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送孩子回去，”说完以后他顿了顿，很认真的跟了两个字，“谢谢。”
胡立有些哭笑不得，他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这是装傻还是认真的？
不过洛弈德显然不会给他确认的机会，李耀星把车开出来后他就上车绝尘而去。
胡立看着车影消失在道路上，眼中明灭不定。
……
……
洛弈德上车后李特助把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上赫然列着一排人名，基本都是洛氏及下面几个主要公司的负责人。
“现在情况怎么样？” 洛弈德语气十分平静，手机那头的众高管都松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多担心。霍末告诉他那些事之后，他就让公关主力以及各大区的分区管理联合弈丰副总裁组成了紧急小组。
如果这样的阵容连两天时间都撑不住，那他洛氏活该消失。
刚在飞机上的时候他查了下现在网络上的消息，只有几家私人网站上在那些关于洛氏的讯息上打了问号，而且大多是捕风捉影。
现在几家主流网站还没什么动静。
在没有确切消息前，真正成熟的综合媒体是不会靠流言博出位。
“洛总，有人在网上找了水军对我们新家景那边的楼盘泼脏水。弈丰开业前后的事故报道也都被挖了出来，还有之前董事长让你做代理董事时的大量裁员也被拿出来说。”
李耀星在一旁皱着眉，“这种程度的东西基本和平时差不多嘛……”
洛氏作为海城乃至华国数一数二的多元化集团，如果没点料给媒体爆的话才是有问题。平时圈子里不大不小的事多多少少都会和洛氏搭上点边，以求曝光率。
泼脏水挖陈料什么的简直是小CASE，简直连危机公关什么的都用不到。
“还有什么？”如果只是这个程度，那霍末肯定不会打电话找他。
“港市没问题，最近游行风头最大。”
“东南这里只有几家小媒体，没什么大风浪。”
“东北这……”
“……”
“洛总不好意思，能冒昧问下，是谁告诉您有人对弈丰不利？”电话那头有人询问。
“不会骗我的人，现在你们联系下面各子公司经理和监督，查下自己内部，”洛弈德揉了揉眉角，霍末话也不说清楚……“如果有所准备还被打的措手不及，都自己卷铺盖。”
结束短暂的电话会议后，洛弈德靠在椅背上，霍末……应该不会骗自己。
那就是对方还没有真正动手？不过就算是那些小事凑在一起，也能造成一些不明群众的恐慌。
想了想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霍末。
“霍末，我是洛弈德。”
“弈德~你回来了？”
“嗯，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就有，弈德你要请我吃饭吗？”
“嗯，李园三楼星弈阁，我等你。”
“好……弈德你这是回国以后第一次请我吃饭呢~”
洛弈德听到这话挂电话，这家伙还敢说？要不是他……
想到以前读书时的一些事，他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我先过去了，到地方再说。”
李耀星一直都留了一份心在关注着身边人的情况，自然也听到对方是要去找谁，轻轻叹了口气，爬的再高他和这些人比起来也根本没什么用。
他拥有的都是这个人给予的……他有些黯然的想，嘴里却在问：“洛总，是去李园吗？”
“嗯，走小路，你这车那些记者认识。”
“好。”
很快就绕到了李园，洛弈德下车以后制止了李耀星的跟随。
当他走进饭店的时候，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洛弈德几不可见得一僵……
“弈德，好巧~”
巧什么巧，人吓人吓死人好吗！？
洛弈德绷着脸转过头看向那个吓死人的熊玩意。
霍末给了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凑上来轻轻拥抱了一下。
小心翼翼如同在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品。
洛弈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叹了口气。
很快对方就松开了他，洛弈德对他点点头：“你好。”
公式化的客气问候，冷冰冰的极具洛氏特色。
霍末脸色一黑，强行撑起了一个略显无奈地笑：“弈德你真是，和我还那么客气。”
……谁和你客气了？
洛弈德瞥了对方一眼，不想和他多争辩这些无用的东西，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霍末脸色再难保持下去，有些僵硬的走到了洛弈德的身边。从一楼到三楼，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坐下以后，霍末已经稳下心神重展笑容。
洛弈德无视对方的一脸灿烂，把菜单往对方手里一塞，这家伙各种挑食，才懒得帮他选。
霍末风流一笑，把菜单递了回去，“客随主便，弈德你随便，我现在什么都吃的。”
洛弈德挑眉，这是你说的！
他没看菜单直接叫来等在一旁的服务生，点了清一色的……辣菜。
霍末苦笑，“弈德，我倒是无所谓，你的胃……”
“不谈私事。”洛弈德回了他一脸高冷。
其实他偷偷点了个海鲜粥，垫垫肚子回家再吃。
霍老三无奈叹道：“好吧，你要问什么，我知道的也不多。”
