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边有你——六月央

作者:六月央  录入:08-27

这天,肖云旸正修改一份图纸,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愣在了原地,手心里的笔被折断却毫无所知,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让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他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不会再伤心,毕竟那人已经跟他没多大关系,除了金钱,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现在,他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忽然死了,为什么还是会悲伤,为什么会觉得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明明几年前他还活的好好的,每天纸醉金迷的生活,会让他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吗?可是最终,他真的死了!

肖云旸觉得真是可笑,真是讽刺,以为不再见就可以忘掉,可是,最终,牵绊的,却是这份血缘!

没有告诉任何人,请了假,肖云旸甚至都没有回去收拾东西,就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自己大学毕业,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年了吧!

那天,自己已经想好了要远离,打算再回去看上一眼,却不想,撞见了他跟一个女人在脏乱的客厅里缠绵。

自己当时是恨的吧,母亲为了他,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从高楼上跳下来,死在了自己面前,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到处都是刺目的红,为此,他做了整整一年的噩梦。

如今,他死了,是报应吗?

坐了一整天的火车,终于到站。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市,肖云旸只觉得一切都那么恍惚。

走在熟悉的小区,远远地看到白色的灵堂伫立在空旷的地方,肖云旸忽然有些迈不开沉重的步伐。

远处的人似乎发现了他,大声叫喊起来。

“云旸,是云旸回来了!”

肖云旸望过去,发现是自家的邻居,王阿姨,从小就很照顾自己,才让自己不至于饿死的人。只得迈步走了过去,却被一个牵着小孩的女人拦住。

“你就是肖宏的儿子,肖云旸?”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肖云旸,好似在审视着什么。

肖云旸眉头微皱,如果他的记忆没错,这是那个自己只见过一面的女人,看她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这肃穆的灵堂前,显得鹤立鸡群。她出现在这里,也猜的出来,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两个人还在一起,是结婚了吗?

“我是肖云旸!”

得到肯定的回答,女人将躲在身后的小孩一把推到了肖云旸面前,用力过猛,直接让小孩爬在了地上。

肖云旸不明事理,只得赶忙将小孩扶起来。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有些胆怯地看着他,不哭不闹。

“这是肖洛,你弟弟!”

一句话让肖云旸愣在那里,这才细细看着这个孩子。肉肉的包子脸,清澈明亮的眼睛,五官很精致,确实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瘦小的身子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他爸死了,就交给你这个做哥哥得了!”无情的话语就这样冷冷地吐出。

“他妈妈呢?”肖云旸看着这个胆怯的孩子躲躲闪闪的目光,终究有些不忍。

“妈……妈!”软软的声音,有些微颤,转过头看着那个女人冷漠的眼神,却又害怕地低下头。

肖云旸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心寒,为什么做母亲的人,都可以这么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不顾,难道这不是她们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吗?如果不爱,为什么要生下来?

“你是他的母亲,难道不是应该由你照顾他吗?”肖云旸站直身体,冷冷地看着她。

“肖宏已经死了,我留着这个拖油瓶干嘛,既然你是他的亲哥哥,理当照顾他,对了,你怎么着也应该给我一笔辛苦钱,我也和你爸生活了这些年,照顾了他这么久,你这做儿子的,总要有点孝心吧?”女人说的理所应当,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让周围许多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议论纷纷。

“妈妈,妈妈,你不要不要小洛,小洛以后会很乖,再也不哭不闹了,再也不叫着饿了,你可以打小洛,可以骂小洛,就是不要不要小洛好不好?”孩子哭颤的祈求声,抱着那女人的双腿,仰着小脸,却是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极力忍耐的神情让人心碎了一地。

这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却受到这样非人的待遇,肖云旸只觉得愤怒,握紧了拳头才控制住自己不要一拳挥上去。

“去,以后你就跟着你哥哥,有他会照顾你,不会让你饿着,也不会打你骂你!”女人将抱在自己腿上的孩子再一次无情地推了出去,眼看又要摔倒,一双大手接住了他,将他抱进怀里。

“我可以照顾他,只是,你要写一份证明,永远放弃他的监护权!”掷地有声的话语却让女人笑开了花。

“这当然了,以后他有你这个哥哥,我当然不用瞎操心了!”女人谄媚地笑着,“那那笔辛苦费……”

“你想要多少?”肖云旸懒得去看那女人丑恶的嘴脸,只是擦擦孩子脸上的泪痕,看着这双纯净的眼睛,心慢慢平静下来。

“十万!”

“你……”王阿姨看不过眼,终于走了过来,“云旸,这女人太过分了,每次你寄回家的钱有大半都进了这个女人的口袋,她还好意思跟你要什么辛苦费,你不要听她瞎说,她跟你爸根本就没有领结婚证,法律上不会认可的,你不要答应!”

