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徐。”不等芸芸接话,徐先生直接嚷道,“我好像撞鬼了……我不知该怎么办!”
芸芸还想着安慰几句,结果徐先生不等她吭声,又继续嚷了起来:“真的!那东西好像一直跟着我!”
“呵呵,徐先生……”
“你听我说完!”徐先生显然是个急性子,连珠炮似的说了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一直听见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漏水声,我找了好多天,没有发现能漏水的地方,水龙头关紧了,壶里的水也倒干净了,到最后我连水闸都关了,但没用,我总是能发现附近有一滩水,起先很少很少,不知不觉,那水就多了起来!”
“嗯……”
“你别打断我,真的,事情很严重,你一定要听我说!”
靠。芸芸朝浩浩做口型,问他要不要掐断这个来电,浩浩耸耸肩,朝洛云松看去,想看看老大有什么指示,结果发现洛云松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徐先生还在继续说:“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忍受下去了,我总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就拿昨晚来说,我看见床边站着个影子,黑乎乎也看不清,我以为是老婆起夜,翻过身抱着老婆继续睡,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我抱着老婆,那站在床边的是谁?但那天晚上我没有注意这个问题,我半梦半醒的睡过去了,从那天起我一直锁着门锁着窗,但是……啊啊!听!又来了!又来了!!”
芸芸和浩浩瞪着眼去听,耳机里只有男人的喘气声,然后是滋滋的电流声,几秒后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芸芸赶紧笑笑说感谢这位听众的分享,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补上几句总结,点开音乐,这期算是圆满结束。
“这期还行,虽然多了几个莫名其妙的,活跃活跃气氛也不错。”洛云松鼓励着,又告诉芸芸,让她强势一点,广播应该是DJ带着听众走,而不是被听众牵着鼻子走,芸芸被老大点名训了,这下已经是泪汪汪的,洛云松请他们俩一人一罐可乐,芸芸这才高兴起来。
“那徐先生的,你们怎么看啊?”洛云松故作轻松地问。
浩浩不以为然:“要么是玩了什么笔仙啊碟仙啥的,被鬼缠了!要么就是他自己疑神疑鬼,跟老婆一起住,老婆干啥他总不能一个劲地盯着不放吧?没准那些水,就是他老婆弄的呢。”
芸芸对笔仙碟仙特别有研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也许真的是笔仙碟仙啊!徐先生不是说,他起先发现一点点水,然后越来越多嘛,其实这是一种预兆,但还没到劫难哦,第七天,才是真正的劫难日哦!”
“第七天?”洛云松感到费解,“为什么一定是第七天呢?”
“不知道,碟仙钱仙笔仙,那些通灵的,都是在第七天出事,七天一个周期,一次比一次严重,七七四十九天后,没死的,必死。”
“为什么七个循环后必死呢?”
“哎,组长,要是我知道,我早成大仙啦。”芸芸无奈道,“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我哪里敢去试哦。”
严实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门开到一半,瞥见让他无比头疼的某人正翘着腿朝他嗨了一声,严实缩回脚,决定逃离是非之地。
洛云松追出去一把拽上严实的袖子:“严大大,不要躲着我啦!”
路人A:“严大,洛大。”眼睛瞟向那袖子那手。
路人B:“严大,洛大。”吹了一声口哨。
路人C:“哎嘿嘿嘿。”
严实敏锐地感觉到,今天台里的人看他的眼光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严实想破脑袋也没明白怎么回事,生怕洛云松语出惊人,赶紧把他塞回办公室,自己也钻了进去,关门,上锁。
于是当天晚上,各种神秘信息往来,只有两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录音带转到尽头,洛云松满怀期待地问:“听见了吗?”
“没有啊。”严实把耳机调到最大,倒带,重新又放了一遍,徐先生说的那番话实际上只有短短几分钟,听完,严实还是一脸茫然。
洛云松把录音机改成公放,调慢了速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一直……听……见……”
“这!”洛云松提醒,“听和见之间!”
严实:“?”
洛云松:“……”
“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我……抱着……老婆……那站在……”
洛云松提醒:“这!我,抱着,之间!”
严实:“?”
洛云松:“重头戏在后面,仔细听哦!”
“……但是……啊啊……听……又来……了……又来……了!!”
录音带继续播放,慢速度里,徐先生的惊呼显得非常古怪,但严实能分辨出,这一声惊呼,并不是装的。
除此之外,严实实在听不出什么。
洛云松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你看,那么大声,还听不见吗?”
