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小姐已站起身，脸上表情还怔愣着，听完老父的话，微微点了下头，默默离开了书房。不管十七侄有没有同性癖好，她这个做姑姑的已经被人利用了。
“阿强，你看，这个家叫我如何放心撒手？”袁振奎等女儿离去，落寞地坐回躺椅。他情愿有人到自己面前当面揭露袁明毅的不良行为，而不是使用这些下三滥手段。
老管家默不作，只陪在主人身旁，以他对主人的了解，主人现在只需要有人倾听。
“老大老二平庸，勉强能做到守成。老三和老六看起来聪明，可惜性格像四娘，私心、算计过重，失了大方。老四有冲劲和野心，可惜气量不大。”袁振奎对自己儿子们的秉性撇清。
袁家大权不论交到二房还是四房手里，其它两房都别想过好日子。交到大房手里，另两房有富贵却不会甘心，闹家丑的机率很大，能力平庸的大房也不一定压得住弟弟们。
袁振奎郁闷的心情直到六年前才升起一点希望，那就是在美国读书的十七孙袁明毅。袁明毅三年前在东南亚金融风暴中的表现更让袁振奎刮目相看。也许第二代不成，第三代可以引领袁氏继续发扬光大。
“明毅太年轻，如果被人引诱变坏，我对他的心血就白费了。”杂志照片上的杨晓歌过于俊美，让袁振奎很不放心。
袁振奎正忧愁着，袁四袁惟均夫妻推门而入，书房内的人心思全在关于袁明毅的绯闻杂志上，没注意汽车驶进别墅发出的声音。
袁惟均夫妻注意到书房有异样。
“爸！怎么啦？”
“没什么！”在事情没搞清前，袁振奎不想跟儿子讨论袁明毅的绯闻。
“咦，这不是明毅吗？”谢氏眼尖，弯身捡起杂志，正好看到封面上脉脉有情的两人。
谢氏嘴角一翘，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她早已在港城看到这类报道，不过她和丈夫都不相信，因为他们知道照片上的俊美年轻人是袁明毅的合作伙伴，她的侄女谢真莉在申市都没听说袁明毅性向有异。
“爸，这些媒体太无良了，总是瞎编乱造。”
袁惟均凑过去看完轻描淡写。
袁振奎眉毛舒展，对四儿子维护自家人的表现满意。
“也不知道怎么的，媒体就喜欢抓着明毅不放，从前是小明星的绯闻，现在是男人的绯闻。”谢氏发出啧啧声，另有所指。
袁振奎皱眉，听出一丝不对劲来。
“爸，六弟有件事做得让我很心寒。”袁惟均神情变得严肃。
“什么事心寒？”
“去年下半年，惟慎不经市场部同意，径直将一份五千万的广告合同给了香城晚报。”
“五千万广告给这家晚报不算过份嘛。”袁振奎皱眉，四儿子经不住夸啊，都没一分钟，就打弟弟的小报告了。
“爸，这家晚报是最先刊登明毅同性恋传闻！袁家广告怎么可以给污蔑自己子侄的报社？”袁惟均声音放高，一股气愤显而易见。
袁振奎一听，脸色登时变了色，手指紧紧扣住躺椅把手。
“别说了，都出去！”半饷，袁振奎懒懒地挥手让儿子儿媳离开。
袁惟均夫妻走出书房，对看一眼，眼中都有得意，连环计成功，这次终于让四房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四房领教一次螳螂捕蝉在前，黄雀在后的滋味。
杂志是袁惟均买通山顶别墅佣工放在大姐卧室前，用意就是要四房有口难辩！
傍晚，袁明毅跟母亲姜虹抵达山顶别墅，只觉得别墅中喜庆不足，透溢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
第25章
袁明毅母子下车，袁惟均夫妻已站在门口迎接，一路之上，袁惟均和侄子透露了今天书房发生的一切，并暗示自己为他的清白出了力。