“你哪儿冒出来的,我们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插嘴,你给我滚!”那女人见有人破坏她的好事,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拉拉扯扯。

“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

“够了!”肖云旸看着这杂乱的场面,只觉得烦躁,将被这凌乱场面吓到的肖洛揽进怀里,“十万,我给你,从此你和肖家,和肖洛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呵呵,那是当然了!”女人笑得一脸明媚,却是连看都不看肖洛一眼。

“小洛,我是你的哥哥,以后哥哥照顾你,好不好!”肖云旸蹲下身,看着他纯净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肖洛看看那女人,看看肖云旸,却是挣脱他的怀抱,跑到了王阿姨的身边。

“云旸,这孩子也苦,从生下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哎!”王阿姨怜惜地摸摸肖洛的小脸,满是疼爱的目光看着他。

“王阿姨,多谢你照顾小洛,小洛长大一定会记着您的恩情!”肖云旸看着这一幕,内心满是酸涩。为什么亲生母亲有时候还比不过一个外人?

“没什么,只要以后小洛跟着你,他能健康快乐地长大,我就放心了!”王阿姨将肖洛拉到面前,“小洛,以后跟着哥哥好不好?哥哥会很疼小洛的!”

“小洛没见过哥哥,不认识哥哥!”肖洛有些胆怯地看看肖云旸,就是不敢靠近。

“小洛,来,到哥哥这里来!”肖云旸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目光中满是柔和。

肖洛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只觉得那个微笑很温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他笑得这么好看过,这是自己的哥哥,他应该不会打骂自己的吧!

“哥……哥哥!”肖洛慢慢走进肖云旸,小声地叫了一声。

“恩!”肖云旸微笑着答应,牵着那双小手。

“我说,孩子也认完了,是不是能给钱了?”女人等的有些不耐烦,却终究因为是自己的财神爷,不敢催的太急!

肖云旸微抿着薄唇,从公文包中取出纸笔,写下转让肖洛监护权的协议书,递到女人面前,让她签字。

“这张卡里有十万,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小洛面前!”肖云旸不知道自己这样就决定了肖洛的一生,肖洛长大以后会不会恨他,可是让自己的弟弟跟着这样一个女人,却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接过卡,女人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看都不看肖洛,转身就走。

“妈妈!”肖洛终究年幼,就算对自己不好,却也割舍不下这份母子情。看到女人要扔下自己走,赶忙跑过去追。

“不要叫我妈妈,以后我不是你妈妈!回去跟着你哥哥去!”女人松开紧抓着她衣服的小手,狠狠地一瞪,肖洛便有些瑟缩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女人越走越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小小的孩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妈妈不要他了,呜咽着哭了起来。

肖云旸蹲下身,将小孩揽进怀里抱着。

“小洛,以后跟着哥哥一起生活,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好不好?”

“呜呜,哥哥,妈妈……妈妈不要小洛了!”

“哥哥的妈妈也不要哥哥了,以后小洛当哥哥的亲人好不好?”

“哥哥不要难过,以后小洛就是哥哥的亲人,哥哥也是小洛的亲人!”肖洛听到大哥哥也没有妈妈了,顿时止住了眼泪,抽泣着,却安慰起肖云旸来。

忙碌了一整天,将父亲的骨灰下葬,送走了亲朋好友,回到酒店的时候,肖云旸感觉身心疲惫。

哄着肖洛睡着之后,才有时间摸出了手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关机了。想到颜言找不到自己,不知道该有多担心,赶忙到前台借了充电器,为手机充电。

刚开机,短信劈天盖地地袭来。

“旸旸,你在哪儿?”

“旸旸,我在你公司楼下没有等到你,你在哪儿?”

“旸旸,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旸旸,我找不到你,是不是我又把你弄丢了?”

……

没来的及看完,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肖云旸赶忙接起。

“喂……”

“旸旸,你不要我了是吗?我哪儿做错了吗?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躲着我……”

听着那带着哭腔,急切的声音,肖云旸忽然觉得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我爱你!”淡淡的话语通过电流传达到颜言耳边,他忽然一下子沉默了,“乖,别哭,我有点急事,现在在外地,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天就可以回去,不是有意关机的,是……”

“只要你没事,只要你还回来就好,我等你!”颜言打断肖云旸欲解释的话语,语气也渐渐平稳,甚至带着些许喜悦。

“恩!”

