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蓉华不等慕容衍拒绝,就直接站起身将慕容衍给推了出去,而她看中的那几个男女,也都跟在慕容衍身后,主动跟了出去。
这可不是其他要装羞涩的时候,该把握机会的时候,他们可从来不会放过。
慕容衍黑着脸,脚步一顿,才将人给带走。
而上官蓉华回到殿中,就开始和自己身边的宫侍畅谈将来抱孙子的幻想了。
这些宫侍是现在很少卖身的人之一,她们对着上官蓉华,当然是极尽恭敬奉承,仿佛太子殿下刚刚出去一趟,就已经能转身抱着小孩子进来讨上官蓉华的欢心了。
只是上官蓉华的美梦没做多久,慕容衍就黑着脸一个人走进来了。
上官蓉华皱着眉,优雅的站起身:“人呢?我让你照看的那些人呢?”
慕容衍沉着脸不说话,眼睛看向殿中的宫侍。
那些宫侍看惯了眉眼高低,见状看了上官皇后一眼,就垂着头走出去了。
慕容衍这才对着上官蓉华躬身一礼,然后不等上官蓉华发问,他就站起身,认真的盯着上官蓉华道:“母亲,我认准了乔叶。这辈子,只会娶他一人。不是乔叶活着,我只娶他一个,而是即便乔叶真的不幸折在异兽林里了,我也不会再娶其他人。乔叶是生是死,我都只认他一个。永远不会再有旁人。”
上官蓉华雍容华贵的面具终于撑不住了,她怒道:“一个乔叶而已,他还没死,你就这么为了他不管不顾,连帝国的传承都不要了!要是他真的死了,你是不是还要撇下我和你父亲,直接下去陪他?”
慕容衍却是难得勾唇,断然摇头道:“不会。乔叶若是死了,即便是死在您手中,我也不会为他赴死,至于帝国的传承,我自然也不会让它断送在我手中。”
见儿子理智犹在,上官蓉华神色稍缓,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让她勃然大怒的话。
“乔叶并非儿子的全部。”慕容衍道,“我除了是乔叶的爱慕者,还是您和父亲的儿子,受父母抚育数载;是慕容一族的未来族长,被赋予诸多期望;更是帝国太子,肩负着一国的重担。我不可能为了乔叶而死。”
“可是,若是乔叶死了……”慕容衍双目沉沉,黑色的眸子里,坚定之色不可动摇,“那么我便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在慕容氏一族中,选定并培养继承人,再他成长到能担起帝国重任之时,儿子愿意以帝国皇储之位相赠,然后远赴战场,永不回来。”
“宁战死沙场,此生绝不二心!”
第44章:摊牌(下)
“宁战死沙场,此生绝不二心!”
慕容衍掷地有声,眼睛里透出来的决心,让上官蓉华既心惊,又愤怒。
这是她的儿子。
是她当初求了将近百年,才求来的好儿子!
上官蓉华自认待慕容衍视如珍宝,凡事莫不精心为其打算,小到衣食住行,大到教育和能力培养,她事事都以慕容衍的前途为先,全副身心放了大半在唯一的儿子身上。
可是现在,她这样宝贝着的儿子,竟然会说出这辈子宁愿舍弃太子位置,宁愿抛弃父母至亲,也只要乔叶一个人的话,上官蓉华如何不心寒?
她怒目看向慕容衍,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一个乔叶而已,他也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这世上比情爱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就要为一个乔叶,和我从此翻脸,和皇储之位挥手告别么?他哪里配得上你的这番付出?”
上官蓉华连声质问道:“你就为了他,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了吗?连帝国上上下下六十几亿人的性命都全然不在乎了么?你被当做太子培养了那么多年,每时每刻享受的都是帝国皇储的风光尊荣,享受了权力,你便不可不履行皇储的义务。莫非阿衍你真的认为,用短时间随便培养出来的一个皇室之人,就足够能担当起帝国重任了么?莫非你以为,这皇储之位,是你想不要便不要的?莫非你以为,父母的教养之恩,单单是你逃避便可以不予回报的么?”
上官蓉华字字句句皆是指责,听起来极其有道理。甚至慕容衍听后,目光都闪烁了片刻,尔后才重新坚定了起来。
仔细将上官蓉华的话剖析开来,她的每一句指责都是站在“大义”的角度,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为了顾全大局,可是细细想来,大义和大局纵然重要,可是为了大义和大局被牺牲的那一小部分,又何尝不重要?