袁明毅后背冒汗，幸亏当初没拒绝袁惟均的拉拢，不然得被这帮叔伯暗地里玩死。
“谢谢四伯四伯母维护。”
“明毅，咱们就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吧。”袁惟均一副自己人口气。
“以后但凡能在董事会说上话，必定会支持四伯。”袁明毅给出保证，这便是他会被亲伯伯拉拢的价值。
“你我伯侄联手，以后再董事会上定能大展宏图。”袁惟均认定侄子已经跟自己紧紧捆绑在一起。
晚饭后，袁明毅被袁振奎单独叫进书房。
“明毅，那些杂志报纸上污七八糟的事怎么说？”
“无稽之谈，跟以前那些绯闻报道一样。”袁明毅瞄瞄杂志封面，脸上都不宵给点变化。
袁振奎紧紧盯着袁明毅，想看到孙子内心。
“爷爷，我们家在大陆投资项目正在进行，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去想那些风花雪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港城的媒体会跑到大陆关注我，连我和人在餐厅谈合作都被他们当成绯闻。”
袁明毅趁机自清，他也受够那些媒体的盯梢。面对无中生有，总是纠缠不休的媒体，袁明毅不是没反应，他已觉察到有人在幕后指使，抓不到幕后指使人，光反击媒体没有效果。
“跟你合作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长得很优秀嘛”
袁振奎坐下从抽屉取出一支雪茄叼在嘴上过过瘾，私人医生已经不准他抽烟。
感觉袁振奎用话在试探，袁明毅斟酌一会才说道：“他叫杨晓歌，还是大一学生，人比较成熟，对今后大陆网络发展有一套看法，跟我的思路很接近。”
“你觉得华夏大陆今后IT行业发展前景很大？对这次合作就那么用心？”袁振奎又眯着眼问袁明毅。
袁明毅一凛，不想被袁振奎觉察自己创业脱离袁氏的想法，123公司现在才刚刚成立，还需要借助袁氏在大陆的影响力。
就如杨晓歌所说，大陆人多地广，是世界上天然的最大消费市场，加上游世界第一大工厂规模，不论是网络或电子商务，以后都有很大发展潜力。这些预测，袁明毅不想跟家族任何人讨论，免得自己私人投资的123公司被家族染指，变成家族公有。
“爷爷，是我个人对华夏大陆今后的IT市场看好。”袁明毅停顿了一下，脸上现出为难。“可是美国的网络科技有泡沫危机现象，我怕会影响到大陆的网络科技界，为怕投资出现风险，就用去年爷爷给我的分红弄个小公司试下水。”
袁明毅言下之意是不想让家族投资承受损失，就拿自己兜里的小钱小打小闹实验实验，亏了无伤大雅。
“不错，年轻能这样谨慎很难得，喜欢这行业，试试也好，缺资金可以找你四伯帮忙。”袁振奎很满意孙子为家族着想，他对网络科技了解不深，也不看好这种新兴行业。
袁氏集团越来越固步不前，其实跟袁振奎自身保守有很大关系。
“好的，爷爷。”
袁明毅笑着应付，让袁惟均插手123公司？除非他想送羊入虎口。
“明毅，不能光想着打拼事业，婚姻大事也要考虑考虑。”袁振奎觉得过完年孙子就二十六岁了，可以开始挑选婚姻对象。
“爷爷，我现在没时间考虑。”袁明毅脑袋里根本就没结婚的念头。
袁振奎以为袁明毅不好意思，长笑一声，起身拍拍孙子肩膀。“放心吧，爷爷会帮你留心，为你找一门好亲事。”
袁明毅心生反感，嘴角抽了抽，低头不语。
不自立，跟叔叔伯伯们一样，婚姻不纯粹，总跟利益交织在一起。
