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没精打采的嗯了一声，嘴里嘟囔着：“又是因为小宝宝……”
可是他虽然为吃不到辣椒而心有不甘，但是果木炭烤出的蜂蜜芝麻兔肉也是很美味的，小傻子直接就拉下一个大腿啃的满嘴流油。陆青站在一边将剩余的兔子肉赏赐给随身的奴才，自己则是仔细的替小傻子擦嘴巴。
“嗝~”许久之后小傻子吃完了兔腿，放下骨头打了个小嗝，然后懒洋洋的摸着自己的肚皮，“吃饱了吃饱了。”
陆青扶他站起身来，在王府偌大的花园里缓慢的散步消食。
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然而在王府的东面一座更加豪华的宫殿中，一个身穿明黄色衣袍的青年跪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沧桑。
“母后，儿臣以前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
青年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位身着雍容宫装的女人——当朝天子的亲生母亲。
太后养颜有术，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面貌看起来与三十岁的女人无甚区别，她目光冷冷的扫过殿下跪着的儿子，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皇上可知其他事情哀家都可允你，唯独这件不可。”
景逸沉默的跪在地上，眼神黯然。
他早就该知道的不是吗，封墨虽然是封王的世子而且又有生育的能力，但是他前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宝宝丢了，等他找回宝宝之时，肚子里却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
皇室虽然可以忍受一个傻子贵妃，却万万不能忍受一个已经怀孕的妃子，更何况，宝宝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景逸不甘心，他喜欢了宝宝足足十年的时间，自第一眼见到宝宝就被他的单纯与善良所吸引。在残酷的皇室斗争中取得胜利，又花费了五年的时间稳定自己的统治，等到他打算光明正大的迎娶宝宝进宫之时，小傻子却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娘子，叫另一个陌生的人夫君。
他不甘心，可是又能怎么办！
西琉朝皇室上千年的历史传承规矩，不能在他这里被破坏，而受人指指点点。
正如母后在他登基的那一天所说的话：“从今天起，你便不是你。”
身为一国至尊，他的一言一行都必须符合皇帝的规范，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将被记入史书之中千古流传。
景逸放开了紧握成拳的双手，颓然道：“母后，儿臣明白，儿臣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听他这么说，太后的脸色稍有缓和，语气也温柔了许多：“逸儿莫要怪为娘狠心，这其中的道理我不用说逸儿也明白，前些日子南炎国派人来商量和亲的事宜，我觉得就很不错。”
“嗯。”景逸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什么，他站直了身体，向太后作揖之后便要告辞：“母后，儿臣先退下了。”
当皇帝当久了，他觉得自己好累，现在只想好好的闭上眼睛休息。
现在回想起来，带宝宝回京城的那一个月简直是他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只可惜的是，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身旁的太监总管见皇上脚步虚浮，连忙上前扶住，“皇上，小心台阶。”
景逸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陪伴了他多年的太监总管，沉声问道：“你方才所说的消息是否属实？”
大太监立刻道：“回皇上，中午的时候封王打了那人三掌，状元楼的许多大人都亲眼见到了，假不了。”
闻言，景逸的眉峰紧皱，陷入了思索之中。
那人居然没死，而且还追到了京城里，不过他能接封天全力三掌，也确实算个人才。
况且封王居然同意他住进王府中，想必是已经默认了他的身份。思及此，景逸不由自主的在内心中苦笑两声，这么看来，自己的确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皇上，据说此人跟状元楼关系密切，您看？”
景逸挥了挥手，无所谓的道：“算了，由他去。”
事到如今景逸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那人是宝宝认定的夫君，宝宝肚子里是那人的孩子，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是他可以强行拆破的。
他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利的人，可是却还有许多东西是他无法触及的。
也许求助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还会有一丝余地，但是景逸却不肯让小傻子受到一点的伤害。
若是那两人在一起能够开心，那么他愿意成全。
“明日陪朕微服出宫，朕要去状元楼看看。”
“可是……”太监总管面带难色，小声支吾道：“皇上您已经离宫两月有余，御书房的折子已经堆积如山了。”
景逸微微一愣神，沉默数秒之后才缓缓道：“朕可以为他做的已经不多了，那些折子让太师挑出最重要的一部分让朕过目，剩余的折子就以后再说。”
