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演讲的男人也跟着道:“处死叛徒!处死凶手!”
场面重新沸腾,丹泽忽然无力了下来,他意识到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他,因为有人正在不遗余力地把他推往万劫不复的境地。申请递交上去了,丹泽一下子绝望起来……因为他对政府里那些官员没有一丝自信。
他不能失去艾德森……尽管嘴上说着相信他不会死,但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总是在告诉他,如果,如果你的相信,你的信仰是错的呢?
每次夜里惊醒,他总是忍不住想,如果艾德森真的死了呢?尽管每一个他都会大声的反驳自己,不会的!艾德森不会死的!艾德森很快就能站在自己面前……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为什么始终没有出现?第二军团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从来没有找到过他?韦斯塔派出了那么多人,如果是他率先找到了艾德森……很多问题,丹泽不敢想,但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每当这个时候,丹泽总是默默地点燃一支香烟,用烟草的氤氲气息麻醉自己,哪怕是有一秒能不想这些呢。
保留婚姻关系,是他最后的底线。如果真的……如果……如果,我会无比的庆幸,我们在离别前已经是伴侣了。
但是如果这一层的关系也消失了……
“你们不能……你们不能……”丹泽喃喃,他的眼中忽然爆发了愤怒的光,“你们有什么资格!艾德森在前线为你们战斗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们辛苦了这么久,这么多年我们不能见面,我们一结婚就被分开,你们有什么资格!你们凭什么!艾德森爱着我,如同我爱他一样,你们根本不懂,却喜欢在事后做这样的事情!”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们愤怒的叫喊中。
于是强忍了几个月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清醒的右眼可以看到眼前的一切,左眼的疼痛在提醒他人们的毫无理智,丹泽扔下喇叭,用力嘶吼道:“你们凭什么——”声音凄厉,喉间一片腥甜。
他的话刚落下,人们就听见了一声轰鸣。是来自小型飞艇降落的声音,墨蓝色的标志,告诉人们它来自第二军团。
飞艇降落在没有人的一个空地上,人们忍不住屏住呼吸,看着里面下来的人。
高大、颀长,金色的头发和笔挺的身量,是联邦人们所熟悉的那个身影。他一步步走来,每跨过一步,人们都忍不住退开为他让出前方的道路。
仔细来看,他的一条腿有些蹒跚,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脚步的坚定,几年前,他就是用这样坚定的步伐来到摩羯星,告诉人们战争的胜利。
他是联邦的战争,不败的神话,他的名字时艾德森·希尔。
他走到丹泽的面前,而丹泽早已说不出话来,此时他是无比的狼狈,受伤的眼上和左手都是血迹,身下一片被人们扔过来的狼藉,脸上血水和泪水交杂着,双唇有些颤抖。
“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你是来晚了,艾德森……”丹泽哽咽,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是准确地跳了下去,扑倒艾德森的怀中。
议会大楼前宽大的广场上原本的沸腾早就被安静取代,人们无声地看着广场中间紧紧拥抱的伴侣,丹泽原本的骄傲与勇气都不见了,他就这样在几万人的面前开始嚎啕,他紧紧握住艾德森后背的衣服,伏在他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对不起,丹泽……”艾德森颤抖的手拍在丹泽的背上。
议会大楼里本来安静而封闭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了,几个官员匆忙朝这里走出来,艾德森远远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冰冷。
有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对视一眼,都想暗自逃离,却在离开这里之后,被潜伏在周围的第二军团士兵按住了。
“艾德森上将,得知您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有官员满脸欣喜地走过来。
艾德森没有理他,仍旧默默拍打着丹泽的背。
官员有些尴尬地停住了。
艾德森一直等到丹泽哭够了,他把人抱在怀里,一下子跃到高台之上,没有使用扩音设备,直接开口道:“我回来了。我怀里的人,是我的爱人,伴侣,恋人,他是我的幸福,是我的港湾。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说完,没有看身边所有人的表情,按照原路,回到了自己飞艇那里。
“……对不起,艾德森上将。”有一个站在离飞艇不远的女孩子,忍不住开口道,她充满歉意地看了艾德森怀里的丹泽一眼。
艾德森没有看她,自己带着丹泽进入了飞艇。
原本汇集了万人的广场,人群逐渐散开,人们的情绪比开的时候更加低沉,并没有任何发现艾德森上将还活着这个好消息而开怀,或是愧疚或是后悔或是更多说不清道不清的感受,人们回想起丹泽所有说过的话,心情越来越复杂。
留在原地的琳达一边哭一边又笑,“太好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丹泽睡着了。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因此眼下有一片浓重的阴影,飞艇里有急救箱,艾德森默默把丹泽放在单人床上,用酒精给他擦拭伤口,最后给他涂上药包扎起来。
最后,艾德森就靠在一边,看着丹泽的睡颜出神,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一定很辛苦,既要应付这些舆论,还有筹建军队,最后还有一直担心自己,并且调查自己出事的原因。
艾德森进入摩羯星后直接来了议会大楼,李斯特和默罕默德通过视频后,决定先不回艾德森的将军府,而是去最近丹泽呆着的小基地,艾德森点点头,表示同意,在处理完一些事情前,他也不准备直接回去,那一定会被很多人打扰,现在,他只想好好陪着丹泽。
飞艇降落后,艾德森抱着丹泽回了卧室,这里最多的还是蔷薇军,年轻的军人们欣喜地发现艾德森回来了,又为他们首领的情况而担心。
安顿好丹泽后,艾德森出门,叫来默罕默德四个人,询问最近的情况,他问得很详细,包括在去季道尔家里的时候丹泽说的每一句话,还有最近几天丹泽面对舆论的所有表现。
“安德鲁不见了?”
