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这么多，直接搜魂不就行了嘎。”鬼王嘴里咕咕哝哝，咧嘴说道：“大不了我让他去灵鬼界轮回，谁也不欠谁。”
他使了个搜魂的法门，眼睛里的戾气却突然大盛，高声叫道：“被耍了嘎！！这条鱼的魂怎么没有了！”
君修言正要上前去查看石天轩的状况，乍一听到鬼王说‘魂没有了’，心中一跳，一时间不知为何想起一个人来。
“我去看看。”他身子一掠到了鬼王身边，手中银色能量顺着那人的七窍进入颅内，轮转一圈之后目光沉了下来：“这个人是活人傀儡。”
虽然构成材料他大部分都叫不出名字，但是其牵引行动的阵法结构却是十分熟悉，赫然就是活人傀儡的能量流动体系。
活人傀儡。陌天。
这两个词语自他见识过起，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若是别的人他还可以当做是巧合，可是陌天的身份特殊，行事风格也常常跟上界通道联系在一起，这鲛人族的事情，恐怕真的跟他脱不开干系。
现在看来，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妖王问清缘由。
君修言正想开口，突觉识海的地方发出‘呜嘭’的一阵震荡，随后神识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条虫形蜿蜒直立，将他刚收入体内的那缕探查过傀儡的银色力量鲸吞入腹，随即又隐匿在识海之中不再现身，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哥哥怎么如此莽撞。”沧翳见君修言一瞬间肩部微微一震，开口解答道：“要不是你体内的‘不见蛊’是各类蛊虫的克星，以你刚才的行事，早就被那尸体里的蛊虫控制了。”
“是我一时失察，没有去想上界傀儡与下界傀儡毕竟有所区别，”君修言见沧翳嘴里虽然怪他莽撞，话里却不乏担心，淡淡一笑赞叹道：“这‘不见蛊’倒还是有点好处。”
要是这不见蛊能永远不发作，那让这东西待在体内也不错。
君修言这么一想，倒觉得不错，开口问道：“这‘不见蛊’能让它停止生长么？”
“哥哥你想什么呢，要是我猜的不错，这蛊刚才吸收了傀儡上的蛊，成长极大，哥哥想必已经能看到它本体了吧。”沧翳摇摇头，打消了君修言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拜师……”厉墨凌用尽全力，才将这句话勉强说出口。
他魂体得以栖身的草身和吸收妖灵之气的琉璃玉心尽数被毁，加之他之前就已经深受重创过一次，只觉自己现在已经离死不远，心灰意冷之际却又想到之前沧翳所说的‘等到一会儿，这世上能帮你的就只有我哥哥了’这一句，就像是抓住稻草的溺水之人一样，穷尽力气喊出了声。
“沧翳，你又怎么说我能救他？”厉墨凌这一嗓子下去，整个魂体都萎靡在地上，连移动都移动不了，君修言看着趴在地上连形状也没有的微微闪着明黄光亮的光团，实在不知道沧翳话里有什么玄机。
自己修为不高，连琉璃魂这种奇怪的种族此次来之前也从没有见过，要是沧翳说的是灵鬼界的轮回法则可以救人，那也不用说是什么‘这世上只有他’了，容华妹子和沧翳不也同样都有吗？
“哥哥，你把你那一身可以融合百家之长的奠基法门教给它不就行了。他的琉璃玉心虽然破碎，但是那东西的用处也只是帮琉璃魂凝聚修炼所用的妖灵之气而已。”
沧翳的话似乎只说给了君修言一个人听：“妖界战皇一族，可不是普通妖族可以比的。我以前虽然没有见到过琉璃魂，但是这一种族被初代妖王暗中忌惮的传闻却也曾从不少亡魂口中听到过。你如果跟他有了师徒之名，有利而无害。”
君修言听完沧翳的话后点头答允：“我的法门隶属自创，将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确实可以救他这一回，就依你的意思办，只是筑基需要大量能量，阿轩此时神智失常，也需要大量能量才能清醒，对我们来说消耗太大。”
