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轻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好奇地往远处看。
“驾,驾!”男人催马的声音高亢响亮,数十匹快马不过片刻就驶近。马上个人各个人高马大,除了为首那人,其余的人都要(原文是要,)挎大刀。
小年轻看清端坐在头马上那人的长相,脸色丕变,猛地将没吃完的烧饼扔到地上,冲向他的马,同时朝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吼道:“他娘的!是圣药堂的!大哥二哥快走!”
糙脸大汉和长发男子也变了脸色,毫不犹豫地冲向一旁的马。然而,还没等他们解开缰绳,马上的人也认出了他们,快速将他们包围,嘲弄地哈哈大笑。
头马上的中年男子轻蔑地俯视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眼神瞥向小年轻,冷声道:“都给我拿下!”
他的随从得令,一起围攻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
小年轻最先上的马,已经跑出去数丈,另外两个随从骑马追赶。
糙脸大汉和长发男人毫无畏惧地反击,身手并不差,奈何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小年轻看见大哥和二哥受困,怒吼一声,策马回奔,加入战局。
“老三,你傻了?跑回来干什么?”长发男子气得狠瞪他一眼。
小年轻没来得及说话胸口就挨了一拳,糙脸大汉连忙闪过去帮他。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三兄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爷,那儿还有一个在睡觉呢。”一个小喽啰看见雷铁,汇报道。
糙脸大汉连忙道:“马仁杰,你别乱来!那人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雷铁睁开眼,淡淡地看着四角亭拱顶上一只爬行的蜘蛛。
一直没有下马的中年人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一起揍!”
两个小喽罗阴笑着冲向雷铁。
雷铁躺着未动,左腿蓦然抬起横扫。
两个小喽罗惨叫一声,从四角亭里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其中一个骨碌地滚了两圈,正巧停在黑马跟前。
眼前的嫩草被压住,黑马低头看了小喽罗一眼,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抬起左前蹄一踹。
可怜的小喽啰发出凄厉地叫声,再次飞出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马甩甩尾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草。
小年轻崇拜地看着雷铁。人有个性,马也有个性!
马仁杰脸色黑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顿时,大半的小喽罗都冲向雷铁。
雷铁坐起身,屁股却没有离开椅子,双拳出击。四个喽啰被打趴下,叠罗汉似的趴在一起。
两个狡猾的随从悄悄绕到他背后。
雷铁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两只手伸到身后,即使抓住偷袭的两只拳头,随意地一拧。
“啊——”
凄惨的叫声令闻者胆颤心惊。
剩下的三个随从摆出攻击的架势,警惕地盯着雷铁,却不敢上前。
马仁杰面沉如水,心知今天是遇到硬茬子了。他不敢以卵击石,只能恨恨地瞪雷铁一眼,咬牙道:“扯——”
小喽啰们如蒙大赦,飞快地爬上马,落荒而逃。杂乱的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远处。
糙脸大汉三人松了一口气,交换了一个眼色,走进四角亭,对雷铁作揖。
“这位兄弟,多谢你出手相救!”糙脸大汉抱拳道,“在下何三州。”
长发男子亦拱手道:“在下何四海。”
“我叫何五湖。”小年轻很活泼。
糙脸大汉问道:“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雷铁。”雷铁道。
“原来是雷兄弟,幸会。”三州郑重地道,“那人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今天不是有雷兄弟在,我们兄弟三人必死无疑。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雷兄弟的大恩!”
四海和五湖齐声道:“请受我们兄弟一拜!”
雷铁淡淡道:“不必。只是举手之劳。”
他站起身,走进树林。
“呃……这……雷兄弟是生气了?”三州和五湖一起看向四海。
四海随口道:“方便去了吧。”
三州无语。
五湖拉了拉四海,目光粘在黑马身上移不开,“二哥,二哥,你看那匹马是不是什么名贵品种?那马可聪明了,刚才我看见他对付马仁杰的手下。”
四海敷衍地扫一眼黑马,干脆地道:“不是。就是普通的地气马。”
五湖知道,所谓“地气马”就是无论是从毛色、体型、速度还是血统来说都很一般的马,是最普通的一种马。
“不会吧?”他不相信,“二哥你再看看。你看它的体型,气质,尤其是毛色,太漂亮了,就跟身上裹着黑绸缎一样,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马?”
“我、很、确、定!”四海摸着下巴,仔细打量黑马,“只不过,它可能是被主人养得好,所以才看上去像名马。”
三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们两,身上不疼?要不要上药?”
