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满宫堂(穿越)下——绿野千鹤

作者:绿野千鹤  录入:08-02

国师垂目沉默片刻,突然道:“我也去。”

“不行!”皇帝陛下想也不想地一口否决,其他人也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狴犴神力的传承仅仅靠着血脉就行,白泽却不行,不止要靠血脉,还需要国师们代代口耳相传的法术,如今下一代国师还没个影踪,若是国师跟着他们在海上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以为,他们回不来是因为什么?”国师不为所动,声音清冷而坚定。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太上皇他们当初出海,并不知道海中的真实情况,后来遇险,一则是睚眦太厉害,毁了船只;再则便是在海中海怪众多,没有可以预先探测危险的国师,船毁人亡也是意料中事。

“没有本座,你们也会像皇兄们一样,迷失在海中。”国师冷白如玉的长指慢慢划过海图,这只是根据鲛人的供词大致画的,实际上海中的情况要比这复杂得多,仅仅依靠一个年轻的鲛人姑娘根本不可靠。

皇帝陛下那淡色的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让皇苏去吧。”坐在角落里吃鱼干的昭王殿下突然出声道。

“你懂什么?”景王呼了弟弟一巴掌。

昭王抱住脑袋,“皇苏不去,你们认得路吗?”

“当然……不认得……”凌王提起一口气,复又颓丧地吐出来,指望一只猫认得水路,还不如指望一条鱼会捉老鼠。

“十三叔留下。”皇帝陛下最后拍板道,同意了国师同去的提议,只是国师离京,对于大安是一件非常大的事,京中定然会有动荡,就得让手握重兵的肃王留下镇守。

众人对于这个决定没有异议,只有凌王殿下对于兄长换成了弟弟这件事揪心不已。十三哥虽然也喜欢打他,但他可以打回去,二十一却不一样。面对着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弟弟,凌王殿下向来只有被揍得很惨,和打回去然后被揍得更惨这两种下场。

安顿好京中事务,众人前去向太后道别。

太后抱着皇长子,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良久方道:“去吧,记得回来。”

苏誉闻言,顿时觉得鼻子一酸。

常言道猫记家,狗记路,面对着一群贪玩的猫,太后总是宽和而无奈的,最后能说的,唯有一句记得回家而已。

二月二,龙抬头,吉,宜出行。

羽林军以十分隆重的仪仗恭送皇家贵子们登船,场面的恢弘程度远超过当年太上皇御驾亲征,原因无他,只因国师走出了皇城。

由海滩下马车的地方一直到码头,铺了长长的红毯,无数的百姓聚集在海滩上,虽然也是人头攒动,却一片鸦雀无声,与景王下船那日截然相反。

海中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京中百姓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海怪频发,正常的鱼大量死亡,出海捕鱼的人还时常受伤。听闻这次皇上御驾亲征,带着国师前去解决海怪之事,救民于水火。百姓感激不尽,自发地前往海滩上送行。

皇家的马车缓缓而来,两位亲王率先跳下马车,而后皇上下车,百姓们跪地山呼万岁。

自从大安开国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连一点战乱都没有,百姓们对于皇室,对于国师,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苏誉被这场面吓了一跳,没料想皇室出海打仗,百姓反应竟然这么大。

没有理会跪地的百姓,安弘澈拉着苏誉径直上了船,站在甲板上负手而立。苏誉站在皇上身边,看着国师那辆马车还是毫无动静,汪公公上前小声催了几次,一只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才伸了出来,缓缓拉开车帘。

