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受伤？”蒋母放下手头的事，严肃地看着大儿子。
“娘，我作为向导，打斗时我都在后方，被保护地很好，哪会受伤？”蒋敬之说的是事实，受伤的多数都是哨兵，向导一般都安然无恙。
“你不知道，你们进山我有多担心。不管是你还是明泽，你们两人不能有任何损失。明泽的担子很重，整个叶家村都离不了他。别看那些人嘴上说叶家也不过如此，你们真要走了，保证他们拦地最积极。谁都不傻，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很。”蒋母也是个通透人，叶家村能保存的这么完好，叶明泽起了很大作用。
“娘，我知道的。若非必要，我们不会轻易进山，家里还有两个小子需要我和明泽照顾，我们很惜命。”蒋敬之一脸无奈，面对母亲他只能尽量安抚。
“知道就好。”
“大嫂，你和敬之他们去聊，午饭我来做。”今天本是轮到蒋母做饭，蒋二夫人主动接手。蒋敬之和叶明泽并不常留饭，趁这个机会，母子几个正好多接触接触。
“成，二弟妹那就多谢了。”蒋母并不矫情，答应地很爽利，“这份水果一会你拿给侄儿们吃。”
蒋家饭食共用，其他一些东西都是分到各房手里，公中只留很少一部分。像蒋敬之送来的礼，蒋母只留一半，剩下的各房按人头均分。因着这个，蒋家其他几房对蒋敬之和叶明泽都很有好感。
蒋老太爷见多识广，除了个别水果，其它都认识。也正因为知道的多，他就更加诧异：“这里不少水果都只在南方生长，这边这么冷，你们哪里找的？”
“祖父，这是我们无意间发现的，离叶家村半天的路程。那是个山谷，几乎与世隔绝，只有一条通道连通外面。山谷中央气温很高，貌似很适合它们生长。”
“你们运气真不错，这么隐蔽的地方也能发现。”将老太爷捋了捋胡须，听得颇有兴味。
“山谷倒是挺大，只是很遗憾，大部分地方温度不够，只有山谷中央才长这些南方水果。目测还不到五亩，其间又夹杂着不少其他植株，所有水果种类加起来也就一两百棵。难得进一趟山，能摘的我们都摘了。”蒋敬之顿了顿，又指着其中两种大个头水果道，“这个是火龙果，在上面切一小口就能勺着吃。诺，这个盘子里的就是切片的火龙果，味道有点淡，你们未必喜欢。至于这个扎手的是菠萝，外面这层皮很难削，我也不会，让明泽给你们弄。二弟你们可要仔细看，下回想吃就得自己动手了。”
火龙果和菠萝蒋敬之也是最近才见识到，火龙果的味道他不太喜欢，倒是菠萝酸酸甜甜滋味不错，他一口气能吃掉半个。菠萝削起来确实很麻烦，这里没有特制的削皮刀，用匕首要特别小心。叶明泽左手戴着厚实的皮手套，倒抓着菠萝，颇费了一番工夫才搞定它，随后切成片放进一旁蒋敬之备好的淡盐水里。等过了一小会，才示意岳父他们可以吃了。菠萝有些微涩口，少吃点没关系，多吃的话最好还是浸一浸淡盐水。
确实就像蒋敬之所说的那样，菠萝比火龙果更受人欢迎，尤其是小孩子们更是喜欢这种酸甜的味道。其他水果也没受人冷落，大人们则更爱吃荔枝桂圆这类不带酸味的水果。各人喜好不同，在场之人都能从中找出自己钟情的水果，也算是皆大欢喜。
“回来时，明泽派人每种南方特有水果都掰了几根枝条，看能不能种活。能成话的话最好，不成也没什么损失。”蒋敬之也是到了叶家村才开始接触农活，到现在为止他还未见过枝条扦插这种果树繁衍方式，心里实在没底。不过他相信明泽不会胡来，多多少少总能成活几棵。
“现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果树扦插，叶家村气温又低，荔枝之类对温度要求颇高，我也是碰碰运气，这不是家里还有木系异能者吗？指不定还真能种活几棵。”叶明泽对此并没抱多大希望，纯碎看老天给不给脸。
“嗯，就该明泽这样做。任何事，没尝试又怎么能断定就一定不成？”蒋老太爷很看好叶明泽做事的态度，未做先怂不是他的性格。
其他人想想也都认为蒋老太爷说的有道理，看起来几乎不可能的事你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结果一定不美？
