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玮看新闻,有人说是路云出柜,但另一方不肯承认,让他心灰意冷他才选择以死来惩罚,而路云告白的人正是简辉。
郑玮已经记不清第一次见到简辉的样子,也不记得当年追着路云背影跑时欣喜若狂的心情,他隐约记得那个夜晚,他们三个像是疯了一样逃命,还有路云和简辉那根消愁的烟。
我们不能去判定,谁会是我们人生里的过客,谁又是债主,但愿我们都保持那颗童真而又稚气的心,把一切都期望成美好,用自己那半根烟给别人一座桥。
……
路云丧事过后没多久郑瑛就结婚了,他也和郑玮唏嘘过路云,除此之外就完了,郑玮鄙夷着郑瑛,而郑瑛觉得郑玮太可笑,说什么旧爱难忘的话,那都是胡扯,再说路云自杀也不是他害的。
这个时候郑玮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讨厌郑瑛,因为他不仅虚伪,还有没有感情,这个世界没有感情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没有原则,没有爱情,没有任何值得让人信任的理由。
郑玮没有完整的参加他亲哥哥的婚礼,当那对花童从人群里往他走来时,他转身离开了这场婚礼。
宁可为所敬重的人哭,不能看无情的人笑。
郑玮这辈子就认了这么一个道理,他说过他不服输,他就会永远去坚持。
……
郑玮推开店门,简辉从那一对繁琐的发票前抬起头,简辉似乎没想过会见到他脸上有些诧异。
郑玮环顾周围,笑道「这里的一切都和你真搭。」
简辉走过来朝他道「坐一会。」
「好啊,学长,过段时间我要出远门拍戏了。」郑玮轻笑着对他说道。
简辉不解的看他,似乎不明白郑玮为什么会和他告别。
「学长,我真的很佩服你,在经历那么多事情以后,还能这么平静的照顾自己,换作我,我根本做不到。」
简辉脸上很平静,他把桌子上的一盒清香的盒子打开,递给郑玮笑道「这个是茉莉花香。」
郑玮嗅过去一闻,觉得这个味道很好,让人心神宁静。
简辉把盖子盖上,温柔的笑着,「一切都会结束,也会开始,如果过去都结束了,何不为自己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去过你喜欢的,你曾经很羡慕的生活。」
郑玮低头一笑,转而他伸伸懒腰,笑道「学长,我就是咽不下一口气。」
「我知道。从认识你开始就知道你的性格,可你也为此吃过苦头,有时候退一步,会海阔天空。」
郑玮从店里走出来时,头顶触到门口的风铃,他听着悦耳的铃声,心情不错的走上大街。
这一年,他从万人宠爱的当红明星,一落千丈到无人问津,他从被兄弟围绕的骄傲王子沦落到众叛亲离,亲人怨他不肯结婚妥协,他爱的人远在天涯海角,曾经爱他的人一个个在怨他恨他的目光里嫁给了别人,他的那些兄弟朋友,质问他怒骂他甚至从此和他一刀两断,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作茧自缚,他曾经不珍惜的人,如今都成了他远去的梦。
有时候想想,自己都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失败,可再想想,他做错了什么?
