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甚蒙还想笑,傅寒发号施令惯了,几乎没有屈居人下的时候,大概是生日礼物这种东西实在不好命令对方交一份出来,但也拉不下身段求人送,所以只能拐弯拐弯再拐弯。
但他还没笑出声,就发觉办公室的气氛变了。
傅寒还是维持着原来那个动作坐在那里,但是一点不让人觉得平静,反而紧张得很。
叶甚蒙收了声,以为是自己刚刚的笑声惹恼了对方,有些忐忑的小声道:“傅总?”
“别动。”傅寒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叶甚蒙是很听话的,他本来不打算动,但傅寒逼近他的时候那种表情和眼神都特别沉,不像是平时的冷淡,而是特别沉,仿佛置身深海之中,永远浮不上海面一般。
他是生理性反射的怕,就像人看到一只吃人的猛兽,大脑神经会敦促你赶快逃跑。所以叶甚蒙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像是打破了平衡,一股力量冲向他将他推到办公桌前,后腰撞上桌面,叶甚蒙觉得从脊椎到小脑都是一阵刺痛。神经系统短暂的切断了一会儿,再回过神来,温热的鼻息顺着脖子往上爬,对方略带薄茧的手压住了他的耳根,渐渐的耳朵像是被蒙上一层隔膜,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听到从身体里传来的强而有力鼓阵般的心跳。
他觉得脸颊被舔了一下,很湿,勾起的舌尖带来一阵悸动,很快那块地方又无比的凉了。
叶甚蒙开始发软,他睁着眼却觉得什么都看不见,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居然是跑,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尽管他如此期望和傅寒的亲密接触,但是这一刻他却十分惶恐,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好像有人把他抛下悬崖,他只能在等待坠落的过程中死亡。
他真的跑了。
叶甚蒙把力气都集中到了手上,屁股往桌上一抬,两手一撑,整个人都翻到办公桌上,手脚并用的爬到另一边,紧张的抓着傅寒那把皮椅。
傅寒侧身坐上办公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叶甚蒙吞了吞口水,他很紧张,很紧张,比刚刚还紧张,比刚刚还想要跑。
因为他硬了。
第五十二章
良久,傅寒抬起头,“跑什么。”
叶甚蒙用椅背挡着自己,才开始是害怕,但现在是丢脸。他就不明白只是被舔一下而已,明明怀着某种恐惧的情绪,但是居然有反应了。
他怔怔的看着傅寒,想要赶紧离开这里,但是傅寒漕着手站在对面,一点没有要让他离开的意思,他觉得他一迈过桌子就会被对方抓住。
两个大男人玩这种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着实有点可笑,僵持着站了一会儿,叶特助口干舌燥,他看着傅寒那张脸就开始有了种种幻想,本来想平复一下情绪然而下面的东西却似乎有点不受控制。
“傅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看能不能让我回办公室先处理了。”叶甚蒙低眉顺眼,慢吞吞的说道,生怕一个不如意又得罪了傅寒。
傅寒眼神暗了暗,却半分没有犹豫的道:“好。”
这倒让叶特助愣了愣,心中又想大概傅寒也对刚刚的动作感到尴尬吧,他也不敢把事情往更深了想,只怕又做出上次的蠢事。
叶特助微微弓着背,尽量蜷着小腹使下面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他只顾着快步离开,他没有想过傅寒也会骗人。
等他慌张的意识到傅寒那个好字,不过是句谎言的时候,对方的嘴唇已经贴到了他的嘴唇上,舌头从唇缝间探了进去。扫荡了一圈之后又立刻退了出来,将他的下唇舔了个遍。
然后是几近疼痛的吮吸,像是在暴雨中被践踏和蹂躏,没有温存和恬淡,尖利的牙齿欺压了上来,用啃噬的方式驱逐着一切的反抗,这是一种镇压。