洛弈德逼视对方：“那就把所有都说出来。”
“弈德~我中午在忙，让我先吃点好吗？”霍末可怜兮兮的摸着肚子，就好像他真的很期待那一堆辣椒似的……
洛弈德抿唇，没有再说话。
菜很快就上来了，就如同刚刚洛弈德报的，满桌子的红色。
霍末像是没看到那堆堆辣椒，拿起筷子就夹。
如果不是洛弈德知道对方对食物有多挑剔，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什么不适。
洛弈德心底嗤笑，无视对方投来的哀怨眼神低头喝自己的海鲜汤，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那几个最辣的菜已经被消灭了一半，而对过那个人早已是仪态尽失，汗和眼泪辣了一脸。
还真拼，也真狠。
还是老样子。
“好了，别吃了。”洛弈德开口的同时，霍末立马把身前的苏打水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有些凄惨的朝对过一笑。
“弈德……”
“好了，说吧。”洛弈德没给他多说的机会，继续直奔主题。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
简直就是个变态神经病！
XXXIII
霍末突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洛弈德稍稍有些紧张。
“弈德……你不用这样，”霍末苦笑，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脸色不那么糟糕，“我去下洗手间。”
洛弈德有些尴尬的点头——每次对方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他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曾经，他和霍末关系很好，在他不知道那家伙是个变态之前……
家世、相貌、学识等等两人都相差不远，在国外的时候他们可谓是形影不离。如果没有后面那些糟心事的话，霍末可能是他除了小狐狸以外第二个在意的朋友。
现在……
洛弈德心底叹口气。
很快霍末就回到包房，洛弈德看出对方似乎真的很辛苦，有些别扭地让厨房上了点清口的淡粥。
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合作关系。
“你还是那么心软。”霍末也是知道对方表里不一的人之一。
或许曾经还是唯一。
洛弈德眼皮抽抽，他心软？
这什么见鬼的形容。
有些小不爽的开口：“好了，你可以说了吧？”
霍末点点头，他讲话留一半的原因是想把这个人骗出来，现在既然成功了那他肯定也要让对方满意。
他喝了口水，准备将知道的事情一一道出：“弈德，你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
洛弈德点头，当然知道。
“大前天有人透过关系，雇我家的商业间谍潜入洛氏，”霍末怕洛弈德误会，连忙解释：“当然我没同意。”
“商业间谍……并不少见，现在弈丰里我们偕同警方监视的也有。”
“是的，所以一开始我也没在意，坦白说吧，很多人都想通过我们去找洛氏的茬。”
洛弈德心底一哼，这是理所当然的，“然后？”
“大前天刚来的时候，那个雇主态度很谦逊，说话完全是一副求人态度，因为和你有关系所以我擅自扣下了就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说到这里，霍末对洛弈德讨好一笑，“昨天上午，他突然态度强硬的要求撤单，还警告我们别说出去。”
“这种反应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接活了。”
洛弈德点头。
不过，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来的逻辑说的那么自豪干嘛？
霍末开口继续：“商业间谍最爱查的三样东西，策划，税务，资金流动方向。但如果要让公司尽快出事，那肯定是赋税那边的事。不过税这块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不是太大的缺口补救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洛弈德不以为然，这个问题和弈丰基本没什么关系。
弈丰根本不需要靠漏税来省这点钱。
霍末自然也知道，话题一偏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最近，我听说弈丰拿下了坚普路那里？”
投标会已经结束，赢家当然是洛家，中环内那么大块地方做什么现在基本众说纷纭。
洛弈德点头，不过那块旧城区他用来干什么暂时还没打算往外说，只告诉了几个自己人。
唔……胡立勉强算12个内人吧，自家小孩的保姆什么的胜任的不错。
“从招标会开始，就有人放话说，解放前那里有难民窟，死了很多人。可能洛哥你不会在意，但是普通民众对这种说法还是有些顾虑的。”
洛弈德皱眉，怎么他完全没有听到过流言。
霍末叹了口气：“洛哥你不上杂谈型的论坛吧，虽然那边都是空想家，但是不能否认很多人在网络上的影响力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你觉得凭这些能撼动洛氏的影响力？”
