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炽热 下——天瓶座

作者:天瓶座  录入:08-27

走廊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和杂七杂八的人声,孟安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紧紧盯着那扇房门,像是等待医生下达死亡通知单的病人,有人从门板的开口处朝他望了一眼,而后“咔嚓”开了门锁。

除了一声“出来”,来带他走的男人什么也没说,孟安儒也什么都没问,站起身子跟随这队荷枪实弹的人走了出去。

不管怎样蓝尚武和苏泽应该都可以活下来,因为楼战得留着他们对付蓝傲文。

这样一来他也就懒得再多想了,如果不是蓝尚武锁着他这几年,像他这样早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米虫根本没法在末世里填饱肚皮,现在死也没什么遗憾了。于是他放空大脑就这么走过长长的走廊,路过蓝尚武的房间时,忽然听见蓝尚武叫了他一声:“孟安儒。”

从蓝尚武房门的开口处扔出来什么东西,孟安儒抬起捆缚的双手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才见那居然是一只馒头。

“我午饭时留的。”蓝尚武说,然后又一样东西从门后丢出来,叮铃一声落在地上,“拿着。”

孟安儒低头盯着地上那把明晃晃的手铐钥匙,还没回过神,肩膀就被一推,持枪的看守不由分说将他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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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也被带了出来,跟在孟安儒身后下了楼,楼战离开已经一个小时了,他们能活着的时间也不多了,少年纠结着要不要在最后一刻放手一搏,可是押送他们的人不是扛着步枪就是冲锋枪,而他们全都手无寸铁,不但如此……图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两个男人推搡下楼的雷哲,雷哲肩上的伤口似乎已经感染,他呼吸灼热,嘴唇苍白,像在发着高烧,而阿学浑浑噩噩地走在最后。

图南失望地回过头,就算要突围,光凭他一人和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孟安儒,根本毫无胜算,只不过是将死亡倒计时拨快了而已。

拐过楼梯拐角,下面就是洋馆偌大的大厅,图南望见另一队人从洋馆大门外走进来,眼睛不禁微微瞠大——是苏泽,年轻的狙击手正被好几只枪口顶着走进洋馆。

少年一步步下着台阶,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沉默不语的苏泽,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不知道楼战让人带他下去后又发生了什么。可是即便在苏泽像现在这样一看就不对劲的当口,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以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对方,那么多次,苏泽都凭一己之力让他们死里逃生……

可一直到两人即将擦肩的前一刻,苏泽都没有抬眼看向他,他好像在想自己的事,又好似已经灵魂出窍,图南心灰意冷地闭上眼,感到苏泽从身边走过时他落满雨雪的肩膀带过一阵凉飕飕的风,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声很轻的“摔倒”。

这一声浅得像风,但少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想也没有多想,脚后跟在台阶边缘一滑,当即十分利索地摔在楼梯上。

这一摔让四周押送他们的看守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几只枪当即就举了起来,枪口都恨不能戳在他后背上,图南在几名看守的呵斥下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又被人推着走出大厅,他不知道苏泽让他摔倒有什么用意,忍不住悄悄回头去看,却只看见空空如也的楼梯。

“别看你的男神了,”孟安儒的声音老大不耐烦,“看着点儿地。”

图南看向孟安儒,只见孟安儒眉毛挑了一下,目光往下一滑,图南顺着看去,才发现看守挂在腰间的那串钥匙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少年的眼睛噌地亮起,太过惊喜兴奋以至于不得不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表情。苏泽哥一定会来救他们的!现在只要竭尽全力拖延时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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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都已被带去了处决地,走廊里的看守留下一名便足矣。九点是例行的换班时间,前来换班的男人背着突击步枪走上六楼,正要开口和同僚打招呼,看见眼前的情景却愣住了。

长长的走廊冷冷清清,原本应该同他换班交接的同僚不知所踪,只有他手中的手电光一路照进黑暗深处。

他举着手电茫然又紧张,手电光束无的放矢地四处乱晃着,然后猛地停住!