叶甚蒙感觉下唇已经被咬破了,血丝呛进口腔里,他来不及感受那股铁锈般的腥味,对方的舌头放弃了玩弄麻木肿胀的下唇,擦着他的牙床再次探进了湿热的嘴里。
那不像接吻,像侵略。
有力的舌头扫过口腔里每一处皱褶,连藏在舌头下的缝隙也不放过,但从不纠缠不停留,亦不舔舐那只变得无措又颤抖的舌尖,它只是像在剿灭一片战场,要让整片地方都完完全全臣服下来。
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从下颚传来,快碎了,叶甚蒙想,被手捏着的骨头快碎了,嘴唇肿胀的肉也快碎了,连牙齿都被对方磕磕碰碰得引起一股股惊心的痛。
喉咙在剧烈的收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胸腔像风箱一样鼓动着,却似乎吸不入足够的氧气。
嵌进去。
好像是这样一种要被嵌入的剧烈感觉。
叶甚蒙开始发抖,从脊椎传出一股股无法控制的电信号,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空虚和压抑至深的爱欲被狠狠的抽打了出来。
臀部的肌肉仿佛被外力紧紧的抓住,收紧成一团,越来越紧,连腿部的肌肉都不自觉的要往上提。
傅寒的腿欺压般的插入他的双腿之间,大腿摩擦到了情欲勃发的下体,叶甚蒙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下,却引来一阵暴动般的撕咬,搂着他肩膀的那只手迅速的下滑,从后背顺着西裤臀缝滑进下阴,隔着光滑的布料往上顶了顶。
空白感像一支离弦之箭,带着冰冷尖锐的箭头插入叶甚蒙的大脑,他唯一能感觉到的仿佛是箭尾羽毛颤抖的细细声音,幻觉一般摩擦在耳膜上,流窜遍全身。
叶甚蒙傻了。
下身黏腻湿滑的感觉,和解放那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发出的低吟,就像两把剑,左插一把,右插一把。
他居然射了。
这已经超脱了尊严的问题,他被人吻射了,如果姑且算那是吻的话。
叶特助恼羞成怒,大概是再也想不出什么后果会比现在这样更糟糕,他几乎是用撞的推开傅寒,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有病,有完没完。老子没空和你玩。”
他一边往外冲,一边用手背擦嘴,一抹,手背上全是血。
傅寒也没追他,就是等他快出门的时候,幽幽的说了句:“叶特助,你射了。”
回答他的是巨大的关门声。
傅寒舔了舔嘴巴,把上面粘着的血迹都吞了进去。他的脸色不见得好看,反而相当阴郁。
不满足,这种浅尝即止的方式是根本不可能满足的。
可是终究是撕开了裂口,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样,他根本忍不了。再近一步的话,结果又会如何?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秘书一会儿又偷偷的瞟叶特助,见对方看到她了,她又立刻把目光收回去。
叶特助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牙齿刚碰到就刺痛得他抽了口气。
林秘书见状内心早已按捺不住,往叶甚蒙旁边挤了半个身子,“你嘴巴怎么了?”
“撞桌上了。”
“这么倒霉?”林秘书顿了顿,突然小声道:“你早上是不是和傅总打架了。”
林秘书没好意思说你早上是不是挨打了。为什么林秘书尽管觉得伤在嘴巴上挺奇怪却一直没想过也有可能是被咬出来的,那是因为叶特助的嘴唇破裂得挺厉害,脸颊上还有点红印子,咋看咋像被人呼了一耳光。
当然也可能是林秘书从心底里就没觉得这两个人有任何可能。
叶特助有点走神,含糊的嗯了声。
林秘书立刻面露怜悯之意,不该啊,虽然傅总一贯不苟言笑的,但没听说过他动手打人啊。
她安慰了几句,道:“傅总下午去Z市,你要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去Z市干什么?那边有项目?”
