起点什么,转头问,“你方才是要出去?”

小七挠挠头,笑道:“大少说三少可能马上就到,所以我去接您!没想到,这么巧!呵呵。”

苏凝没有说话,但突然转了道:“我爹在书房吗?”

“老爷这个时辰应该还在用晚膳。”

苏凝沉吟了一下,也不说什么,径直去了书房,去了也不进门,一撩锦袍,就在门边台阶上跪了下来。

小七呆了。接着就被吓得团团转。这三少爷最不服管教的,每次跟老爷见面都能顶上几句,这苏老爷子慢慢地也懒得再见他。

他如今这一跪,是……迷途知返了?

当即小七心里就是一喜,急道:“三少,你好好跪着,我这就去喊老爷!”

苏凝还没回过味儿来,蔡小七已经如猴子般蹿得无影无踪了。

苏凝叹息一声,他可不是来做做样子的。

家毕竟是家。有血缘的关系才更牢靠。

不到片刻,便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清淡的香气,让他不回头,也能辨别来的是谁。

苏雪一脸的不可思议,将苏凝打量了好半晌,她才清了清喉咙说道:“你消失了半个月,是去端王府了吗?”

苏雪毕竟还不到豆蔻之年,哪里会懂得这种事情。自然更不会有人告诉她,他去端王府是做什么的。应该说,苏雪在情窦初开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苏凝对端王是何种情愫,她甚至以为他们只是伴读而已。自然,下人们对这位未来的端王妃也不会提半个字。

她的天真无邪,曾经让苏凝刺疼了双眼。即便是现在,苏凝在她面前也同样觉得浑身长毛般地难堪。

见苏凝不理他,苏雪默默站了一会儿,最后看着他的发顶说道:“弟弟,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为什么你老是这样冷冰冰的?我们可是同一娘胎所出,你只比我晚一刻钟出生……”

这种血缘本应该将他们紧紧相连,多少双生子甚至能感应到彼此的感受,而她连自己弟弟的情绪都看不懂。

苏凝闭了闭眼,即便苏雪未曾喜欢过楚辞,但终究自己做下了不可饶恕的龌蹉之事。此刻,他哪里有脸叫她一声“姐姐”。

受到苏凝的冷淡对待,苏雪忍不住委屈地哭了。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样不妥,赶紧擦干眼泪,让随行而来的下人们先退下。这又干巴巴地在苏凝身边蹲下,伸出手指一圈一圈地在地上画着,也不说话。

苏凝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个姐姐到底想闹哪样?苏凝往旁边挪了挪,苏雪也跟着挪了几步。两人这样你追我赶,竟然直将苏凝逼到了墙角。这时,只听得月门之外一声清咳,父亲苏哲榆已经背着手,缓缓地走了过来。

随风而来的是熟悉的墨汁香味儿,苏凝终于找到了一点父亲的实感。

苏雪从地上跳了起来,款步走到苏哲榆跟前,而苏凝则伏地叩拜,并不抬头。

苏哲榆揉揉乖巧的女儿,眼神甚是严厉地看着苏凝那单薄的小身材,就这样一看,又是良久,刚要启口,却又将嘴紧紧闭上。推开书房的门,跨了进去。

苏凝依然俯跪在地上,动也不动。苏雪看得有些急了,踱了踱小脚,跟着苏哲榆进了书房,挥退所有下人。苏雪乖巧地给父亲沏茶,又给他点好香炉,撩起袖子开始磨墨。伺候得苏哲榆蹙起的眉头轻轻舒展,这才甜甜地叫了一声“爹”。

苏哲榆嘴角一勾,无奈地笑道:“去叫他进来。”

苏雪乐了,香风一飘,将苏凝拽进了书房。

苏凝连苏哲榆的脸都不敢看,低着头,进来又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苏哲榆哼了一声,“苏三少这是要请罪吗?”

这话带着几分难以压抑的恼怒。

苏凝伏地,“是孩儿鬼迷心窍,枉费了父亲的苦心,请父亲责罚!”

半晌头顶除了静默还是静默,苏凝的脖子有些僵硬,可又不敢抬头来看。

“既然是负荆请罪,那就要做得像样儿点!”

〇〇五章

苏凝心头一动,立刻起身,出了书房。苏雪以为这弟弟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赶忙追了上去。谁知,苏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上柴房扯出一根荆条来,就地跪下,膝行而去。

这下那位父亲再冷心冷面也已经绷不住了。但作为惩戒,要想儿子成器,这点苦算什么!

苏哲榆捏紧拳头,站在书房外,看着自己那还不到十三岁的儿子跪着走来,单薄的小身子,似乎也能撑起一份责任。那一刻,他竟然热泪盈眶。

苏雪蓦然转头,吓了一跳。她本是满心焦急。他们苏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是少爷小姐也都是从小娇惯着的,她何曾见过弟弟真的受过什么皮肉之苦。又何曾见过父亲为什么如此动容,而这次,苏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苏凝走到书房台阶下时,膝盖早已磨破,他却没有叫一声,十分镇定地从身后取下荆条,双手捧过头顶,高声道:“请父亲责罚!”