“我只听见他在大叫,然后滋滋滋。”
“不可能啊!你听……这么明显的水声,这么可能听不到?特别是最后一句又来了,那水声大得,简直就是他身边开了个水龙头……”
严实把带子又倒回去,反反复复地听最后一声惊呼。
严实试图去听洛云松说的水声,但明显,他并没有听到。
洛云松觉察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徐先生的经历跟他非常相似,并且,他们同样听见了水声。
可严实听不见。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与徐先生,做了同一件事情,引来了危险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洛云松却更加茫然了,据他所知,会招出鬼的,无疑都是通灵游戏,比如说碟仙笔仙什么的,更有玄乎的,要血,要头发,一整套繁复的程序下来,进行得有模有样。
进行通灵时,总会产生异象,洛云松做这行的,不可能不知道。
但偏偏,他在不知不觉中,惹上了危险的东西。
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严实不去打扰他,自顾吸着烟,过了好一会,听洛云松问了句:“你什么时候下班?”
“已经下班了,要不是你在这耸着,我早就……”
转念一想,就算洛云松坐这,他也一样能下班的啊!
操,这王八蛋!
王八蛋见他起身,关心道:“你回家?”
“当然!”
洛云松捞起背包:“走走走!”
背包带子甩到杯子,杯子哗啦一下掉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洛云松收拾碎玻璃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严实把止血贴递过去,见他掂着一块玻璃出神,劝道:“放着吧,于妈会收拾的。”
洛云松犹豫了一会,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通灵的事,是与水有关的?”
“与水有关?唔……我知道有一种说法是透过水面看前世今生,不过事实证明是坑爹的玩意,成功率为零。”
洛云松埋头想心事,不知不觉跟着严实到停车场,严实站在车边,无语地看着他。
洛云松挤挤眼:“带我回家呗,就当是买了个会动的大卫雕像,赏心悦目。”
“靠!臭不要脸的!滚滚滚!”开锁,两人一左一右地上了车。
严实:“你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洛云松:“我算了一下,距离我第一次见鬼……就是1777栋那天,已经过了六天了。”
“那就是说……?”
“明天,是周末,第七天。”洛云松说,“我有种感觉,在周一时候我肯定干过什么事情,被东西缠上了,而且,似乎从那天起,能见到不该见的东西。”
严实诧异了,这家伙竟然进化成了灵异雷达?
洛云松:“所以你看吧,带着我,还是很有用的呢。”
严实:“那倒是。”
洛云松打了个哈欠:“嗯,快点回家吧,我困了。”
严实:“……”
洛云松商量道:“或者你拿点衣服,住我那呗,离电视台近,不用赶时间,也不用塞车,你看你住的地方,那么远,时间上划得来吗?再说,我那屋子,好像有东西哦!”
严实权衡了一番,果断下车。
洛云松打开门追上去:“你去哪?”
“去超市,买点东西。”
洛云松好心道:“买啥?内裤的话,我可以送你啊,我还有一盒没拆。”
严实:“唔!”这家伙讨厌归讨厌,倒是挺细心的。
洛云松继续细心地提醒:“但我尺寸比较大,不知你穿着会不会松。”
严实:“……”
第五章:第七日
夜里,严实睡得香,洛云松却凝神戒备,凌晨过后便是所谓的第七天,他一直等啊等,直到窗外露出鱼肚白,劫难还没有发生。
黑夜已经过去,洛云松的心情放松下来,还没睡上几分钟,闹铃响了,严实他们一大早出发,洛云松只好顶着黑眼圈爬下床。
严实热早餐的时候洛云松正在洗脸,严实把煎蛋和面包端出去,催他动作快点吃完好出门,严实啃光了面包还不见洛云松出来,觉得不太对劲,推开门,发现洛云松拿着一团纸捂着脖子,一些红色从他手底下慢慢渗出来。
“你怎么了?”严实扳开洛云松的手,脖子上有一道伤口,口子并不大,却一股一股地冒着血,他赶紧压上伤口,换了几轮纸,好不容易才把血给止住了。
“剃个胡渣也能把脖子割了?你真他妈是个人才!”
“不小心手滑。”洛云松无奈道,刮胡子的时候突然有一滴水打在手上,他吓了一跳,刀片一滑切了下去,还好及时松手,没伤着喉管。
严实找来止血贴给他贴上,又捡起刀片冲洗干净,洛云松说:“算了,丢了吧。”
“怎么不买电动的?”
“找不到,不知哪去了。”
严实把自己的往桌上一放:“借你,别用刀片了!”