上官蓉华,是以帝国民众的安稳生活,逼迫慕容衍放弃他自己“自私自利”的情爱和自主之权,然后为了帝国全心的付出,同时也为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地位和尊荣付出,舍己为人,舍小弃大。
慕容衍面无表情的道:“母亲你不必拿帝国重担和皇储的荣光来威胁我。且不提帝国律法有规定,任何一位皇储在二十五岁未娶妻室之前,皆有一次无条件放弃皇储之位的权力。单单是儿子这几年为帝国在星际战争中取得的胜利,以及若是乔叶不在了,儿子会余生都守在战场之上,这样的回报,足够偿还这二十三年来,帝国给予儿子的荣光了。”
“您所说的那些理由,除了不能在您和父亲身边尽孝这一条,我并未对不起任何人。”慕容衍说着,唇角就是一勾,“不过,我愿意为了帝国那么多人的安危征战星际战场,想来母亲一向深明大义,以大局为重,必然会以儿子为荣,又岂会有阻止之理?”
上官蓉华被儿子的话赌的半天反驳不了一句。
大义和大局,都是她用来压制慕容衍的大道理,而她心中也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她这样极力的反对慕容衍自己选择的婚事,不是为了私心,而是全然的为了慕容衍好,为了大举着想。
可是现在,慕容衍的一番话却逼的上官蓉华心虚的无法反驳。她始终都是有私心的。即便她的私心隐藏的再隐蔽,也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而慕容衍的下一句话,就更让上官蓉华气得心口突突直跳,指着慕容衍,想要骂,却又骂不出来。
“我待乔叶之心,就如父亲待母亲之心,宁可被所有人反对,亦不更改。母亲当年嫁给父亲之时,尚且不曾因子嗣和长辈不满而放弃,还望母亲能记起您当年的举动,能够不反对我和乔叶之事。”
慕容衍说罢,见上官蓉华半晌不说话,而自己又将想要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便开口请辞:“您若还想反对……儿子只希望母亲能正大光明的反对,莫要做会让儿子痛苦万分之事。父亲找我有事,您……休息吧。”
慕容衍说罢就走,丝毫不给上官蓉华再说话的机会。
他太了解他的母亲了。
上官蓉华其他的都好,唯独在对他的事情上,总是忍不住想要多问几句,问过之后,就想要插上一手,插手管了,又忍不住想要占主导地位,彻底控制他的所有事情。
慕容衍之前并不在意此事,因为他的生活太过简单。虽然是皇储,可是每日除了衣食住行,修炼异能和体术,就是和父亲学习处理政事和军事——这是上官蓉华插不上手的地方。
至于其他的人际关系方面,慕容衍倒也不介意上官蓉华派人跟着他,毕竟,身为皇储,收服人这种事情,他还是做得来的。待将人收服了,慕容衍让人汇报给上官蓉华的,当然只是他想让上官蓉华的事情了。
只是先前慕容衍可以不在意,然而乔叶的异能险些被废的事情一出,慕容衍才赫然发现,他之前对母亲行事的放任,已经不能再继续了。
他的母亲平日看不出来,可是事情关系到了子嗣,上官蓉华仿佛是一下子将之前多年积攒下的压力和委屈,全部爆发了。
慕容衍边走边拧眉,决定将母亲之事,好好的和父亲探讨一番。母亲受过的委屈他自然心疼,可是,让他的乔乔继续受母亲曾经受过的委屈,那却不是慕容衍所希望的了。
这厢慕容衍正为母亲之事发愁,乔叶在异兽林里,却已然被梅晓夜烦不胜烦了。
五个人组成一队,每人又在或是额头,或是手腕,或是耳钉之上带了影像石,他们的所作所为,一应都会被记录并即时传到学院里。乔叶明知梅晓夜和其他二人有问题,可是在没有生命威胁之前,他还是要顾忌着要尽量完成任务。
小队任务正式开始后,乔叶和金迪就再没有小声议论过另外三人了。毕竟有影像石在,他们就是为了不给人长舌男的印象,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好闭紧了嘴巴,用眼神交流。
慕容衍之前对乔叶说,会留几个来找麻烦的人给乔叶“玩玩”。乔叶原本并没有太当真,在他看来,慕容衍的“几个”,真的就是几个而已。可是自从进了异兽林,他们除了开头自己走的那一段路没有危险之外,几乎是隔三差五的遇到的其他队中,就有那么一队想方设法的对他们出手。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乔叶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让他烦恼的却是梅晓夜。
那些设法对他和金迪出手的人,大多都是将异兽或者异植吸引过来,然后绊手绊脚的就蹿到乔叶和金迪的周围,害得乔叶他们不得不出手对付,甚至连逃跑的功法都没有。
而梅晓夜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哆嗦着身体,梨花带雨的扑到乔叶身上替乔叶阻挡来自异兽或者异植的攻击,嘶声力竭的大声喊着:“我来护你!”