“要。”五湖这才感觉到身上到处疼,忙窜过去抢他手里的药膏。
“二弟,雷兄弟与我们是救命之恩。你看我们想个什么办法报答雷兄弟?”三州问。
四海摇头,“得等机会。”
雷铁进了树林,走出很远,悄然进入空间,左右环顾,没有见到秦勉。注意到花坛的土壤是湿的,他知道和媳妇错过了,舀起一瓢水,给粉球浇水后离开空间。
何氏三兄弟看着雷铁走近,正要说什么,雷铁在长椅上躺下,合上双眼。
三兄弟只好闭嘴,决定等他睡醒后再说。
一夜无话。
晨曦微露,雷铁睁开眼,跃上马继续赶路。
何氏三兄弟仍在沉睡。
太阳渐高,长发男子最先睁开眼,发现那一人一马已不知所踪。他连忙把三州和五湖喊醒。
“大哥、三弟,快起来。雷兄弟走了!”
“什么?”三州套起来,环顾一圈,无比失望,“怎么就走了?这……我们连他是哪儿的人都不知道。”
五湖后悔得挠头,“早知道就不睡觉了。”
“算了。”四海伸了一个懒腰,“如果有缘的话,还会再见面的。”
……
雷铁一路疾奔,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青天府,住进上次住过的那家客栈。
客栈里未必没有武艺高强之人,若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消失了,定会起疑心。因此,虽然雷铁有机会进空间,但并没有进去。
天亮后,他买了五十个银丝肉饼收入空间里,吃过早饭就前往青天府最大的一间牙行。双飨楼的四位大厨就是通过这件牙行买到的。
牙行的老板是一位非常精明的老者,对这个脸上有疤、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还有印象,热情地将他请入堂内。
“这位公子,请喝茶。”老板问道,“不知这次您想要买些什么人?贵客来过一次,想必也知道我们牙行是青天府最大的一间牙行,几乎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在我们这里还买不到合适的,在青天府其他的牙行更不可能买到。”
雷铁言简意赅地道:“十二至十四岁、死契、身体健康的少年都叫出来。”
“好,请稍等。”老板吩咐过一个伙计后,请雷铁,“您喝茶。”
不一会儿,伙计带着四十多个十二到十四岁的少年出来,排成几行,高的,矮的,胖的,廋的,都有。少年们紧张地看着雷铁,不知这人买他们是要做什么。但无论如何,他们并没有拒绝的资格。
“贵客可还满意?”老板问。“贵客放心,这些孩子身体都很健康,如果贵客不信,亦可再请了大夫来。”
雷铁没有理会他,锐利的目光从少年们身上一一扫过,淡声问道:“为下人者,作重要的是什么?”
老板聪明地不再开口。
少年们莫名其妙,面面相觑,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回答“机灵”,有人回答“听话”,有人回答“能干”,有人回答“忠心”。
第94章:回家
雷铁将回答“忠心”的都留下,一共十四人。
“其他的都带下去。”老板吩咐伙计。
雷铁站起身,对十四个少年说道:“我做几个动作,你们跟着学。”
他将一套拳法的前十招耍完。
十四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一个收拾得很干净的少年最先站出来,利落地将十招拳法打完,只除了动作不太标准,几乎没有出错。其余人这才一一上前演示。
雷铁将能记住五成以上动作的人留下,一共九人,随后对老板示意。
老板连忙走过来,“他们九人,每人八两银子。”
雷铁点头,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多谢公子惠顾。”老板结果银票,找回二十八两。
雷铁拿出一个二两的锭子扔给他,“买十人两天的干粮;雇两辆快马车。”
老板道:“公子放心,一定给您备的妥妥的!”
雷铁坐了没多久,
老板讲事情办妥。两辆马车是结实的双马马车,车把式都是赶车的好手。
雷铁让新买的九人带上自己的东西上车,骑上马在头前带路,直接出城。
这会儿已经快巳时,街道上十分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青天府上空飘荡着浓烈的药材味。偶然听到几个路人的对话,雷铁才知道这几天青天府有一个大型的药材拍卖会,拍卖会上卖的都是稀罕的药材。各地的药材商都闻名而来,如果能买到珍惜的药材作为镇店之宝是不错的事。
何三州、四海和五湖兄弟三人牵着马顺着人流走,东张西望,为青天府的繁华而感叹万千。
雷铁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一抖缰绳,黑马小跑着远去。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出发不到半个时辰,天上乌云汇聚,只片刻就哗啦啦地下起大雨。两个车夫坐在车辕上,虽然头顶有个雨棚,但在马车的疾行中,雨水还是浇湿他们的衣服,忙拿出蓑衣穿上。
雷铁从褡裢里取出斗笠和雨披。
“轰隆——”一声夏雷在头顶炸响,雨更大更疾,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车夫老赵本打算提议雇主找个地方歇歇等雨小了再说,见雷铁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赶着马车继续跑,但速度却慢了许多。
雷铁回过头,策马跑回马车边,“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多付五两银子。”
老赵一咬牙,拼了。反正他们经常劳作,身体都结实着,并不容易生病。这一趟跑下来能赚七两银子,划算。
“行,公子放心!”
