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潇辰被扔在马车里,中间不知被喂了什么,每天昏昏沉沉的。在马车上颠簸了十几天,他们终于来到了慕雨国,但木潇辰却病了。
路上喂的药对他的身体损害挺大的,加上水土不服,他已经躺在床上三天了。单布迦不知在忙什么也没来搭理他,就算来了木潇辰也不知道,因为他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连在哪里在干嘛都分不清。
昏睡中的木潇辰经常梦到凤婵跟已经出生的孩子,他们几个幸福地生活着,然后又会出现叶梓铭、单布迦他们,将她们杀害,脑海中最终只有凤婵的责怪“都是你的错”。每天就这么不断重复着。
等单布迦有空来看他的时候,就见到他病得神智不清的样子。他赶紧叫来下人给他灌药,就这么两天后,木潇辰终于醒来了,只是醒来后整个人都很空洞,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对着面无表情的木潇辰,他也觉得烦,怀疑自己花了那么大功夫抢来他是个错误。在对他讲了很多话都得不到回应,连亲他都没反应后,单布迦气怒地将他扔到地牢里。让他在里面呆一阵,看他还敢不敢不理他。
已经快入冬了,天气有点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木潇辰冻得缩紧身体,寒冷让他有了点理智,只是清醒后更加意识到他失去了凤婵,现在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让他留恋了。每天自责和怨恨折磨着他,仇他也没能力报,那还活着干嘛,就这么死了最好。
“冷吗?想回到温暖的床上吗?”单布迦进来看到他的样子笑着问。
木潇辰依然不理他,他生气地抬起他的下巴,恐吓道:“如果这都不能让你清醒,那我只能用别的手段让你醒过来。”看着木潇辰空洞无神的眼睛,即使对着他也像对着空气,他就火大,如果是这样的木潇辰他还抢来干嘛。
单布迦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之后每天都会来看他,只是每次来都会带点小道具。有时是针,有时是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会让他疼得不得了,但不会对皮肤造成太大损伤的东西。单布迦也有用冰水浇过他,只是看到他发烧了之后就没再这么做。
木潇辰那么怕疼的人居然没什么反应,他现在连痛觉都迟钝了。不过单布迦的折磨也有好处,疼痛让木潇辰的注意力有所转移,如果一直沉浸在凤婵的事里,他迟早得发疯。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十几天吧,单布迦将他带出地牢,并吩咐侍女给他梳洗打扮。他要带他去参加宫廷的宴会。或许热闹奢华的生活能激起他的欲望,如果还不行,他也没心思折腾了,只能毁掉他。
梳洗过后的木潇辰就像纤尘不染的荷花,就算眼神空洞,那种美也是很惊人的,所以他让人为他戴上面纱,他暂时还不想将他公之于众。
到宫里,大家对他带着个男人来也见怪不怪,谁都知道慕雨国的二皇子爱好男色。母亲红杏出墙,儿子恋男癖,也算宫里的奇葩了。
这种宴会不少,只是这次热闹了一点。大家都在猜测二皇子身边的面纱男子长相如何,单看露在外面的眼睛就有种惊艳的感觉,不知摘下面纱会如何。而另一个引起关注的是大公主的新宠,一个面具少年。
少年脸上的面具是傩戏里面常用的面具,这面具与他微卷的银发浑然天成,身上的衣服是慕雨国的白色巫师服,面具加上他本身神秘冰冷的气质,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神使般高贵。
木潇辰也注意到他了,不是他奇特的外表引起他注意,而是他给他的感觉,冷冷的却让人心安,给过他这种感觉的映象中只有那个人。木清已经回到木王府了吗?已经知道他离开了吧?
单布迦见他一直盯着那少年看,意外地问:“你很好奇他?”
“嗯。”木潇辰漫不经心地应道。
单布迦心里一喜,这么多天总算得到回应了,是个好现象。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
第四十一章:少年巫师
木潇辰依然被关在牢里,谁叫他之后不管单布迦说什么依然不搭理他,就又被扔了进去。只是第二天晚上,牢里不仅迎来了单布迦,还有那个少年。
单布迦对少年道:“你以后就负责照顾他,他有什么情况立刻跟我汇报。”
“是。”少年淡淡回应。
木潇辰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就又闭上眼睛。
单布迦皱着眉蹲下抬起他的下巴,“你不是对他感兴趣吗?我让他来照顾你不开心?”
木潇辰冷冷看他一眼,什么都不说,但单布迦最讨厌他这个样子,跟那希格一个样,好像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他抓起木潇辰软软贴在地上的手,拿出一把针扎到他的指尖上。
木潇辰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但依然不吭声。倒是后面的少年看得一颤,似乎被吓到了。
等针尖上渗出血,单布迦就将针抽出,烦躁地叫少年照顾他就走了。
少年走近蹲下,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手,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微微发抖的手却将他心疼的心情传达出来。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受点伤就这么难过?还真是善良。木潇辰想着,轻声道:“不疼。”
少年不开口,轻轻放下他的手就出去了。一会儿带来一些药和洗漱工具,以及一个垫子和被子。
他将垫子铺好就要来抱木潇辰,“你找来这些东西就不怕被单布迦处罚?”