蒋家这顿午饭吃的众人眉开眼笑，特别是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香喷喷的红烧肉炖的酥烂，入口即化，那滋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家辉家耀两个小家伙也来凑热闹，午饭才用到一半，两人就醒了，呀呀呀呀叫唤着表明他们醒了，快快来人。
婴儿饿得快，叶明泽和蒋敬之早就有准备，来时就带了几瓶奶水，现在热一热正好能用上。两人正准备起身去看两个小家伙，被蒋母拦住了：“有我们这些老人在，哪用你们动手。”
家辉家耀还小，还不太会认人，见到蒋母也并不认生，被伺候舒服了便奉送一个无齿笑容。看到小外孙纯真的笑脸，蒋母仿似焕发了第二春，整个人轻快不少。蒋母和蒋二夫人一人抱了一个，一小勺一小勺仔细地喂着奶水。
“大嫂，你真有福！”蒋二夫人的长子比蒋敬之小两岁，没赶上好时候，说亲时恰逢家里遭难，到现在都快二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
“二弟妹，男子这个年纪还不算大，二十五六成亲的都大有人在。我们家现在家境还算可以，要是实在找不到，去阳山县城买一个也成。”不光是他们家，整个阳山县范围内，平均成亲年龄都比太平年间要大，这是环境所逼，没法子的事。
蒋二夫人明白她大嫂说的是实情，不说远的，就叶家村这边，结亲年龄普遍偏大。世道艰难，没有足够的能力都不愿意娶媳妇给家里增加负累。蒋家媳妇倒是娶的起，只是他们是外来户，因着叶家的缘故，并没人小看他们，可终归交情不够，蒋家又曾经辉煌过，他们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农家子弟作为媳妇，婚事便就此搁置。好在年纪不大，还可以慢慢寻摸。
见两个小家伙喝完奶水打了个饱嗝，蒋母和蒋二夫人便将他们放回摇篮，安置在主桌旁。家辉家耀睁着圆溜溜的眸子四处瞅，当看到熟悉的身影时，便朝着他们伸手“啊啊”叫着要抱抱。
“就知道你们醒了不会那么安分。”蒋敬之放下筷子，转身抱起小儿子递给边上的叶明泽，自己则抱起大儿子。为了不使儿子们起争执，每次两人都是轮着抱的。今天蒋敬之抱大儿子，那明天小儿子就归他抱。两个小家伙到了父亲们怀里，倒安静了些，小手紧抓着衣襟，眼睛好奇地盯着筷子起起落落。
孩子毕竟还小，叶明泽和蒋敬之用完午饭没多久，两个小家伙又眯着眼睛睡着了。两人颇为好笑地看着怀里的儿子，这么不争气，怎么也要坚持的时间长点吧。看着儿子们打着小呼噜那可爱的小模样，两人不忍心吵醒他们，晃了晃等他们睡熟了便轻轻放回摇篮。
现在这种时候孩子还能养的这么好，蒋家人看了都各有所悟。叶家村生活条件比外面大部分人家都要好，可即便如此，想把孩子养的白白胖胖那也是千难万难，至少蒋家人并不曾见过。
饭后，叶明泽和蒋敬之稍坐了坐，就带着两个儿子回了自家。
到家后，两个小家伙依然睡得昏天暗地，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蒋敬之用围兜替他们擦了擦，感觉有点潮湿，便重新换了一个。
“明泽，那些扦插的枝条真能成活吗？”蒋敬之不想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再次冒险进山，自然是盼着叶明泽种植成功。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一会去看看？”对于违背自然规律的事，叶明泽哪能做出保证？
叶家并没有养花的习惯，自然拿不出那么多花盆，果树枝条都扦插在新制作的木箱子里。考虑到是果树，木箱子做的比较大，半米见方。
叶家主宅空房间比较多，全部铺设了火墙和地暖。叶明泽每一种水果都截取了十来根枝条，扦插后足有近两百盆，把两个空房间摆的满满当当，除了下脚之地外一点空隙都不留。现在还不到烧炕的时候，为了这些果树，从昨晚开始，这两个房间已经地暖火墙都已经开启。