冰冷的金属贴着喉咙,男人浑身冷汗密布,僵硬地仰着脖子不敢动弹。

“处决地在哪里。”身后一道声音冷冷地问。

男人手里的手电拿不稳落在地上,他高举着双手低声喊着:“别杀我!”

刀子在他脖子上又紧了紧。

“处决地在洋馆背后的树林!离这里有七八百米,你赶过去也来不及了!”男人一股脑地交代完,眼珠子惊慌地转动着,“我都告诉你了,你会放过我吧。”

贴在他脖子上的刀子这才缓缓拿开。

男人惊魂未定,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人,便缓缓蹲下去捡那只手电,待他的身体整个蹲下去,对方也似乎并没有动作,他眼珠一转,一把抓住那只手电猛转过身——

手电强光没能如愿地射向上方,厚重的短靴猛踏在他手腕上,像一把千钧重的大刀将他的手拍压在地,手电脱手滚了出去,男人痛得几欲叫喊,黑暗中刀光一闪,喉咙上已是一道鲜红的血口,男人没能发出最后的惨叫,就这么瞪大眼仰望着上方形容冷酷的黑衣青年,不肖几秒便断了气。

“苏泽!”

蓝尚武在房间里喊他,苏泽用钥匙打开蓝尚武的房门,只见国际刑警先生站在窗边,稀稀拉拉的木条外是炽亮的灯光,那些在房间四壁和天花板上游弋的灯光忽明忽暗,显然属于一只正在靠近的车队。

洋馆下,营地里已是一片骚乱,隔着六层楼的高度,也不难听见男人们惊慌失措奔走相告的声音。那只正在逼近的庞大的车队,显然并不属于楼战。

蓝尚武收回视线,回头对身后人沉声道:“蓝傲文来了。”

苏泽捏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走到窗边,用匕首斩断窗户上钉着的木条。夜晚的冷风畅行无阻地灌进来,就如同此刻在不远之外的公路上,那只浩浩荡荡驶来的车队。楼战营地里的人纷纷闻风而动,蓝傲文的名字出现在每个人口中,被粗哑的,尖细的嗓音来回呼喊着,就像恶魔的代名词。

蓝尚武注意着苏泽的脸色,黑衣的狙击手只低头看了一会儿,手中的匕首便往蓝尚武身前一挑,粗韧的麻绳“噼啪”一刀松开,他反手将刀交给蓝尚武:“你去和蓝傲文汇合。”

蓝尚武接过刀,蹙眉问:“你呢?”

“我去救雷哲他们。”黑衣的狙击手将突击步枪挎在背上。

蓝尚武按住苏泽的肩膀:“来不及了。”他刚才也听见那个看守的话了,林子离这里有七八百米,这会儿孟安儒他们恐怕已经抵达处决地,苏泽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追上了。

“人来不及,子弹可以。”

蓝尚武目视苏泽说完转身跨出窗外,不一会儿的功夫,窗外吹进的风中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黑衣狙击手的气息。

第四十七章

孟安儒和图南一行被带到洋馆后的树林里,令孟安儒奇怪的是被押送过来的不止他们四人,还有一名瞎了一只眼睛的小个子男人,男子刚开始反抗得十分激烈,大喊着“让我见楼战大人”“他不可以这么对我”,楼战的人直接用枪托给了他一嘴巴,男人被这一下敲懵在地上。孟安儒瞧着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一脸难以置信的男人,心中难得有些同情,这家伙多半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楼战一脚踢开了。如果不是懒得抬尸体走那么远的路,孟安儒估计这伙人早就不耐烦对这家伙开枪了。