他其实还不明白他错在哪里,不过有些事,无论他怎么做,都是错的,永远都只有伤害,因为他不可能背弃自己。
比如拒绝俞沐,比如追随路云……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不过有一件事,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后悔,那就是爱上沈桂澜。
郑玮从书架里抽出一本本杂志,只要是有关于沈桂澜的,他一本不落的去收集,郑玮不是不想去找他,只是他知道,他就这么去找沈桂澜会是个多大的冒险。
他不知道沈桂澜结婚了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否交了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当年他们分开时,没有任何交代,仅仅一句再见而已,谁又能保证沈桂澜会一直等待,这个世界像郑玮这么疯的人并不多。
郑玮躺在床上翻开最近期的那一张照片,沈桂澜斜依在座椅上,用手微微撑着额头,轮廓比当年更为深邃,但是眼神更冷,直面镜头,眼神十分锐利,好像可以洞悉人,那些讲述他雷厉风行的文字,郑玮边看嘴角都是笑意,他早该知道沈桂澜是这么个混蛋,当年他当班长,一点油水也不给郑玮,还总是抓他的小辫子,可恶至极。
郑玮笑着把杂志抱着,还有三年,他就要三十岁了,他曾经以为三十岁是男人人生的一个坎,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三十岁来的太匆匆,不知不觉,别人都可以笑话他是老男人了,他也的确不能阻止自己的年华逝去,二十七岁和十八九岁当然不是一个等级,他不能改变时间。
可是,郑玮知道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心不要老去,不要沧桑,不要遗忘,虽然过去的事他慢慢的开始记不清,可他总还记得那个寒夜,沈桂澜背着他一步步往前的样子。
32.情谊如刀
一年后
「郑先生,看这边。」摄影师微笑着对郑玮打招呼。
郑玮调整好自己的站姿,把头发用手随意弄弄,微笑的面对镜头,他的助理在摄影师身后为他竖起大拇指,摄影师回头朝他指路出去,助理立刻委屈的抱着郑玮买的东西出去,摄影师无奈的摇头。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郑玮笑的开怀,这个助理是半年前安排到他这里来的,性格温顺,有些还有些可爱和耍嘴皮子。
自从他自鹿泉荣耀而归,一切都和过去不同,时下他是耀眼的影帝,往返各地拍摄电影广告,出席各种公益活动和发布会,与一年前的忙碌截然不同,他已经学会了不再依靠任何人支撑自己的精神,不会再像路云离开以后,觉得自己像是迷了路,不知道该如何走下一步。
这时的郑玮才有种自己真的长大的感觉。
近半年来他几乎没回郑家,听说封枚怀孕了,但是家里的气氛各种诡异,郑瑛无缘无故搬出了郑家,封枚也和他一起出去,一下子就好像郑家分崩离析,而郑玮是一个外人,不参与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此时,这摄影棚里无故的开始播放一首情歌,郑玮伴随着摄影师低沉的声音慢慢的将自己放松,展现出自然而然的姿态。
握紧你的手 别在眉头深锁
一句话一滴泪已足够
这些年幸好有你陪我
爱过了就不在强求什么
有一点伤痛在我心头划落
一个人一辈子有几何
是与非对或错别再说
只能说感情是太过脆弱
不管是情人朋友爱人对手又如何
什么话不能够敞开说
如果你还是担心害怕寂寞
记得有我真心为你守候
不管是情人朋友爱人对手又如何
这份情没有人能都懂
助理看着郑玮坐在椅子上玩拼图,坐到他身边,一派悠闲的笑话郑玮最近放松的够爽,「话说老板,你不觉得你最近太过于倦怠了吗,有人请你上电视,你一推再推吊人胃口嘛。」
郑玮抽起旁边的一张扑克甩到他助理身上,站起来拍拍手,吩咐道「竟敢嫌弃你的老板,罚你今天加班。」
助理把嘴巴一撅「老板,你今天还有活动?我怎么不知道。」
「临时通知,怎么,想炒老板鱿鱼?」郑玮把外套抓起来,一身风衣穿上身不知道有多帅气。
助理拿起郑玮的一堆东西,扶扶自己的眼镜,「我可不敢嫌弃老板。」
「好了,知道你今晚有约会,把我的这些东西送回我家你就走吧,我单独有事。」郑玮说完不忘加一句,「不准再来电话跟踪。」