“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我们从他的卧室里找到了这些。”
艾德森接过来,发现是丹泽寄的信的原件。他认真地把这些纸张都收藏了起来,问道:“那几个人关押在哪里?”
李斯特道:“就在后面的楼里,您现在就要审问么?”
“不!”艾德森神色冰冷,“先关几天再说。”
在看见丹泽脸上的血迹的时候,艾德森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这些人竟敢!竟敢这样对待丹泽!
丹泽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转身就看见艾德森坐在书桌前看着文件,听到声音后,艾德森迅速走了过来,蹲下来问道:“你醒了,伤口还疼么?你饿了吗?”
丹泽看着他,深深地,眼睛一眨不眨。
艾德森站起来又坐在了床边,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丹泽慢慢坐起来,靠着他,听着他的心跳,神色还有些迷茫,最后他像是下了决心一样抬起身提,支起身子吻了过去。
激烈的、饱含情意的吻,丹泽用力地撕扯着艾德森的衣服,艾德森抱着他的身体,和他一起翻滚床1上,丹泽始终没有说话,他感受着艾德森的身体,他的热量和温度,在最后的时刻,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艾德森,你终于回来了……”
50、婚姻保卫战·(完)
丹泽趴在艾德森的身上,双目无神,但是双手执着地在艾德森身上摸来摸去,艾德森靠坐起来,把人依旧托在自己怀里,丹泽忙了一会儿,忽然收回手,手忙脚乱地在旁边的柜子上摩挲着。
“怎么了?”
丹泽咳了声,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趴在床边点燃了。
艾德森微一皱眉。
丹泽像是一下子松懈下来,什么事情都不想去管了,他平常干的事情就是在艾德森在的地方发呆。艾德森去医院复健,他就在一边等着,艾德森处理公务,他在另一边看书,艾德森帮他训练私军,他也在一边无趣地看人。晚上,他就死死地缠在艾德森身上,两人之间不留一点儿缝隙。
就这样过了五天后,艾德森在一个白天训练的时候,把丹泽从草地上扶着站了起来,指了指外面的人群,认真道:“去跟他们打一场。”
丹泽眨眨眼,没有反应过来。
艾德森在丹泽背部拍了拍,俯下身道:“去吧。”
丹泽又长高了些,艾德森感觉出来了,应该高了两公分,丹泽惆怅地轻轻叹息一声,活动了下筋骨,上场去找人切磋去了。
艾德森觉得,丹泽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他回摩羯星后,把最近丹泽正在做的事情都接到了自己手里,顺便也了解了丹泽最近的计划——他要派人去御夫星,把杰和季道尔带回来。
罗伯特依旧在摩羯星活动,而且往来频繁,韦斯塔·李那边却毫无动静。虽然艾德森的归来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艾德森目前没有准备露面,外面满腔热情的人也没有路子发泄自己的好奇。
丹泽跟人打了几场,没精打采的回来,挂在艾德森身上,双腿也盘在他的腰间,被他拖着走。
艾德森:“……”
晚上,艾德森对丹泽道:“我们需要谈谈。”
“嗯,好。”
艾德森叹息道:“你最近,状态有些不对。”
丹泽眨眨眼,没有说话。
“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丹泽扑倒艾德森怀里,扭动了下,又摇摇头。
艾德森无奈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不过一会儿后,丹泽就抬起头来,自己去外面找烟了。
艾德森又皱眉,他出去在露台上找到了丹泽,道:“这个习惯不好。”
丹泽自顾自道:“以前我是自己想的,可能真的是突发奇想,对御夫星的一切我都不了解,但是杰和季道尔我必须要找到,摩羯星这个绿枝工厂我也是不能放弃的,杰应该知道哪些人是为罗伯特做事的,那些人想要生产好的机甲,而季道尔可以证明是罗伯特威胁了他……其实就算他出面也没什么用了对吧?罗伯特有恃无恐,他身后应该还隐藏着其他的势力……”
艾德森一直耐心听着。
丹泽又道:“韦斯塔那边呢?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我总觉得,如果他有一场阴谋,现在好像毫无动静,为什么呢?他难道只是想杀了你,没有其他的计划?”
