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觐想:他妈的我还是自己上去吧。
刚走到房门口,门就开了。于姐差点跟他撞上,又劈头骂了他几句,问:“吃完了?”
他说:“嗯。”
她一脚踹过去:“没良心的东西。”走了几步又转回头问,“真吃饱了?”
习觐笑:“嗯。”
苏州在后边走出来。习觐一对上他的目光,笑意就不自觉地凝固。他眼底的悲伤一闪而逝,低下目光,擦过习觐下楼去了。
那一瞬间习觐非常不舒服。心想:老子特么惹你了?你特么成天对着老子唧唧歪歪要死不活是几个意思?我操!这么想着的时候,脚不自觉往门上踹了一下。于姐在楼下大喊:“习觐你再给我踹一脚试试!”
习觐说:“真的?那太好了!”转身又踹了一脚。
于是第二天早上于姐连个馒头也没给他做。
晚上习觐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到楼下喝水。
于姐的房间在三楼,习觐也就不怕吵到她,跑去开灯。结果灯一打开,饮水机前转过来一张苍白的脸,习觐被吓得屁滚尿流,好歹把那声娘们儿一样的惨叫憋了回去,差点没憋出内伤。
那张苍白的脸飘啊飘啊飘到他面前,他二话不说一巴掌扇过去。
刚扇完就愣住了。
男人保持着被他扇完的姿势,那五道红印在苍白的脸上特别明显。
习觐不管不顾,下了重手,现在手心还有些火辣辣的痛感,更别说他的脸。
习觐微微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想道歉又开不了口。
苏州转过脸,眼眶微微泛红。看了习觐一会儿,站起身走了。
习觐甩了甩手,骂了一句“我操”,心想:特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又翻了一会儿,习觐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于是爬起来去敲男人的门。男人开了门,见了习觐,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受宠若惊。脸上的红印更加明显了。
习觐指了指他的脸,说:“那个,对不起。”
他看着习觐,摇头。
习觐想了想,说:“你等我一下。”然后噌噌噌跑到楼下到冰箱急冻层挖了块冰出来,噌噌噌跑回去扔到他脸上:“看电视上都这么演。自个儿捂着。”
做完这些果然不那么内疚了,习觐想:嗯,睡得着了。于是转身回去睡觉。
刚跨出一步,就被男人背贴着胸膛抱进了怀里。他抱得很紧,微微低下头把下巴抵在习觐肩上轻轻呢喃:“萧萧……”
这一次,没有残缺的记忆,没有乱七八糟的诡异感觉。
习觐发誓,他是发火了。他挣开苏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想到可能又睡不着了,恨得牙痒痒地,“砰”地一声把房门甩上操他祖宗。
习觐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和态度有些莫名其妙,不受控制。
第五章:完蛋了,失业了
第二天去上班,头儿派副经理来拿那一沓“高考真题卷”,习觐才悲催地发现他已经完全把它给忘房间角落了。
副经理见了习觐这衰样,脸上是忍不住的小人得志表情,特嘚瑟地跨着小正步打小报告去了。
几分钟后,得到军报的小白脸负着手一脸凝重地走到习觐桌子前诓他:“你把昨晚让你做的文件忘带了?”
习觐其实也挺心虚:“要不我现在回去拿?”
綦释说:“你知不知道那几份文件是今天上午那个会议要用的?关系着一单500万的生意?”
不知道为什么习觐就是觉得他是诓他的,说:“啊?不是吧……”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习觐一眼,说:“给你10分钟,回去把文件拿回来。”顿了一下,又说,“昨天跟你说不算加班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只是,一直都比较信任你。我是真心觉得我和你关系很好。”
习觐仔细想来,綦释虽然是比较爱批他,却也纵容了他三年。说起来,在这个城市里,除了于姐之外,这个土豪可以算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一瞬间,愧疚的同时,习觐感动了。然后,悲哀了。
他发现,其实他很缺爱。
綦释把他的车借给习觐,习觐生平第一次开豪车,却丝毫不觉得拉风。飙得跟生死时速亡命天涯似的。一路上綦释那先进的系统不停提醒他“您已超速”。
他一边想着綦释的分会不会被他扣完一边继续加速。
习觐飙回去之后,刚风风火火地冲上楼开了房门进去拿了文件出门就撞上苏州那大老爷们儿。他脑中“你不会是个无业游民吧”的念头一闪而逝,也没空理苏州。
苏州叫他:“萧萧……”
习觐忽然就觉得这个大老爷们儿天天追着另一个大老爷们儿娘们儿兮兮地喊什么“萧萧”也不觉得恶心?于是身一侧躲开他,一边用接近滚下去的速度下楼一边没好气地道:“老子习觐,不是你那什么恶心的萧萧!萧毛线萧!你他妈以后少烦我!操!”
