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乌青锈

作者:乌青锈  录入:08-12

李辰易听着明明是邀他一同赏花,可在他赏花时,却频频唉声叹气,这才姗姗问道:“可是有心事?”

王清心注视着眼前俊朗的少侠,英俊的眉目——心中倾慕得很,若是相识之前,她爹要她嫁与何人她都可以忍气吞声的接受。可是既然已经相识,她就要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主!

她眼眸中柔情似水的秋波,轻轻的往他肩上一靠,柔弱道:“辰易哥你又怎知道?算了,清心生在富贵人家,终生大事终是由不得自己决定……”

这话一听,他就听明白了。“你是不想和周家公子成亲,所以才苦恼得很。对吧?”

王清心眼中一亮,有些惊讶与欢喜,原来他知道?“辰易哥,清心还没见过几次周家公子,我爹竟然就逼着要清心和他成亲……”

王清心不喜欢周翼,而周翼更不喜欢王清心,说来说去这两人根本就不认识,硬是被双方长辈逼着成亲。与其说是成亲倒不如说是相亲。

“大侠!”

周翼趁着周风袖不注意撒腿就往外跑,结果呢?被下人追着跑错了方向,这才跑到了后花园。一见不远处赏花的二人,竟是李辰易与王清心。见二人如此亲密,心中莫名觉得不快,忍不住打破了这气氛。

“大侠!小生在这!”

李辰易早就闻声发现了在他们身后走来走去,又迟迟不靠近的周翼,支支吾吾,眉目间倒是显现出不悦的情绪。难道是他与王清心过于亲密,误会了他二人的关系?相必这周家公子未必不喜欢王府千金。“这不是周家公子吗,李某视清心如己妹,若是你们二人成亲可不要亏待于她。”

周翼被自己方才的举动吓到,为什么他自己会不快?又为什么听见他说视她如己妹时会感到小高兴?假装咳了咳嗽化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双手环保于胸前,解释道:“大侠,你误会了!小生才不想娶她为妻,小生是不会对恶势力屈服的!”

王清心早在听完李辰易的话便出神了,本就因被周家公子打破良好气氛而感到不悦,现在一听这人居然把自己比作恶势力,更加提不上什么好感,简直一落千丈。李辰易在,她不好意思发火,以突然有事要先离开为由,走了。

有一件事情,她是铁了心,死也不会从了这门亲事。若是逼她,便一死了之。

周翼三步并做两步,小跑到他身边,一把就拽着他的手臂不放,一张嘴啊,像是停不下来一般,道:“李大侠,你怎么会这里?你怎么认识的她啊?感觉跟我姐似的,都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姐管着我家的大局,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说是危险,我一个男人是吧?总要有点事业和拼搏吧!一直在家可不行!李大侠,李大侠?你有在听小生说话吗?”

李辰易指腹揉了揉眉间,轻轻一拉,拉开了攀在他手臂上的两只手,明明是名男子,居然比小调皮还爱撒娇,说话时竟然还摇着他的手臂,他便话里捉弄道:“李某以为周家公子一说话就不懂得停下来,放心,李某在听。”

周翼一羞愧,脸颊竟泛着红润,他确实是一抱怨起来就长篇大论,不停的讲不停的说。不知为何,脸上有些发烫,道:“……让大侠见笑了。”指尖轻拽着李辰易的手臂,他一边暗自羞愧嘲讽自己怎么就像个会情郎的小姑娘似的,太恶心了,太恶心。

李辰易指尖轻戳了戳周翼的脸颊,触感很软,有些发烫。“不会是在这后花园中受了风寒吧?李某送公子回屋休息吧。”

周翼又不争气的脸更红了,嘴上仍不饶人。“小生怎么可能是受了风寒,我又不是软弱无力、需要被照顾的女子!小生告辞了!”红着脸,跑掉了。

李辰易坐在石椅上,天色渐晚,起了风,微凉。

不知师尊现在做何事?

杯中茶已凉,苦涩得很,解不了渴,又无心换茶重泡。周风袖坐在周家大厅之中,皱了皱眉头,还是让下人去换了壶好茶,她喝不惯浓茶,清清淡淡、若有若无的茶味倒是合了她的胃口。

喝着茶边等候她的好弟弟回来,今日下午在王府家跑了人,现天色已晚,还不见人影,真是让她好生着急。等她就要派下人去找时,周翼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一见她,立即故作镇定,咧嘴就道歉。

周翼眉梢一挑,道:“姐,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别逼我娶她了成吗?反正她也看不上我,小生也看不上她!”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思绪道:自己脸上的温度应该有下降了,要是红着一张脸回来,指不定被他姐误会。

周风袖眼尖瞧见这耳尖通红,套圈问道:“你是去找那位少侠了吧?”

