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婚约——Riesling

作者:Riesling  录入:08-14

“即使去俄罗斯,你也有更好的人选。”

克莱斯特用力推开艾德里安,艾德里安顺势拧过他的手臂,再次把他锁进自己怀里,两人的身体在复杂的动作中保持着怪异的平衡。

“这次是去看基地,加拿大并非最合适,却是目前我能拿到的、成本最低的地方。卖家、西格尔的眼线、觊觎我位置的人,任何人都可能发难。我说过,我要的不仅是个三五十人的军事猎头机构。任何扩张都是冒险,明白吗?”

克莱斯特慌乱地点点头,依然不死心地追问:“我能帮你做什么?”

“别乱喝酒,少吃安眠药,”艾德里安说,“答应我。”

“你先活着回来!”

“我不能承诺,但是你能。答应我,不乱喝酒,不嗑药。”

克莱斯特张了张嘴,没说出任何话来。艾德里安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罕见的悲伤——二十六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克莱斯特对他展露悲伤。

“少胡扯!别以为只有你能占到便宜!”克莱斯特察觉了自己的变化,马上提高声音。

“我答应你,活着回来。该你了。”

“好啊。你回来之前,我不喝酒。至于药,我平时也不磕。”

“你会乱吃止疼药。”

“好,不喝酒,不滥用药,在你回来之前。”

五月六日上午,克莱斯特驾车送艾德里安去机场。由于天气,飞机晚点了。两人挤在人群中等候,用旅行包挡住握在一起的手。

艾德里安看了看表,“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没有。”

“那我随便买了。”

“……那么,冬季外套,”克莱斯特望向人群,“原来那件破了。”

艾德里安记得那件外套,那件衣服不能用破来形容,简直是被鞭尸了几个世纪。

“好,”他答应了。

“我就不能去吗,”克莱斯特没忍住。

“过去是我父亲,现在是你。我不想你们为了我去哀求别人,”艾德里安手上微微用力,“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保护你。这保护并非是指在危难中救命,而是直接让你免于陷入危难。”

“唉,”克莱斯特回握,“随你,反正有应急计划。”

LED滚屏上出现晚点的航班信息,同时广播也响了起来。艾德里安笑了笑,捏捏克莱斯特的手,阔步离去。

第25章

火车疾驰,带起层层绿浪。

艾德里安坐在第四节车厢。接头人在这一站把装有接头物品的信封交给他,跳下火车。艾德里安的任务是把东西送给下一个线人。出于“保密需求”,此行他不被允许携带任何帮手,而且必须呆在车上。

艾德里安非常确信某个上级要置他于死地,至于具体是谁,他懒得去猜测。毕竟坐到了这个位置,这种危险的接头工作本该与他无缘。

拿到东西之后,艾德里安换了靠近第三节车厢尾部、车体左侧的四人座位。借着座椅和桌子的遮蔽,他毫无顾忌地打开信封的封口,里面是一本账本。艾德里安把文件拍摄下来,发送到自己的邮箱。经过他手的没有秘密。尔后他把东西收好,望向窗外的山野。

艾德里安此行看了三处基地。一处位于哈德逊湾内,另一处位于亚伯达山脉深处,还有一处位于芬迪湾内。基地均属于加拿大本土雇佣军组织“极寒”,首领是马特鲁布朗上校。

艾德里安和布朗上校见了面。老上校年事已高,想放开基地安度晚年。经过多方打探,艾德里安认定是桩可靠的买卖。前两处基地质量尚可,位置也足够隐蔽,艾德里安有意拿下。但芬迪湾靠近缅因州,时有美国海监巡视,隐患不容小觑。艾德里安断定布朗上校曾以此基地作特殊用途,否则不会耗力维持。

艾德里安不想窥探别人的旧秘密,可老上校坚持三处基地一并出售,因为留着也多余,蠢货都不会望着海监船度假。艾德里安转而向上校夫人朵萝丝布朗发起攻势,准备曲线救国。老太太不喜欢犹太人,甩了他冷脸。

基地是行业内的大宗生意,基地易主甚至能影响当时当地的行情,轻率不得。双方商谈多日,都不松口。此时上司又突然派了任务,艾德里安只得先行离开。基地相当不错,他不准备放弃。艾德里安有两手打算,一是动用别的关系说服布朗上校对芬迪湾基地松口,此举有些危险,但值得;二是谈出个合适的价码,接受全部基地,再将芬迪湾子基地转手。

身后响起多个脚步声,将艾德里安的思绪拉回警戒线。他不紧不慢地回头望去,三名男子步入车厢。两人堵住前后车门,另一人则在他对面坐下。

“幸会,戴维斯上校,”坐在他对面的人毫不忌惮地伸出手,“我是弗朗兹施维格霍夫。”

艾德里安将外衣兜里的钢笔向内按了按,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弗朗兹身形高壮,面色红润,酒槽鼻和乱蓬蓬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不少。

“你们设置了一个战术小队,”艾德里安坦然地倚上靠背,张开手臂,“只为对付我一个人?”