他的这门功法只传了一个铁丽雪族的挂名三哥，石天轩的徒弟金闪，当时就耗费了自己整整一个魔胎的能量，此时看这厉墨凌的修为状态，估摸着怎么也要数颗中等妖仙的妖丹才足够了。
“不难，那自称鲛人族族长的虽然是个傀儡，但是修为却是货真价实的妖尊，他那个妖丹一分为二，完全够用了。”沧翳说完，手掌一伸遥遥从那傀儡体内剖出了一颗珠子，竖直一劈就分开两半，一半给了正在为石天轩疗伤的白默晨，另一半塞给了君修言，直接干净利落的为君修言解除了全部后顾之忧。
“厉墨凌。”君修言借着手中半颗妖丹打出一团凝练异常的妖灵之气，将已经几欲昏迷的厉墨凌唤醒：“厉墨凌，我有一法门，即使琉璃玉心碎了，也可以让你修炼无碍，你真的愿意拜我为师吗？”
“愿意！我愿意！”厉墨凌听他说‘琉璃玉心碎了也可以修炼’，只觉自己体内一瞬间燃起了力量，说话也有力了许多：“敢问师父名讳，我厉墨凌愿意拜师，随侍终生！”
“我名君修言。”君修言见他主动立下誓言，也不再多说，盘腿坐下，手中的妖灵之气源源不断被他的银色能量矫正压缩，开口道：“放松魂体，放开杂念，我助你筑基。”
而另一边，被白默晨尽力压制住母蛊反噬的石天轩也渐渐安静下来，大殿中还有动作的，就只剩下在一堆尸体中品尝灵茶的鬼王以及颤颤巍巍尽量保证自己没有任何异动的青玉族族长余青鱼。
天上日月轮转，约莫过了一个轮回，君修言终于构建好了厉墨凌体内的能量大阵。因为厉墨凌同他的情况还不太一样，跟金闪的情况也是有所异同，所以在这上面他花了不少精力，不过搭建完毕之后带动厉墨凌的神识激活他体内大阵运转的时候却做得十分顺畅，稍稍驱动便能自然运转，让他心里觉得高兴不少。
然而刚一睁眼准备站起身的时候，脑子里一个眩晕，差点趔趄倒地，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改建那个能量运转法门所耗费的神识已经透支，顺势又干脆坐回地上休息调理，然后再跟众人说话。
“你……你没事吧……”君修言起身晃了两下又坐回来这个动作让厉墨凌有些不好意思，踟蹰了两下开口问道。
他从一阵混沌中清醒过来时，已然发现自己体内正运转着一股新的能量，这能量蕴含着的勃勃生机比之自己之前修行的妖族法门强了不知多少，而自己的神识也正被一股温和的力量笼罩，指引着自己一遍一遍的熟悉体内粲然如星空一般的复杂星路。
新拜的师父传他的这法门这么神奇，消耗一定十分巨大。即使对方是趁他快死的时候提出收徒，可是说到底也是救了他一命。更何况有了修为，他以后也就不用受制于人，更不用像刚才那样想自己死不死了，真可谓是帮他解决了大难题。
那么自己这个战皇一族拜他当师父也不算是亏。
——师父身边几个看起来都很厉害，以后要是遇到打不过的对手，那么对方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身后的势力了。
厉墨凌环顾一圈四周，心里暗自揣摩道：那个黑衣黑发满脸邪气的人，之前众人称他作‘鬼王’，行事也的确喜怒无常，只要对他保持尊敬，最好不要过于亲近；那个白发白衣的却是性格好的，不过为了不让师父的‘不见蛊’发作，大庭广众之下不昔强取别人妖丹，故此要是用师父的名义与他交好，多半是没有危险的；师父的那个弟弟虽然看上去像是因为力量不够而不能化成成年妖身，但是事实上却是个冷眼旁观的厉害角色，跟那‘鬼王’一样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好。
至于那个同师父一起中了‘不见蛊’的，他眼见自己师父对那人十分上心，那人也愿意为了自己师父不要命，再加上两个人身上的感觉虽说不上来单就是哪里有些相似，想来两个人应该是关系十分亲密的金兰兄弟。
厉墨凌一一分析完毕，再看向自己师父时，倒因为君修言之前同他相处那几日的融洽气氛而放下了心里的戒备。