“没有,他没安排人跟着啊。可能是私事。”
叶特助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下午不用提心吊胆害怕傅寒找他,可是坐在办公室里他却有完全不在工作状态,他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想傅寒,比以前想得更厉害。
他知道他在逃避,这一段时间来都不敢认真梳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一如既往的想把两个人继续定位在以前那种状态里,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已经有些东西变了。
这种改变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逃避了。在傅寒面前,他好像一直都是那么一厢情愿,以前是一厢情愿的去追逐,现在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不曾改变。
这些大概都来自于他内心深深的不安,和对这份沉甸甸的感情的恐惧,害怕崩塌,害怕连最后的容身之地都失去。
本质上来讲,他渴望傅寒的靠近,非常渴望。但是把这种感情具现化以后,却生出了许多不曾料想的阻力和困难。正是极端的渴望才会赋予极大的感情和期待,他会去怀疑,对方是否只图一时新鲜,又或者根本只是玩他罢了。
在叶甚蒙心里,即便真的是这样,他大概也不吝啬于付出真心和感情,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付出,他真正害怕的是走下去他会不会就此纠缠不清了,如果傅寒确实不需要他了,他却控制不了继续纠缠,最后会不会连站在对方身边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真正开始尝试去想这种改变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所想的那么艰难,至少每次想到傅寒,想到对方那些令他吓得逃跑的言语和举动,他那颗压抑得太久的心还是会变得柔软起来。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再刚烈的男人遇到细柔如水的感情一事也只有莫可奈何,最忌急切,更忌快刀斩乱麻。
吃晚饭的时候,叶特助收到一条短信,是傅总发来的。短信里说,周六晚上他要过来吃饭。
叶甚蒙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手机屏幕,对着眼儿又看了看发件人,是傅总,没错。
杨熙韦正啃排骨啃得脸颊上到处都是油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表叔,我这周末要去彤彤家玩,卫叔叔说他周六早上来接我,周日晚上送我回来。”
“不行。不能在别人家过夜。”
杨熙韦拿排骨的手悬在半空,举着排骨直端端放到叶甚蒙碗里,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又看了那只排骨一眼:“表叔,吃排骨。”
“吃排骨也不行。”
“我会听卫叔叔的话的,不会乱动他们家的东西,也不会把别人家里弄脏,我也不会只知道吃肉,我会吃蔬菜的。”杨熙韦说了一连串,比啃骨头的时候嘴巴还动得快,他是真想去,他们好几个人都约好了的,彤彤说那边有条河可以抓鱼,挖螃蟹。晚上可以看星星,睡帐篷。
“让我去吧小表叔,还有周子阳,还有赵超他们,大家都约好了的。”
叶甚蒙犹豫了一下,他以为只有杨熙韦一个人,结果还有其他同学,经不住杨熙韦说道,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就是对杨熙韦嘴里那个卫叔叔有点梗。
他又埋下头看手机,他记得周六是傅寒的生日。
叶特助哼了一声,夹起杨熙韦给他的那块排骨啃起来,下嘴唇还是痛得烧呼呼的,但是啃着啃着脸颊两边的肌肉就有点绷不住了。
杨熙韦有点诧异的看着他小表叔,排骨有那么好吃吗?笑成那样。
他看了一会儿,又转头去盘子,里面还有两只排骨,杨熙韦想了想,夹了一个拿在手上,又夹了一个放在自己碗里。再夹了一夹炝炒莲白放到叶甚蒙碗里。
“表叔,吃菜!”