“您可是新秀,怎么安排都不够隆重,”弗朗兹笑呵呵地说。

“多谢,施维格霍夫先生,”艾德里安回以笑容,“谁雇了您?”

“哈哈,上校,别客套了,”弗朗兹拔出随身的匕首,一刀插在桌面上,“东西交出来。”

胆子不小,艾德里安注视着弗朗兹,他不急于动手。

“谁雇了您?”艾德里安重复道,他实在受不了这帮不明所以的蠢货,“如果不是蒙蒂西格尔,那您就算被人设计了。”

和艾德里安的办公室相比,法碧安娜的更为开放,起码她有一道正常的门。门是敞开的,克莱斯特礼貌地敲了敲门。

“中尉,请进,坐,”法碧安娜杜兰德示意克莱斯特到她对面来。

克莱斯特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他出乎意料地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个相框。照片是一张三人合影,艾德里安在左,法碧安娜在右,两人身着普通的军装,强打精神;中间则是个饱经风霜、鬼灵精怪的陌生男子。克莱斯特的脑电波停了半晌,无数幻想从他脑中炸开,像是开闸的坝堤,洪水流入崭新的世界。

他首次尝到一见钟情的滋味。但这感觉很快淹没在他的克制中了,一如他对艾德里安的爱意。他们都不是适合他的伴侣,克莱斯特摸摸自己的额头,短暂的疼痛在那里爆发。

这没瞒过法碧安娜的眼睛。

“中尉,有个非你不可的任务,”法碧安娜的声音唤回了克莱斯特的注意力。

“是,长官,”克莱斯特公式化地回答。

“弗朗兹施维格霍夫受雇于某人,在加拿大截击了戴维斯上校,抢走了我们的部分机密文件。根据我们的背景调查,你和施维格霍夫曾是同学。”

那可是他童年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之一,克莱斯特眼中闪过些许疑虑。

“你对他知道多少。”

“我不认识姓施维格霍夫的人,长官,”克莱斯特平淡地说。

“我们目前对雇主一无所知,为了上校,你必须查明这件事,”法碧安娜将电脑屏幕转向克莱斯特,“这是艾迪的针孔摄像头采集到的,也许他更名换姓了。”

“艾迪”,这称呼太亲密,让克莱斯特骨头发痒。他望向屏幕,弗朗兹的面容变了太多,他不确定。

“这是你认识的那个施维格霍夫吗?”法碧安娜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拉回正题。

“恕我冒昧,长官,”克莱斯特没回答,转向法碧安娜,“你对我知道多少?”

“和戴维斯上校知道得一样多,”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中尉,请相信我,我们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才交换信息。上校不在的时候,你受我的保护。”

“我办不到,女士。”

“为什么?”

那意味着翻开他的过去,不堪回首的旧账。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动用你的渠道,”法碧安娜下了命令,用另一部座机联系其他人员去了。

艾德里安卡住守在前门的雇佣兵,拧过对方挡住倾泻而来的子弹。他自己则打开车厢门,窜到两节车厢的隔间。尸体堵住了门,为他争取到一些时间。弗朗兹对待战友的方式让艾德里安断定,这支队伍是临时组建的雇佣兵,多少人都不足为惧。如果他们计划周全,应该在别处还有人手。

艾德里安弓身跳到第三节车厢尾部,回身对着车钩开了几枪,此举相当冒险,但成功了:提钩杆碎开,两节车厢在摇晃中分离。前方是个下坡道,真是巧。艾德里安打开车门,躲进第三节车厢。推着餐车的列车员和车厢里的乘客惊讶地看着他。

这时弗朗兹也破开了第四节车厢的门,跟着他跳了过来。艾德里安飞身踢开列车员,推过餐车顶住门,这时列车进入下坡道,弗朗兹借力撞起门来。

艾德里安蹲下来横在餐车和右侧卡座的桌子之间,让餐车保持原来的位置。列车员拿出步话机准备向车长汇报,艾德里安抬枪把话机打了个烂碎。

“全趴下!”艾德里安吼道。

同时,他扫视了车厢,他视野中只有五个乘客,一对老夫妇,两个壮年男子,一个少女。五人全部趴在桌上,局势还在他控制中。

“过来!”艾德里安举枪指向年轻的列车员。

先前的一枪让列车员吓傻了,忙不迭地趴到餐车下面,抬起双手。

“顶住门,用后背!”艾德里安喊道。

列车员照做了,门挤得死死。下坡道很长,足足走了半分钟。当列车离开坡道、趋于平稳时,艾德里安才拉开列车员和餐车。其他的车厢远远停在后头,在迅速前进的铁轨上变成小小的影子。

艾德里安仔细检查车厢,走到第三节车厢前门时,弗朗兹突然蹬破窗户跳了进来。两人在狭窄的过道上扭打。弗朗兹虽然强壮,在艾德里安这也占不到便宜,两人僵持着,直到列车进入一条隧道。趁着光线变暗的刹那,艾德里安飞起一脚,直中弗朗兹脸上,他非常确信这下踢折了对方的鼻梁。

等到列车再次恢复光明,弗朗兹已经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敞开的车厢门和惊恐的乘客。艾德里安再次搜查车厢,没有发现敌人。他控制住车厢,重新规划路线。

两个小时后列车到站,艾德里安下了车,用保密线路给克莱斯特打过去。

“你和法碧安娜怎么样?”