外面气温低，即使白天温度最高的时候也不适合这些果树生长，果树又离不开光照，叶明泽干脆让火系异能者施放火球充当光照。火球施放靠的是火系异能，想要维持住消耗的却是精神力。这么一来，向导出身的火系异能者明显更加合适这份工作。
一个火球亮度不够，那就施放两个三个。当精神力消耗一空时，就换另一个火系异能者顶上。白天也就那么十来个小时，根据每人的精神力大小不同，能维持火球的时间也长短不一，综合下来，一个房间五六个火系异能者足够照顾。
火系异能者提供光照和少量热能，木系异能者催发植物的生命力，再加上地暖火墙的供热，几天之后，扦插的枝条存活下来的竟有半数之多。不仅是蒋敬之，连叶明泽自己都大为惊讶。这只不过是他突发奇想之下的产物，结果竟如此喜人。
有了这次成功的先例，叶明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打算再建造两种暖房，一种就是铺设地暖火墙的房子，真真正正的房子。另一种吗，只下部是泥墙，上半部分用竹条搭成网格状，再糊上窗户纸，夜间盖上草苫，白天揭开让作物接受光照。第二种不适合冬天使用，叶家村年年下雪，如此简陋的棚子承受不住雪的重量，这样的棚子只比现在简易暖棚保暖性高一些。
至于第一种暖房叶明泽倒是想多建造一些，可惜叶家就二十来个火系异能者，火球能照耀的面积实在不大。
暖房现在还不能建造，至少要等地里蔬菜作物采收完毕才行。他现在唯一能提前准备的就是柴火和制作木箱子的木料。暖房启用之后，柴火需求量将会大大增加，自是准备的越多越好。
时光飞逝，叶家村很快就迎来了迟来的秋收。这是村民们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刻，看着粮食一点点收入粮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连老头老太似乎都少了几条皱纹。
今年气温过低，作物生长缓慢，叶家村亩产只比去年高一些。尽管如此，村民们已经足够满足。亩产量不高，那也是和正常年份纵向相比。若横向比较的话，叶家村田地平均亩产可比外面高不少。
叶家村由叶家带头，其他人家随后，春耕秋收期间都在使用简易暖棚。叶家村民并不是不劳而获，恰恰相反，不管是暖棚的搭建，还是每天掀盖棚顶，村民们都付出大量劳力大量时间。他们能有如今的收获那也是他们该得的，村民们几个月来花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蒋敬之正在看粮食的进账，他大致估算了下，按现在已收庄稼的亩产来看，今年平均亩产应当在两百斤左右，比去年高大约五十斤。若真如此，今年的收成就足够叶家所有人吃一年。看完之后，蒋敬之终于吁出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明年会饿肚子。想起明泽还打算起暖房，说不定明年粮食还能有结余，他嘴角上弯的弧度更大了。
随着牲口的增多，叶家后院菜地被一分为二，靠近前院那部分仍作为菜地，靠近田地那一半则成了牧场。牧场被分割成均匀的几片，里面种满了紫花苜蓿，平时就轮换放牧。现在这些苜蓿已经完全成熟，正有人忙着收割晒干好作为牲口冬天的饲料。
菜地上大部分蔬菜已经采收完毕，建造暖房的师傅们正在清理地面，一旦剩下的蔬菜成熟，他们就会马上开工。
无论是菜地还是田地，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这个时候的忙碌，换来的是接下来一年的温饱，没有哪个人敢偷懒懈怠。叶家村民如此，叶家下人则更甚。他们曾今都是赤贫之人，知道饿肚子那难受的滋味，感受过一遍之后不想再来第二遍。自己都不想再尝试，儿女们就更不行了。他们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女受他们当年受过的苦。叶家给了他们那么好的生活条件，他们要是还不好好劳作，那简直和作死没什么两样。