助理连忙追着郑玮,解释道「唉,老板,这样不太好吧,赵姐会骂我的。」
「她骂有我顶着。」郑玮说完打开玻璃门走出房间,而他的助理这时才勉强用脚把门顶住,一副自己要被门夹死的样子。
郑玮回头看自己这个笨笨的助理被卡在门口,笑着帮他把门拉开,笑道「你不知道分两次拿到车子去啊。」
「老板,这些东西你每次买那么多,又不能吃,这些杂志都是金融的,你看的懂吗。」
郑玮拍拍他的头发,「嗨,你老板我文理双修,精通坑蒙拐骗你不懂啊。」
助理委屈的看郑玮,「老板,你再拍我脑袋就要傻了。」
郑玮轻轻一笑,「行了,别再遛嘴皮子,做事去。」说罢,他笑的灿烂,转身潇洒的走了。
郑玮伸手拦下出租车,微笑的向司机说要去溪城电影大学,司机回头看他,笑着说他长的好像一个明星,郑玮摸摸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明星,只得哈哈大笑几声。
司机看郑玮人精神,不由得和他搭起话来。
「是那个大学毕业的学生?」司机笑道「最近搞校庆,是不是专程庆祝母校去的。」
「是,今天回去看看老师。」郑玮望着窗外,本来是在外地拍戏,接到傅老师通知时,他还是二话不说回来,顺便补拍了封面杂志,国庆将近,最近他越来越忙,不过他还是在忙里偷闲,知道给自己一点放松的空间。
车子一路走,眼前是越来越熟悉的风景,一个个桥洞,高楼,立交桥,越靠近电影大学,郑玮心中越是忐忑,他很久很久没再回来看过,转眼大学毕业至今有七年,也是他和沈桂澜分别的第九个年头。
郑玮看着眼前穿梭而过的那个篱笆墙,里边原来的那个招牌已经换了,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胆大包天吻沈桂澜就是在这里,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店子,郑玮也有很多年没到这里光顾过,方子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自从郑瑛订婚以后,郑玮再也没见过他。
郑玮一直都相信,那些虔诚的人,善良诚实的人,都会有自己人生美好的结果,他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他,值得他付出和守候的人,郑玮也一直都觉得郑瑛不值得方子文爱,他值得更好更懂得珍惜他的人。
车子到电影大学门口时,保安招手严禁车辆入内,这感觉有些亲切,郑玮付了司机钱从里边下去,一时间他还真感觉不够真实。
学校门口摆着很多漂亮的花卉,各种风景和建筑结构,像是电影过渡的片段,品种多样,看的出来学校为了庆祝破费了不少钱,这手笔较之当年更为大方,郑玮也庆幸它发展的越来越好。
郑玮抬头看着学校那石刻的校名,这还是好多年前的领导亲笔,现在已经是这所大学的骄傲,郑玮从容的向里走去。
一路上都是青春靓丽的学生,他们穿着潮流的短装,意气风发,郑玮一路走过去,有人惊讶,有人和他打招呼,对于这所学校的学生来说见到明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展穆就经常会回来参加表演,之前还听说简辉也回来过几次做别人结业小电影的模特,而郑玮倒真是第一次回来。
人刚走到行政楼,电话就找来了,郑玮接着电话往里去,展穆在窗边和郑玮敲玻璃,郑玮连忙挂断电话笑着走进那个办公室。
「郑玮,特地从外面赶回来的?」傅老师站在门口朝他打招呼。
傅老师头发白了许多,但精神不错,郑玮连忙走上去拥抱一下,笑着喊道「傅老师,真是抱歉,都这么久了才来看你。」
傅老师笑的爽朗,「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就当是校友回来聚会,这次看看能不能把你们班里的人凑齐,个个都是大忙人。」
展穆微笑着站在郑玮身边,傅老师朝展穆道「人来的差不多了,你们班主任在大礼堂等着,去那边热闹,我去上一堂课就来找你们。」
「傅老师。」郑玮不舍得看他。
傅老师笑着拍郑玮的背,欣慰道「不错,你没让我失望。」
「我一直记得您的教诲,傅老师,我也给你说个事,我这辈子也是要从一而终,我拍戏就拍到老,拍到死。」郑玮轻笑着低下头,「你就当我是另一个路师兄,我以您为荣,请你以我为傲。」