雪白的衣角刚刚露出来,原本跪着的百姓们立时摊开双手,趴下身子,真正的五体投地。

鲛绡如烟,白发如雪,清冷高贵的身影如九天之上的神祗,让人不敢直视。直到大船起锚,百姓们才敢抬起头来,看着那三艘巨大的皇船渐渐消失在天边。

大船三艘,中间一艘为皇室所在,其余两艘则装着精兵。

京郊的狭窄海湾只允许一只船通行,三艘大船排成一行,沿着海湾一路向前,朝着东海进发。救国救民也好,营救太上皇也罢,前路漫漫,注定充满了不平静。

改造过的大船,不仅外壳包了结实的铁皮铁刺,内里也与原先的战船大不相同。

大船底舱宽广,里面是水手、粮仓和厨房,船面起了两层,一层为大堂,二层为卧房,另有一观星台高高耸立。

最大的房间自然是给皇帝陛下的,国师占了最前面的房间,从房间的落地大窗走出去就是观星台,凌王和景王各占一间。苏誉茫然地看着大家快速选好了房间,挠了挠头,自觉地跟着皇帝陛下进了主屋。

本来准备让汪公公传话,赏赐苏誉与自己同住,没料想刚一转身,低着头往前走的苏誉就撞到了怀里。皇帝陛下哼了一声,这蠢奴,真是不知羞耻,当着皇叔和皇兄的面就这么粘着朕。

苏誉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还未来得及抬头,就被皇帝陛下一把抱起来,一边往房间中间的矮床上走一边说道:“本想先与皇叔商议一下行程,你这个样子叫朕如何是好?”

“啊?”苏誉愣愣地被猫大爷扔到床上,不明所以。

为了防止船身摇晃的时候摔到,船上的船都是不到一尺高的矮床,地上也铺了厚厚的长毛毯。冷不丁被身形修长的皇帝陛下直接扔下来,顿时被摔得七荤八素。

皇帝陛下脱了外袍,跳起来扑了上去,差点把苏誉砸晕过去。

“皇上……”苏誉艰难地在猫大爷身下蠕动。

“第一日登船,知你新鲜,往后可不能这般,我们还有正事要做。”皇帝陛下舔了舔唇,一本正经地教训着苏誉,双手却十分灵活地结着衣带。

“喂!”

国师进了房间就没再出来,估计又去参研星象了,汪公公端着热茶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不敢打扰国师,转而走到主屋前。

船上的墙都是木质的,屋内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汪公公默默收回准备敲门的手,进了景王的房间。

一只老鼠突然跑到脚边,汪公公吓了一跳,快速将茶壶放到桌上,弯腰就要去捉,一道黑影迅速窜了过来,疾风一般追着会跑的老鼠,顺势给了多管闲事的汪公公一爪子。

“三儿啊,咱们去捉……”无聊的凌王殿下过来找景王去捉鱼,鱼字还未说完,就眼尖地发现了那宝蓝色的,跑得飞快的,“老鼠!”

凌王殿下惊呼一声,瞬间化作黑黄相间的大猫,朝着会跑的布老鼠扑了过去。

不是说要商议行程让他倒些热茶来吗?汪公公抽了抽嘴角,转身去了一层。

鲁国公世子尽忠职守地抱着佩刀立在门前,监督着甲板上巡逻的侍卫。

汪公公走过去,拍了拍高鹏的肩膀,递给他一杯热茶。鲁国公世子接过来道了声谢,咕嘟咕嘟喝完,然后迅速恢复了方才的动作,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

收起杯盏,看看无边的大海,再看看二层,汪公公顿时生出几分命途未卜的悲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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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前路茫茫需要个靠谱的战友篇

汪公公:跟着这群不靠谱的家伙,真的能活着回来吗?

柿子:以身殉国,死而无憾

汪公公:(拍肩唯一靠谱的人)孩子,醒醒,看清你殉的是什么?

柿子:以身殉猫,死而无憾

汪公公:……铁定是回不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王府

水路通畅,一路向东。

苏誉兴致勃勃地趴在栏杆上看风景,来到这个世界上近一年,他还没有出过京城。如今正是初春时节,垂柳抽芽,野花吐蕊。沿岸的屋舍各式各样,有茅屋有瓦房;放羊的鬃角孩童,抽烟的古稀老汉,更多的是撑着一叶小舟早出晚归的渔夫。

皇帝陛下就坐在他身边,拿着个钓竿装模作样地钓鱼。

“拿出来再玩一会儿!”凌王更景王推推搡搡地走过来,临行之前,飞石处不负众望地做出了能上发条带着轮子会跑的布老鼠,太后悄悄塞给了景王。

景王看了看栏杆周遭围着的铁网,网眼有些大,猫是肯定掉不下去的,但布老鼠就不好说了,于是推开试图从他衣襟里掏老鼠的十七叔,“外面这么多人,怎么玩?”