这个人，对妖界并不熟悉，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多少东西，不过自己若无聊的讲出来，他也会云淡风轻的捧场问问。而后来，除了对阵法颇为喜爱，又关心他同伴的安危之外，似乎这个人就再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简直是个单纯的就快什么都没有的人了，这种人生活下来不觉得枯燥吗？
要是君修言知道自己新收的二徒弟是这么一个脑补发达的人，估计一定会笑出声来，不过此刻他调理完神识，站起身来，倒是对自己这个凭空得来的徒弟比较满意。
大弟子吕研虽然人很老实，在佛修上也颇有悟性，但是这悟性跟眼前的琉璃魂厉墨凌比却是差了一截。他那修炼法门构架完毕之后，只引导着厉墨凌的神识在对方法门中牵引教导了一遍，就发现对方已经开始自行领悟运转，又元转了三遍之后，那浩瀚如星海一般的节点对厉墨凌的神识来说就像是来了无数次一般，再无任何阻碍和茫然的地方，仿佛君修言这门功法，像是量身为他定做的一般。
故此，之前已经奄奄一息连魂体都要消散的厉墨凌，此时在他睁眼之后，已然成功化出了妖体，成了个姿容俊美，顾盼生辉的青年妖修。
这让他不得不叹一句：真可谓是七窍玲珑心。
第二三三章：微草
“你看着我做什么？”厉墨凌被自己身前站着的便宜师父盯着，完全没有之前还是草身的时候放得开，他把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把目光同君修言对视，显得浑身十分的不自在。
“既然拜我为师，就该叫我做师尊，你之上还有个师兄，以后相见，我自会介绍于你。”君修言见厉墨凌不看他，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你可知晓了？”
其实他刚才盯着厉墨凌修炼，只是感慨了一下自己这个二徒儿的逆天悟性，顺带又联想到了石天轩身上的主角金手指，思维不知不觉就跑偏了。厉墨凌这句话一出，这才把他的思路又拉了回来，不过他发呆时向来是有欺骗性，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没怎么发现，被他随便找了个话题全部搪塞了回去。
厉墨凌乍一见要被君修言敲脑袋，身体已然准备闪开，不过却突然觉得身体好像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生生受了这一下，心里虽有不服，但却转念想道：我用这新法门筑基之后，虽然下等妖仙的修为与之前比是差了一大截，但是这功法神奇，若我修炼得当重新回到以前中等妖仙的修为并不算难，就算超过也不是难事，我那师父既然说这功法是他自创，那他的修为必然已登峰造极，被他敲一下也是应该。
他却是不知道，琉璃魂身为妖界战皇一族，自有他的依仗，这依仗便是在修炼中比之其他修者吸收妖灵之气的速度足足快了三倍以上，若说别人修炼是涓涓细流，那么琉璃魂便是滚滚大河，更何况他身为琉璃魂的少主，从小到大族里的好东西自然都优先归他享用，因此自身硬件条件完全是翘楚之类。而自己之所以被定住，原因不在君修言，而是他身边站着的沧翳。
“不逗你了，我们名份上是师徒，实际上你只不当我是敌人，那一切都好说。”君修言一板一眼的说法让厉墨凌一个呆愣。
谁来告诉他，师父脸上哪有一点写着‘逗他’了。
“你知不知道妖王此刻在哪儿？”君修言见对方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禁笑着开口问道。这二弟子，还真的从他身上能看出原文里石天轩刚从剑气宗逃出生天时的样子。
“他之前在天妖城没错，不过那群人说的鲛人族和妖王的消息我的确不知道……”厉墨凌想着想着眼睛一眯，凌厉的朝着殿门口不远缩在角落的余青鱼削了过去：“余青鱼，还不给我滚过来！”