艾德森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耐心地重复,“不要吸烟了。”
丹泽没有再说话,自己坐在露台的一张椅子上,抱着双腿,把烟支熄灭在一边。
艾德森坐在令一张椅子上,“你下学期回去上课吧。”这学期已经要结束了。
丹泽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艾德森才慢慢回答他之前问的问题,“御夫星是一定要去的,但是只有你几个人恐怕不够。那十二个大贵族分为几党,和政界、军界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罗伯特身后有几个大家族的支持,还有很多我正在调查的力量。至于李家,你不用担心。”
“……可是,第二军团还没有调回来的命令,你也没有去军部……”
艾德森看了看天色,现在的摩羯星早已是一片阴冷,“回去吧,可能要下雪了。”
“哎,如果是在蔷薇星……”丹泽揉揉额头。
他忽然想起了苍鹰,这是在艾德森回来后,他们一直没有触碰过的话题。可是在第二天,艾德森忽然道:“白鲸在后面吗?”
“在的。”
“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丹泽点点头,“好的。”
这个小基地占地广阔,白鲸有很大的活动空间,但是白鲸也是这里唯一的机甲,丹泽就算练习,也没有陪练的对象,丹泽做了几个动作后,艾德森就打开通讯器发出了几条讯息。
丹泽好奇地问:“你在联系什么人?”
艾德森道:“找人陪你联系。”
丹泽道:“在蔷薇星,我们已经开始设计第一批新式机甲了,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在明年就可以面世。”
艾德森点头,“很好。”
“艾德森,”丹泽鼓起勇气道,“如果可以,你可以拥有新的机甲。”
艾德森侧身看着他,丹泽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铁盒子里还有几支烟,但是没等到他点燃,艾德森抓住了他的手。
丹泽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难过地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之前我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有些上瘾了,其实我上网查过的,偶尔抽烟对身体没有坏处的。”
艾德森抬高丹泽的头,看了看他难过的脸,轻声问道:“是什么感觉?”
丹泽有些茫然,“我也说不清,就是习惯了,摸摸口袋,然后拿出来,好像是惯性一样。”
“现在很想吗?”
丹泽老实地点头。
艾德森吻了上去,他搂着丹泽的腰,激烈地侵占着他的口腔,舔舐着他的上颚和每一颗牙齿,丹泽愣了一会儿,先是有些疑惑,而后没有顾虑地开始回吻。过了很久之后,艾德森离开了丹泽的唇齿,轻声道:“你还小,不要抽烟。”
丹泽的脸有些红。
人们对于艾德森死里逃生给出了不下百十种猜测,有的人还说他在未开发的某星球被一个淳朴的女孩子救了,并且在患难中产生了感情,立刻有人反唇相讥道:“你忘了艾德森上将刚到摩羯星就公布了已婚的事实么?”
的确是,人们在艾德森上将失踪的时候,对丹泽的态度如过山车一样升起落下好几次,不过在最后一次要给他们解除婚约的时候,艾德森从天而降,给了那些热心人重重一击。
现在,很大的一个问题摆在了议会和公爵会议面前,那就是丹泽的回归。
丹泽在以前被踢出了公爵会议,也就是离开了联邦的政治,现在艾德森已经亲自介入他出事原因的调查,但是首先,他就证明了他对丹泽的信任,所以之前公爵会议给丹泽列出的理由,显然已经不合时宜了,但是要让他回来?恐怕之前那个只是负责投票而不是提出议题的公爵会有不小的改变。
现在在摩羯星的大贵族还有,艾米丽、詹森、罗伯特、肯迪还有代替父亲的杰文西,其实就算没有丹泽,公爵会议在民间的风声已经很差了,谁也不知道那里面还有没有旧时代的蛀虫。
在那些人还在头疼的时候,艾德森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回到了军部。
摩羯星除了有三个军团的核心基地外,还有中央的军部大楼,大楼里是很多有资历的老人,他们加起来的权利能够控制三个军团,但是他们不太发表意见,只会在维斯塔、艾德森和米勒出现分歧的时候适当地发言,前段时间在苍鹰失事后,这些老头子们主动提出了让第二军团退居二线的计划。
艾德森坐在椅子一侧,另一侧是军部三个高官。
“我记得,我很早就告诉你们我结婚了,并且结婚对象是丹泽·明,但是你们却第一时间对他动手了。”
坐在中间的官员笑呵呵道:“当时,证据都指向了绿枝。”
“和绿枝没有关系,我问的是丹泽。”
老头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最后他道:“我们都是按照规定来的,没有做多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