第五十三章
周六的时候,叶特助一大早就爬起来了。帮杨熙韦把东西准备好,吃了早餐,没等多久卫琏玉就上门了。
刚一打开门,叶甚蒙都愣了一下,面前的男人穿着棉质的卫衣,一条贴身的红色运动裤,显得非常年轻,像是还在读书的学生,当然卫琏玉本身年纪就不大,只是往常那副模样实在教人不能联想到学生而已。
不过他一开口马上就原形毕露,贴着叶甚蒙的身子就往里压,“叶特助,我保证今天会让你玩得很开心,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叶甚蒙推开他,踢了踢地上的拖鞋,“要进来换鞋,不换鞋就站外面等吧。”
卫琏玉吹了遛口哨,鞋子一瞪,光着脚就走了进去,自顾自的把房间四处都溜达了一圈,然后瘪瘪嘴,讽刺道:“叶特助啊,叶特助,看到你这屋子的装潢,我都又萎了。老子见过土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土的。”
他一边摸摸这个,一边呸了几声,模样是极其鄙视,差不多把能说能批的都讲完了,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趟,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
似乎又想到什么,突然翻身坐起来,习惯性的舔着舌头把嘴唇弄得更加鲜红,“这沙发不错,什么时候我们试一试?不过要把我的眼睛蒙起来,我不能看你这屋里那些摆设,肯定硬不起来。”
叶甚蒙咬了咬牙,笑道:“不要委屈了自己,卫少爷。”
卫琏玉笑嘻嘻的站起来,“我只是第一次吃了亏,想要讨回来而已。你不如成全了我,断了我这执念。”
他的目光在叶甚蒙身上移动,最后落到自己下半身,动了动胯部,笑道:“总之,你不会亏。肯定比你跟着傅寒好,我听说傅总那方面不行啊。是不是,叶特助。”
叶甚蒙冷眼看着他,“卫少爷,你想暗示什么?还是想从我这里挖掘什么?不如直接说出来,说不定我们有合作的机会呢。上次我就给你说过,这个社会很复杂,你不说明白,有些事情我会乱想的,倒不准坏了你的好事。”
卫琏玉迷离了片刻,“那你今天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哼,稀罕。”
卫琏玉撅了撅嘴,“你又没事,就当陪你外甥咯。”
他勾起嘴角,“再说今天傅家设宴,正好傅总不会来打扰我们。”
叶甚蒙难得的挑起眉头,呼了口气,道:“我还不知道原来卫少爷是个不依不饶的鼻涕虫。”
卫琏玉脸色变了变,这时候杨熙韦从厕所走出来,看到他,很是高兴的叫了一声卫叔叔。
卫少爷立刻走上去和他撞了撞拳头,“东西收拾好了吗?收拾好就走吧。”
叶甚蒙送杨熙韦出了门,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关门的时候,卫琏玉挡了一下,沉声道:“你没机会的。你知道傅家请了多少人吗?可惜没你。”
叶甚蒙不是太在意卫琏玉的话,但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当然明白两个人身份的差距是巨大的,他只是从来没有机会指望过有一天可以真正进入那个人的生命里,他怀着这份希望聊以自慰,但仅仅是希望而已。
所以他加入不了对方的生活圈,对方的家庭是很早以前就注定的事情。尽管两个人在一起十四年,可是他从来没有以任何方式直接或者间接的听说太多关于傅寒家里的事情,知晓的也大部分和其他公司同事知晓的一样。
他们一直有距离。
所以他并非不在意,而是太久了,就只能自己把这些东西都看淡一点,要不然生活得就太苦楚了,而本身他就已经够艰难了。
对于傅寒那条短信,他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有回复,他不知道是不是对方一时兴起又或者弄错了时间,他愿意做好晚饭等对方来。如果不来也没关系,就当是连他自己也没看见好了。他有没有台阶无所谓,只希望不会弄得傅寒太尴尬。
卫琏玉走了不一会儿,叶甚蒙正准备出门买准备晚饭的食材,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是个有点眼熟的男人。
叶甚蒙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个人是傅寒新换的司机。
对方微微颔首,礼貌的道:“叶先生,傅先生让我载你去一趟。”
言语虽然礼貌,但是又分明带着一股不可置疑的味道。
叶甚蒙稍微觉得有些奇怪,问了一下,那人却全是恭恭敬敬的回答说不知道,只说是傅先生吩咐了接叶先生过去。说完便笔直的站在门边上,等着他。
叶甚蒙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估计是不是傅寒那边有些什么紧急情况需要帮忙处理。
不过等叶甚蒙到了,才知道他是误解了司机的意思。姓傅的人很多,傅先生不一定是指傅寒,也有可能指宝盛集团的主席傅燕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