“是，皇上。”
太监总管毕恭毕敬的应声道。
明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从远处看去，天子的背影居然显得如此的萧寂。
难怪人都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间万物若是与情之一字沾染上了，必然就是万劫不复。
陆青虽然暂时可以住在王府了，但是他的行李还有很多都遗落在客栈里。不过这些事情不用他自己办理，只用一锭银子，就有的是王府的奴才替他跑腿办事。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小傻子，陆青也不舍得就这么快的分开，所以便连状元楼都没去，只是常伴在小傻子的左右尽心尽力的看护着小傻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傻子一边泡脚一边歪着头问陆青：“夫君以后不会丢下宝宝一个人了，对不对？”
陆青正蹲在地上仔细的用皂角替小傻子洗脚，听到小傻子带着些孩子气的语言，抬起头盯着小傻子的脸，嗓音温柔似水的道：“宝宝放心，不会，宝宝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就算宝宝被带到了别的地方，陆青也会不顾一切的追过去。
“那好吧，暂且相信夫君一回，不过宝宝只能给三次机会，这次夫君已经用掉了一次，只剩下两次机会了。”
小傻子伸出自己肉乎乎的手指头认真的数着。
陆青手下的动作一顿，惊讶的问道：“若是三次机会用完了要怎么办，宝宝会不喜欢夫君吗？”
“不会不喜欢夫君。”小傻子摇摇头，然后又接着道：“只是要把夫君绑在宝宝的身上。”
陆青用干燥柔软的手巾替小傻子擦干脚丫子，也不嫌弃的直接亲了一口被热水泡的粉嫩可爱的脚丫，调笑道：“那宝宝要怎么绑住夫君？”他想起了从前在芳林县的时候，小傻子将两人的头发打了个结绑在一起，最后还是陆青用剪刀将头发剪掉才能分开。
看来小傻子想要绑住陆青的想法由来已久，并非心血来潮之言。
“讨厌，夫君不准挠宝宝的脚心~”小傻子笑的很是开心，直接一倒头就睡在了大床上，咯咯咯的笑了好久。
陆青没得到答案，也不恼，只是替小傻子盖上被子后，自己猜开始洗漱。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王府内却是灯火通明，陆青抱着小傻子拉上帷帐，下人们便很自觉的熄灭了烛火。
黑暗中的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亲密的气息。
“真好，宝宝就在我的怀里躺着。”陆青伸出胳膊，让小傻子躺在自己的胳膊上，满是眷恋的道。
小傻子忙碌了一天，已经有些昏昏入睡，却还是微微弯起了嘴角后，亲住了陆青的嘴唇。
……
一夜无话。
陆青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
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生物钟已经被固定了，根本不可能像古人那样天不亮就醒。
任命的叹了一口气，换上昨夜已经事先准备好的衣服，陆青立刻就精神抖擞的开始了全新的一天。
为了成为富可敌国的商人，他今天就要去找言非谈谈关于银行的事情。
第五十五章
小傻子一听说夫君要走，立刻就放开手中的早餐，晃晃悠悠的就打算跟在陆青的后面一起走。
早在芳林县的时候，陆青每次谈生意都会带着小傻子。虽然小傻子不说话，也帮不上忙，但是能够一直这么跟在陆青的身后他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小傻子肚子里有了孩子，陆青自然是不同意让他出去乱跑的。
临走的时候小傻子眼眶含泪，可怜兮兮的看着陆青。陆青已经出了王府，回头看的时候小傻子还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陆青在心中哀叹一声，只好无可奈何的原路返回。
拉着夫君的手，小傻子眉开眼笑，哪里还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京城的街道比芳林县要热闹的多，好在现在的时辰还早，街上没几个人，陆青和小傻子两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状元楼的门口。
陆青现在算是状元楼半个小股东，见一见言非还是有那个本事的。
见到言非的时候，他的房间里还有另一个青年坐在上座。
剑眉星目，天庭饱满，令人只觉贵气逼人，心生臣服之意。
陆青暗自打量，这个青年的身份一定非同凡响。只是有贵客在此言非却还是派人请自己进门，只怕此人来意非善，是冲着他来的。
“哥哥！”小傻子从陆青的身后探出头来，颇为惊讶的叫道。
小傻子跟夫君重逢，心情自然好上了许多，眉眼间是止都止不住的笑意，这声‘哥哥’也是清脆好听至极。
景逸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小傻子，神情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目光就转移到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
心里猛然一滞，无法抑制的心酸排山倒海而来，另景逸心口一闷，几乎要受内伤。
不过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不露声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只见景逸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容，而后轻声道：“宝宝也来了。”
“宝宝陪夫君一起来的。”小傻子笑眯眯的拉起陆青的手示意，却是不知这个举动让景逸更加的心塞。