凌王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周遭的侍卫,轻咳一声,立时站直了身体,“说得有理。”

两人见皇上风雅地钓鱼,便也拿了钓竿过去凑热闹。

“皇上,这船上侍卫太多,平日里诸多不便。”凌王一甩钓竿,义正言辞地进言。

皇帝陛下垂涎地看了一眼苏誉衣裳的前襟,有心想要窝进去打个盹,奈何周遭侍卫太多,深以为然地微微颔首,“入海,便遣之。”

海湾狭窄,若有人要行刺就很容易,为放着有人偷偷扒上船,周遭守着侍卫是很有必要的,等入了无边大海,小船要靠近大船便很难了,到时候就可以让侍卫们到另外两艘船上去。

“哗啦!”两人说话间,景王已经钓上来了一条鱼。

“这黄花鱼个头还不小!”苏誉凑过去看了看,“可以做个碳烤黄花鱼。”

“等着,看本王钓个更大的。”平日里上蹿下跳的景王,对于钓鱼却出奇的有耐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多时便又钓了一条上来。

皇帝陛下就不行了,摆了一会儿姿势就不耐烦地摔了鱼竿,“不钓了。”

知道猫大爷没这个耐性,苏誉笑着拉他坐在景王旁边,捞起桶中的鱼,就地给收拾了。

皇帝陛下没耐性钓鱼,更不喜欢看风景,但对于苏誉做饭杀鱼却是百看不厌,跟苏誉挤在一个椅子上,没骨头似的贴到了他背上。

凌王扔了钓竿,让人搬来了炭火,“就这么烤了吧。”碳烤黄花鱼虽说也好吃,但此情此景,不如直接串起来烤着吃有意思。

苏誉回头问皇帝陛下的意思,皇帝陛下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一群人无所事事地在甲板上烤鱼,参研过星象的国师推开落地窗,走到观星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皇叔,下来吃鱼!”景王收竿凑过去等烤鱼,抬头看到国师,便冲他招手。

清冷的眸子微阖,没有理会景王,国师缓缓抬头,看向远处的海天一线之处,“鲛人呢?”

皇帝陛下微微蹙眉,那鲛人是寻找父皇的关键,万不可出岔子,于是看向凌王。

盯着烤鱼的凌王感觉到皇帝陛下的视线,一脸茫然的抬头,怎么了?抬手想捅捅十三哥,却发现十三哥不在身边,便捅了捅景王。

景王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打从离开皇宫他的心思都在那只发条老鼠身上,至于鲛人……

“在厨房的大水缸里。”刚去拿调料的汪公公无奈道。

一路畅通地抵达东海之滨,景王的王府就在海边不远处。

通常,亲王府都建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原先景王的父亲还在的时候,当时的昊王府就在城中,这海边的府邸只是一个别院。但等到景王回来,为了便于每日出海捕鱼,啊,不,守卫疆土,便把这别院做了王府。

东海的兵营就建在王府周边,拱卫着亲王府邸的安全。

出海征战,可不是三艘豪华的皇家大船就行的,真正的主力乃是东海边这些善于海战的兵将。景王点兵,众人便在景王府稍作休憩。

东海向来物产丰富,景王也是出了名的有钱,单看王府门中巨大的珊瑚屏风便可见一斑。

苏誉一路上左看右看,稀奇不已。这府邸与京郊那个温泉庄子有些想象,却又很是不同。单说那海蓝色的晶石,在温泉庄子里尚且雕成了精致的灯罩,在这里就十分粗暴的直接铺在了地上。