乔叶:“……”
金迪先前几次还只对着乔叶怪笑,觉得这个梅晓夜太假,就算不是来杀他们的人,也肯定是攀龙附凤,故意来攀扯他的好兄弟的。
结果他们每次遇到危险,梅晓夜就会不管不顾的冲到乔叶身边,全然不顾自己的体术差的要命,就这么毫不顾忌自己的在危险来临时,挡在乔叶身边,任由自己背上被抓伤或者咬伤。
一路下来,等到他们走到一处僻静之处扎帐篷的时候,梅晓夜是五人之中受伤最重的,还是伤在了后背之处,不太好涂药膏的地方,白竹就指挥着几人先给梅晓夜扎了帐篷,让她进去休息。
结果梅晓夜站在帐篷处,却是碰了碰后背,抹了一手血出来。
梅晓夜咬着唇,手上沾着血,白皙的脸颊苍白如纸,可怜兮兮的看向乔叶:“伯爵阁下,您,您能帮我个小忙么?我……我一个人做不到,要是身上带伤,明天……那些异兽的嗅觉极好。”
许是见乔叶面上冷冰冰的,仿佛半点都没有将她的“舍身相护”、“救命之恩”放在心上,梅晓夜看了乔叶一眼,低下头,眼珠子就成串成串的掉下来了。
“阁下不必介意男女之别,我,我不会强迫阁下对我负责的。只求明日不要带着伤连累了阁下就好。”
梅晓夜的一番行事,看在乔叶眼里是虚伪做作,可是看在其他几个男人眼里,却是难免要想,梅晓夜攀附之事或许可耻,然而肯为心上人“舍身相护”,也不失为一个可以相交的红颜知己了。
白竹原本是看不惯梅晓夜的,这会子也道:“受的伤必须要处理,乔叶,你去帮她!”
且不说乔叶和金迪心中是如何作想,这一路上,的确是白竹在发号施令,乔叶两人听着无关紧要之事,也从未拒绝。是以白竹说出这句命令的话来,着实理直气壮。
而金迪纵然听了乔叶的话,觉得这个梅晓夜不是善茬子,可是现在看到梅晓夜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想到梅晓夜白天几次挡在乔叶面前的样子,武力值又明显差了乔叶很多,金迪凑近了乔叶就开始咬耳朵。
“反正她又打不过你,又便宜不占……那不是傻子么?”金迪想着不论如何,这梅晓夜都算是个漂亮女孩,既然是漂亮女孩主动提出让乔叶为她的后背涂药膏,金迪实在想不通这样的好事,哪里有放弃的理由,“去吧去吧,你现在可是单身呢。”
桃花什么的,尽管来吧。
乔叶瞪了金迪一眼,看着梅晓夜后背上越来越重的伤,这才当先走进了帐篷里面。
梅晓夜一阵欣喜,欢快的冲着金迪笑了笑,就跟在乔叶身后面进了帐篷里,手足无措了一会,才将颤抖着的双手搭在了衣领上。
等到战甲脱掉,少女纤细的身材曝露了出来,短短的白色小衫之下,便是白皙柔软的身子。
梅晓夜看着乔叶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模样,嘴角微扬,一手却抓向了左耳的耳钉,乞求道:“伯爵阁下,我的伤在后背,我想关了影像石,您也关了可好?”
乔叶似笑非笑的看了梅晓夜一眼,半晌才关了自己的影像石。
他倒要看看,这个他前世就不曾中过的“美人计”,这辈子又该如何上演,那个男人,又是否会像前世那般,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是冤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