……

两人又聊了一会,直到肖云旸再三保证明天一定到家,颜言才终于开心起来,被劝去睡觉。

挂了电话,肖云旸简单洗了个澡,躺在肖洛身边。看着这张纯真的睡颜,肖云旸觉得心里暖暖的,为他掖了掖被子,也终于阖上了双眼。

第16章

第二天,肖云旸早早地醒来,看到肖洛还在熟睡,便锁了门,出去为他买几件衣服。

秋天已经到了,可怜的孩子却还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想到昨天那张被冻的缩在他怀里的小身子,肖云旸觉得心疼。从今以后,由我来疼你,爱你,你不会再是一个人!

等买完东西,刚走到门口,隔着门就听到屋里传来肖洛的哭声,肖云旸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就看到肖洛蜷缩着靠在门后,看到他,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呜呜,哥哥,你不要扔下小洛,小洛会很听话的,你不要不要小洛!”一张小脸哭的布满了泪痕,声音呜咽,断断续续,嗓子有些沙哑,显然哭了很久。

“哥哥怎么会不要小洛呢,哥哥是去给小洛买衣服,买吃的!”肖云旸抱起肖洛,让他靠近自己怀里。

“小洛什么都不要,哥哥不要扔下小洛!”软软的童音,清楚地表达着自己的要求。两条短小的手臂紧紧抱着肖云旸的脖子,不肯撒手。

“哥哥永远不会扔下小洛,而且小洛以后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哥哥有,都可以给小洛,知道吗?”肖云旸温声哄着哭泣的小人,满满的疼惜,让他不自由自主,更紧地抱着他。

“真的吗?”肖洛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看起来很是可爱。

“真的!”

“那我们拉勾勾!”

肖云旸温柔的笑笑,一双大手勾住了肖洛小小的手指,然后盖章。

肖洛终于扬起了笑脸,在肖云旸脸上印上一个湿润的吻。

肖云旸给肖洛洗了个澡,套上新买的衣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甚至戴上了小帽子,小围巾,那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让肖云旸喜爱的不得了。

如果以后没有孩子,或许也不是什么遗憾了,至少我有你,我们会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让你健康快乐地长大!

坐上回程的火车,肖云旸只觉得全身轻松,只是一天不见,就已经很想他了呢!

原本颜言是要来接他的,可是肖云旸实在觉得没必要,就让人在家里乖乖等着,天气渐冷,他实在舍不得他为了自己受冻。

站在房子大门前,肖云旸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大门却从里面打开,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他,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好想你!”闷闷的声音从脖颈处传来,肖云旸静静地回抱着他。

“我也是!”

“哎!家门不幸!”苏紫看着那紧拥的两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微微一叹,忍不住调侃道,双手抱拳,作揖,“云旸哥,吾家有男初长成啊,见笑了!”

“死丫头,就知道取笑我!”颜言终于不舍地松开肖云旸,却发现这人怎么才一天不见,就憔悴成这般样子,顿时心疼起来,“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等进了门,肖云旸脱掉风衣,肖洛却还是紧拽着他的衣角,有些怯怯地躲在他的身后。

“小洛,乖,不要怕,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肖云旸蹲下身将他帽子围巾摘下来,柔声说着。

“呃,云旸……云旸哥,这是,这是你的孩子?”苏紫瞪大了双眼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孩子,那两张相似的脸,惊呼出声,又好似醒悟过来,捂住唇,担忧地看着颜言。

颜言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张精致却相似的脸,笑容僵在脸上。所以说,你的急事就是去认回你的孩子吗?大约四五岁的样子,是他们刚分开的那段时光……

一瞬间,颜言心里百味杂成。要原谅吗?那个时候,他都不知道他们会再见,所以有了孩子?要原谅的吧!那是他的孩子,自己最爱的人的孩子,接受了也将是自己的孩子,至少,他们有了孩子。

想到这些,颜言嘴角含笑,走过去,蹲下身,将肖洛抱起身。

“你是叫小洛吗?以后就跟叔叔还有爸……爸爸一起生活好吗?”

颜言宠爱的目光,让肖洛很享受,可是爸爸不在了,为什么他还会说要和爸爸一起生活呢?小孩子总是想的很少,想不明白就不会多想,也不会多问,只是看看肖云旸,见哥哥笑着,就乖巧地点了点头。

肖洛的点头,无疑是认可了对肖云旸爸爸的称呼,虽然想通了,可颜言心里还是拧着一个疙瘩。

肖云旸看着向客厅走去的颜言,满心的欢喜和无奈,这孩子总是这样为了他而委屈自己,就算是误会,可是他也没有一句怨言的选择接受,让人心疼。

看到苏紫怒瞪着自己,肖云旸有些无奈地笑笑,跟她咬耳朵。

听到事实,苏紫看了一眼坐进沙发的颜言,不怀好意地笑笑,跑了过去。

推书 20234-08-27 :断尾+番外——坡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