新年过后，在袁振奎的强势干预下，港城媒体不再报道袁家十七少的小道消息，十七少的绯闻情人暂时成谜。四房兄弟俩在新年董事会上受到老父训斥，自此变得低调一点。直到三月之后，美国互联网泡沫爆发，袁惟慎的心情才好一点，抱着看笑话的心情看十七侄在华夏大陆投资的IT公司发展。
杨晓歌记挂着123公司，初四就动身回了申市。
“咦，袁总，你也这么早来公司？”
杨晓歌以为公司只有李平，不想袁明毅也在。
“我妈受不了热带气候，初三就回了申市。”见到杨晓歌，袁明毅也很意外。
“嘿，你们两位有没有带点什么好吃的东西？”
裹着睡衣，手拿工具的李平踢哒着一双棉拖鞋，顶着一头鸡窝式发型从机房钻了出来。他已经吃了几天方便面，现在眼睛看啥都是弯弯的方便面样子。
“这……”袁明毅两手一摊，他只带了公文包和一点衣物过来。
“我带了很多，李平，今天我露一手，整顿好吃的慰劳慰劳你这个劳模。”杨晓歌嘴角一弯，用脚踢了踢他带来的两只大包。里面一大半是周老太太塞给外孙的年货。
李平摸摸肚子，感觉幸福即将到来。“我再去更新下链接，晚饭做好喊一声。”
某些网站含有非法链接，李平必须将它们检查剔除，工作量很大。
杨晓歌手指朝李平做了个OK样式，和袁明毅两人拖着行礼去了一楼厨房，将所有能吃的年货都取了出来。
年货中大部分是周老太太加工过的熟食，其中的自制香肠、鱼丸、肉丸、腊鸡、油豆腐、发糕味道极佳，让杨晓歌百吃不腻。
“晓歌很会做饭？”袁明毅看到周老太太自制的油豆腐，不由回忆小时候在江北农村的时光，他的姥爷磨的豆腐相当不错，每到过年，家里就挤满来磨豆腐的乡亲，热腾腾的豆腐花无限供应。
“一般般，吃火锅不需要水平高。”放进火锅的材料好就行。
杨晓歌在厨房找到一颗大白菜，十几颗青菜，有这些蔬菜配着荤很不错。
不过半小时，用腊鸡熬的底汤好了，一股香味飘出了厨房。其他的熟食和蔬菜也切好放盘。
李平循着香味而来，口水连连吞咽。
三人围着电磁汤锅开始刷吃起来。
“来点酒吧！”杨晓歌又从行李包中找出一大瓶米酒，也是周老太太酿制。
“我不行，等等还得去电脑上盯着，你们俩喝吧。”李平啃着鸡爪拒绝，春节上网的人特别多。
“给我倒满，很多年喝不到这种米酒了。”袁明毅感慨一声，将一只大碗递到杨晓歌面前，示意他倒满。
杨晓歌朝袁明毅瞧了瞧，袁明毅看起来跟往常差不多，杨晓歌总觉得他眉宇间有点压抑。
李平吃饱离开，袁明毅和杨晓歌边聊天边喝米酒，六斤容量的酒瓶去了一半。米酒度数不是太高，入口像饮料，不知不觉，两人一人灌下一斤多。
“你是小时候也能喝到这种米酒？”杨晓歌又给袁明毅倒满，也给自己倒了一大碗。
“嗯，都是六岁前喝过的，每次都是坐在我姥爷大腿上喝。”袁明毅眼里流露温暖，周老太太酿的米酒味道与记忆中相似，那股温暖放佛也来了。
袁明毅的姥爷在他七岁那年去世，过了一个月，姥姥随之而去。那种祖孙俩你一口我一口的温馨，永远成了回忆。
“喜欢我每年给你带点，我舅舅表哥一到冬天就喜欢喝米酒，每年新糯米上市，我姥姥就开始酿米酒。”杨晓歌觉得好厨艺的姥姥是天赐。
“你和你舅舅一家很亲？”
杨晓歌歪头一笑：“跟一家人差不多。”前世也受周红军一家很多帮助。
“你爸爸呢？”袁明毅奇怪杨晓歌从不提自己父亲。
“别提他！”杨晓歌眉毛一皱，手一挥，仿佛挥走霉气。“看到他得说祥瑞御免。”
“祥瑞御免？”袁明毅不明白。
杨晓歌手指在袁明毅面前晃了晃：“他就是祸害，得说吉祥话。”
祥瑞御免指一个叫马伯庸作者，与他有接触的人常会遇到霉运，而他却是毫发无伤，类似于国宝熊猫般的幸运。