苏哲榆早噎下了所有眼泪,静默了一会儿,这才走下台阶,接过荆条……

“爹!”苏雪立马大叫道,深怕老爹一挥手抽出几条血印子来。

苏哲榆的确挥手了,只是将那荆条抛得远远的,在昏暗的灯光下生生划出一道弧线。

苏凝愕然。

苏哲榆示意苏雪先退下,这才启口,“凝儿,你是男子。男子汉就应该自强不息,而不是承欢权贵膝下,求得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宠爱和怜悯。”

苏凝叩首,“孩儿知错!”

“他是皇子,未来的帝位还不知道会落入谁手中。侯门深似海,不是凭你一时意气就能擅闯的。错一步,便是牵连九族。”

苏凝再叩首,“孩儿受教!”

“既然你有悔改之心,从明日起,为父就要好好教导你。”

现在苏凝十二岁,求学应该还不算太晚。

苏凝心中一暖,仿佛第一次读懂什么是父爱。他再叩首,这次,却忍不住落下了泪。

苏哲榆看着跪拜在脚下的儿子,难得欣慰。连日的担忧也随之消散开去。走过去,打算亲自扶人起来,触手尽是滚烫。

苏哲榆吓了一跳,将人扶起,却见苏凝已然昏迷。

早就在旁观的苏启也顾不得那么多,三两步上前,将苏凝抱起,冲苏哲榆道:“小凝一直在发烧!爹,我先送他回房去。”

苏哲榆微微慌了心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个迷途的儿子浪子回头。同样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自己原本那个健康活泼,没事就喜欢跟他顶两句的孩子瘦弱得风一吹就倒。

很快大夫就被请入府里。

诊病抓药,热烫的汤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苏凝的嘴边。

苏凝被唤醒时,早已换好了一身衣服,膝盖的刺痛也消减了不少,而睁眼看见的一屋子家人,让他冰冷很久的心跟着一热,竟再不敢抬头。

“三少,喝药了。”小七坐在床边,撑着苏凝的身子。

苏凝喉咙发干,将氤氲了水汽的眼睛埋在汤药的雾气里。可一入口……

“咳咳……”

苏哲榆皱了眉头,让小七待一边儿去,亲自扶住苏凝,又试了试药的温度,忍不住用勺子,慢慢地搅着,吹着。

苏雪可怜巴巴地抱着苏启的腰。几乎未出过闺门的她,显然是被今天这一幕给吓坏了。苏启的表情倒是从头到尾没变过,但看见这般情形,却偷偷地在心头舒出一口气。

这房里唯一缺的便是那位“夫人”。但他们谁也没在意。苏凝跟“夫人”不和,那是老早的事情。苏凝甚至当着下人的面骂过那位“出身卑贱”。虽说童言无忌,苏凝只不过是看不惯她一个通房丫头上位而已。

但这一切,他长大才明白,苏哲榆让一个的确不配做苏家夫人的女人上位,其实只是为了替苏启谋个好出身而已。如果他永远是庶出,以他母亲的身份,的确很难不被人说三道四。但他若是苏家堂堂正正的大少爷,官场的路自然就顺畅得多。

只不过当时的苏凝不明白,只觉得是这女子克死了他娘,从不肯敬她一句。所以,她不在苏凝房里出现,谁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看着苏凝喝完药。下人又备好了一些清淡的饭菜。发烧的人也没什么胃口,但滋补的参汤却是不能少的。

明日苏哲榆还要早朝,便没有多陪苏凝。最后房里便只剩得苏启一人,监督他吃掉大半的饭菜这才满意地放他去睡觉。

“哥,你先别走。”看苏启要出门,苏凝抓住了他的衣摆。

苏启蓦然回头,不明所以。但看苏凝的样子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便示意小七先行退下。

“说吧。”苏启的话永远都这么简单。

苏凝整理了一下,这才启口,“二皇子那边,你可还去?”

苏启有些不解。

大正王朝很注重皇子的学识教养,所以,即便是立府的皇子也会定期抽查课业。这种事情一直会持续到皇子及冠。

苏启从小便是二皇子楚循的陪读之一,即便如今大了,不时也会去靖王府。靖王向来以勤学闻名,他的陪读也都是官宦子弟。所以,来往频繁实则理所当然。

苏凝经历过上世靖王篡位,所以,虽然自己懵懂,但要联想到这些并不难。上一世,苏启便是被靖王牵连的人之一。死于宫变之时。若不是如此,以苏哲榆的作风,也不可能非得将苏雪抓回来讨好楚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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