周翼一僵。“姐,你……”

周风袖恨铁不成钢,这眼下,自己的老弟疑似意中人的对象还是名男子,又问道:“你可知道他是何许人、家中有谁、出身如何、现居何处,你可知道这其一、二?仅见过两次面,你就对人上心了不成。”不过,李辰易腰间佩戴的那把剑确实是把上好的剑,只是从何处得来?不知是哪处高人的弟子。

周翼囧了,他除了李辰易的名字和是王清心的友人外,就什么都不了解。面对咄咄逼人的问题他只能沉默不语。

“什么都不了解,他要是个居心不良的歹人,有目的性的接近你,又该如何是好?你什么都不懂,日后离那少侠远点。”周风袖静静观赏了脸上变化无常的周翼,轻勾起唇角,转身离去。

李大侠真有他姐说得如此之坏吗?

第十四章

李辰易不知不觉中就被人评价成了居心不良的歹人,若是被他听闻见了,怕是挠了挠鼻梁,无奈得很。捏起酒杯,对月独饮空杯酒。杯中无酒,凉茶取代,不尽兴。

十五的月亮特别圆。今夜月色真美。犹如仙人雪发般美好,却似乎遥不可及,不可亵玩焉。

一只雪色狐狸轻轻一跃,跃上了石椅,幻做人形,一身橘色衣裳,倒衬出几分可爱。笑青撇着嘴,两手交叉撑着下巴,并不能理解李辰易此刻的心情。“辰易哥哥,你心情不好吗?笑青有桂花糕哦,吃了肯定会开心的。”

李辰易微微一笑,笑青还是个孩子的心态,给她桂花糕吃就是对她好的感觉,有桂花糕心情就会好单纯孩子。“小调皮,你爹娘为何给你取名为笑青,可有何意?”

“笑青想想……”笑青皱着眉头苦想了一会,眉目带着笑意,眼睛一亮,“笑青想到了!我娘说笑望青天,便就叫笑青了!”好一个笑望青天,何为笑?何为望?

“辰易哥哥,你说大人是不是要烦恼很多事情?是不是要放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那笑青宁愿不要长大,笑青还要去去找娘亲。”

凡世间的一切生物皆有烦恼,如何得,如何去,从哪来,从哪去,最终归宿又在哪?

“论世间情为何物……”

周翼偷偷从周家府偷溜出来,远远便见少侠一人在小酒馆里喝闷酒,似醉又没醉,连连苦笑。

恋上师尊可谓是大逆不道之事,师尊问他身边的女子是谁,何身份,他便心中欢喜,以为他是在吃醋,他是在在乎自己。可一句修道之人当清心寡欲,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孙莲贴在他耳边细语道:“若是让他知晓你对他的有如此猥亵的想法,他定当将你逐出师门,永世不再见你。魔君想得到他,你有能力抢回来吗?不自量力。”

“我怎么不自量力了?你这小妖……”

他原是在王府后院喝以凉茶代酒,喝了一个时辰,跑了次茅厕,根本不够解忧化闷,便带着怀中的银两出来喝闷酒。

“大侠别喝了,一个人喝什么闷酒呢。”

周翼想夺过酒瓶和酒杯可武功上他可比不上李辰易,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抢不过。

李辰易定眼一看眼前人竟是周家公子,周翼,三两下指着周翼便道:“问世间情为何物,性别之阻,辈分之阻,呵,爱上自己的师尊真是世间最可笑的事!就算受尽世人辱骂,我也终究没办法换得他一心。”

“我陪你喝!小二继续上酒!”

这小二认得周翼,二话不说立即上了本店的好酒,接过银两,只要他令下就继续送酒。

周翼喝得脸红耳赤,醉醺醺的,他们俩转移到店铺二楼房中,继续喝,道:“两个醉汉凑一对!哈哈哈!”

“为什么消失了?”李辰易喃喃自语。

周翼一拍桌,不屑道:“我说大侠你,为情伤就为情伤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看我……”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虽然没有意中人,却要迎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为妻。”周翼在酒馆的事被周风袖得知了,当晚就让下人绑着回府了,留李辰易一人半醉半醒,似醉似醒。

那人的前世过往云烟渐渐浮现在他眼前,却没有感到不可思议,眼中无任何情绪。他已经好些个月没有见到那人了,借着这个机会,他想着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他吧?