“还有这种说法？”袁明毅笑了笑，马伯庸的典故还没有出名。
“你有什么人要远离的？”
袁明毅叹了口气没回答，他要远离的人非常多。
“谢真莉算一个？”杨晓歌双颊绯红，两眼微斜，瞧着袁明毅似笑非笑。
“是的，算一个。”袁明毅愣愣盯着杨晓歌的双目。
女孩子拥有杨晓歌这样的眼睛，会让人感觉美丽如花朵，但杨晓歌给人却是一种山水清幽感，倘佯其间陶醉不自知。
“明毅，我帮你解决她。”杨晓歌酒多没了客气，不跟袁明毅袁总袁总的喊了。
“你有办法？现在可不能得罪她。”
“放心，不会找到你头上。”杨晓歌贼笑，他前世打工经历丰富，深知老板怎么折腾让员工自动走路。
“你要帮我赶走这女人，我以后也帮你赶女人。”
“哈哈，把女人都赶走？这不好损友才干的？”杨晓歌觉得有趣，哈哈大笑。
“赶走多好？这样多清静，哈哈……”
袁明毅傻呵呵地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他的酒量很大，可能是米酒的后劲上来了，满脑袋晕乎乎的感觉。
工作到凌晨的李平从办公室出来，只听到厨房有男生二重唱，跑过去一看，123公司两大股东勾肩搭背并排坐着嚎唱，一个唱中文，一个唱英文。
第26章
谢真莉满怀期待，带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到123公司上班。最初，一身名牌的谢真莉让公司员工不自觉地疏离，没人觉得全身穿戴价值百万的人是来123公司当文秘的。每个人情愿自己多跑两趟，也不想去劳驾谢真莉，谢真莉在公司成了边缘人。
谢真莉倒很喜欢这样清闲，不过整个公司都忙，就她一个闲人，不是明确告诉袁明毅，她对123公司没有价值，根本不需要她来上班。
为了在袁明毅面前留有好印象，谢真莉便找到杨晓歌，让杨晓歌分配点事情给她忙忙。杨晓歌给人的印象就是脾气好，为人宽容。杨晓歌前世干快递小哥就干了六年，跟形形色色的顾客打交道太多，有脾气也被磨得圆滑了。
杨晓歌果然很帮忙，在他带头连续一周指使谢真莉倒茶煮咖啡后，公司员工将谢真莉当成了文秘，不再客气。
“真莉，这些拿去复印三份。”
“真莉，把这些文件归档整理下。”
“真莉，我昨天让你复印的资料呢？”
“真莉，……”
忙碌的结果是谢真莉穿着高跟鞋的脚后跟被磨破起泡，每天疲惫不堪。
“明毅，为什么所有的杂活都是我这个文秘干？”谢真莉的解决办法当然还是找杨晓歌，如果找袁明毅抱怨，绝对会被袁明毅借机调回袁氏在申市的分公司。
“大家都很忙，只有你有空可以帮着做这些事吧？当初不是你说让大家不要跟你客气的嘛。”杨晓歌显得很无奈。“何况你还不用加夜班。”
谢真莉到点下班，公司的技术员工经常加班加到凌晨，杨晓歌的意思是公司已经非常优待你了。
谢真莉语塞，最初闲得无聊真没想到属于文秘要做的事有这么多。
“公司不能多点添人吗？”谢真莉郁闷地抱怨。
“很抱歉，公司资金紧张，暂时不会增加文秘。”杨晓歌哭穷。
谢真莉不满。“可我听说公司还会招聘三名职员，就不能定一位文秘？”
“那三位是袁总在美国好不容易招聘到的技术员。”杨晓歌耐心解释。“公司最缺的就是技术人才，这种人才再多也不够用。”
话里意思，公司对技术人才永远不会满足，至于打杂的就很随便，实在需要才会招聘。
谢真莉听出画外音，她的职务根本无法与技术员工相比。
杨晓歌想了想补充：“要不你跟其他人换下岗位？你看什么岗位比较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