冲出去上车的时候也不知道走的什么狗屎运,被一块凸出来的砖头绊了一下,膝盖着地扑街。
其实很痛。但习觐当时也顾不了太多,一心想着不能搞砸了綦释那桩几百万的生意。他赔不起。
冲进写字楼时连续撞了几个人,习觐也顾不上那么多。搭电梯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刚好十五分钟。
到会议室门口,特助拦住习觐:“小习,经理他们在开会,什么事?”
习觐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说:“经理赶着用的。”
她接过去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说:“好了,你去工作吧。”
习觐想着应该没有耽误太久,没什么大问题吧。松懈下来才发觉膝盖痛得厉害。他挪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骂了句“操”,咬着牙工作。
下班之后,习觐看了一眼綦释豪车的钥匙,想着他们的会应该开完了,便拿了钥匙到办公室找綦释。
刚到门口就听到特助问:“经理,这是小习带过来的,说你开会要急用。我记得你昨天说凌非公司并不适合合作,所以没有送进去给你……”
綦释说:“嗯,放下吧。没关系。”
特助:“那我先走了。经理。”
“嗯。”
特助出来的时候看到习觐,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小习,还没去吃饭?”
习觐笑:“等会儿。”
綦释抬起头看着习觐。
习觐其实挺平静的。只是微微有些失落,毕竟是缺爱的孩子,以为是被重视却是被耍。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结果受伤的膝盖就受罪了,他奶奶的跟被几万根钉子戳似的。
他把土豪的车钥匙扔给綦释。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綦释说:“喂……”
习觐说:“要回去吃饭了。还有什么友情工作表什么的您是boss尽管来,昨天那一沓别忘了给加班费。”
綦释说:“你生气了?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习觐说:“有加班费还有免费豪车体验这么划算的事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以后这种好事您大可以都交给我。我真的要去吃饭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奶奶的。”
綦释绕到习觐面前,目光扫到习觐濒临破洞的西装裤膝盖,皱眉:“你受伤了?”
习觐冷笑一声:“不瞒您说,是工伤。医药费什么的不知道您给不给报销?”心里想着怎么就没多闯几个红灯呢?特么的。
綦释说:“我送你去医院。”
习觐说:“怎敢劳烦大驾。”
綦释说:“就开个玩笑你怎么小肚鸡肠的?我还是你上司呢叫你做点事怎么了?还没见过一个小员工嘚瑟成这样的……”
习觐惊觉原来缺爱的小员工确实都是比较小肚鸡肠的,不需否认。再说了,小员工还不给嘚瑟?什么道理。
心里一冒火,他说:“就是的啊怎么了老子就这么嘚瑟怎么了你要炒了老子?你特么炒一个试试?”
说完他就惊呆了。心想:完蛋了,失业了。他奶奶的。说好的怒火之下平静三分钟再开口呢!
綦释愣在原地,脸色复杂。
习觐在心里哀叹一声。心想这业都失了,还装个P的B白折腾自己,于是跛着脚走了。
出了公司,习觐看着身后那惹人嫌弃的写字楼——有事没事建那么高干嘛?刺激穷二代不是?操。
才发现三年来自己过的好像都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日子。朋友没几个,有事没事顶小白脸玩儿,顶到现在把自己顶成了无业游民。他就奇怪怎么他就不能正常一点好好过日子呢?
以前也是这样的?习觐微微眯起眼睛,学着小白脸的眼神,发现很模糊。不管是视觉上还是感觉上。
还有苏州的事,遇到苏州之后时不时冒出来的诡异感觉。
习觐灵光一闪:难道说三年前那场车祸把我撞分裂了?
他开始觉得有可能。
都说祸不单行,习觐这刚失业呢,抬头就看到苏州站在对面看着自己的脸追悼着他的“萧萧”。真他妈够了。
苏州走过来,习觐看都不想看他。他说:“萧萧,跟我回去。”
习觐说:“喂,你有钱吗?借我几百块。回去就还给你,绝不赖账。你要是实在担心我赖账的话可以去找于姐不是说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什么的吗……”
还没等习觐说完,苏州就紧张了:“你受伤了?”
习觐说:“借吗?”
苏州直接、双臂一伸、把习觐抱了起来、横抱。
习觐想:特、么、的。
他环视一周,心凉了个透。
苏州抱着习觐死也不撒手,说什么“别乱动,你受伤了”
……
习觐咬牙:“老子操你 all over the world 老子要你来告诉老子老子受伤了?”
他说:“撒手!”深呼吸,“1 !2 !!3 !!!”
苏州就被一胳膊肘撞胸口了。
他闷哼一声,手一松,习觐趁机跳了下去。惨叫一声之后,顺便毁了一下那谁哪个青春偶像科幻作家仰起头呈45度角飙了一句粗口:“他奶奶的!老子是好欺负的?!”