孙莲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背上,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每句话中都带有致命诱惑力。“你看,他爱的是你的前世,一对师徒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知道那天他为什么要陪我去茶馆听书吗?那是为了遇见转世的你,他想把你当做前世,可又觉得对你好像不公平……”

“仔细看……”

“他有用这种语气和你说话过?他对你可是冷冰冰得真是让人想摧毁掉。”

吴子黚身前一个与他相似的孩童,身上是与生俱来的傲气。

“你可愿意随我?”吴子黚伸手想为孩童擦拭掉脸颊上的泥土,意料之内的被用力拍开。

孩童嗤之以鼻,冷笑道:“我不会认你做师傅。”

吴子黚还是轻轻替孩童擦拭掉脸颊上的泥土,重复道:“我只问你可愿意随我?”

孩童双目中尽是戾气,不愿拜他为师,却应了随他左右。

吴子黚用着上好的不料擦拭着手中的宝剑,问道:“你可知这剑?”

少侠接过剑仔细一看,回道:“你说过这把剑名为:念,为的是斩断执念。”

吴子黚为剑绑上剑穗,“这把剑便赠送于你。”

少侠冷笑着,剑尖指向吴子黚,只离两厘米的距离停下,道:“你要我斩断何执念?我势要报仇雪恨!”

河流之上,小船之中,少侠昂首站于船头,吴子黚静看波澜的水面,手中的玉笛因刚刚与少侠的打斗而出现了裂痕,坏了便是坏了,丢入水中,随它下沉。

少侠走到吴子黚身后停下,眼中尽是不屑与嘲讽,道:“你在等谁?”

吴子黚冷清道:“我谁也不等。”

“你不去走走,看看这花花世界?”

吴子黚露出一丝苦笑,回道:“谁会与我同行?看,下雨了。”

“只是雨,没什么好惊奇的。”

而在此之前,少侠被吴子黚那把名为念的剑刺穿心脏,倒于血池之中。后山洞穴之中,有一处温泉,雾气缭绕。仙人褪去紫衣,内衫,坐于温泉之中,洗尽身上沾染到的污血。

脸上一道深得见齿骨的裂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恢复成原样,眉间却仍不改色,未皱一丝。

李辰易一掌将身下木床拍成碎片。

孙莲藕臂搂着李辰易,“他不爱他,他却对他好。你待他好,他却更爱那个被仇恨遮了双眼的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我恨的不是他不爱我,而是他杀了我爱的人。”李辰易双目露出凶煞之气,黝黑的眸子渐渐变得猩红。

孙莲吻了吻李辰易的额角,道:“所以,你就杀掉这个杀你爱人的仇人。”

魔君与吴子黚五十年之约到了,二者厮杀混战,战一天一夜都未分出胜负,只不过二者皆受了重伤。

“每五十年一战,未免太无趣了。”

“无趣又如何?算了,本君日后都不再寻你。”

“一言为定。”

吴子黚有些惊异,他还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可见他面露凶煞之气,散发着浓浓的杀气,似乎不妙。“辰易你回来了?”

李辰易没有给吴子黚反抗的机会,看似没有危险的将他搂进自己怀中,在耳边细语道:“对不起,师尊。”

吴子黚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他等这一天已经多时了,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而这把剑却是五十年前他给前世的李辰易的剑,念,为的是斩断所有执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涌起鲜血,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下滑的身体被接住,李辰易吻上那张沾满鲜血的红唇。

吴子黚犹记当日,初雪,孩童只着单薄衣裳,脸颊被冻得发紫,瑟瑟发抖,目露凶煞之气,跪在寺前。

他想起李辰易前世的样子。虽然他知道,尽管李辰易是他徒弟的转世,也不能将这俩人当成是一人。又想起他临死前对自己说的——“来生我定心甘情愿做你徒弟,喊你声师尊,在杀掉你。”

“对不起……我替你报仇了……我就来找你……”

李辰易用着手中这把一沾染上鲜血的执念,自尽,倒在血池之中……

与吴子黚紧紧靠在一起,似乎那人他也在身边。

他还记得前世的自己说的话——“我说过我会杀了他,而且是用你的手。”

他爱的是自己,他爱的是吴子黚。若愿来生不再相见,忘却这一世的恩怨,只要乖乖的喝下一碗孟婆汤,烦恼都散了去吧。

可命运捉弄,一条红线将两人生生世世绑在了一块。

生生世世都有缘相识、重复,但无缘白头偕老。

正文完

推书 20234-08-12 :非分 下+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