“随时可以出发,”克莱斯特回答,“你安全吗?”

“东西没丢,可搞丢了弗朗兹。”

“是吗,”克莱斯特顿了顿,“我去接你?”

“不必,”艾德里安望向站台的时刻表,“你那是几点?”

“零点过一分。”

“生日快乐,等我回来,”艾德里安柔声说。

克莱斯特挂断电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但也不是头次被复杂的情感包围,他弓起身体,把脸埋进枕头里,解开腰带,慢慢回忆艾德里安的抚爱是什么样子的,手在身体的私密入口附近打转,慢慢探进去,轻微的疼痛像水波一样扩散开。不,不是这样,艾德里安不是这样对他的,除了艾德里安本人,谁也无法做到。克莱斯特抽出手,无奈地握住自己的尾巴。

“……你这蠢货,为什么……”

他呻吟着,声音逐渐轻不可闻。

艾德里安在座位上惊醒。他睁开眼睛,前往美国的飞机依然在平稳的飞行之中。艾德里安转向身边,旁边是个陌生人。他想起来,自己只是打个盹。但他的记忆还没有消逝:短暂的白日梦里,克莱斯特轻声呼唤他童年的名字。

第26章

六月三号是个怡人的周六,克莱斯特一早就收到寄自蒙大拿的包裹,里面是一件军绿色的冲锋衣和一套黑色的暗纹西装,搭配西装的领带夹和一副略显突兀的袖扣,另有几盒枫茶,寄件人自然是他还未归来的伴侣。克莱斯特取出一包扁扁的茶包,用剪刀剪开封口。

冲泡时他打开包装试衣,服装贴身合体,艾德里安记得他的尺码。克莱斯特对着镜子苦涩地笑了笑,给艾德里安拨了电话。等待对方接听的时候他拿起茶杯,独特的甜香气味侵占了他的呼吸。

“生日快乐,我的小动物,”艾德里安接了电话,“喜欢你的礼物吗?”

“谢谢,礼物好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哪个机场,我去接你。”

“那倒不必。”

“你到哪了?”

“开门看看。”

克莱斯特挂断电话,走到门前,先从门禁监控中看了一眼,最近几天常有的复杂感情再次包围了他。克莱斯特握住把手,打开门。

“你好啊,我的小动物。”

艾德里安迈进门来,温柔地问候他的伴侣。久违的慌乱再次包围克莱斯特,他忙不迭地拽过充满寒意的行李箱,往卧室内拖去。艾德里安关上门,跟了上去。伴侣身着新装的样子让他欣喜。

克莱斯特放下行李箱,准备离开卧室。艾德里安拦住去路,将克莱斯特揽进怀里,狠狠地吻他。克莱斯特出奇地没反对,艾德里安又摸向伴侣的私密处,隔着裤子揉捏他的尾巴,软绵绵的小东西在他手里变得坚挺。

克莱斯特不再坚持,张开嘴唇迎接对方的吻。两人纠缠着,慢慢倒到床上。克莱斯特的唇舌尝起来柔软而正常,没有酒气和烟味,保持着相当的克制和自律。绵长而甜美的亲吻让艾德里安的疲倦一扫而空。

“想我吗?”艾德里安柔声问。

克莱斯特别过脸。

“想不想我?”艾德里安又问。

“想你什么,想你再揍我一顿?”克莱斯特恶狠狠地回答。

“啧啧,瞧你说的什么话,”艾德里安俯下身,好奇的狐狸嗅闻它久违的伴侣,“戒酒了?”

“不然呢,等你再把我的颈椎打弯嗷——”

艾德里安在克莱斯特胸口上捏了一把,久违的疼痛迫使他惨叫起来。艾德里安解开克莱斯特的腰带,揉搓他的尾巴。

“此行如何?”克莱斯特推开对方。

“还好。”

“有合适的基地?”

“先不谈它。”

艾德里安坐起来,把克莱斯特揽进怀里,想继续吻他。

“茶不错,”克莱斯特赶紧抓过茶杯,横在他们中间。艾德里安笑着接过杯子,啜饮一口放下,拍拍伴侣的腰:你跑不了了。

“为你买到个小东西,在中间抽屉最左边,”克莱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去拆开看看。”

“你可真贴心,”艾德里安捏了捏克莱斯特的左腿内侧,“可我更想先解决你的问题。”

“我没问题。”

从克莱斯特细微的表情变化来看,这讽刺的回答值得商榷。亲密接触给他带来的似乎只有自怜和压抑自怜的痛苦。

“你不喜欢和我亲热?”艾德里安问。

“对,”克莱斯特直截了当地回答,“不光是你,任何人。我喜欢自己来。”

“因为疼痛?”

“没错。”

“这不是根本原因。如果一个人真正讨厌痛苦,那么他就不会在忍受痛苦的情况下保持坚挺。”

推书 20234-08-14 :纵使君人化鬼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