没想到郑玮都过去这些年了,还记得这些话,这些心意,傅老师擦擦眼角的泪,道「路云这个孩子,太倔强了,他但凡懂点道理都不该把事做绝,郑玮,你知道吗,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和他特别像,后来听人说你俩走的特别近,我心里……不管真假,你千万别学路云做个从一而终的人,他就是拍戏给害死的。」
郑玮瞧着傅老师沧桑的脸,诚恳的点头,「傅老师,我不学他的傻,我就学他的痴。他是我的师兄,我的老师,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他给了我今天,我永远敬重他,就像我敬重您一样,我和路云没荒唐过,那些报纸上说的都是假的,傅老师,你别呕气。」
傅老师老师摇摇头,再多说几句就去讲课了。
郑玮和展穆坐在礼堂里听着下面领导们的讲话,教室里都是校友在聊着这些年的变化,有人来了就走了,有人还坚持着坐下来听听老校长的讲话。
展穆瞄了郑玮一眼,道「戏还得多久拍完?」
郑玮平静的看着前面,他把手臂一抱,「很快吧。」
「有部民国同性电影,想请你做主角,你有档期吗?」展穆商量道。
郑玮嘴角勾起一抹笑,挑衅道「你这是……求我?」
「算我求你吧。」展穆缓缓道出故事的始末,郑玮闻言眉头一锁,半响后说道「同性题材受限制,加上审改麻烦,你要是改成谍战片我就拍,免得拍完了你再删减,拍的面目全非。」
「同性情节绝对不会删,我尊重原着。」
郑玮笑着摇头,「你既然都不尊重我的意见,又何必来找我拍戏。」
展穆把手上的笔一掰,断了。
郑玮看他被自己的话气到,依旧镇定,他冷冷的说道「展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把电影看的国际化,有时候国情你需要考虑。」
「那你为什么拍《XX》。」展穆问道。
郑玮愣了一下,诧异的看他。
「我看到了,你在拍《XX》」展穆的嘴唇做了一个「禁片」的口型,郑玮立刻坐的端正,他忽然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摇头,「展穆,我拍什么不需要向任何人说明,兴致来了,我拍三级片我愿意你管不着。」
展穆被他一句话顶上来,立刻嘲讽回去「三级片?被人知道你这样诋毁他的片子,他吃了你。」
「当着投资人的面我都敢说了,当着你我不敢说?展穆,我还真是没怕过谁。」郑玮说完抠抠自己的指甲,挖挖鼻子,挑衅道「你好好想,想好了再问我能不能接。至于姚导,我表示尊重,尊重是我对亡者的敬意。」
展穆看郑玮这副德行,冷哼一声,两个人均是鼻孔里出气,表示自己很呕气,可是就是没人低头,就这样两个人一直斗气到演讲结束,一散场他们就分两头走。
郑玮独自一人走下楼梯,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再到处参观混时间,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郑玮看着那人熟悉的五官,眉头紧皱,这家伙……
郑玮道「王恺云?」
眼前的胖子满脸横肉,身材膘肥,个头很高,难为郑玮还能认出他来,虽然身材完全走形,但是脸上的轮廓还有些当年的样子。
33.时过境迁
「不是冤家不聚头,呵,郑玮,这些年混的不错,人模狗样的。」王恺云走过来把郑玮衣服的领子一扯,明显是要挑事了。
郑玮低头看看自己的领子,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群长相狰狞的人把他包围,王恺云咬牙切齿道「我看到院庆名单上有你,就知道你要回来了,好小子,我们该算算帐了。」
说罢,王恺云要拍郑玮的脸,被郑玮一下子推开,郑玮讽刺道「岁月还真是把杀猪刀,被学校开除以后,不会跑去卖猪肉了吧。」
王恺云闻言一把痰吐到郑玮脸上,身后的人冲上来把郑玮按住,王恺云笑的阴侧侧的,「你这嘴皮子,还是那么欠打,今天我就把你的嘴撕烂了,让你还怎么嘴欠。」
郑玮侧过脸一笑,趁着他们放松的一刻,整个身体往后一倒,正好他被人按着,上半身有了支撑,脚便是抬起来踹了王恺云,那边的人都没准备过来,郑玮立刻挣脱他们的手,往前狂奔,正在二楼下楼梯的展穆看到楼下郑玮在跑,别人在追,立刻往下去追着,他觉得情况不对,立刻打电话报警。
郑玮边跑,后面的人有人就拿出刀在追,学校的学生见状吓得东奔西跑,郑玮看这架势就知道今天王恺云是真的在等着收拾自己,以报当年他被学校开除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