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舟(穿越)——冬月青

作者:冬月青  录入:08-19

肃冬萧杀,傍晚天色阴沉,灰蒙蒙的,快要下大雪的样子。一只灰色信鸽扑棱棱飞到书房窗边,咕咕地叫着,像是急躁的样子来回踱着圆圈。李溙立身窗前,取下书信,越往下看脸色越黑沉,看完后隐忍地将书信死死地捏在手中,呆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灰蒙的天色。冰冷的风透过打开的窗,吹过李溙的头发与身躯,一身肃冷,换得一室冷气。

林修从看到李溙如此模样,心下忧虑,来到李溙身边,我住李溙的手,轻抚地拍了拍。李溙泛白的指节稍微松弛下来,将书信递与林修,林修展开,越往下看越是心惊忧虑,甘陵刘文、魏郡刘鲔拥立清河王为帝,大将军梁冀以此污蔑李固与其合谋,将其打入大狱。李固门生王调等人力证李固清白,梁太后将李固释放,释放后李固名威太盛,梁冀再奏,李固被杀,尸首被梁冀至于洛阳城外交通大道上,下令不得收尸。

林修不禁怅然,“为何李大人尸身都不让入土为安?”

李溙绷紧了面孔,带着难言的愤怒与无奈,“李大人两子皆已死于狱中,独幼子逃得生天,那梁冀想斩尽杀绝,遂以此为饵。”

“那李大人幼子如今情况怎样?”

“已有人接应安顿好,只是得想办法如何给李大人收尸”

“李大人门生众多,而当世风气举高义,论虚名,以其门生出面求得梁太后,既不会触到外戚逆鳞,减少政治因素,又可给梁太后留得好的名声,给一个不要寒了天下士人心的台阶。”

李溙皱皱眉,“朝政已如此不济,还剩下的也只是不死的心而已,早寒掉了。”

林修将手贴在李溙的额间,试图抚平愁虑的褶皱,心中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使汉室颓微,朝政弊雍,民生多艰,天下已有乱象,但眼前之人也无法放弃与生俱来,身处这个时代所背负的责任与命运;随着时代与命运的轴轮,仍是绷紧了自己的力量与信念,砥砺地承受着命运的碾压。也许不管盛世或乱世,都因为这样认清自己位置与责任的人的存在,文明与历史才能朝着早已被决定的轨迹前进着;若盛世之能臣多青史,乱世之风骨又何多让?

总在这般情境,林修才会如此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知道历史的轨迹与将要前进的方向,因而心底总会认为不管如何选择,每个人如何去挣扎努力,历史也并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也许,这个时代中的某个人还是这个时代因果中的一环,而自己这完全的局外人,因果链之外的异类,既然如此,又何必争着去做历史碾压下的炮灰。

可是,也许眼前人即是自己此世此生所有的因果,看到他的一颦一蹙,则无法置身事外,即使卷入这纷乱的红尘,也无可奈何心甘情愿。

林修回到案前,看着李溙继续处理政务。室中晦暗,轻手抬起灯罩,点上灯烛;晕开的光线,泛着微黄,带着渗进心中的温暖与片刻的宁静,转过眼来,林修发现李溙看着自己的手又微微发呆,瞧了眼手上的政简信笺,又叹了口气。林修拿过李溙手下的几份,嗯,一份是进贡的物品与押送税收事宜,一份是商行关于争取政策优惠的议请,还有几份是几大姓宴会的邀请函。

林修用手指滑过书简光滑的表面,看到李溙心中那难掩的焦虑,弯了弯嘴角,带着几分难言的苦涩。盛世之干将,乱世在俊逸,总是有几分与世相违的难言与寂寞;而李溙文能肃治,武能守边,正值朝廷晦暗,暗流汹涌,却只能居安蜀郡,这份虽然没有说出来的寂寞,却如这冬日肃穆阴沉的低压,缚得林修的心难受至极。

林修沉了沉心,抬起眼来,“洺宣心中焦虑,虽不曾明言,不知是否想早日回到洛阳?”