“严大大太贤惠了,要你是女的,我肯定控制不住自己,把你娶了。”
“可惜我是个带把的大老爷们!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啊!”
“没关系,你可以娶我。”
严实:“……”
一大早,面包车上了高速,被堵在半路,去到寺庙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洛云松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碗饭就不要了,去到阳台一根接一根地吸烟。
寺庙门口硝烟弥漫,噼里啪啦的炮仗声连绵不绝,严实叼着烟与他并肩看了会风景,说:“一会诚心拜一拜,上上香,里面的老师傅我认识,找他给你看一看。”
“果然还是严大大心疼我。”
“心个屁疼!”严实发现洛云松的脸色不太好,疑惑道,“你不舒服?”
“可能睡眠不足吧。”洛云松摁息烟头,又掏出一根叼嘴里。
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地躺着烟头,全是洛云松的杰作。
洛云松的脸色泛白,唇都褪去了血色,严实摸了摸他的额头,揩下一手冷汗。
去到寺庙门口的时候,洛云松捂着嘴,有点想吐,严实见他状态不好,朝大毛二毛使了个眼色,大毛二毛小跑着进了寺庙,提前去跟老师傅打招呼,严实递给洛云松一瓶矿泉水,洛云松灌了几口,突然掐着脖子奔了出去,扶着树哇哇直吐,等他吐完,严实把他扶到椅子上坐着。
“松哥,吃陈皮。”Lucy劝。
“松哥,喝水润润嗓子。”小苗劝。
大毛二毛正好也回来了,围上来加入嘘长问短的大军。
严实一边抚着洛云松的背,一边调侃道:“你们的松哥没事,怀上了而已,松哥你说是不是啊?”
“嗯,三个月了。”
严实多嘴问了句:“谁的?”
洛云松:“你的,你忘了?”
众:“哇!”
严实:“……”
老师傅今天外出,另一个师傅接待了他们,那师傅是老师傅的徒弟,满脸横肉,比起面容和善的老师傅,这个做徒弟的,更像是屠宰场跑出来的屠户,他的话不多,在佛像前放了个蒲团,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坐!”
姓洛的大猪被严实架着放了上去,师傅返身从桌子上抄起什么东西,众人吓得震了一震,等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时,才松了口气。
“嘿,以为我拿的是菜刀?”
“哪敢哪敢。”
“但来的人都这样认为呀。”
谁叫你一副屠户的样子啊,这股子气势,不拿菜刀才真是怪了!
师傅展开经文,绕着洛大猪缠了一圈,一边摇着铃一边叽里咕噜地念经,严实朝大伙摆摆手,示意去外面等。
“这师傅看过好几个人了,很有经验。”大毛朝严实汇报。
“组长,松哥是撞邪了吗?”二毛问。
“恐怕是。”严实答。
“这个师傅看起来凶,但实际上作法的时候一点也不可怕。”小苗说。
“还很专业呢。”Lucy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念经声停了,接着传来噼噼啪啪的拍打声,众人脑子里冒出一块猪肉被剁剁剁的画面,不禁为他们的松哥捏了把汗,不知过了多久,门打开,屠户把洛大猪给带了出来。
洛云松的手腕上缠着一圈佛珠,脸色还有些白,但气色明显好多了,师傅还送了他们一人一串珠子,众人道谢离去时,师傅朝严实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角落,那师傅说:“你朋友的事挺难办的。”
“被鬼缠了?”
“嗯。”师傅问严实要了根烟,一边吸一边道,“他这情况,我遇上好几个了,印堂发黑,面呈死相,那东西非常凶,珠子只能暂时镇一镇,要想解决,还是得找到源头。”
正说着,一对夫妇被领进了院子,那女人一见着穿袈裟的,立马大呼小叫地飞奔过来,几个小僧拼命拉住她,叫她冷静点不要冲动。
那妇女两眼通红,像一头发疯的牛,大声叫着:“师傅救命啊!我撞鬼了!有鬼缠着我啊!”
“哎,又来一个。”师傅摁息烟头,一甩手,烟头准确无误地落进垃圾桶里,朝严实道,“你的朋友还算不错了,神智清醒,我遇上的几个,不是疯了就是躺着不能动,记住,珠子千万不要解下来,要尽快找到源头,若是把不该带的东西带走了,就送回去,若是挖过坟,就把土填回去祭拜,有骨就直接烧了立个牌位,要不然会出事的。”
“要是玩了什么通灵游戏呢?”严实问。
“那就再玩一次,把那东西送走,然后再来找我。”师傅起身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严实,“有什么通灵游戏是与水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