晶亮的石板路一直从花园铺到主院,跨过小溪的拱桥,竟也是晶石雕刻,且桥身镂空,中间放置烛火。他们进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远远看上去,那晶亮的拱桥仿佛建在空中一般。

景王府的管家将国师带到一座三层高的小楼上,那小楼十分雅致,房顶的瓦片也是海蓝色的晶石,楼中挂满了蓝色鲛绡所制的纱幔。国师满意地微微颔首,抬脚走上小楼。

景王把自己的主院让给皇帝陛下,自己拉着凌王去睡偏院。

王府再奢华,也比不得皇宫,地方有限,前院除了主院和那小楼,就只有一个待客的偏院。

“快,把老鼠拿出来。”凌王对于睡哪里根本不介意,入得小院便迫不及待地要景王交出发条老鼠。一路上当着那么多侍卫的面不能玩,可把他憋坏了。

景王挑眉,正要说什么,忠诚的管家过来说道:“王爷,医女说柳王妃临盆就在这几日了。”

“哦?”景王一顿。

“咦?”凌王竖起耳朵,蓦然想起来在安国塔的时候,这小子说就要有太子了。

“十七叔且先歇息吧,我去看看。”景王想了想,还是转身出了院子。

柳氏出身不高,乃是一介商人之女,嫁给景王连个侧妃也不能做,只能勉强做个妾妃,住在一个小院里。

通往小院的路上,景王偶遇了不止一个后院的女人,各个穿戴得花枝招展。景王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劝她们天凉快些回去歇息。女人们痴迷不已地看着景王,纷纷听话地点头回屋。

柳氏的小院如今守卫森严,医女和稳婆早在两个月前便住了进来。

“参见景王殿下。”下人们出来相迎,景王摆手,径自走进屋中。

“王爷!”柳氏正坐在窗台前无聊地摆弄一张网,她父亲是卖渔具的,她也会做些个小玩意,想着孩子快出生了,用这渔网做个小吊床,等天热的时候好挂到院子里。

景王看了看柳氏,脸色红润,身材窈窕,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微微隆起的肚子。

柳氏被他看得有些赧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医女说已经足月了,可还是不显怀。”说着,有些忧心地蹙眉,五个月以后她就不怎么敢出这院子,就算没生过孩子她也知道,这般不显怀是不正常的,怕孩子有什么不足。

“不妨事,这是你的福气。”景王微微地笑,本就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在这笑容中越显迷离。

柳氏痴痴地看着俊美的夫君,愣愣地点头。

“这小子,也就在女人面前才这般人模狗样的。”黑黄相间的大猫蹲在房顶上,撅着屁股扒着瓦缝一边看一边撇嘴。

“哼!”金色的猫蹬了蹬耳朵,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苏誉被猫大爷拎到房顶说来看太子,结果什么也没看到,伸手把犯困的猫大爷抱到怀里。

“将本座叫来,就是为了看这个?”雪白的大猫蹲在屋檐的最高处,优雅地甩了甩尾巴。

苏誉抱着皇帝陛下凑到国师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大白猫。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国师的原型,那毫无杂质的皮毛,清冷剔透的双目,柔软粉嫩的爪子,长而蓬松的大尾巴,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身形……实在让人挪不开视线。

国师瞥了一眼傻兮兮的苏誉,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看顾好皇上,本座要去观星了。”说完,便站起身来,轻盈地在屋舍间跳跃,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苏誉目送着皇叔离开,方才国师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懂,传到耳朵里只是一阵宛转悠扬的猫叫声。

“蠢奴!”识海中的声音唤回了神智,苏誉低头,看着仰着脑袋亲他的金色小猫,笑着回亲过去。

皇帝陛下见他回过神,立时给了他一巴掌,“发什么愣!”

苏誉轻咳一声,在那暖呼呼的肉垫上亲了一口,“看这般情形,这位王妃怀的是个毛球吧?”

正跟小妾甜言蜜语的景王殿下听到房顶上的猫叫声,迷人的笑容不由得僵了僵,“你且歇着吧,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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