第64章：暖房
热热闹闹的秋收终于落幕，叶家村民都开始赋闲在家。
叶家则不然，后院正在紧锣密鼓地建造暖房。暖房和正常的房间不同，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炕，也没有家具，唯一的要求就是铺设地暖和火墙。秋收完毕后，叶家所有的人手都投入到建设之中。人多力量大，占地六亩的暖房很快建造完毕。
为了方便管理，每一间暖房都建造的一样大，长十米，宽六米。六亩地总共建造了近六十个房间。暖房建造好了并不能马上使用，还需要制作木箱子。不仅如此，叶明泽后来又想到作物通常都长的很矮小，以暖房的高度，可以像种蘑菇那样，搭个结实的木架子，种两到三层。
新做的木框子大多是一米见方，每一个架子长宽都是两米，正好一个架子每一层能放四个木箱子。最底下那层基本不需要移动，木框子便根据架子大小制作，两米见方。这么一来，空间最大程度得到利用。
按每个架子最少两层来算，除去留出来的过道，实际利用面积相当于七亩多，比原先的六亩地还要多。除去玉米高粱之类植株较高的作物，其他大部分都长得很矮小，红薯这些更是贴地生长，轻而易举就能种个三层。若把以上这些都算上，实际耕种面积将接近十亩。
南方之所以能种两到三季作物，就是因为气温够高。暖房就更不用说了，温度最低都能保持十几度，种个两季完全没问题。这还是在庄稼正常生长的情况下，若是有木系异能者照顾，一年轮作四季都是有可能的。
玉米高粱这类个头高的庄稼和一些需要搭架子的蔬菜，都种在架子最下面一层，白菜土豆这类就种在第二层和第三层。考虑到采光问题，暖房前后都开了大窗子，窗棱上糊着白色的窗纸，白天透光性还不错。这么一来，大大减少了火系异能者的工作量，每个人能照看更多的作物。
窗户是三层的，糊窗纸的是中间那层，内外两层都是实木的，推拉式。当室外气温过低时，关上内外两层，暖房内烧着火墙和地暖，气温一下子就上去了。
叶家木系异能者算上蒋敬之正好二十个，现在都升到了二级，原本一级时每人能负责一分地，现在则翻倍，十九人一共能照顾将近四亩地。火系异能者和木系异能者人数差不多，每一间暖房由两人施放火球进行照明，总共能给十间暖房能提供充足光照。剩下的暖房自然也不会空着不用，全部种上粮食作物和蔬菜，至于光照问题，只能靠窗户进行自然采光。不管如何，庄稼在合适的温度下，即使光照不足，总归能收获一些粮食。
这次还只是初次尝试，若暖房收成好，那剩余两千亩田地都将按此操作。
木架子和木框子早在暖房还未建造时就开始制作，等暖房落成时，木架子和木框子的制作也已进入尾声。看着一个个木架子在暖房里组装完毕，再放上盛着沃土的木框子，暖房算是正式启动。各种粮食作物和蔬菜种子被撒进木箱子，想必用不了几天就会生根发芽。
暖房中间起了一间房子，这是让晚上轮值烧火墙的人休息之用。六亩地的暖房，光烧火人员就要好些，没有个睡觉休息的地方肯定不成。叶明泽不是个苛刻的主子，这些自然也考虑在内。
暖房已投入使用，接下来就没叶明泽什么事了，自会有专人负责。
这日蒋敬之正在统计今年的收成。不管是细粮还是粗粮，加在一起总共收了三十八万斤，比去年多收成八万斤，果然和当初预计的相差不大，这批粮食足够叶家五百多人敞开肚子吃一整年。蔬菜更是不少，自从蒋敬之到叶家村后，就从未见叶家缺过蔬菜吃。
肉类的话，鱼肉是尽着吃都吃不完，海鲜干货已经堆满仓，至于鸡鸭猪羊肉，叶家下人们也能隔个十天半月就吃一次。若没有外部威胁的话，叶家仆役的日子过的不要太好。
不要说叶家，叶家村其他村民虽说人均土地不到三亩，粮食可能不太够，但喝稀粥吃糊糊还是没问题的，更不用说还有海鲜补充营养，不说脸色有多好，至少没有哪一人是面黄肌瘦的。年年天灾不断，还能维持现在的状况，村民们已经很满足了。当然口舌摩擦不管哪里都免不了，只是都是小打小闹，大的纷争没谁敢闹。攸关自家性命的事，谁都不会糊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