李溙听闻眼神亮了一下,想到什么又莫名的黯淡下去,“任期未满,自是没有办法。”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洺宣是否愿意”

“但说无妨。”

“让家中传信伯母身体抱恙,洺宣上书请辞归家侍奉母亲。李大人事件过后,梁太后想必会答应以示怀柔,而士人则会认为洺宣是想对大将军作为以示抗议。不过这些都是其次,梁太后想必能够知晓洺宣真正用意,假以时日,再度启用时必会量才度用。”

“如今身居蜀郡,一切都鞭长莫及,姑且一试吧。”

林修站起身来,缓缓僵直的身体,“下雪了”,似乎也像这天气酝酿过后的释放一样缓了口气。果真如此彤雪密布四字一样,大片的雪花在空中旋转着,扭曲着,窗外的世界显得莫名的疯狂与残酷,栖居屋中才显得多么的温暖。雪花落在院中光秃的枝桠上,有的融化掉渗进去,渗进一切,直到春天来了也能感受到还未消散的寒气。

林修靠着窗,指甲刮着带着些微湿气的窗沿,看着那疯狂肆意着的雪花,仿佛心底也感染上了莫明的寒气,突然来了一句,“洺宣,叫上阿谨和阿素,晚上我们吃火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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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让管家命人将案桌摆在了自己睡的房间,东西比较少,离赵谨赵素的房间近,晚上也可以就在那睡。傍晚,院子里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雪,一片白色中露着桃树光秃的枝桠,院墙上的雪也仿佛一条白色的围脖,院外高大的树上还有着很大的鸟窝,在一片素净中那筑在天空中的家显得那么的安心而又自由。

赵谨与赵素这样的天气一般整体都窝在家中赵谨有时负责处理酒坊和店铺里带过来的事务,赵素则负责在家养肉。自从上次酒宴过后,如梦令与林修才名不胫而走,而郭、侯两家也不敢再如此明显地打压,在赵谨的精心打理下也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

而对于赵素,有时候林修心想,其实小白也是一种强悍啊,不是人人都可以当一个快乐的小白的,像林妹妹这种就不必说了,连史湘云那种二货后来都要走上苦情的道路。如果真正遇到小白,而且小白还能一直在自己的道路上坚持到底,实在可歌可泣,在残酷的生活之下要拥有足够坚强的心理素质、足够脱线的脑回路,有时还需要有足够强大的运气,比如赵素有一个好哥哥,这样的珍稀物种,林修总是忍不住感叹的确值得重点保护啊。

四人早已团坐在案桌边,案桌靠近窗边,桌下放着暖炉,桌上放着羊肉火锅,还有早已准备好的各色菜样和酒品。赵素盯着已经开始慢慢鼓着泡的热汤,不断地咽着口水,林修则给四只酒杯都满上了酒。赵谨烫着些小点的易熟的蔬菜,先缓缓赵素心急的馋虫。

蜡烛早已点上,室内摇晃着温暖的光线,晕染在热汤的蒸汽中;热汤翻滚着,翻滚着里面烫着的菜色,一切变得暖烘烘,衬着外面呼啸的雪夜,最是容易让人滋生一种贱兮兮的满足心理。

林修将一大块肉见到了赵素的碗里,而赵素将脸埋在碗里,吃得不亦乐乎,自从来到蜀郡后,脸明显圆了一圈,想到赵素可能圆滚滚的样子,实在是好笑又担心,“阿素啊,你在石室学习怎么样?”

“还行,就是先生有点严厉。”

“那我和李大人要离开蜀郡的话,阿素想离开这吗?”

赵谨听到顿了顿,赵素抬起脸来,一脸惊讶,夹在筷子上的肉也掉了,用爪子挠了挠脑袋,“我没想过这问题”;赵谨看到他弟这反应,黑线更密集了。

林修用筷子点了点赵素的额头,“那你想想呗”。

赵素撇过脸望着他哥,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他哥决定怎样就怎样。

赵谨放下筷子,沉吟了一下,拿着杯子碰了碰林修的杯子,“阿修,祝你一路顺风”。

黑线已经实现成功转移,这节奏,实在太诡异了。李溙不作声色,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低下头掩住了笑意。林修则端起酒杯一口喝尽了。

“阿谨,你的意思是要留在蜀郡吗?”

