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长得很好看,而且笑意盈盈,但是浑身上下就是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气场。
阮思黎默默地想:难道这就是帅到没朋友?
“噢,也不算久。”阮思黎摸摸脑袋,指了指地上,“是我在这里睡觉,你们自己在旁边说的,所以不算是我偷听。”
那人笑道:“是本王唐突了,扰了公子清梦,公子莫要见怪。”
好吧,这人道歉,还算蛮诚恳的,阮思黎摇头:“没什么。”
那人又说:“公子,可曾见过一位妙龄少女在此?”
妙龄少女……阮思黎嘴角不由得一抽,这个什么王爷分明就是冲着天莯来的!
阮思黎不知道他们来找天莯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否该告诉他们天莯的位置,想了想,阮思黎点点头:“我见过。”
奇怪的是,那人也不问天莯现在在哪,只是说道:“这位少女,是本王的妻子。”
阮思黎:“!!!???”
阮思黎瞳孔乱颤:“你说真的?”
那人点头,面容真诚,毫无半点虚假:“自然。”
阮思黎:“……”
这人说的真的是天莯吗,真的有待考究。
那人又说:“我的妻子自幼呆在家中,未曾出过远门,且性情顽劣,若有得罪,请多多包涵她。”
阮思黎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她其实挺好的。”
说刚说出口,阮思黎就想打自己一巴掌:真没出息啊,一下子就被套出话来了。
那人似乎非常愉悦,笑了笑,又道:“好了,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既然公子知道她在哪,就请带本王去吧。”
阮思黎欲哭无泪。
阮思黎决定扳回一句:“我确实知道一位妙龄少女,不过人家可没丈夫,而且人家有心上人。”
没想到那人竟然毫不讶异:“是了,本王的妻子,可以说是与人私奔逃出来的。”
阮思黎:“……”
你媳妇跟别的男人跑了你竟然还能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来……
阮思黎还要挣扎:“你还没说她的样子呢,随随便便就说带陌生人回家不太好吧……”
那人勾唇轻轻一笑:“非要我说的这么明显吗,她叫天莯,化名楼烟儿,与她一道的是国相楼湮。”
阮思黎:“……!!!你怎么都知道!!!”
“王爷,”刚才一直跪着的那个人突然出声:“还跟着小子说什么废话——”他转头对着阮思黎恶狠狠地凶道:“小子,她在哪儿,快带我们去,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阮思黎无辜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的腿已经断了。”
那个凶巴巴的男人作势要掐阮思黎。
阮思黎连忙对着黑衣王爷大叫道:“你还是个王爷,不会这么残忍要你的手下掐死我吧,小心上诉告你草菅人命哦。”
那王爷扬了扬手,瞥了一眼阮思黎,语气已经有几分冰冷。
“我是盛明王师长宁,”他冷冷道,“你自然听过我的名字,现在我的苍云铁骑已经在你们魔教出岫山山脚下。”
盛明王!阮思黎瞪大了眼睛。
而且,更不可置信的是……师长宁说的是“你们魔教……?”他为什么会知道他是魔教的人。
似乎看穿了阮思黎心中所想,师长宁道:“魔教自选出圣子的那一日,就宣布昭告武林,当时魔教圣子的画像自然是各大门派都发了一份,皇宫之中自然有能力得到区区一张魔教圣子的画像。”
阮思黎:“……你是说我的画像……已经被画成很多份每个门派差不多都看到了吗?”
师长宁看了他一眼,说道:“是的。”
“啊啊啊!”阮思黎抱头仰望仰天,“天啊!彭九鳕这干的什么事儿啊,简直就是缺德,现在谁都知道我是魔教圣子了啊,万一和魔教有仇的想要暗杀我怎么办,心好痛,啊啊啊啊!”
说到和魔教有仇,卧槽,阮思黎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师长宁连连后退几步。
师长宁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你在心虚什么。”
阮思黎:“……”
“好了,”师长宁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再问你最后一次,天莯在哪?”