“厉墨凌大人！”余青鱼听见自家上一任主子发话，身子一抖，硬着头皮匍匐着朝前面爬了几步，登登叩着响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几、几位大人……小、小、小的……”
“别废话，妖王去哪儿了？之前你们说本大人不知道的消息又是什么？不老实交代就去死吧！”厉墨凌化为人形之后，那双眼睛也带着诡秘的琉璃颜色，微微眯起的时候像是毫无感情一般，余青鱼被那视线扫了，饶是他有着高等妖仙的修为，也是连头也不敢抬了。
鬼王倒是嘎嘎笑着，自觉这雷厉风行的小辈颇对他胃口，负手站在一旁看热闹，白默晨却是皱了皱眉，觉得君修言新收的这个徒弟品性上有些过于张狂残忍。
“小、小……妖王他老人家得到我等传讯，应该是快要赶到了！”余青鱼知道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得太没用，因此即使已经吓得立时就想晕过去，也勉强控制着把话说完。
“你确定赶到的不会是和这东西一样的西贝货色？”说完还斜视了一眼被开膛破肚打烂了脑袋的紫袍傀儡。
厉墨凌的这句话差点让余青鱼泪流满面。
“大人，小人不知啊，小人真的不知啊！诸位大人火眼金睛，能看出妖王大人真身，可小人修为为末至极，见识也短浅丢人，怎么会认出刚才那人不是妖王大人本尊呢……”余青鱼说着说着是真的哭了。
眼见着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俊秀男人在自己眼前嘤嘤嘤的哭出声来，饶是君修言都感觉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神囧异常，再看厉墨凌，脸已经绿了。
“既然你说妖王稍后赶到，那这一条就先揭过不提。”
君修言开口，余青鱼眼里不由流露出感激的解脱来，他抹了抹眼睛，连声拜道：“多谢大人……”
“先别急着谢，这一条揭过，那妖王之前给你们的是什么命令？”君修言呵呵一笑：“这一条要是说不出来，那就真的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小的说……这就说！”余青鱼连忙配合说道：“妖王之前不久留了影像，说妖界三洲五海内如果发现有两人以上结伴寻找鲛人族讯息，必要第一时间向他老人家汇报，并且将人留下好生招待……直到等他老人家来见过才能放走。”
“这妖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石天轩走到君修言旁边，俊朗的眉目深深锁住，难得露出了凝重的面貌：“君，不知怎么，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放心，我之前告诉过你，你是主角，身负天道，你忘了？”
君修言揉了揉对方垂在脑袋上的一对耳朵，安慰道：“谁‘不太好’你也不会‘不太好’，这一点你还对我这个亲笔写上去的人不放心？”
“不是……就因为这个……”石天轩摇头：“总觉得这一次不是那么简单。”说不上来原因，只是一种直觉。
君修言见他显然是真的担心，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要来的总会来，我们准备充分了必然不会输给他人。”
“恩！”石天轩握了握拳头，觉得君修言说的很有道理，心下稍安。
己方已经有了灵鬼双王，龙魂之主和第一仙尊这么多高手，容华妹子也算得上是一界之主，再加上君的魔界灵鬼界双传承，自己的道佛双修和君给他的‘金手指’，对方势力即使再强大，也不见得自己这边就会输。
“那依你现在的意思，是要把我厉墨凌连带着我师父和这几位尊者一同留下来了？”厉墨凌这边继续震颤着余青鱼的小心肝：“余青鱼，你青玉族还真是越活越有骨气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