再说了……
网站啊论坛什么的，那只死狐狸在。
霍末看着对方那张自信冷傲的脸，眼中满是痴迷。
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这个人就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洛弈德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到那种熟悉的，让他厌恶的疯狂眼神。那些被他遗忘的差不多的恶心回忆又重新涌了上来。
有些话该说的他早说过了，只能皱着眉瞪了回去。
霍末被瞪的一愣，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洛哥……”
洛弈德垂下眼，脸上带上了些许冷漠和疏离：“继续。”
霍末深吸口气，“不止是这个，最近只要是你们洛氏下面公司的工程或者投资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声音来阻挠或者疑问。因为都是些很零碎的小事，所以弈德你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而你员工也不会自找晦气……不过，我相信你随便问个谁都会或多或少听到些什么。”
他顿了顿，然后带着点疑惑的反问：“弈德，你最近有犯什么小人？”
洛弈德一脸沉静，手指有节奏得敲击着桌面，他懂霍末的意思了——
有人在暗中骚扰洛氏。
扰乱视听，散播流言，这些对洛氏而言都是如同鸡毛蒜皮一般的小事，这些小事比起大事更容易被人津津乐道，也更容易扩散开来的。
但三人成虎，聚沙成塔，当这一系列的流言在某个时段同时爆发出来的话可能就会让一些民众产生信任危机。
如果在这些流言还盛传的前提下让人挖出税务或者集团内部的资金流通问题……那洛氏的信誉在一定时间内可能会相当让高层头疼。
洛弈德眼底透出一丝迷茫……这事很诡异。
就算是信誉危机，能受到影响最大的多是股票那块。但是洛氏的根本并不会被民众散户打垮，作为家族企业，洛氏的股权一直都被洛家牢牢的握在手里。
至于信誉那就更不成问题，所谓信誉很大基础还是建立在事实之上，找到关键就能逐个破除谣言。
所以这些对洛氏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洛氏的这些消息在海城基本算是公开的秘密，如果真的是想要弄垮洛氏的人，不会不知道洛氏的这些讯息。
况且前年他刚上位大批换血大批裁员的时候不是更方便插人么？现在找商业间谍，不得不说有点可笑。
换句话说，这些行为更像是在单纯的……捣蛋？找存在感？
有什么目的？能通过找洛氏的小麻烦，得到些……什么？
“弈德，这些事情如果分开出现，能私下帮你解决的我就私下解决了。”霍末带着些歉意的看着洛弈德，“只是这次流言太集中，目的也明确，有些……奇怪，所以我把你叫了回来。”
洛弈德冷眼看着对方，还是这种像是庇护者……或者说是监视者一样的对话，还是那样……不知悔改：“谢谢，不过洛氏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
霍末的平静终于被洛弈德的冷漠击垮，他有些惶恐的绕过桌子跑到洛弈德身边，紧紧搭着对方的肩膀：“弈德，我不是故意监视你公司的事，我……”
“原来你还是老样子？”这算是不打自招？说起来他在外地这人也知道……
——恶心。
“不……不是的……”霍末有些语无伦次，看着洛弈德的眼中带着哀求。
洛弈德不想再和这人说下去，知道的也差不多知道了：“我走了，这顿饭我已经直接划账了，再……”
他很想直接走人，可对方没让他的“见”字说出口。
……霍末拉着他的袖子，缓缓地跪了下去。
“弈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洛弈德抿唇，有些烦躁：“你看看你像是什么样子？”
“今天是七年来我们吃的唯一一顿饭，什么样子又有什么重要，如果能换回我们的……友谊，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话说的诚恳至极，可眼底的执拗让人心惊。
这人……洛弈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睁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霍末，伸出手在对方头顶温柔的摸了摸，就像那三年里一样。
霍末惊喜地抬头却看到洛弈德眼底的复杂，他有些不敢继续听下去。
“把Linda的妈妈从地狱带回来，把Linda的人生还回来。”
霍末一脸扭曲，霎得站了起来，扣住对方的双臂身体剧烈的颤抖：“是我错了，但是……但是……我那时还年轻，你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洛弈德看着对方激动到通红的双眼，无奈得叹了口气。
维持了一个晚上的冷漠终于瓦解，这个也是他当弟弟养了三年的小孩，虽然结局依旧不怎么完美。
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但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认同和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