他话说完,他的随从剑已经架在了阮思黎的脖子上。
阮思黎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我带你去。”
这一路走得似乎很漫长,师长宁的侍从推着阮思黎的轮椅前行着,阮思黎指着路,他其实不明白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带着师长宁去找天莯,假如天莯真的是师长宁的妻子,那么不是应该是王妃吗,那么就不是帝姬了……
阮思黎一个头两个大,此时夜幕渐渐降临,一些人家都已经点起了灯烛。
远远望去,凌圳寰家门口也有一星摇曳的烛火。
他们越走越近,阮思黎看清楚了,那一点摇曳的烛火,是从楼湮手中的小灯笼中发出来的。
他一如之前那样,手执灯笼替天莯照明。
天莯立在门口,黑色大氅斜斜披在她的身后,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是楼缎。
见阮思黎被二人挟持而来,楼缎提手就要拔剑,楼湮伸手制止了他。
楼缎蹙眉。
“教主呜呜呜哇哇哇!”阮思黎非常想要泪奔着奔向楼缎的怀抱。
楼缎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抱住了阮思黎。
“我差点找你找疯了,最后他们说你自己会回来,让我在这里等你。”楼缎摸了摸阮思黎的脸,“你看你,马上就遇到了危险。”
楼缎说完,转头望向师长宁。
师长宁轻笑道:“魔教教主楼缎,哼,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盛明王,”楼缎淡然道,“久仰。”
师长宁笑了笑,二人都开口不提盛明王带领苍云铁骑围剿魔教之事,气氛倒也不是非常紧张。
天莯站在门口,移开眼不去看师长宁。
“莯儿,”师长宁上前一步,看也不看她身后的楼湮,径直拉过她的手,“玩够了,该回去了。”
天莯蹙眉,伸手就甩开师长宁的手,转头愤怒地去看楼湮。
楼湮叹口气,走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替她拢好的大氅,又拍了拍天莯的头:“你会想明白的。”
他说着,将灯笼递给师长宁。
师长宁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
天莯神色微动,唇瓣微启,想要对楼湮说些什么,但她纵有百转千回,话一出口,确是对师长宁说的:“你带苍云铁骑围剿魔教?”
师长宁道:“是,有人告诉我,魔教之人掳走了你——”说完,他看了看楼湮,微微笑了笑。
“不过我与白道并无瓜葛,纯粹是半路碰见了,”师长宁又道,“现今误会解除了,苍云铁骑刚才已经撤出出岫山了。”
“等等,”楼缎阮思黎连忙问道,“是谁告诉你,魔教之人掳走了天莯?”
师长宁回头看了一眼楼缎,笑道:“恩,当真要我说?只是我若是说出来,只怕你们不信。”
楼缎蹙眉:“是教中之人。”
师长宁笑道:“是,是那个与你最亲近的人之一,你想一想,魔教那些人之中,有谁不是与你一同长大的。”
此话一出,阮思黎和楼缎皆是一愣。
那个不是与楼缎一同长大的人……
第三十三章
那个不是与楼缎一同长大的人,他们都猜到了是谁,楼缎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看了一眼师长宁,冷然道:“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师长宁道:“魔教难道有第二个右护法?”
“右护法……!?你说彭九鳕!他怎么会做这种事!”阮思黎瞪大了眼睛,“反正我是不信!”
师长宁微微一笑:“我不过是把我所知道的说出来而已,至于如何判断,信与不信,自然是你自己的事。”
阮思黎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心中惶惶然,彭九鳕会是那个背叛他们的人?
一想起彭九鳕白莲花的那张脸,他那么单纯,怎么会……
阮思黎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楼缎,楼缎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不必紧张。
“多谢盛明王告知。”楼缎面无表情地说道。
师长宁笑了笑,转身拉了天莯就要走,天莯也没有反抗,任由师长宁拉着。
二人走在前头,师长宁那个侍从紧随其后,楼缎阮思黎他们送他们出村,一到村口,阮思黎不由得在心中“卧槽”一声:村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装潢华美,金顶银框,极奢华之尽,一看就是宫廷之中才有的手笔,阮思黎压根都不知道这么华丽的马车究竟是怎么到达这种偏僻的小山村的。
不过,天莯的表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奇怪,大概她见得多了,也有可能她认为:盛明王毕竟是盛明王,就算是他在这种偏僻小村庄盖宫殿,估计也不会觉得奇怪。
村口围了一大批村民,大家都是没见过这种风骚型马车的,大家围在一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天莯完全没有一点儿窘迫与尴尬,非常自然地与师长宁上了马车,车夫是一个衣着奇特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动作十分机械化,目光直视前方,看也不看上马车的二人。
“那就是苍云铁骑卫。”楼湮小声解释道。
“怎么跟机器人一样……”阮思黎小声嘀咕,“对了,楼大哥,你怎么不随他们一起走啊?”
楼湮没有说话,眼底的寞落稍纵即逝。
“我还是不知道天莯到底是什么身份,”阮思黎有点无语,“她看起来身份很高贵啊,所以说她到底是盛明王妃,还是那个失踪的帝姬?”