进入树林腹地,潮湿的寒气激得孟安儒牙关直打战,他们最后在树林中一块空地停下,孟安儒看着不远处的景象,牙关都忘了打战。

他们脚下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坑洞,很显然是人工挖掘的,直径有十多米,至少两层楼那么深,坑里填埋了一些土,但盖得比较敷衍,稀泥和着枯叶洒在上面,雨水冲走了一些泥土,露出下面堆积的尸体一角,画面看上去十分瘆人。孟安儒停在坑洞边往下望,那些苍白赤裸的尸体可能是丧尸的,也可能是人的。楼战特意将处决地和尸体掩埋地设在距离营地约一公里的树林里,多半是为了避免尸体暴露在外传播疾病,要治理这么庞大的一只车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孟安儒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我在好莱坞还有豪华墓地,没想到今天要被埋在这里……”

“没关系,”图南在一旁慷慨豪气地接道,“至少到那个世界还有我们陪着你。”

孟安儒表情扭曲地看向目光坚定的阳光少年,心说演太用力了好吗?

负责处决他们的人举着枪命令他们跪在坑洞旁,孟安儒跪下去说自己要做个祷告,处决他的男人一脸好笑:“你一个诈骗犯祷告个屁。”

孟安儒锲而不舍地试图拖延时间,虽然苏泽留着后手,但一切还没有定数,他可不像旁边这迷信偶像的二缺少年这么宽心,忙说:“大哥,我口袋里有一包万宝路,你们抽个烟,让我祷告一下上主,至少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啊。”

负责处决的男人对上主的名号并没什么热烈的反应,但是看在万宝路的面子上还是首肯了。

图南没想到孟安儒这样的小白脸也会抽烟,正在孟安儒裤袋里摸烟的男人也意外地问:“你还抽烟啊?”

“我不抽烟,也不喝酒,”孟安儒回答,“本来是想长寿一点,好享受人生的……”

所以这烟都是用来在关键时刻贿赂人使用的啰,图南觉得对孟安儒的认识又进了一步,开始觉得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和诈骗大师有那么点贴脸了。

男人拨开打火机点燃了烟,分了几只给同伴,几个人靠在大树边一边监视着坑洞前的五具准尸体,一边惬意地吞云吐雾着。

有人依稀听见了从洋馆方向传来的奇怪的声响,但隔得太远,听起来有些飘忽,大家只当是楼战大人离开后车队里的家伙们小小的放纵了一下,并没有人在意。

孟安儒跪在万人坑前,戴手铐的双手在胸前煞有介事地划了划,开始了冗长的祷告。

图南也没见过基督徒祷告时是什么样子,就听见孟安儒一件件数落着自己的罪孽,从高中时代伪造签名给自己骗来一辆兰博基尼,一直讲到自己开空头投资公司玩最没技术含量的庞氏骗局也耍得华尔街大佬们团团转……男人们抽着烟听着国际诈骗大师的自传,一开始还有点兴趣,渐渐的就觉得剧情有点乏味了。

孟安儒便开始讲少儿不宜的部分,女主角从富豪之女到女检查官应有尽有,十分香艳火辣,图南都听得耳根子发热了,负责处决的男人们也听得聚精会神,这样又拖了一阵。

孟安儒肚子里的坏水终于都倒完了,男人们也已经快要抽完烟,其中一人将快燃完的烟屁股丢在地上踩熄。孟安儒在这时转向身边的图南,在少年一脸懵懂的注视下开始宽恕少年的罪过。

图南看着孟安儒不由分说代替神父宽恕了自己的罪孽,又转向阿学和雷哲,一一宽恕了他们的罪孽,话还没说完,终于被处决人不耐烦地打断:“行了,让你们磨蹭够久了,都跪好。”

孟安儒只好转过身去,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苏泽靠不靠谱了。

楼战的人在背后拉动枪机上了膛。孟安儒闭上眼,这一刻惟有听天由命……

林子里的寂静忽然被重物沉闷地倒在草地上的声响打破。

孟安儒倏地睁开眼,图南也睁开了眼,两个人对视一眼回过头去,只看见倒伏在地上的处决人,额头赫然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他的两个同伴们顿时慌了手脚,有人惊恐地低喊一声:“是狙击手!”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将枪口对准了坑洞边待处决的人,“杀了他们!”