雷铁对另一个车夫说了同样的话。两辆马车速度丝毫不减,四匹马撒腿奔向前方。
下午,雨停了。一行人在路边休息了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第二天下午,车队便到了昭阳县。没想到昭阳县也在下雨,比在青天府时更大,瓢泼一样,道路泥泞,难走得很。
雷铁让众人在县里茶馆喝了一碗热茶后,再次上路。两个车夫相视苦笑,赶紧上车。
悠然田居里,秦勉站在堂屋门口,左右托着个果盘,右手拿着根竹签插从空间里摘的水蜜桃吃,透过屋檐上垂下的雨帘看向大门的方向,有些心思不宁。这么大的雨,雷铁那个家伙不会冒雨赶路吧?
一点白蹲坐在他脚边,两只耳朵一会儿竖起一会儿拢起,尾巴擦着地面一会儿往左摇,一会儿向右摆,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秦勉无意中瞧见,嘴角一抽,也蹲下去,调侃道:“一点白,你真的是狼吗?”
一点白仰起头,张开嘴,“嗷呜——”
秦勉:“……”
一蛋白嚎叫完,扭头看他。
“好,好,你是狼,是狼。”秦勉无奈地站起身,漫不经心地吃着水蜜桃,不由又看向大门的方向。
正在这时,一点白忽然站起来,扭头冲他叫一声,撒腿冲进雨幕里,尾巴摇得比往常更欢快。
秦勉的心跳顿时快了几拍。难道是雷铁回来了?
他随手把果盘放在窗台上,紧紧跟上。
经过大门时,一片灰和黑马甲汪汪叫着和秦勉打招呼,没得到回应,又扭身跑回屋里。
“小少爷去哪儿?怎么也不那把伞?”福婶担忧地道:“当家的,你快带上伞追上去。”
“福婶,我去,我身体结实。”喜乐接过福婶手里的伞,往门外跑去。
秦勉还没跑到村口,就看见从沉沉雨幕中驶来一匹黑马。黑马上坐着他挂在心上的男人。两辆马车跟在后面。
“咴——”
雷铁看见秦勉,眉头一皱,一夹马腹,黑马疾奔向前,到了秦勉跟前也没停下。雷铁一俯身,轻松地将秦勉捞起来放在身前,左手扯下身上的雨披包住秦勉,责备道:“跑出来做什么了?”
“傻啊你?不会等雨停了再赶路?”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雷铁抱紧媳妇,用唇瓣蹭了蹭他的侧脸,没说什么,“驾——”
眼见一匹熟悉的黑马奔过来,喜乐放慢脚步,站在路边,微微一笑。原来是大少爷回来了,难怪。
“喜乐,后面的人交给你。”秦勉丢下一句话。
“小少爷放心!”
黑马一直奔到屋门前停下。
下了马,秦勉和雷铁同时伸手把对方往房间里拉。
“快把衣服换了。”秦勉道。
他找出雷铁的干净衣服扔给他,又找出自己的,脱下湿得滴水的衣服,用干布巾擦身上的税。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有些晃眼,雷铁的喉结滚动了几,大步走过去把人搂进怀中。
“你——唔!”
秦勉很快被雷铁带入激情之中,顺从自己的心,抱住男人的腰,热情地回应。
“吱呀——”,房门被推开。
秦勉一惊,连忙推开雷铁。
一点白从门外跑进来,抖抖身躯,甩出无数水珠,两只褐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位主人。
雷铁看着它,双眼眯起来。
秦勉憋着笑,快速把身上的水擦干,穿上干衣服。
“出去。”雷铁指着门外。
一点白瞥他一眼,转过身,慢悠悠地离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臀部撞到门板,门板又是“吱呀”一声,缓慢地往后移动,挨住墙壁后,不动了。
“哈哈哈……”秦勉忍不住笑出声,坐在炕上,拿起雷铁的衣服丢在他身上,“穿上,小心着凉。”
雷铁见他已穿戴整齐,闷闷地把衣服穿上。
秦勉走过去,安慰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亲,“这一路上都没好好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吃面吧。”
秦勉拉着他出去,“我给你做个汤面。”
两人走到堂屋,看见喜乐站在屋檐下。
“大少爷,小少爷。”
“都安排好了吗?”秦勉问。
喜乐道:“都安排好了。佣人房里是上下铺,他们就个人都住在一起。我让福婶给他们煮面吃。两个车夫还在等着。”
雷铁从荷包里掏出十四两碎银给喜乐。
秦勉听着雨声,说道:“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天也快黑了。喜乐,如果那两个车夫不介意的话,留他们住一晚,明天天亮了再赶路。”
“小少爷真是好心肠。”喜乐点头应下,“那两位车夫也担心这事呢。小的这就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