在木潇辰以为他不会回应他时,少年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已经经过他同意了。”说着,他一把抱起他,锁链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木潇辰浑身无力地任他将他放到垫子上。
将他指尖上的血迹擦去再小心地上好药,少年沉默地看着他手腕处新新旧旧的伤疤,将手腕和脚踝处的伤口上好药之后,他细心地将他与锁链摩擦的地方缠上纱布。木潇辰想说不用费心为他做这些的,但感到他微颤的小动作就闭口不说了。
接着少年又脱掉他的衣服帮他擦洗。木潇辰并不阻止,闭着眼睛任他折腾。只是感觉少年很久没什么动静才睁开眼睛,就看到少年呆呆地盯着他的身体。
他白皙的身子上有很多小伤口,咋一看是有点吓人。木潇辰笑道:“这没什么的。”想了一下,他又继续道:“你也太善良了,对别人太善良最终苦的是自己。”不知说的是他还是他自己,没想到他现在还能来教育别人了。
少年沉默地仔细擦干净他的身体,再为他把所有的伤口涂上药,做完后就把东西收拾出去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进来就面对着他靠坐在墙上,木潇辰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少年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他,而单布迦每次来也没叫他走,甚至当着他的面折磨木潇辰,几次过后单布迦也发现了少年的异样,“心疼他?这可不是你该管的,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分就行。”停了一下单布迦补充道:“你这几天照顾得不错,伤口处理地很好,没留下什么疤。”
单布迦又转向木潇辰,他这几天眼神稍微有神了点,也不枉费他辛苦从长公主那把少年要来。等他回复之前的神采,再占有他。想着,单布迦看他的眼神带上一股邪意,伸手将他抓起来,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身后的少年看着这一幕将手握得死紧,隐在面具下的眼睛红光忽隐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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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辰。”少年低喃着木潇辰的名字,贪婪地看着他的睡颜,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木潇辰睡觉喜欢弓着身体,尤其现在冷更是缩成一团。木清很想上去抱他,可是他冰冷的体质给不了他温暖。
他只能远远看着他,看着他受冻,看着他被折磨,被欺侮,而他无能为力。他现在不敢冒险,就怕自己也出了事,到时潇辰谁来救?
他这几天陪着他,每天晚上都看到他做噩梦。明明以前见他睡着都很安详,一付无忧无虑的样子,现在却都皱着眉。木清叹口气,上前抚上他的额头,低喃道:“再忍耐一下,我会救你出去的。”
冰冷的触觉将木潇辰惊醒过来,睁眼看着头顶的古怪面具,木潇辰却觉得有种熟悉感,不由出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沐。”
“青沐?”呵,连名字都那么像。
木清沉默了一下问:“刚才做噩梦了?”
“嗯,”木潇辰停了一下,“梦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被杀了。”尽管他好像说得云淡风轻,但声音中的悲怆却让人为之动容。
那个女人有了他的骨肉,所以他才带着她逃跑?木清想说什么安慰他,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是巫师是吧,你说人死后身上的罪孽是不是就可以洗去了?”木清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又继续讲:“可是有来世啊,那欠下的债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得还了?我欠了凤婵和孩子的,估计来世得为他们做牛做马了。还有木清……我毁了他,欠他的我却不知该怎么还,因为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愿你一世安康!”木清情不自禁地回应,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
木潇辰抬头错愕地看着他,然后了然的样子,“听说巫师可以与别人产生心灵感应,你也能吗?”
“如果那个木清很在乎你,他一定是这么想的。”木清掩饰地说,接着又试探道,“唔,那个人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哥哥,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想了一会儿,木潇辰才补充道:“是这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是我最爱的人之一。”他对木清的感情不是爱情,却胜过爱情,更强过友情、亲情。
木清听到他的话觉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意,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
木潇辰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而木清也惊醒过来猛得缩回手,他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神会保佑你的。”
“呵呵,你可真逗,你刚才在为我祈祷吗?”木潇辰像个孩子一样笑着说,只是下一秒眼中又是悲伤的神色,语气也低沉起来:“我这种人不值得你祈祷。”
“真正的神是什么人都会爱护的,不管那人犯过什么错。何况,你并没做错什么,你只是想要保护她们,”木清越发像个巫师的样子。
“可是我保护不了她们。”
“你不需要什么都做到,你已经尽力了。”木清半跪在他面前,虔诚地执起他的手。
木潇辰看着他,觉得心里是这段日子所没有的安宁。“神是不是派你来解救世人的?”
木清沉默不语,但在心里轻轻说了句‘是神把你派到我身边的,是你解救了我。’
“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脸吗?”