赵谨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敛紧了额头,“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蜀郡是最适合我和阿素呆的地方,平静安好,我和阿素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志向”,听到这,李溙看了看赵谨的表情,仿佛在确认这句话的认真,马上又收回了眼神,林修自然注意到了李溙的动作,有点疑惑,但又觉得应该没什么,“顺便,我也可以在这里帮你照顾生意啊”。

林修想着,这样也好,以后自己肯定还会回来的,如果能够按照自己的预想的话;也许世事苍茫,说不定哪日即会湮灭,就像历史所设定的轨迹一样,但林修心中一直不相信历史的一纸文字即真会是自己这活生生的人的结局。有赵谨的打理,想必会方便许多。

“那阿谨,你们就继续住在这府上吧,我们走时就只带上李管家和洺宣身边的侍从,剩下的人你看着或留或打发了吧”。虽然以后还会回来,但也不知何日,林修心中也不禁怅然若失,很是不舍,毕竟这么多年,“你们以后如果来中原卖酒的话顺便来看看我们吧,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正意居的建昌板鸭”,说着转过身揉了揉赵素的脸,“你这小崽子,都快十四了,别整天只知道吃、发呆,我们走了,你也要懂事点帮着点你哥,你哥才不会那么累”。

说着两人眼圈都有点发红,蜀郡与中原道路山隔水阔,自此一别,想必日后必定聚少离多,再难聚首,虽说还要一段日子才离开,可是只要想到,也不禁心中酸涩。五六年的陪伴,也许在沧海洪流中,对于某些人某些事只是白驹过隙而已,但是对于林修,对于赵谨、赵素来说,都十分特殊;林修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赵谨赵素陪伴了他所经历的陌生、徘徊、摸索,而林修也陪伴了他们的流窜、迷茫与努力。特殊的时间、特殊的事件和环境,陪在你身边的人,因如此而变得特殊。在一生中,就像一个人的过去、心情不可复制一样,那段时光陪伴过的人,也是如此不可复制。越是再难以追寻和回复的,越是容易让人徒伤离别。热烘烘的火锅,最后只吃成如窗外冷清感伤的氛围。

第10章:菊花意(四)

有人说,人生像一场旅行,出发、旅途、目的地,就像逻辑的前提、证明与结论一样周延而确定。但是,对于许多人来说,人生更像流浪,飘泊于世间的浮尘中,不知道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做背负的生命的大前提的意义,只是在此间与彼间的流浪而已。

炉消灯灭,夜复静语,窗外风已经停了,但雪下得更大了。深夜雪落会有一种安静的声音,也许,安静的声音有人会觉得只是一种矛盾的逻辑、无端的妄想而已,但是那样一种感觉,却恰好如此,就像下雪的夜会带有一种微微的淡蓝色一样。

贴着温暖而柔软的床铺,在这样的夜,显得格外的引人沉迷。林修搂住李溙的脖颈,嗅着颈侧那好闻的味道,手指百无聊赖地拨着李溙耳畔的头发与肉肉的耳珠,有像若有所思,“洺宣,回京述职后你该要回到纶氏了吧?”

李溙轻轻抚着林修的背,身体的温热透过滑绸,甚是舒服,可是思绪沉重,指上的触感又显得那么的轻忽,“嗯,此去也不知何时才能被圣上再度启用,前路未卜……”

林修仰起脸亲了一下李溙的嘴唇,“皇室衰微,近年尤其不定,五胡各族定休养生息伺机而动,皇甫规及张奂将军力拒匈奴及胡羌,乌桓各族则躁动未安。待新帝渐掌握局势,表面风波渐息,五胡亦不敢妄动。因而,洺宣只须耐心,待边患起时,稍作回旋,新帝定能识得洺宣作用。”

“子卿眼光长远,亦有妙计,只是既然知道局势作何发展,为何弥消问题于未发之时?”

“先生曾说,势不由人,人须因势;势也算所处时代的大命数,身处势中之人,可因势利导,导之由盛而衰或由衰而盛,而无法设定势的发端、发展与结局等所有的一切。我也不过从先生那学得微末而已,仅为你能作些谋划而已。”

“得卿若此,夫复何求!离开洛阳后,不知子卿又何打算?是随我回纶氏还是回介休探望伯母?”