图南心道糟了!今晚风大云厚,此刻乌云罩顶,透不出月光,苏泽哥就算能百步穿杨也无济于事。

“傻了吗?!”孟安儒在这时猛喊了一嗓子,“还不快跑?!那是大陆第一的狙击手!杀你们就像捏死蚂蚁!”

两个乱了阵脚的男人对看一眼,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孟安儒说的是对的,他们被楼战的铁律影响了太久,以致在最危急的关头也下意识地以完成楼战的未先,差点忘了,在这个末世里,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楼战不在,他们跑了也不会有人追究。于是两人顾不上处决犯人,往林子深处狂奔而去。

但是他们没能跑远。孟安儒扶起身边高烧得神志不清的雷哲时,那两人已相继倒在林子里,像两道栽下去的影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

其实没有杀这两人的必要……

孟安儒望向洋馆的方向,在某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个冷酷的狙击手这次似乎不打算留任何的活口。

图南也拉起精神恍惚的阿学,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小个子男人已经自行逃跑了,他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蹿进密林深处,转眼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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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吉在林子里亡命逃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到一公里以外!苏泽再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公里也是极限了,他只要再跑三百米,就达到安全距离了!那个可怕的狙击手就再也拿他没办法了!

今晚的风很大,云也不薄,流云遮住月亮,湍急的风和厚重的云都给他的逃跑创造了最好的时机。

然而风实在太大了,他忽然看见面前的一片林子微微亮堂起来,惨淡的月光刚刚好勾勒出枯木们的轮廓……

月亮只从云后露出了一角,子弹就穿透横扫的大风没入他的大腿。

贝吉呻吟一声跪在地上,却不敢停留,立刻拖着伤腿起来,咬牙继续逃亡。

苏泽第二次扣动扳机,子弹却没有射出枪膛。黑衣的狙击手丢下已经没有子弹的步枪,从天台上纵身跃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攀下六层楼的高度,稳稳地落在半圆的露台上。

营地里此刻已经是一片混乱,到处是火光和枪声,蓝傲文的车队像一条冲出泥潭的鳄鱼,将整个营地搅成黑烟弥漫的地狱。苏泽拨开挡道的人群,甚至不知道被自己拨开的是楼战的人还是蓝傲文的,他此刻有且只有一个目标——贝吉。

有人挡路就狠狠撞开,有车挡道就翻身跃过,黑衣的狙击手像一阵风,穿越燃烧的火线,踏过满地尸首,朝林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所追寻的真相,蓝傲文的清白,肖陌的死,只掌握贝吉一个人手里,他不能让那个人一走了之!

耳畔一阵犀利的风声刮来,苏泽本能地往后一闪,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劈斩下来,刀锋划过他袖口,在手背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冒出来,瞬间染满了手背。

持刀袭来的是一个身形壮硕肌肉虬结的大汉,而他手上除了血,一件武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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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安儒带着图南一行逃回了洋馆,趁乱劫了楼战的一辆军用吉普车,孟安儒跳进驾驶席正要发动车子,图南却从后座跳了下去。

“我回去一趟,你们先走!”

孟安儒拽住图南:“苏泽和蓝尚武他们肯定逃出来了!”

图南拍拍孟安儒的手:“我知道,我回去找样东西,马上就和你们汇合!”说罢不等孟安儒回复,掉头就往洋馆的方向奔去。

孟安儒没办法,只好先开车去找蓝傲文汇合。

蓝傲文的车队势如破竹,楼战的人完全没有准备,根本抵挡不住,按照楼战的一贯作风,他的一些得力部下开始放火烧毁车队的物资,打算就算全军覆没也不留一点东西给蓝傲文。

大火漫天,孟安儒两只手铐在一起开车,车轮压过尸体,车身上下颠簸,年轻的欺诈师不住地抱怨:“蓝傲文你什么时候才能低调一点?!”

推书 20234-08-26 :贤妻要从小开始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