心思机敏如陆青，自然是能对这位青年的身份猜测一二，虽然景逸强装镇定，但他眼神中的情感波动却是掩饰不住，想到一个月前芳林县官道上的那场斗争，陆青眼神暗了暗。
“好了好了，陆青你和你娘子赶快坐下吧，这位黄公子可是等你许久了。”
陆青眉峰微挑，“哦？不知有何事值得黄公子等我这一介草民。”黄公子，这名字倒是微妙的紧。
景逸的目光与陆青直接对上，两人的气势谁都不肯让谁，只是这场博弈中景逸已经注定是输家……
“我听闻陆公子你夸下海口要成为富可敌国之人，慕名前来瞻仰一番，看看能不能在公子你的生意里掺和掺和。”景逸微微一笑道。他既然已经决定要放手，自然就不会阻拦陆青与小傻子两人在一起，封王妃的苛刻的条件他也有所耳闻，若是能够帮上陆青一把，也算是给宝宝的亲事的一份贺礼了。
流言似火，陆青总算是尝到了其中的滋味，却只能祈祷这些流言对自己今后的计划无甚影响了。
陆青谦虚道：“岂敢在黄公子面前造次，陆青只是做些小生意而已，上不了台面的。”
对于两人的虚伪，在一旁看着的言非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两人道：“你们两个够了啊，再这么虚伪下去我就要赶客了，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景逸与陆青对视良久，终于释然。
陆青见时机已到，便将自己关于开办银行已经推出纸币的想法说了出来，景逸与言非均是陷入一阵沉思。
景逸的脑子灵活，首先就疑问道：“不对，你说号召百姓们将银两存进银行里，想存就存想取就取，可是你那么多的银两就算在你的手中也没有用处，终究是要还给百姓的，更何况，你凭什么能够吸引百姓将银两交给你保管。”
“存钱自然是有利息的，百姓将银两放在家里反正无用，若是放在银行里还尚且可以生利，那又何乐而不为呢？”陆青顿了顿，又继续胸有成竹的解释道：“关于银两有没有用的问题，这个大可不必担心，那些想要扩大自己生意的商家以及装点门面的贵族，我们向他们放出贷款，然后收取较存钱利息更高的利息，自然就能回本。”
这样做生意的念头，在西琉朝以往的记载中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
景逸作为西琉朝皇帝，自然能迅速明白陆青的意思。若是这项生意真正的让陆青办成了，那对于西琉朝的发展绝对是有利的。
而且西琉虽然地广物博，但因为常年将收入进贡给那些仙人，所以国库空虚也是常有的事情，若是有了银行，那么他就可以用朝廷的名义向银行借贷金银，事后再用国库收入还上债务。
如此一来，困扰西琉皇室很多年的国库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而且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也是一种制衡。
与其将银两白白的赠给那些根本不管事的仙人，到不如把银子留给陆青挣。
而纸币的发行也是如此，每年都向仙人进贡金银财宝，导致白银与黄金的储存减少的厉害，用纸币代替金银在市面上进行流通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说的是挺有道理的，不过纸币这东西还是得让朝廷弄吧……”言非虽然表面上一直大大咧咧的，但是想问题却是很深刻。
陆青虽然小有名气，但是在京城这么多势力面前根本不算个什么，若是他岳父封天出面到是有些可信度，只可惜八字都还没一撇，封天肯定不会帮他。陆青就算真的推出了纸币，那么推广也将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陆青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沉默不语的景逸，心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朝廷做才靠谱，不过纸币的出现将是商品经济繁荣的一大助推力，若是商品经济繁荣到一定的阶段，西琉朝变成资本主义制度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陆青想，这一天他应该是见不到了，就算是肉身十阶的高手，寿命也只不过是堪堪的三百岁。
三百年，与历史的洪流相比，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凡人才会追求永恒的生命，追求不朽的灵魂，试图见证所有的历史。
不过陆青有了小傻子，若是漫长的生命中没有自己爱的人作伴，又有何意义。除非小傻子也能长生不老，否则他绝不一人偷生世间。
在心中将利弊思量许久，景逸这才道：“纸币的事情，由我来办妥。”
他这一句话一出，言非瞬间放下了心。
君无戏言，景逸既然这么说，就表示他同意了陆青的看法，纸币的事情也就不用操心了。
陆青的这两个主意，一个比一个厉害，让言非与景逸二人对陆青都是有些刮目相看，也就逐渐放下了两人心里的那点儿优越感，跟陆青相谈甚欢。
至于小傻子，就乖乖的坐在陆青的身边，不吵不闹。
偶尔三人说到激动的时候，小傻子也会瞪大了眼睛仔细听上几句，发现自己听不懂后又是很郁闷的自己玩儿自己的。
时间一晃而过。
景逸公务繁忙，找了借口就匆匆回到宫中去批改折子了。
而景逸走后，言非对陆青挤眉弄眼道“没想到啊你小子，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封王府的世子当娘子，真是厉害！”
“瞎说什么，宝宝本来就是我娘子。”陆青很是无语，这小子简直太八卦了……
“哦~宝宝~”言非看着陆青和小傻子两人又是一阵女干笑。
小傻子听到言非说宝宝，立刻就抬起头来疑惑道：“谁在叫宝宝？”
言非也不管陆青已经铁青的脸色，径直走到小傻子的面前，捏了捏他可爱的肉脸蛋道：“当然是哥哥我啊，宝宝饿不饿，哥哥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哦~”