“定要先探望母亲,离家日久,母亲定是想念得紧。”

“卿若回介休,定将分别时日,心有不舍,不如我与你一道会介休,再同回纶氏?”

“不妥。以母老之名乞不官,定要回家侍奉母亲左右才好,不然有欺君之嫌。待我回家休整好来寻洺宣就好。”

李溙用拇指指腹蹭蹭林修鼻尖,“我自知晓其中利害啦,真是谈到正事就这么严肃,绷着个脸,一点温被软语也没有啊”

林修羞恼地一下咬住李溙的拇指,瞪着李溙手指使劲地捏搓了一下李溙的耳珠。李溙瞧着林修的嘴唇含着自己的手指,露出来带着水泽的鲜红,那俏眉怒目,和耳珠上窜过的酥麻,一时眼眸幽深,情难自禁。将拇指缓缓磨蹭着那柔软的嘴唇,挑逗着那黏滑柔韧的舌头,林修一时也怔了,眼角微微泛起桃色。

李溙一把将林修更紧紧地拉近自己怀里,嘴唇抚蹭着林修的耳延、贴着发丝的脖颈,轻轻嗅着,闭上眼睛、眼皮轻轻地颤动着,像在压抑,像在享受,又像一场情欲风暴的酝酿。抽出自己的拇指,拉住林修的手抚蹭住下身,李溙喘着气道,“子卿,我想要你。”

林修早已浑身酥软,任李溙怎么摆弄怎么好,闻言亦是浑浑噩噩,无可无不可,只想再紧紧地贴近,更真实更贴合地拥有,忍不住在李溙身上又蹭了蹭,李溙像得到信号一般,更是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拿出床头平日防冻的膏脂,细细地抹在林修的私处,用手指抹匀后再缓缓地伸进去,林修感到有一些尴尬,又有些莫名地兴奋。李溙边用手指抚蹭碾磨着林修的私处,边深吻着林修的嘴唇,真真销魂蚀骨,红玉生雾。

实在情潮生起如丝,缠绵不绝,忍着那分迫切和急躁,耐心地涂好,李溙在林修耳边轻轻说了声“我进去了”,那丝丝入缝的契合,那销魂蚀骨的快感,那心心相印的拥有,难以言喻。林修被细心地做好了扩张,也不是十分难受,但眼角还是被逼出来眼泪,拉长了脖颈,微蹙了眉眼。李溙细细舔舐着着林修斜横着的泪痕,待林修身体慢慢适应,就像涌过的海浪暂时短暂的停息。

林修慢慢睁开眼睛,呼吸着林修不逾咫尺的气息,又吻上了李溙,李溙开始慢慢地动着,温柔又不失巧劲,一时林修也得了些意思。李溙用手慢慢抚着林修的前端,时急时缓,一时林修倒是先出来了,后面也不自禁抽动着,让李溙更是兴奋,使劲地揉搓着林修,一时也出来了。

情欲生起如丝退如潮,李溙细细抚着林修的发丝,两人轻轻地吻着等待余韵消散。命人送来热水收拾一番,自是一夜相拥好眠。

室暖夜生蓝,帘起弄人影。

路人行雪径,堪堪何步停?

浓时欲回首,淡时坐看起。

碌碌何所归,转瞬皆所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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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另外一边,赵素像小时候一样趴在赵谨的怀里,等着睡意的到来。赵谨用食指卷了卷他的头发,想起吃火锅时林修说到的问题,不禁问道,“阿素啊,你以后想干什么啊?”

赵素抓了抓脑袋,抬头眨眨眼,有点疑惑,“哥哥,我想当米虫”,说完还好像知道害羞似的把脑袋往赵谨胸前蹭了蹭。

赵谨感觉黑线又像自己袭来,当意识到自己的教育问题时,貌似为时已有点晚,“阿素啊,你瞧李大人,文能治民,武能卫国,你再瞧你修哥哥,为李大人谋划,也为酒坊筹谋,就说你哥哥我吧,也会去和你修哥哥一起去经营挣钱。每个人长大后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这做的事要么使自己生存,要么能够帮助别人。当米虫吧,也不是哥哥养不起你,可是米虫不能依靠自己活着,也不能帮助别人,当你长大后总会觉得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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