木清摇摇头,他还不想让他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何况知道潇辰对他有感情之后,他更不想破坏自己在潇辰心中的形象。
木潇辰笑笑也不勉强,闭上眼睛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这真是他来到慕雨国后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他已经想明白了,错的不是他,他不该一直活在自责里,反而让迫害他们的人唯心所欲。
木清见他终于肯好好吃饭松了口气,刚开始在宴会上见到他瘦了一大圈的样子,他心疼得不得了,之后来照顾他,尽管一直劝他多吃点,但木潇辰硬是不肯吃,被说烦了顶多皱着眉咽下一两口粥。
吃完饭精神好了很多,看着冰冷的牢房,木潇辰开始思考怎么出去。要离开慕雨国首先就得行动自由,而且也要了解单布迦的情况,虽然之前跟他去过宫里,但他只知道单布迦是慕雨国二皇子,其他一概不知。
只要了解了他的弱点就好办了。但是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要逃出去并不容易,或许可以叫青沐帮忙,但一想到这个善良的少年巫师对他的关怀,他就犹豫了,这么利用他如果被单布迦发现了,青沐不知会怎么样。
木潇辰又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人,慕雨国的大皇子——那希格!那希格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单布迦,两人的关系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找他帮忙,他说不定会答应,而且单看他七岁就拥有如此智慧,助他逃跑肯定不成问题,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让他答应就必须有足够的诱惑。
这个以后再想,现在首先就是要恢复自由。想明白后,傍晚单布迦来看他时,他直接要求“我要出去外面见见太阳。”
单布迦吃惊地看着他,他终于恢复过来了,那双迷人的眼睛又有了神采。“好,我会叫人打理一下,今晚你就可以搬出去。”单布迦惊喜地道,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为难他,就怕他又想不开变成之前那样要死不活的样子。
木潇辰也想不到他会那么轻易答应,本来还以为得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他。
单布迦再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得走了,他离开这么久留下的烂摊子也挺多的。但临走前他回头对木潇辰道:“你先休息,晚上我去看你。”
木潇辰心里咯噔一下,但看着单布迦的背影,眼中闪过恨意,‘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
第四十二章:相认
两个月后
叶梓铭带着自己的手下往沙漠地带赶去。
为什么都两个月了,叶梓铭还在沙漠呢?其实当初他们就快到达慕雨国时,收到圣上的急召。可可国大举进军西北边境,要他尽快回去带兵打仗。他虽然心急如焚,但身为将军岂有抛下边境的士兵不管的道理。
到了西北边境,烦闷不已的叶梓铭采取强硬手段,硬是在一个月内将可可国击退。但是他并不立刻赶去慕雨国,而是直接回朝,跟圣上商议与慕雨国合作的事。慕雨国早有跟他们合作的意向,而且他知道在其中推动这件事的是那希格。
两国合作只是表面的,其实叶梓铭真正的意图还是救出木潇辰。只要合作成功,那希格肯定会帮忙救出他的,而且两国可以一起攻打可可国,可谓一举两得。
叶梓铭不知道的是,木潇辰已经跟那希格接触过了,而且还是最近才接触的。出了牢房后,为了取得单布迦的信任,在一个多月里,木潇辰都不敢轻举妄动,整天看看书,散散步,简直悠闲得不得了,一付“我很享受现在生活”的良民样,渐渐的单布迦松懈下来,不再派人紧跟着他。到这时,他才开始寻找机会接近那希格。
当然其间他还是打探了不少消息,很多都是从青沐得知的。这青沐还真是他的幸运神,可能是怕他无聊,老是主动将周边的情况说给他听,有些甚至超出了八卦的范围。比如单布迦的秘闻。
单布迦的母亲是浩阳国人,据说是有一次还是王子的皇帝来到浩阳国,结果一见钟情,就将她带回了慕雨国,然后有了单布迦。只是在单布迦八岁时,她与一个浩阳国男子发生了女干情,被发现打入冷宫,之后在第四年时,她在冷宫消失了。有人猜是那个浩阳国人将她救出去的。
但因为他母亲这件事,单布迦没少受到嘲笑,连他那头黑发也成了耻辱。
说回那希格,与那希格接触也只有过一次,而且两人仅仅寒暄了几句而已,因为木潇辰不了解他,不知他是否值得托付,这次过后,木潇辰终于下定决心找他合作,但是要再找到机会出去可不容易,那次他还是硬缠着单布迦让他出去,条件是侍卫的跟随和他的吻,想到就觉得恶心。
说到吻这件事,就得讲讲他如果在两个月里保住清白之身的艰难历程。他可以说用尽了各种手段,一开始是仗着单布迦怕他又消沉起来,每次单布迦一想碰他,他就一付你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的样子,就这么把他唬住了。
但这只是一时的,木潇辰自己也清楚,所以在单布迦开始不耐烦之后,他立马改攻略。为了哄住这个禽兽,他可以说不择手段,有时是假装生病,有时是把单布迦灌醉……但方法总有用尽的时候,每到这时,他都想垂泪呐喊‘为什么男生就没有大姨妈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