飙完之后,习觐一回头,看到脸色阴郁的小白脸和一众以前抬头不见低头见目瞪口呆的同事。
习觐后来一想,觉得,不都他妈被炒了吗?有什么所谓?
后来苏州跟着习觐习觐也没赶他走。因为没钱。
第六章:勾搭得也太快了
医生给习觐检查了一下,说是挺严重的。要他这几个星期都别乱动。
习觐说:“他奶奶的动都不能动……”
旁边居然有人顺势接着唱了一句:“也要抱着你~~~~~~”
习觐黑着脸转过头,看到一个吊着手臂的黄毛悠悠地坐在一边,看着他,对苏州说:“欸,你快接下一句啊。”
然后,就被苏州提着扔出去了。
苏州回来,摸了摸习觐头顶的毛,对医生道:“给他开最好的药,要注意的东西给我列一张单……”
习觐瞬间就连发飙的兴致都没了。
那医生开了四瓶点滴给习觐。
习觐不知道哪根筋烧坏了就想找茬,说:“老子伤的膝盖你开什么点滴?点滴戳的不是手腕吗?”
医生看了习觐一眼:“那敢情您之前打点滴都是因为折了手腕?”
习觐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蠢。
习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转头看到苏州那王八羔子别开脸窃笑。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打完那四瓶点滴已经是十八点多,要回去的时候,习觐觉得膝盖痛得跟二次方了一样,整个人摇摇欲坠。
苏州在一边看着,挪都没挪一下。
习觐心想:嘿这王八羔子不需要他的时候抱着老子手都不撒,需要他的时候站在一边看笑话。他奶奶的。转念又一想:老子还不能自力更生了?笑话。
他撑着旁边的椅背,刚挪出一步就被苏州拦腰扶住。
习觐怒目瞪他:“你特么就不能别趁机动手动脚?”
周围投来各式目光。
习觐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所有的车祸后遗症都集中在这几天爆发了:在自黑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苏州愣了一下,移开视线,有些悲凉地扯了扯嘴角,规规矩矩地扶在习觐臂上。
习觐于是又觉得自己挺过分,本来就是在享受着这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
到了外面,苏州拦了一辆taxi ,看着习觐,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抱你上去?”
习觐说:“笑话!这么点儿距离都跨不上去你当老子美人鱼啊?”说完撑着车门两侧一倾身就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苏州紧张万分地把他拉起来:“萧萧!怎么样?没事吧?”
最后估计是上车时间太长耽误了大叔挣钱,大叔特别嫌弃地说:“欸我说你们上不上上不上?再不上我走了!”
苏州脸就冷了。大叔给他唬住,又不甘心,就小声嘟囔着。
苏州也不征求习觐的意见了,直接趁他不备把他抱起来小心地放到后座上。
习觐坐好之后觉得真他妈没面子,于是就吼苏州:“你你你!!!”
苏州看着他,弯起嘴角。
后来习觐跟于姐说的时候,痛心疾首:那个王八羔子一点都不规矩,爪子还要探过来硬生生地把我并拢的修长的五指叉开,美其名曰:十指交扣。甩也甩不掉我勒个去。
习觐想着要眼不见为净,干脆闭上眼睛往后靠在椅背上。闭着闭着就真的意识模糊了,却又因为膝盖倍儿痛睡死不过去。
恍惚间被缚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几个飘渺的声音:
“放开他!”
“你是谁?凭什么要我放开他?”
“你又是谁?凭什么这么抱着他?”
“他是我的人。我是他男人。”
噼里啪啦。
习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小白脸气急败坏地瞪着眼睛。看到他醒了,大吼:“习觐,你下来!”
习觐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下来?”
缓冲了一下之后终于发现他又被苏州那厮公主抱在怀里……
习觐阴森森地望了苏州一眼。
苏州宠溺地看着他,微微叹气,小心地把他放下来扶住。
习觐看着头儿:“经理先生你找我?”又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于是堆了笑,“哦,你是来给我发工资的吧,还有医药费别忘了……”
眼看着小白脸的脸越来越黑,习觐也不高兴了:“那就报一半好了吧?怎么说也是你害我受伤的……”
话音未落,身边“嗖”地划过去一道杀人的视线。
綦释说:“你今天下午不上班也不请假,从工资里扣。”
习觐傻眼了:“你也太抠了吧这还要给我扣了?!”
綦释大概是受不了习觐的智商了,说:“给你一个星期假。脚好了就回去上班!”
习觐说:“你不炒我了?”
綦释说:“谁说了要炒你!”
习觐还没来得及再发表意见,苏州就道:“他辞职了。”
綦释和习觐:“你谁啊?!”吼完之后觉得通体舒畅。
苏州看着习觐,脸色很不好。习觐不好的预感涌上来的时候,已经被顺手搂住腰一勾,唇就被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