楼湮道:“若你了解外头的俗事就会知道帝姬的名号是什么。”
“要是我知道,我就不会问你了。”阮思黎颇感无语。
楼湮又道:“当今帝姬封号天沐帝姬。”
阮思黎:“……”
“妈呀,她还真的是个帝姬啊!”阮思黎瞪大眼睛,“怪不得不会洗衣服不会淘米,我问她夜明珠她竟然那么爽快地回答出来了,原来她就是那个照明都要用夜明珠的帝姬!生活这么奢侈!”
楼湮:“……”
“但是,帝姬跟盛明王没有血缘关系吗?毕竟一个是帝王的女儿,一个是帝王的儿子,为什么盛明王又说帝姬是他的妻子……艾玛,这是乱仑啊!”阮思黎瞳孔乱颤,“皇家秘闻什么的,真的是好可怕……”
楼湮嘴角一抽,沉默不语,思忖良久才道:“他们并无血缘关系。”
他面色不好,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楼缎突然出声:“楼湮,你也该回去了吧。”
话题又转了回去。
楼湮回头看了看楼缎,应了一声,“恩,为了阮圣子的腿,你在这儿,大概是要再住一月的。”想了想,又对凌圳寰说道:“凌叔,我也不再叨扰了,即日就回帝都。”
凌圳寰出来,面有不舍道:“怎么这么着急?”
楼湮道:“帝姬与盛明王既然已经回了帝都,那我还在帝都之外逗留已经没有意义了,朝廷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说完,他拍了拍楼缎:“此时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阮思黎道:“要见面还不简单,你来出岫山,或者我们去帝都都行。”
楼湮轻轻笑了笑。
“再会。”他不再多说,吹了个口哨,一匹白色骏马从远处奔腾而来,楼湮飞身上马,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村口小径之上。
楼缎:“……”
阮思黎:“……”
阮思黎有点无语:“教主啊,为什么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楼缎:“……”
阮思黎又问:“而且为什么说有马车就有马车,说有马儿就有马儿,我们怎么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
楼缎看了看阮思黎的腿,严肃认真道:“你有轮椅。”
阮思黎:“……”
教主你真的对我是真心的吗,信不信分分钟分手啊!
“对了,”阮思黎似乎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转头看向凌圳寰无比严肃道:“包包哥啊,楼湮和帝姬他们的房租你还没退给人家呢。”
凌圳寰:“……”
阮思黎眨眨眼睛:“不如你就退给我吧。”
凌圳寰大怒:“缎儿,你怎么找了个这样爱财如命的圣子!真是丢我们魔教的人。”
阮思黎露出了一个“怪我咯”的表情。
但是楼缎此刻哪有心情看他们调笑,阮思黎见他总是沉默,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教主,没事的,”他慢慢自己挪动着轮椅移动到楼缎身边,拉住了楼缎的手,“一定不是右护法的,我相信,你想,司徒无后会易容呢,说不定就是司徒无后假扮成右护法的样子去骗盛明王,你看盛明王那个样子,看起来那么好骗,司徒无后又是最高明的骗子,所以一定是司徒无后骗了他。”
楼缎微微一笑,抬手又摸了摸阮思黎的脑袋:“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要你来安慰我。”
“哼,”阮思黎颇为不服气地一哼,“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楼缎又笑:“是,你最厉害。”
凌圳寰看了看村口那条望不到头的小径,幽幽叹口气:“这怕是,我与湮儿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你和我们去了魔教,不就能见到楼湮了吗?”阮思黎不解。
凌圳寰苦笑道:“我还回魔教做什么?魔教之中,已经没有了我要等的人。”
他说完,幽幽叹口气,转身就回自己家中去了。
阮思黎更加不解了。
楼缎一边推着阮思黎的轮椅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据说当年凌叔叔喜欢我的父亲,可惜父亲深爱着母亲,没有办法回应他,所以凌叔叔一怒之下离教出走,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恩。假如他存心躲着你们,你们怎么着都找不到的。”
楼缎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凌圳寰双手叉腰站在门口,看见楼缎阮思黎二人姗姗来迟,不由得暴躁骂道:“你俩怎么这么晚,来来来,扎针上药的时辰到了。”
这段时间,阮思黎每天都要按时扎针上药,起先腿部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这几天下来,竟然好了不少,掐一把也有点淡淡的疼痛感。
“泥煤的,”阮思黎觉得自己眼泪水都要被感动出来了,他握住凌圳寰的手,热泪盈眶道:“天啊,包包哥,你真的是神医啊,二十一世纪医疗技术估计都比不上你啊!”
很明显凌圳寰没听懂阮思黎最后一句话是在说什么,但是很明显他听懂了阮思黎对他的赞美,于是他骄傲地挺了挺胸,“那可不,想当年我可是魔教数一数二的神医呢,那个什么彭如林都远远不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